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真和郑健对视一眼,交换着彼此了解的信息——孟祥磊是来看孟真的态度,毕竟他们是合伙人嘛。

‘呵呵,可是觉得上午没有来挺抱歉的吧。好了,别讨论他了,咱们赶紧吃饭吧。”孟真给刘佳佳夹了些鸡肉,让她多吃些:“对了,佳佳,快放暑假了吧,有什么计划吗?”

“恩恩,再有一个礼拜就正式放假了。哎呀,做老师就是好,还有这么长的假期。我打算和爸妈一起出去玩玩儿,他们为我操心的这么多年,我也好好报答不是?!”

“对呀,趁着父母都身体健康的时候,多陪陪他们。嗳,小建,咱把上次打电话说他们好像到了九寨沟,是把?!”

自从郑健打包来到孟真这里后,孟庆亮又观察了几天,发现这小子好像居然在真真那里呆住了,就开始准备和老婆一起出去好好玩玩儿。女儿的事业算是稳定下来,几乎每个月都给他的银行卡里汇钱,当时孟真留下的银行卡里现在都积累了五万多。

他琢磨着现在儿女都大了,花销的钱也少,就和小韩商量着到全国各地去好好转转。韩春艳也是苦了半辈子,前夫死之前要拼命挣钱给他看病,死之后还是要拼命挣钱还债和养儿子。

直到嫁给老孟之后,生活才慢慢改善。她心里也想出去看看,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S省,多少都有些遗憾。

现在,既有了钱,也有了时间,那还等什么?两个老人准备了简单的行李,带好银行卡,开始了他们的全国游。

“嗯。爸说要看看当年拍西游记的地方,就和我妈直奔九寨沟。估计现在应该逛得差不多了,可能要去下一站——云南。”

郑健也为妈妈高兴,他从记事起,就看着她没日没夜的加班,去娘家、亲戚朋友家里借钱,经常一个人背着他爸哭。爸爸死了以后,她像是解脱了,但是人也老了近十岁,还好孟爸爸对他们一家都很好,妈妈和孟爸爸结婚后,孟爸爸对他更像是亲儿子,一点儿都不嫌他是个拖油瓶。

几年下来,妈妈总算又活了下来,整个人看着像是重新焕发了青春。现在又有机会可以四处走走,他能够想象老妈心里有多开心。

“恩恩,等我们忙完这阵子,你也出去玩玩儿吧,至少要爬爬泰山吧!”

孟真对于郑健的表现很欣慰,虽然他开始的时候有些笨拙,但是不管多累多苦都始终坚持着,这让她有点刮目相看。而且,她也开始慢慢的成熟,言谈话语间都有点当家男子汉的气势。

“再说吧。”出去一趟还不得花钱,姐姐挣钱也不容易,“现在天这么热,还真不想出门。我感觉荷塘那里就很有景致嘛,每当躺在木屋里,感觉到地板下就是潺潺的泉水,推开窗户入眼的则是大片的荷花,就有种脱离尘世、逍遥桃花源的感觉。”

“切,再说说你还出家呢!”刘佳佳吃完饭,把碗筷先收到厨房里,回到院子喝茶,和郑健闲磕。

“刘老师,传说中你也是文科毕业的呀,怎么都不能了解陶渊明悠然的情怀呀!”

孟真也吃饱了,看着郑健一边吃着饭,一边和刘佳佳拌嘴。

中午,孟真躺着院子里的吊床上睡午觉,木屋郑健住了,她也不好去那里睡午觉。后来,净水发生变化后,她发现院子里的温度降低不少,就从淘宝上淘了一个吊床,在十几棵果树里挑了两颗比较壮的树,把吊床安好,每天午休就在这里睡。

其实,她更像在庄园里睡,但是一方面怕自己睡过头,郑健找不到她;另一方面,她看到那一摞一摞的钱,就有想花的冲动。

唉,低调!低调!

树荫下,花香暗涌,果香四溢,吊床悠悠,吊床边扒着没精打采的熊熊,和孟真一样打着小呼噜,一人一狗睡得正香甜。树梢上已经有了蝉鸣,远处似乎还有小鸟的叫声,中午的山村,静谧而安详。

下午,歇够午觉的三个人都赶到菜园里,孟祥磊看起来心情好了许多,他和郑健一起栽种,孟真则是负责“施肥”和浇水。

就这样,几天的功夫,菜园里已经全都种上了菜。孟真的麦地收割后,种上了玉米,现在小苗已经一尺多高,两三个月后,就可以吃上自己种的煮玉米。

孟真给玉米浇着泉水,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周家庄的树底下,每天下午都会聚着几个忙完农活儿的人,几个人聚在一起,打牌的打牌,女人们则是看着孩子,说着庄里的八卦。

“哎哎,听说了吗,人家王志江的公司正招人呢,咱们庄里的人优先!”

