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其他女人一样，真的挺没劲的。
“人间的规矩，似乎后宫不得干政。”炎帝道：“你现在的身份，能做的就是在后宫里呆着。需要你做什么的话，我让守月去告诉你。其他时候，你自己看着办。”
“如今东傲王已经登基一年有余，淳于西顾需要的是政绩，更需要的是人心。他以前的样子让人不信服，如今要在私底下翻身未免有些困难。动作太小没有作用，动作太大会被那人察觉。所以我会顶着东方伯玉的身份出头，与丞相一起，用‘清君侧’的名义明面上出手，淳于西顾则是暗中筹谋他的事情。那人的注意力会被我和丞相吸引，淳于西顾那边，自然也就好办了。”
想了想，炎帝还是把大概的打算告诉了小离：“那人根基太深，与朝中多位重臣交好，想动他非一朝一夕之事。时机不对可能会逼得狗急跳墙。所以以后一段时间，君王还是他的芙蓉帐暖，我会以新出后辈的势头去冲撞那人。若是哪天连累了东方家，你也不要惊讶，那都是与淳于西顾提前商议过的。”
小离茫然地看着炎帝，他敛了神仙的脱尘之气，算计起来，也是有条有理的模样。
守月听得倒是挺有味道的，听完还笑眯眯地点头：“果然是很好的一盘棋，狼狈为奸似的，配合得挺好。”
炎帝凉凉地看过来，含霜的目光落在守月身上：“狼狈为奸？”
“呸，是相得益彰，小仙用错词了，上神恕罪。”守月干笑着赔礼。
小离这会儿是想起了守月当初那句“不要妨碍我们”，小脑袋瓜儿这会是清明了，立刻笑道：“都在凡间了，守月还总叫炎帝哥哥上神什么的，容易穿帮啊。”
守月瞥她一眼：“你叫炎帝也容易穿帮。”
炎帝为神，特别是上次祭天还出现过，一直被百姓津津乐道呢。
“那，我们都换称呼吧。”小离笑眯眯的，带着点儿小算计：“我改唤他伯玉哥哥，你唤他伯玉公子，如何？”
炎帝挑眉，倒不是很反对。
“行啊，我又不吃亏。”守月蹦到一边空地上就对炎帝行了个宫礼：“伯玉公子安好，奴婢这厢有礼了。”
嘴角一抽，炎帝果断扭头：“别作怪。”
守月笑得花枝乱颤，活跃起来，将小离在宫里的趣事挑了两件说，三人关屋子里一中午，倒是笑声阵阵的。
午膳的时候，东方岳撑着生病的身子也叫了小离去主院用膳。今时不同往日，堂堂王后，哪里还能当庶女对待？
饭桌上人不多，东方岳和夫人刘氏，东方珠东方眉两姐妹，还有就是小离和东方伯玉。
“父亲这是得了什么病？”小离看着东方岳的脸色，忍不住关心地问了一句。
“回娘娘，仅是风寒，老朽没有大碍。”东方岳很温和地笑着，眼角有些尾纹，眼里也带着慈爱。
东方离一直比其他两个嫡女得他欢心，嫁人王宫一年，也不知道过得如何。好不容易一家团聚，老爷子也是开心的。
“父亲年纪大了，身子要注意保养。女儿这里得了一颗药，父亲可以和水服下，有延年益寿之效。”小离想了想，从荷包里拿出那最后一颗仙丹。
炎帝微微皱眉，却没有开口。倒是那惯常喜欢医书的东方珠放下了筷子，盯着小离手里的药丸道：“又是哪里得来的骗人东西，别给爹爹吃出病来。延年益寿的东西从来只有天上有，你这会儿随便拿颗药丸，就要我爹爹吃么？”
东方岳轻咳一声，挥手让旁边的奴仆去将小离手里的药丸给拿了过来。
“娘娘好意，老朽怎能不受？珠儿，莫要放肆！”
东方珠皱眉，一脸戒备地看着那昔日清冷，如今一脸无害的二妹：“既然都说了回家不端什么架子，爹爹您又何必把她当娘娘看？谁知道她安了什么心，这药来历不明，还是验过再说。”
刘氏没有做声，心下也是同意东方珠的看法的。随便来颗药说是延年益寿，是不是真的谁都不知道，反而让她在老爷面前讨个好？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小离颔首：“大姐要验便验，只是这药来得珍贵，可别验坏了。”
东方珠细眉倒竖，差点没拍案而起：“你什么意思？还怕我动什么手脚不成？哪里教你的规矩庶女和嫡女这样说话？”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刘氏连忙出来打圆场，道：“珠儿莫要激动，这吃着饭，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都是一家姐妹，计较什么？”
看似安抚东方珠，这话里有话，实际也是在暗示小离，别抬王后的架子出来。
小离看她那么激动，倒是有些不明白：“庶女和嫡女？不也是一家姐妹么？妹妹有错，姐姐当说则说。姐姐有错，妹妹应该也是可以说的吧，这才公平吧？”
炎帝微微点头：“你没错，她错了。”
“你们！”
