回程的时候,风雨很大,雨滴砸在车窗玻璃上,带着巨大的声响,他躺着,眼睛涩的发疼,他一遍遍问自己,怎么办?

怎么办?没办法。

后来他经常回去,周末坐车,十几个小时,在应城一中那个监狱一样的建筑里呆几个小时,然后就回去,他有时候会看见她,更多时候是看不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只是下意识的,想要找点事做,那时候身边人都以为他有个异地恋的女朋友,其实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就想过,如果唐瑶和他异地上大学,就经常去看她,可是后来,都变得没了意义。

他记得有次正好碰上他们段考放假,校门口都是人,唐瑶背着书包走出来,他混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她,她穿着宽大的校服,袖子卷到手肘,那时候她视力下降,戴着黑框眼镜,整个人更瘦了,风一吹似乎就能吹折了似的。

一辆辆私家车停在校门口,父母关心地搂住自家的孩子,嘘寒问暖,可是没有人去接她,她一个人走,步行,从一中到世锦苑,四十分钟,他看见她坐在路边的小摊上吃一碗面,吃着吃着忽然抬头看了一眼,目光直直地射过来,像是直觉到了他的存在,隔着一条路的距离,他只能慌乱地躲在梧桐树后,隔了很久才敢出去,闷着头往前走,一路走回车站,坐最近的一趟车回去。

每次见到她,那颗心就会多痛几分,就像是饮鸩止渴,明知道那是毒,可甘愿去饮。

他总是害怕她会想不开,想方设法给她信念,后来很久以后,她开始慢慢缓过来的时候,他才安心,申请了交流生去了德国,他想,时间终究是会淡化一切的吧!

可是听着程江非的话,他忽然就觉悟,唐瑶于她来说,是剧毒,无药可医。

过了这么久,听她的任何不好消息,还是会瞬间乱了分寸。

他一路赶过来,看着护栏上她削瘦的身影,脑海里有根弦,断了,他忽然觉察到一股巨大的恐惧,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了。

他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一把扣在她的手腕上,抓着她的那一刻,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落下来,仿佛自己去了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害怕,这次是真的怕。

唐瑶还看着她,目光恍恍惚惚的,眼角的泪意混着雨水,已经分辨不清。

宋子言还抓着唐瑶的手臂,两个人静默着,这短暂的僵持,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的眉眼,他的温度,那么清晰,一伸手出碰得到,她想,如果时间静止了,那就这样一直到白头吧!

程江非开着车,打着双闪,隔着雨幕看两个人,像是雨中沉默的雕像。

他招呼两个人,“快上车吧!”

宋子言终于有了反应,握着她的手腕,沉默地带着她车旁走。

雨滴泼洒,衣服都是湿的,他默不作声地替她脱掉外套,开了暖气,看着后排座上有毛巾,拿着帮她擦手,胳膊,脖子,最后擦头发,很仔细的,一点点擦。

唐瑶默不作声,看着他做这一切,像是堕入了梦中,这一定是场梦,梦醒又是他冰冷的眉目,又是无情的现实,又是孤独到让人无法承受的黑夜。

车开到旧公寓,唐瑶睡着了,或许是累极了,又或许是因为他在身边觉得安心,总之就是睡着了,睡着的时候还抓着他的湿漉漉的袖子,怎么都无法掰开。

程江非停了车,从后视镜里看后面的两个人,沉沉地叹了口气,“你带她回去换衣服,你怎么办?”