“嗨,不就是个保安吗,小孩子干还行,咱们都老胳膊老腿儿的,再说也丢不起这个人呢!”

“就是,招人也不招实惠点儿。当个那个什么保安,还不如在庄里当联防呢!”

“还有什么呀,你们注意了没有,王志江一回来,当年那些逃出去的人,都一个个的溜回来啦?”

“是吗?我这两天孩子考试,没怎么出门。都谁回来了?”

“有那个中街的王永胜,东街的王志和、王志亮,还有,哎哟,看我这记性,怎么刚见了人就想不起来呢!反正就是王家的那批人呗,他们的家里人看当年带头闹事儿的都敢回来,还这么大咧咧的开什么‘流水席’,自家的孩子论罪过,还不如他的大,当然也能回来呀。一个一个的打电话、发电报,就这一个礼拜的时间回来了不少呢。”

“唉,看来咱们庄里这平静的日子可是到头唠。明年又是选举,还不定闹成啥样呢?!”

“可不是吗,咳,你们没看孟繁浩都在家里躺了一个礼拜,还不是被气的。他呀,比谁都呕得慌。王家的流水席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打他脸的。”

女人们这里正聊得热闹,牌桌上男人们正赶着放了假四处捣乱的孩子:“去去去,净瞎捣乱,找你妈玩儿去!”

孩子们拿着在集市上买的竹板儿,刚跟着电视学会一个段子,正在热头上,见人就想显摆显摆,可惜大人们打牌正是劲头上,谁顾得上听。

“小宝子,快来婶儿这儿,别烦你爸爸!”

聊天的女人们,看着被赶的孩子一脸委屈的站在一边,就忙招呼过来:“来,小宝,给我们说,我们想听你说山东快书!”

“嗳!”小宝听到有人主动想听他说,连忙跑到女人堆里。

“当了个当,当了个当,打了个当了个当了个当!”小宝拿着竹板儿,一脸正经的用童稚的声音说着:“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好汉武二郎。

那武松学拳到过少林寺,功夫练到八年上。

…”

“二嫂,你愣啥神儿呀?”

几个女人正听孩子学来的山东快书,结果看到二嫂子正呆呆的看着街口。

“那个,你们快看呀,咱们庄里的‘王二郎’回来啦,你们快看!”

她眯着眼,看着那个魁梧的身影越走越近,然后面部完全看清楚。一看是那个许久没有见的人,她几乎是惊叫出声。

“王二郎?二婶,你听错啦,人家说的是武二郎!”小宝看自己似乎又被忽视了,忙出声引起注意。

“去,一边儿玩儿去。”正打牌的男人们,听到女人的惊呼,忙扔下牌,也凑过来。

“不是吧,还真是他。不对呀,他不是因为打死孟繁云判了十五年吗,现在才、才九年呀,怎么就放出来了?”

“二婶,谁是‘王二郎’呀?”一个刚嫁过来的新媳妇,好奇地问道,她看到这些人说起这个人都一脸的畏惧。

“你刚嫁过来还不知道。东街王村长有一个儿子和两个侄子,以前那是咱们庄里的三霸,号称什么‘龙虎的三兄弟’。‘王二郎’排行老二,但是打架最不要命。那年械斗的时候,他一棍打在孟繁云的头上,当场死亡压。因为故意伤人、失手杀人,被判了十五年。可是,这还没到年限呀,他怎么回来啦?”

说到最后,这位二婶儿喃喃自语起来。对于他们这些老往户,九年前的混战,至今印象深刻。

“二郎兄弟,你回来啦?”

窃窃私语的众人,看到王二郎走到近旁,连忙住嘴,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讪笑着打招呼。

王二郎听到声音,停住脚步,一米八二的个头,身材甚是魁梧。见他剃着平头,脸上表情冷然,站在众人面前,让人有种受压制的感觉,连一旁再次被大人驱赶的小宝,都吓得大气不敢喘。

“噢,是五哥呀,嗯,我回来了!”

面前的人他认识不多,点点头,便朝自己家走去。

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庄里便迅速的传播着一个信息——王二郎回来啦!