刘氏使劲儿拉着东方珠的袖子往下扯，也没能阻挡这丫头站起来。东方珠是气坏了，分明她是长女，又是嫡女，处处高出东方离一头。没有想到到头来入宫为后的却是东方离。这口气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倒好，回来还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了，倒是她的不是？
“东方伯玉，你看清楚了谁亲谁疏没有？从前就总是偏袒她。现在摆明了她欺负我们，你也还是要帮着她么！”
东方珠手指都气得颤抖。东方离到底还要抢走她多少东西才甘愿？！
“帮理不帮亲。”炎帝眼皮都不抬，淡淡地道：“好端端吃一顿饭，一家团圆。你一个人在这里拍桌子大吼大叫，还道是别人欺负了你么？庶女和嫡女，嗤，你忘记她现在是王后，你只是个民女了么？”
以我九世之命，还你一世恩情 第七十四章 诡计
东方珠脸涨得通红，东方伯玉这话无疑又是给她一巴掌，叫她看清这身份和这形势，东方离如今就是那天上月，她不过是这地上泥么？
欺人太甚！
“你们两个…”还待开口再说，却有一双红木筷子，不轻不重地放在了碗弦上。清脆的一声响，却是让她不敢再说了。
东方岳轻咳两声，像是看够了东方珠的胡闹，终于忍不住开口：“为父还一直不曾知道，珠儿也有这样失体统的时候。”
话说得不重，却叫东方珠白了脸色，咬紧嘴唇坐下，再不造次。
东方岳即使是病了，那也是一家之主，尽管已经辞官，但威严仍在。朝中不知道多少重臣都是他的学生，连太后也敬三分的人物，真动了怒，几个小辈哪里敢惹。
“好了好了，菜都要凉了，先吃吧。”刘氏连忙夹了菜给东方岳，又夹了菜给旁边的东方珠：“都是一家人，生什么气。吃完了早点回去休息就是了。”
东方眉冷哼一声，桌下捏了捏东方珠的手，两人都老实吃饭，只是身上难免散发出抗拒和排斥小离的气场。要是她不回来，家里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看来我回来得有些不对。”小离挠挠头，放下了筷子：“这饭，我在这里，看你们吃得也不是很舒服。不如我就先回去了。等用完膳，我单独去找父亲吧，还有话想和您说说。”
炎帝见状，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小离说话向来不会拐弯抹角，这话虽然直接，倒也是有些架势。瞧着刘氏的脸，瞬间就难看了起来。东方岳扶着奴仆的手跟着站起来，东方眉和东方珠也就慌了，眼神闪烁地看着小离。
“娘娘，这是您的家。若是在家里吃一顿饭都吃不好，那就是老朽的过错了。”东方岳叹息道：“既然如此，那老朽也不吃了。娘娘有话，进屋去说。”
小离想了想，点头道：“也行，回头女儿亲手给你做菜吧。来，我来扶您进去。”
内屋就是东方岳与刘氏的寝室，不过既然说了有事，刘氏也就不能跟着进去了，只捏着帕子看着小离乖顺地将人扶进屋，多少恨意都往肚子里吞完了，还回头安慰两个女儿：“那这样，都回去吧。伯玉，你跟我来，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东方家的嫡子，唯一的男丁又是个有出息的，刘氏稀罕着他呢。可惜这孩子打小和自己不太亲，这会儿又是明摆着要胳膊肘往外拐了，再不好生谈谈，说不定哪天就变成别人的儿子了呢！
“王有急令召我入宫。”炎帝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信函来：“我赶着去，有什么话你跟契阔说就是。”
契阔，是东方伯玉的小厮，一直伺候他的起居。
没等刘氏再说话，炎帝已经转身离开了。
愚蠢的凡人，若不是与这身子骨血相连，这些人他真是觉得多看一眼都污贱。
刘氏气得胸闷，这日子本来平静如水，今天不那小蹄子回来了么？一个个都给她找气受！
“娘，跟女儿来！”东方珠捏着刘氏的手，连着东方眉一起往她的绣楼带去。
这口气咽不下去，总要找法子出了才是！
寝室里，东方岳半靠在了床头，小离乖巧地坐在床边。
“这一年不见，为父觉得你变了许多。”看着小离的脸，东方岳不由地感叹：“真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你那么清高凌厉的性子，如今都这样柔和了。”
小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忍不住对面前的人道歉，你清高凌厉的女儿已经换成了她这温吞的姑娘了，真是对不住。
“不过还是柔和些好，外面的路硬，菱角多了会被磨得很疼。”经历过事的人说话总是深奥些，小离听懂了，正想说柔和的人也是要被磨的，东方岳却又开口问她：“王待你如何？”
淳于西顾么？小离心口莫名地涌上一些情绪，只听着这人的名字就觉得又疼又暖，小脑袋跟着就点了点：“他对我很好…”