“不碍事。”宋子言轻轻地拍着唐瑶的脸,“醒了,到家了。”

程江非蹙了下眉,“你别忘了,你是个病人。”

宋子言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我也是个医生。”

然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唐瑶没醒,宋子言直接抱着她上楼,刚刚打了电话,林嘉怡站在门口,把备用钥匙递给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他开了门,进去,唐瑶还迷迷糊糊的,他去摸她的头,才发现她发着高烧,因为喝了酒,刚刚一直没注意。

他皱着眉头,犹豫了会儿,还是脱了她的衣服,帮她换了睡衣,从药箱里找药,烧水,喂她吃。

等所有的事情做完,他已经疲惫不堪。

他衣服还是湿的,只能裹了浴巾,把衣服甩干,放到阳台上去晾。

窝在沙发里一宿。

唐瑶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美梦,梦醒来,宋子言还在她身边,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衣,模样却依旧俊朗,皓如月光。

他站在卧室门口,跟她说,“醒了出来吃点东西。”

唐瑶想,她大概还没醒。

这该死的梦!

第19章 应城

“出来吃点东西。”宋子言看她发愣,又说了一句。

唐瑶觉得自己终于从梦里醒过来了,他就在眼前,就在离她不远的距离,唐瑶点头,恍恍惚惚地去洗漱,镜子里是自己苍白的脸,唇色也发白,眼神黯淡的很,像个癌症病人,她眨眨眼,因为昨天流了太多眼泪,有些干涩,眼皮肿着,她很久没有看过镜子里的自己了,仿佛那里面是一个陌生的人,陌生到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或许宋子言也已经忘了她,这世界还有谁记得她,没人了。

她推开卧室的门,拉开窗帘,像是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阳光呼啦啦灌进来,空气中似乎有种莫名的香气,想了好久才想起是厨房传过来的,屋子里亮得醒目,细细的微尘在半空中轻轻地荡着,客厅的电视在响,早间新闻在播报昨日的峰会,厨房的油烟机年久了,发出很大的呜呜声,而他就在外面。

路过穿衣镜的时候,她猛地顿了下脚,身上是睡衣,可她不记得自己有换,脏衣服就扔在床头柜上,她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

她愣了愣,听见宋子言在外面问她,“好了吗?”

她应了声,走出去,透过厨房推拉门的磨砂玻璃,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水咕嘟嘟地冒着热气,关火的声音清晰地就像在耳边,他端着白瓷小碗走出来,氤氲的热气冒上来,轻轻地飘着,像蝴蝶,让人不敢靠近,怕惊扰了。

如同很多年前幻想的那样,一个小小的家,醒来就能看见他,时光慢慢地走,一不小心就白头。

可是那么美,终究只能是场梦,太美的东西,总是留不住的。

或许是老天嫉妒她曾拥有过那样的幸福,所以才要把宋子言夺走。

她走到厨房,从他手里接过餐盘和筷子,摆到餐桌上去,她呼吸都很轻,害怕这短暂的温馨,很快就会消散,她害怕。

在餐桌前坐下,猛地抬头,就看见对面桌子上摆放的相框,里面他戴着学士帽,抿唇轻笑。

他也看见了,歪着头,静静地看了眼,然后很快又恢复了手上的动作,把白粥盛在白瓷小碗里,递给她,“小心烫。”

他的声音真好听,以前唐瑶就喜欢他的声音,像是大提琴扫过心尖,带着微微的颤。

她接过碗,低声说谢谢,他的手却顺势贴在她的额头,是温热的,带着细微的电流,让她浑身都颤抖了下,脑子里嗡嗡地叫着。

记忆仿佛回到很多年前的夏天,那年*很严重,应城虽然没有发现几例病人,可依旧人心惶惶,那年宋子言的爸爸去北京出差,全城隔离,回不来,费姨遭受歹徒报复,下班的时候被人□□棍,全身多处骨折,差点断气,宋子言守在手术室外,紧张,焦虑,嘴唇都是干裂的。

唐瑶陪在他身边,他坐在椅子上,情绪很差,忽然歪着身子抱住了她,把头埋在了她的颈窝,他的呼吸就在耳后,她浑身像是过电了一样,细微地颤抖着。

很多年后,她还是会回忆起那个夏天,他头一次那么脆弱,趴在她的颈窝,喃喃自语,“怎么办?”