第五十章 孤坟

玉石山是城西区的若干山群的主山脉,在它周围还有很多其他的小山。其中有几座小山在玉石山的北侧,离周家庄比较远,因为地理位置不太好,没有人承包。后来市区周围又进行了墓地管理,市区不允许有墓地出现,有很多附近的居民就以居委会会为单体集资买下一座山,用来做集体的墓地。

其中一座没有卖出去,而这座荒山和玉石山靠的比较近,周家庄的居民也会在这里安葬去世的村民。

孟真领着雷傲走在下山的路上,自从它成功的捕捉到一只野兔后,就对这几座山产生浓厚的兴趣,经常缠着孟真带他上山溜达。

孟真最近正打算承包一座荒山,她从云南回来后就想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山庄,可以种树、种菜和养花儿,另外再打上一口井把庄园的泉水引出来。这样,远离庄里的人,她即使频繁使用庄园也不会太引人注意。

但是,最近孟班长一直病着,她也不好这个时候去打扰他,就自己先寻么着,准备看好哪座山,直接跟孟村长说。她感觉就目前来说,凭两家人现在的关系,难度应该不大。再过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孟村长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个时候把山承包下来,肯定要比王家人上台后要便宜很多。

“嗷~”有人!

孟真停下来,朝雷傲咆哮的方向看去,在庄里的墓地里坐着一个年轻人,看样子应该是给家里人上坟的。她一向胆子不大,对于这个老人们口里“阴气重”的地方,每次都是绕着走。今天是想事情想的入了迷,居然拐到这里来。

“嗯,不管咱的事,雷傲,下山了哈!”

孟真还没有走近,就感觉那里似乎比外面凉很多,“咦~~”,越想越觉得森然,据孟六奶奶说,她年轻的时候还在这里看到过“鬼火”。虽然孟真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是让她面对这么多死去的人,还是有点害怕,揉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叫上雷傲快步走下山。

王二郎学名王志行,回来后也没有回家,而是独自来到墓地。看着长满荒草的坟头,连个石碑都没有,他找了好久才找到。

王志行默然的看着,然后开始拔草。他没有用任何工具,双手很快就被刺刺秧、苍耳的刺伤的直泛血丝。但是他丝毫没有在意,固执的清理着坟头。

看样子这座坟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打理过了,野草有的都长了一米多高,饶是他身体强壮,等把所有的草都清理完之后,也是累得满头大汗。

清理好的墓地,鲜黄的土看着有了些人气儿,但是由于雨水的冲刷,这座坟头明显要比其他的坟小很多。他又去旁边的空地徒手挖了很多泥土,跪在坟前一捧一捧的培放在上面。

双手机械的干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里面躺着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抚养他长大的奶奶。

他小时候爸爸就外出打工的时候,因为工伤事故去世了,然后妈妈改嫁外地,是奶奶捡破烂儿把他养大的。无父无母的孤儿总是被人欺负,幸好他个子高、身体壮,每次有人欺负他,他就还手。

开始打不过,后来,挨打的次数多了,他开始有了打法,渐渐可以把同龄的甚至比他大的孩子打倒在地。慢慢的,他凭拳头打出了名头,附近的人都知道王家有个王志行,是个打架头子,人不大拳头硬。

这时他也不过只有十四岁,而他爸没有出三服的叔伯兄弟,刚刚当上村长,因为他能打敢拼,就经常以村委会的名义接济他们,送面送肉的照顾他们祖孙两个。

那时候,年龄小,只当是三叔可怜他,暗暗发誓长大后要好好报答叔叔。后来,发生了那场祸事,三叔跪着求他把罪责担下来。王志行满心义气,又一心想报答他,就答应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请三叔好好照顾奶奶。

王志江跑了,他被警察抓走了,按照和三叔的约定,他扛下了所有的事。然后被判了十五年。嗨,不就是十五年嘛,自己今年才二十二岁,十五年出来还是一条好汉。反正三叔会照顾好奶奶的,他自己就无所谓了。

直到入狱后的第四年,他的师父王三爷来看他的时候,告诉他奶奶过世了。王三爷已经帮忙发丧,让王奶奶入土为安了。并且带来奶奶的遗物,一只她陪嫁的银钗。

“我三叔呢,他不是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奶奶吗?怎么还让我奶奶这么大年纪去捡破烂儿,怎么她病了都没有人知道?”

“王永松?!哼,他哪里顾得上你奶奶呀,庄里被他叫去闹事的人,家里都找他要钱。

打上门的还顾不过来,怎么还去理没让任何人帮忙的王大嫂!”

王志行这才知道,自己被人涮了,傻了吧唧的当了替罪羊:“狗日的,我草你妈!王永松,你个老王八蛋!你怎么答应我的,我要杀了你,我他妈的要杀了你!”

