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骏看了看面前已经吃得差不多的食物,认真考虑了一下,回答说:“还不错!可以列入考虑!”

楚楚说:“我也觉得不错。灯光美,气氛佳,情人们在这里共享圣诞大餐,感觉就很棒!也可以请主厨为客人设计,把戒指藏在点心里求婚,或是量身定做专属的求婚惊喜。”

汤骏不以为然道:“在这么多人面前,不会吧?”

楚楚嗔怪道:“你真的很不了解女人的心耶,圣诞节是求婚的好日子啊!加上在公共场所高调的表达爱意,完全满足了少女的虚荣心。不信,你现在可以试试看,说不定我会答应你哦。”

汤骏不解,“试什么?”

楚楚笑着说:“试试看跟我求婚啊!”

汤骏一怔,“我?求婚?”

楚楚娇羞地说:“我们……总有一天要结婚的,不是吗?”她一脸认真。

汤骏皱了皱眉,道:“楚楚,结婚是一辈子最大的约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承诺,不能草率下决定。要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跟对的人才可以。”

楚楚会错意,开心地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很庆幸,我第一眼就找到了对的人!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们一起去当花童吗?那时候,我就把自己当成新娘,对你大喊我愿意,我是认真的。我那时候已经决定长大要当你的新娘!而且那种幸福感我从来没忘记过。汤骏,你是我第一眼就认定的幸福。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等,等我们长大,等待有一天,我能真正成为你的新娘。”

汤骏看楚楚满脸陶醉幸福的样子,心里越发沉重。他下定决心要和楚楚摊牌。

他轻轻地把手放在楚楚的手背上,温柔而委婉地开口,“谢谢你的错爱。可是楚楚,我一直把你当成是妹妹一样照顾,我不想欺骗你,伤害你。休息时间也快结束了,埋单吧。”

楚楚压住账单,有些焦急地问:“是不是我哪里不好?”

汤骏说:“楚楚,你不要这样。”

楚楚急切地说:“我可以变成你喜欢的样子,我可以的。”

汤骏抓住了楚楚的肩膀,郑重地说:“楚楚,你别这样。”

楚楚难过地捂起脸,哽咽着指控,“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为什么要骗我?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让我喜欢了你二十几年?为什么一直不拒绝我?为什么让我像个傻瓜一样……”

汤骏说:“对不起,楚楚。”

楚楚痛苦地开口打断他,“如果你想说的是‘对不起’三个字,我不想听!如果你最后的答案不是我的期望,那我希望你告诉我,你讨厌我,你只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告诉我,你喜欢的人,一直是林晓洁!”

汤骏听到最后,终于看向楚楚,但很快又以回避的目光表示默认。

楚楚伤心欲绝,凄凉地笑道:“默认了吧。谢谢你,让我可以理所当然地恨你!”

汤骏看着楚楚伤心,不忍,伸手想安慰她。

楚楚毫不留情地挥开了他的手。他错愕地看着楚楚。

楚楚抹去眼泪,抓住最后一丝尊严,骄傲地昂首推开他,离开了餐厅。

他看着楚楚伤心离开的背影,心中忍不住感到歉疚。

台北,傍晚。

海悦百货的大楼已经漆黑一片,唯有子齐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子齐还在加班,公司里的人早已下班。

子齐专注地看着文件,突然,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

子齐一愣,抬起头,看到子豪醉醺醺地走进来,挑了挑眉,看看时间,道:“大哥?这么晚了,还没下班?”

子豪不爽地大声说:“在我的公司,几点下班还要跟你报备吗?”

子齐看出子豪喝醉了,皱起眉头,道:“你喝醉了,喝醉就回家去睡觉。公司不是你撒酒疯的地方!”他冷冷地说完,低头继续看文件。

“发酒疯?谁跟你说我发酒疯?”子豪啪的一声把子齐的文件打飞,双手用力拍在他的桌上,暴怒地说,“就算我疯,也不是因为酒!是因为你!”

子齐挑眉,道:“哦?我又怎么让大哥不开心了?我怎么不知道?”

子豪怒道:“放屁!你不知道?你心知肚明!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气我,所以才进来海悦!”

子齐不温不火地说:“是爸叫我进公司帮忙的!”

子豪吼道:“爸叫你进来,你就进来吗?那我叫你滚,你怎么不滚呢?我认识的高子齐从来不是一个听话的人!如果你不是觊觎海悦,你怎么可能会进来?!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进公司,代表你可以分爸的财产!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子齐有些被激怒,忍耐着说:“你最好离开,不然我就叫警卫上来了!”

子豪狂躁地挥舞起双手,道:“叫啊!你叫他们来,看看他们是听我的,还是听你这个二妈生的儿子,高子齐!”

子齐愤怒地起身,咬牙说:“你说什么?”