她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说,“一定会好的。”

而现在,他对她说,“很快就好了,记得多喝水。”

像哄小孩子那样,轻声地说,很快就好了。

她忽然有点儿想笑,可是笑不出来,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熟悉的眉目,耳朵里是他熟悉的声音,她叫了声,“宋子言…”

他目光盯着她,做疑问状,她又叫了声,“宋子言!”

他轻声地“嗯”了声,问她,“怎么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问他,“你怎么没有在医院?”明明想了很多,说出口的,却是这样无关痛痒的话。

他坐下来,不甚在意地回了句,“待会儿就回去了。”

唐瑶“哦”了声,有很多话在脑海里辗转,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场景太过温柔,她怕一开口,什么都没了。

就让这一切再停留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她不再说话,用勺子慢慢地喝粥,他也垂着头,慢条斯理地吃饭,两个人静默着,时光被拉的无限长。

可是一切都会有终点,就像每一段动听的旋律,每一部扣人心弦的电影,再不舍,都是要结局的,一顿饭终于吃完,她才想起来,“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他说,“在德国,那边的饭吃不惯,就开始尝试自己做。”

唐瑶点点头,那段记忆,她不曾参与,自然无从知道。

她收拾碗筷端去厨房,宋子言跟过来,开了洗理台的水龙头,跟她说,“我来吧!你去把药吃了。”

她高大的身子贴着她的背站着,体温隔着薄薄的衬衣传过来,带着唐瑶熟悉的温度。

唐瑶是很怕冷的,应城的冬天又是彻骨的寒,她手脚总是冰凉冰凉的,以前暖气供应不足,都是他握着她的手帮她暖着,有时候放在怀里,她会故意放在他的肚子上,他从小锻炼,肌肉结实,第一次摸的时候,根本无意,最后脸红心跳,倒是他调笑她,“怎么?”

后来被他逗得彻底没羞没臊,手凉了就放在他身上暖,脖子,手上,肚子,怀里,他像个移动小火炉,是她冬天最喜欢的温暖。

而现在,隔着时光,那些记忆依旧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这些年的分离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切都是场噩梦,梦醒来,他还是那个疼她宠她的宋子言,从来没变过。

唐瑶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疯了似的想要留住这一刻。

她忽然转身,抱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他的肌肉变得僵硬,一动不动,唐瑶轻声地开口,“你这样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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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郑晴咬着吸管,满脸好奇地问唐瑶,“帮你换了睡衣,还帮你煮早餐,自己生着病还照顾发烧的你一夜,因为你的缘故病情更严重了,还被责任医生骂,这怎么也是言情小说的节奏啊!”

郑晴充分发挥了她的八卦天性,眼神里冒着狼光,仿佛猎人发现了猎物。

唐瑶喝了一口果汁,加了冰,凉的神经都麻木了。

这里是郑晴开的书店,很小的店,开在学校门口,周末总是人满为患,可现在是周三。

很安静,整个店里只剩下唐瑶和郑晴的谈话声,因为没什么生意,郑晴让店员都回家了。

老路是个插画师,骨子里有点文艺情怀,不然跟郑晴也搭不到一起去,他很喜欢这个店,喜欢在这里画画,闲的时候会帮忙整理一下书。

可是今天他不在。

唐瑶没有回答郑晴的八卦,反问了句,“老路今天不在?”

听了这句话,郑晴原本微笑的脸瞬间垮下来,“我不想提他。”

两个人本来都已经谈婚论嫁了,结婚也是老路家提的,可是老路父母整天幺蛾子,总觉得郑晴要去占他家便宜。

郑晴说着,越发生气,“我家也没穷到需要靠嫁人来改善生活的地步,一点儿彩礼钱,谁多稀罕似的,照他妈那尿性,估计我一切从免,只搬过去住在他家她都会说我算计他儿子。这些都算了,以后也不是跟他父母过,可是老路不哄我就算了,还要我妥协,我妥协个屁,妥协一次以后都是麻烦,让他见鬼去吧,不想结婚就不结,我又不是非得在他脖子上吊死了。”