他暴怒的捶打着探监室的玻璃,青筋暴起,双眼满是血色。

一旁的狱警看情况不对,连忙上来制止,陷入无限愤恨的王志行完全失控了,三四个人才把他死死的压在地上,他嘴里不住的嘶吼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志行,你别说疯话了,好好在里面改造,努力表现争取减刑,早一天回来,让你奶奶瞑目呀…”

被狱警强行带离的王三爷,大声的朝仍在挣扎的王志行喊着。

咆哮探监室的王志行被关进禁闭室,他一个人呆在漆黑的小屋里。脑子全是奶奶一把年纪还要去捡破烂,病死在床上也没有人发现,出殡的时候都没有人摔盆捧灵…

一幕一幕的场景在脑海里上演,心里充满了恨。恨自己,怎么就这么傻,为了别人的失手坐牢;恨王永松,这个王八蛋,他都按照约定进了监狱,他怎么就能失约呢?!

他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臂,心里发着狠:等着吧,等着老子出去,就是你的死期!师父说的对,他要努力表现,要争取减刑,十一年太久了,他要早点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他沉默了许多,认真的上工,努力学习,并且还在工地发生事故的时候勇敢的抢救了狱友,王志行的优良表现为他换来两次减刑的机会,于是入狱的第九年,他刑满释放了。

把黄土用手拍结实,王志行重新跪好,看着崭新的坟头,心里默默的说:奶奶,您等着,我今天就去找王永松算账!

深夜,东街的王永松家。

“他爸,今天庄里都在传,说是看到王志行了呢!他回来看到大娘娘(大伯母)的坟,还不得找咱算账呀!”

王永松的老婆担心的说着,唉,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呢,不是十五年吗?

“算什么帐呀,要不是他回来的不是时候,等咱们志江当了村长,我看他咋找我们算账。可惜,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呢?”

王永松心里也是忐忑不安,说起来,这件事他做的是有点不地道,但是王家在械斗中损失了那么多,他几乎是赔了半个家当,才把事情压下去。而且,那时候志江在南方也需要钱,他就把大娘娘给遗忘了。

谁知到他回来的这么早呢?只要再有一年,他都不怕王志行回来。

“嗨,爸爸,妈妈,你们怕什么呀,他一个劳改犯,能掀起多大的事儿。如果来硬的,我那两个保镖也不是吃素的!”

王志江现在是财大气粗,忘了自己几句是被王志行揍着长大的。

“不是怕他来揍人,而是担心他去区里告一状,到时候你这个村长绝对是泡汤了。哎,志江他妈,外面好像有人敲门,去开门吧!”

“切,谁想当呀。又没有油水,真不知道你们抢个什么劲!”王志江一脸不屑的嘟囔着。

“和谁说话呢,别说你现在是个什么老总,就是当了市长省长我也是你爸,再敢这么说话,小心我抽你!”

王永年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为什么抢?我告诉你,咱们王家的祖宗是两兄弟的老大,开始的村长就是我们家的,这能让给他行孟的?!你答应,我都不答应,就是我答应,你爷爷都不同意!”

院子里,王永松的老婆嘴里喊着“谁呀”,来到大门前,打开门:“妈呀!怎么是你呀?”

看到门外站着有些陌生的王志行,她被吓了一跳。

“呵呵,三婶儿,好久不见呀!怎么,吓到你拉,嘿嘿,这没做亏心事,还怕我来叫门吗?”王志行冷冷地笑着,露着白森森的牙齿,看起来比厉鬼还要吓人。

“没有,没有,那个,是志行呀,什么时候回来的?”王永松家的感觉自己的脚都软了,她可是没有忘记这孩子多能打仗。现在他看起来,比九年前更壮硕了,那一拳就能把他们家老头子打晕呀。

“中午回来的,怎么没听庄里人说,还是开‘流水席’开得累了,现在还在家里歇着!”为了怕冤枉他,他又找了家里的邻居打听,看看是不是像王三爷说的那样,王永松真的背信弃义的没有履行约定。

结果,还真是没有冤枉他。而且,王三爷很厚道,还帮王永松掩饰了下,说他日子过得也挺紧的,参加械斗的人都来找他要补偿,自己家里也不好过,所以才没有顾得上奶奶。呵呵,一个能开得起“流水席”的人,家里会没有钱,当他傻呀!

王永松,你死定了!他把家里的破菜刀用衣服卷了下,夹在腋下,深夜来索债!

梦幻山居 第一章 包山

“他爸,志江他爸,那个志行回来啦,来看你啦!”虽然双脚发软走不动道儿,但是王永松家的看到王志行绕开她,直接走了进去,连忙靠在门框上朝屋里喊着。

“什么?!”王永松正教训自己的儿子,听到老婆有点儿走调儿的叫喊。

“呵呵,是我,三叔,好久不见啊。”王志行推开屋门走了进来,看到了王永松父子正坐在沙发上聊天:“唷,这不是我们王总吗,怎么九年过去了,你小子也衣锦还乡啦!”