子豪嚣张地说:“我说!你这个二妈生的儿子!”

子齐怒极,抬手便挥了子豪一拳。

子豪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子齐,顿时勃然大怒,“你敢打我!”

子齐狠瞪子豪,冷冷地道:“如果我是你,就会学好管理自己的嘴巴。”

子豪看出子齐在生气,开心地讥讽道:“你是二妈生的,我有说错吗?你以为姓高,大家就把你当高家人看吗?笑话!谁都知道你高子齐什么都不是!你不是元配的儿子!不是海悦的继承人!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个屁!”

子齐更怒,冲向子豪。这次子豪有所防备,抢先回了子齐一拳,子齐的嘴角立即渗出血丝。

子豪得意地大笑,“哈!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子齐用手背擦擦嘴角,不发一语,火速朝着子豪的腹部就是一拳。

子豪痛得弯腰抱腹,怒道:“你!”

子豪气极,怒意高涨,冲向子齐。

两人都发疯似的打了起来,互相不停地挥拳,撞得办公桌也移了位,桌上的东西散了一地。两人拼命扭打着,不一会儿,办公室就被两人弄得一片狼藉。

晚上八点,晓洁突然想起一份资料落在公司,便又折回了公司。

她从洗手间出来,刚好撞见从男洗手间走出来的子齐。她意外地说:“子齐?这么晚还没走?你受伤了?”她看到他脸上的伤,很是吃惊。

子齐摸摸自己嘴角的伤,苦涩地笑着。

晓洁将他拉到营销公关部办公室里,找了医药箱,细心地帮他擦药。他向她隐瞒了跟子豪打架的事,只说是天天撞了他,他摔倒在地上了。

“天天真不小心,怎么会撞到你,害你跌成这样?”晓洁埋怨地说。

她帮他擦完嘴角的伤,又开始擦额头上的伤。

子齐淡淡地笑道:“对啊,早就知道天天是个天兵了。你这么晚怎么会到公司来?”

晓洁拿出一个创可贴,贴在子齐额头的伤口上,道:“哦,我忘了一份资料在公司,才又跑回来拿。好了,你记得要每天换药、擦药,伤口才会好得快。”

子齐看着晓洁细心的动作,心有所感。

晓洁收拾药箱就要离开,子齐拉住了她,她困惑地看着他。

子齐说:“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晓洁想了一下,摇了摇头,笑着说:“你想告诉我的话,你自己就会说了。从我在洗手间看见你到现在,你都没有打算解释你的伤。我想,你不希望我问吧?”

子齐哑然,“你,还是很了解我。”

“当然喽。”晓洁带着自嘲的口气,“毕竟我们曾经是要结婚的关系啊。”

子齐拿起桌上的药瓶,歉疚地说:“想一想真讽刺。我受伤的时候,你会替我擦药,我却是让你伤得最重的那个人。”

“没关系。我的伤口已经好了,你不是说我看起来变了吗?那是因为我已经自我修复了。药擦好了!”

子齐说:“如果一切能重来,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晓洁愣住,想了一下,干脆地说:“会!”

子齐意外,“真的?为什么?”

晓洁认真地说:“因为,你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对象啊。我不会因为季晴的事,否定你所有的好。不管是外貌、工作能力还是家庭背景,你真的都是最好的。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跟我真的很契合,那时候的我,对你真的很有感觉呢。所以,就算重来一次,我也会被你吸引,和你在一起。”

子齐进一步问:“那……现在呢?”

晓洁疑惑,“现在?”

“你说我的优势是外貌、工作能力、家庭背景,现在这些都还在,而我也觉得我们彼此依然很有默契,很懂对方。那我们会有再一次发展的机会吗?”子齐试探着问,期待地看着晓洁。

晓洁浅浅笑着,闪避话题,“谁知道呢?时间不早了,我跟佳宜约好了。她跟小马等一下要来接我,晚上佳宜要来我的饭店房间给我送行。”

子齐一愣,这才想到晓洁明天要离开的事,感到一丝落寞,道:“对,你明天回上海,我差点忘了。”

晓洁不以为意地说:“因为你是大忙人,怎么会记得这件小事。La Vanne的事情已经忙完了,我当然要回上海了。我还在犹豫是不是要跟你打声招呼,既然这么巧在公司遇见你,那就提前跟你说一下,拜拜啦!”

子齐说:“那……今天晚上让我请你吃最后的晚餐吧,让小马跟佳宜也一起来。”

晓洁婉拒,“什么最后的晚餐?这一行这么小,有机会,我们还是会遇到的。下次碰面再让你请吧。佳宜应该到了,我真的要走了。拜拜。”

子齐看着晓洁离开的背影,一阵失落,勉强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不是因为你要离开才邀你吃饭,是今天,我真的很想要有人陪我。”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季晴,“喂?”