郑晴吐槽完了,又觉得难堪,这事闹到现在,一直都不如意,这场婚礼,似乎是注定要坎坷,原本还信誓旦旦,一些小挫折,熬过去就好了,可是现在,她真的是很累了。

她家里越来越多的埋怨,她夹在两边,难受得快要昏过去了。

生活就是一地鸡毛,然后还要再起个风荡一荡。

“一路走来不容易,别冲动。”唐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跟她说,“但是如果真的不合适,也别强求,很多东西,本身就是注定得不到的。”

郑晴勉强地扯了个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这事没发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唐瑶要走了,郑晴送她到门外,才发现她开着车来的,黑色的路虎,“诶呦,什么时候搞了辆车?不过,这车不适合你开,改天把我□□开走吧,我平时也不怎么用。”

唐嫣开了车门,坐上去,摇下车窗的时候才跟她说,“是宋子言的车!”

郑晴张大了嘴巴,连着“诶”了好几声,“你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剧情转换的这么快。

唐瑶笑了笑,看着店外摆的招财树,又看了眼应城一中的校门口,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切变得太快,她还来不及消化。

那天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带着决绝般的信念问他,“你这样算什么呢?”她最终还是选择亲手打破这虚假的平和,破釜沉舟似的想要他的答案。

想结束这自欺欺人的游戏。

他忽然伸了手,抱住她,紧紧地抱着,像是怕她会忽然消失不见了似的,他说,“什么都不算,我们重头开始吧!”

脑袋里嗡嗡地响,嗡嗡嗡,世界天旋地转,就是那种感觉,她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很轻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第20章 应城(修)

唐瑶在医院陪了宋子言半个月,庆幸的是没有再碰到费姨。

倒是见过宋叔叔一次,他现在是个什么职衔,唐瑶不知道,但是他还是有司机和秘书,那天是个晚上,唐瑶熬了山药陈皮粥,装在保温桶里给宋子言送去。

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到达最里面的病房,房门口的长椅上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看起来斯文腼腆,年纪不大,唐瑶觉得有些眼熟,盯着看了片刻,直到对方叫了声,“唐瑶姐!”她才猛地想起,是宋昊炀,宋子言的堂弟,比她小五岁,小时候经常追着她叫姐姐,后来全家移居上海,很多年没见过了。

她挑着眉看了他一眼,“来了怎么不进去?”

“大伯和哥有事要谈,让我在外面等。”

于是唐瑶也坐在外面,她抱着保温桶,手里抓着手机,不时看一眼消息,是北京那边的同学聚会,拉了微信群,因为是毕业后第一次聚会,很多人都还有热情,去的人不少,热热闹闹地在群里汇报战况,给没去的人看。

大家闹腾的厉害,视频语音乱飞,唐瑶只看着,不说话。

宋昊炀一副腼腆的样子,实际上是个话唠,很多年了,没想到还是那样,从坐下来就一直说话,说他现在当大伯的秘书,然后说他在上海的事,说刚去那里时听不懂上海话经常遭受尴尬,又说起唐瑶,“没想到你和哥竟然真的走到了最后,当年我们还打赌,打赌你俩会不会结婚,我可赌的是会,我哥去德国的时候我还难过了好久呢,不过还好,没让我失望。”

唐瑶抿着唇笑。

宋昊炀扶了扶眼睛,像当年算数学题一样自信而笃定。

他数理化很厉害,当年奥数竞赛全省第一,应城一中十年来派出参加奥数赛的学生,他是唯一一个拿了第一的,当时可算给应城一中长脸,就连教育局的局长来校的时候,都特意把他叫去,夸了一番,这样的童年,从来没有过挫折,所以做事总是有十分的笃定和魄力。

他想辍学创业办公司,可父母是温和的保守派,害怕冒险,十万分不理解儿子的选择,以他的学业,将来实习绝对能进全球五百强的企业,毕业工作也不会差,创业有多苦,谁都知道,如今政策虽然好,可大浪淘沙下,失败的几率相当大,而如果等他失败了,再回去上学几乎已是不可能,这样没把握的事,父母都觉得是荒唐。