王志行不看父子俩惨白的脸,径自走到他们对面,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

“那个,是志行呀,今天刚回来的,回家了吗?”

王永松不愧是当过村长的人,见过大世面,看到王志行进来的一刻,愣了一下神,便迅速恢复过来,脸上满是长辈关心的表情。

王志行把腋下夹着的衣服丢在茶几上,里,面得金属“铛”的一声,吓得王志江一哆嗦。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现在突然意识到了,面前这个人他从来就没有打赢过,幼时挨揍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还么有,我得先去看看我奶奶呀,三叔,你好像忘了一件事,要不要我给你提提醒?!”王志行不想啰嗦,只要他承认错待了自己的奶奶,他就不客气了。

“唉,大娘娘太要强了。你走了以后,我也去家里看过她,她说现在身体还硬朗,能照顾自己。我呢,王家的事情太多了,志江他们在南方一开始也过的不好,所以就累病了。整天不是打针就是吃药,大娘娘去世的时候我正住院呢,你可以问问庄里的人,不是我不想管,而是我自己还生死未卜呢。”

王永松还把王志行当成几年前的莽撞青年,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说起来呀,你还真的谢谢你师父,人家王三爷为了你奶奶那是忙前忙后,一直到她老人家入土为安…”

“哼哼,这个你放心,我王志行是恩怨分明的人,有恩的自然会报恩,但是有仇的也要报,你说对吧?!”

“二哥,你说吧,想怎么样?我知道,当年的事我得谢谢你。你在监狱的这几年我可以补偿你,你说个数吧!”

王志行看到他们父子对奶奶的死居然没有丝毫的愧疚,一个睁眼说瞎话的应付自己,一个又想拿钱来砸他。他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压抑不住,双手握的死死的。

“那个,对呀,志行,你看你替我们志江坐了这么多年牢,我们心里都感激你。”王永松的老婆定住心神后,连忙赶回屋里,生怕三个人一时言语不和就打起来,“大娘娘的已经死了,现在追究当年的是非也没有什么用不是?我看,让志江出钱给你把家里的房子修修,然后再包上两亩地,三婶儿再给你张罗个媳妇儿,咱们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让她老人家也能含笑九泉呀。”

她进门看到王志行握着拳头,已经揪住了自己老头子得领子,连忙扑过来把他拉住。

“含笑九泉?我草你妈的含笑九泉,我奶奶死的时候你们都哪里去了啊?你们这里大酒大肉的摆流水席,我奶奶都七十多岁了还要为了口馒头去拾破烂。王永松,你个狗日的,你当年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怎么答应我的!”

王志行一把甩开王永松的老婆,双手掐住王永松的脖子,狠狠地说着:“老子在监狱里拼死拼活的表现,为的就是减刑早点出来,好找你个狗日的算账。九年呀,我傻呵呵的在劳改的时候,你们好吃好喝的过日子,恐怕早把我这个傻X忘到脑后了吧。哼哼,我告诉你,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住手,快住手!”王永松家的和王志江冲上来,一边一个拉扯着王志行的胳膊,王永松被掐的满脸通红,马上就要翻白眼了。

“怎么样?这种要死的感觉是不是很可怕?”

王志行突然松开双手,把拉他的两个人甩了开来,活动了下手腕,重新坐下来。

“咳咳咳!”王永松感觉自己那口气马上就要提不上来的时候,王志行撒了手,新鲜的空气在此呼入口腔,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太可怕了,他不住的咳嗽着。

“志行,你说吧,你想怎么样?怎么才能饶了我们,我都答应!”王永松喝了口水,把心中的恐惧压下去。看来,王志行并不想要他的命,这就好办了,要钱要物都给他。

“其实呢,我今天打算来要你们的命得,但是看到你们无耻的嘴脸,我改变主意了。呵呵,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再去坐牢,不值当的。我听说,王志荣出来的时候,三叔给了他六万块钱做生意,又给他张罗了媳妇,现在好像儿子都抱上了。”

王志行冷笑的看着他们戒备的样子,双手掐上王永松的脖子的时候他突然想明白了,他才不要为了这个王八蛋去坐牢或者挨枪子,他要好好的活着,红红火火的过日子,让他们一家一看到他就膈应,就寝食难安。

“恩,他坐了六年牢得了六万,我可是十五年呀,怎么说也要十五万吧。”

“…行,就十五万!”王永松心里盘算着,也不多,花钱买个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