“我晚上订了餐厅,你过来吃饭吧?今天不是你生日吗?”

季晴贴心的邀约让子齐感到很意外。

晓洁回到宾馆,和佳宜忙碌地整理着行李。

“衣服都折好了。有没有什么忘了收,或者是还要带什么?”佳宜坐在床边,折着衣服,然后把折好的衣服递给晓洁。

晓洁接过,开玩笑说:“有。”

佳宜疑惑地看着晓洁。

晓洁一把抱住佳宜,有些撒娇地说:“如果我可以把你也打包去上海就好了。”

佳宜开玩笑地摸摸肚子,说:“那你要很大的箱子哟。”

两人相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晓洁笑着叹了口气,不舍地道:“真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佳宜说:“那就多待几天啊。”

晓洁欲言又止。

佳宜有些看穿了她的心事,道:“这么急着回上海,是因为惦记着工作,还是人?”

晓洁被说中心事,一时有些语塞。

佳宜拿起放在床边的彼得兔,故意假装和小兔说话,“彼得啊,你每天睡在晓洁旁边,一定知道那个让晓洁归心似箭的男人是谁吧?”

佳宜又故意模仿男生的声音,假装是彼得兔在回答,“我当然知道,那个让林晓洁魂牵梦萦、朝思暮想、神魂颠倒的,就是帅气的英国房东汤骏先生。”

晓洁抢过彼得兔,把兔耳朵盖住,佯怒道:“彼得,你不要听佳宜乱说。”

佳宜忍不住把晓洁扳过来,面对自己,道:“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连对我都不说实话?”

晓洁犹豫,“我……”

佳宜说:“这几天,虽然你每天忙着工作,但是你知道我看到你对彼得叹气了多少次吗?看电视的时候,你心不在焉;吃东西的时候,你也心事重重。我视力好得很,怎么可能会没有看到?”

晓洁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佳宜从冰箱拿了两瓶汽水,替晓洁开了一瓶,放在她面前,“说吧。”

晓洁喝了一口汽水,整理了一下心情,道:“其实,在上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汤骏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也发现,我好像……有点习惯汤骏在我身边陪着我。对他,我分不出来这个依赖到底是因为工作,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我们看起来好像只差一步的距离,但是我们一直没办法跨出那一步。就好像是,就好像是我们两个人身上都带着刺,只要靠近,就会碰上麻烦。只有保持安全距离,才不会刺伤对方一样。”

佳宜微笑,拍了拍晓洁的肩膀,说:“你想太多了啦。如果照你这么说,那刺猬要怎么办?你没有看《Discovery》吗?刺猬也是可以找到伴侣的,没有什么安全距离这种事啦。”

晓洁一愣,看着佳宜认真地阐述她的观点。

佳宜认真地说:“如果你们两个人只剩下一步的距离,那就吸一口气,往前走就好啦。去弄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只要能确定彼此的心意,一点小伤不要紧的。”

晓洁讶异地看着理直气壮的佳宜,不安地说:“但是最近汤骏对我很冷漠,好像在躲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晓洁,你要拿出你在工作上的拼劲。这是关系你幸福的事情,与其像现在这样暧昧不清,你不想知道答案吗?”佳宜肯定地点点头,眼神中充满鼓励。

晓洁有点释怀,微微一笑,回应着佳宜的打气。

这时,晓洁的电话突然响起,佳宜顺手帮她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来电,露出暧昧的笑容,道:“看来,有人想要主动跨出这一步了哦。”

晓洁一惊,心中暗喜,伸手抢过电话,屏幕显示:汤骏。

佳宜见状,笑了笑,说:“不当你们的电灯泡了,我先去洗澡了。”她对晓洁比了一个打气的手势,随后火速离开,把房间留给晓洁。

“喂?”晓洁按捺住内心的欣喜接起电话。

汤骏站在自家阳台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晓洁写的字条,看着上面的字发怔,听到晓洁接起电话,突然一愣,竟不知道要说什么,结果只能以公事开场,“嗯,我姐要我问你,La Vanne的工作还顺利吗?”

晓洁听到汤骏的话,觉得好冷淡,但仍然回答道:“嗯,很顺利。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因为公式化的话题,汤骏突然觉得有些干涩,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继续东拉西扯,“是吗?那太好了。那个……圣诞节的企划已经在进行了,等你回来,要开始准备皇海二馆的招商计划。”

晓洁说:“嗯,我知道了。我回上海前会先想想,准备一些方案跟大家讨论。”

两人拿着话筒,突然一阵沉默。彼此词穷,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汤骏看着手中的字条,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和皇海,都很需要你。”

晓洁隐约察觉汤骏有些异状,鼓励他说道:“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别担心,等我回去,我们再一起讨论,一起努力,还有企划部的所有人啦。”

汤骏笑了笑,点点头,说:“知道了,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