宋昊炀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微微的愤怒,“他们总说爱我,爱我就是束缚我,把我捆绑在那里,最好一点也不动弹,任凭他们摆布,这样才好。”

唐瑶看了他一眼,他今年该有二十岁了,如果没有意外,今年应该是在上大二,还是少年心性,总觉得做了决定,全世界都会为自己让路,可生活本来就是要翻越一座又一座的大山,没有哪一条路是轻松的,除非是下坡路。

“你爸妈说的对,你应该好好想清楚,别冲动。”

“唐瑶姐!”宋昊炀委屈地叫了一声,又叹了口气,“连你也这样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唐瑶别过脸,看着走廊人来人往,轻声说,“如果是从前,我一样会这样说…你要做就拿出你的实力,让他们相信你自己有能力应对所有的不确定,可以为自己铺后路,别让父母担心,他们自然就不会拦你了,赌气是小孩子的行为。”

父母这两个字对大多数人来说,就是年少时的束缚,年长时的牵绊,欢喜又烦恼,可是对她来说,就是一辈子的痛,她现在宁愿有一个人对她耳提面命,骂也好,打也罢,她都愿意受着,只要那个人还在。

可终究是不能了,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在深夜给她盖被子,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因为她不吃早饭生半天气了,也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千里迢迢窝在货厢里一夜,只为和她吃一顿年夜饭,这样一个人,再也没有了。

没有了的时候,才体会到那琐碎的幸福,可却永远也回不去了。

世人多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在意,失去了才痛心痛肺,可失去的人,永远也无法劝醒拥有的人。

宋昊炀仍旧无法认同,“唐瑶姐,你不懂我爸妈,唉,我自己的的人生我自己负责,跌倒了我自己爬起来,有什么要紧,可他们…”

年少的固执和坚持,有时候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唐瑶决意不做这无用的事,只说,“你好好想清楚了再说,别让父母为你担心。”

宋昊炀不说话了,他猛地安静下来,唐瑶倒是不适应了,问他,“那你现在怎么在这里?”

“爸妈让我回老家冷静一下,大伯父说他缺一个秘书,让我顶替一下。”

唐瑶心想,大概是宋叔叔想要让他见识一下社会的复杂吧!

于是她也静默了,两个人坐着,只有微信提示声一下一下的响着,手机屏幕明明灭灭,唐瑶也没有关掉。

最后宋叔叔出来的时候,他们聊到大家的毕业去向,有人突然问,“唐瑶竟然没留在北京?这不科学啊!”

“为什么呀?她成绩那么好,实习的时候不就有这边医院伸了橄榄枝吗?”

有人似乎回答了什么,唐瑶没顾得上看,因为宋叔叔出来了。

他穿着很正式的西装,和以前一样,一丝不苟,严肃而认真。

宋昊炀刚刚说,他们待会儿还要去省里,赶着开明天的会。

“宋叔叔!”她低声叫了声,不知道宋子言有没有说他们的事,也不知道宋叔叔是个什么态度。

他看了唐瑶一眼,“陪我去吃个饭吧!你回来到现在我还没见过你。”然后又对宋昊炀说,“你进去看看你哥吧!你们也好久没见了。”

宋昊炀看了看宋钟国,又看了看唐瑶,最后点了点头,唐瑶把保温桶递给他,然后跟着宋钟国下楼去。

司机在下面侯着,见着他的时候,叫了声,“宋先生!”

然后分别给他们开了车门。

唐瑶有些不大自在,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没走太远,去了医院附近的饭店,正是饭点,人满为患,两个人只能坐在楼下的公共用餐区,靠着窗子,服务生递上菜单,唐瑶礼貌地让长辈先点,宋钟国也没客气,问了她有没有忌口,然后就很快点了几个。

他的意图不是想吃饭,唐瑶总觉得他是有话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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