其实也是挺好的，那么没耐性的一个人，也肯在与她同床时一次次帮她盖被子。虽然后来嫌麻烦，直接把她整个人按在他怀里睡。
他改折子的时候也不避忌她，甚至她看见字迹很难认的折子，问他那是什么字，他还会告诉自己，顺便低咒一句那些老家伙的字真难看。
宫里新进了什么好东西，他最近也总是先给她的，逗着她笑，然后再蛮横地要她做好吃的，或者跳支舞给他看。
其实…也是挺好的，如果这些东西只给了她一个人的话。
最难过的是，这些美好，后宫的很多人都拥有。如他所说，她和她们都是一样的。
她心里只有他一个，他可以拥有的却有很多人。小离觉得，这个事实让自己很难过。
守月不是曾经说，若是哪天她想西顾是她自己一个人的，那便是真正的喜欢么？
可能现在，应该是了吧。她想他是她一个人的，她可以给他每天做饭，给他暖床，陪他看奏折，给他跳舞，都可以的。
但是…他不想只她一个人，也不可能只留她一人在身边啊…
“怎么？既然好，为什么还哭了？”东方岳微微皱眉，看着眼前这自己最喜爱的女儿一边点头说好，一边流泪，眼里有些心疼的味道：“老实跟为父说，是真的好么？”
“是真的好啊。”小离连忙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泪水给擦干净，然后仰面一笑：“只是那些好啊，不是女儿一个人有，所以难过了而已。不过不重要，我是王后，是东方家的荣誉所系。好好地过日子，应该就没什么了。”
东方岳微微动容，看着东方离的这张脸，像是想起了什么人似的，轻笑道：“你像极了你的母亲，我曾经便是将所有的好，都只给了她一个人。”
小离微怔，东方离的娘亲么？
东方岳像是在回忆，沉默了一会儿却又不打算多说，话锋一转又道：“伯玉最近在朝中甚为活跃，你们是兄妹，相互帮衬是应当。但是后宫不能干政，这点你要记住了，不能犯。”
王非庸君，伯玉的行为他有些不明白。但是东方家百年望族，王和太后也到底是倚重的。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便不会祸连家族。
“女儿知道的。”小离颔首：“朝政的事女儿没有兴趣，只要夫君安好，女儿别无所求。”
夫君？东方岳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她说的是王，轻笑两声，又问她两句后宫生活，乏了便让她回去休息了。小离很乖巧地去厨房做了两道菜给主院送了，才安心离开。
出了主院往西苑走，小离心情不错。东方岳是个很好的父亲，凰鸟无父无母，陪着他也感觉很舒服。重要的是，她感觉到了东方珠和东方眉身上的敌意，在这家里，她似乎只能依靠炎帝哥哥和东方岳。
以前的东方离在这家里是怎么过来的她看在眼里。如今换了自己，虽然不一定比她做得好，但是也不能让人欺负了。
打定主意，小离回去就让守月提高警惕，免得被人背后下了阴招。
炎帝入宫了，不知怎么一直都没有回来，直到傍晚的时候契阔回来通知，说伯玉是被王留在宫里通宵议事了，回不来。
小离听着有点诧异，西顾最近似乎都很勤奋，经常在御书房里一整晚呢。
守月靠着门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然后道：“时候不早了，你先睡吧，我来守门。”
“好。”她乖乖上床睡觉，有守月在，很安心。
不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担心多余了，毕竟是亲人，她现在又是王后，在东方家里应该挺安全。否则出了事，她们哪里能脱得了干系呢？
这么想着就睡得更安心了，单纯的小白兔这时候没有想到一句话，叫“最毒妇人心”，她也没有回忆起，初见曾经给她说过，“没有智商又爱嫉妒的女人最可怕了，你永远不知道她们下一步会做出什么脑残举动来。”。
彼时的另一座绣楼里，东方珠眼里已经是决绝的恨意。东方眉有些犹豫，却在一会儿之后也同意了大姐的看法。
王后又如何？东方家的女儿有三个，没有她，其他人不可以顶么？东方珠比东方离更娇媚，东方眉也不输她的容颜。若是东方离在东方家出什么意外，只要手段干净点，不落把柄，王又能拿东方家如何？只要东方岳还在，她们几个是不会有事的。反正只听闻当今圣上花心无度，也就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那么王后没了之后呢？东方岳虽无官职，却是极大的靠山。那年轻的王想王位坐稳了，就必定会再考虑东方家的女儿。东方家的女儿只有两个了，随便哪个进宫都可以了吧？
东方珠和刘氏的算盘都打得很响。就算比较没脑子，在她们这些闺阁女子眼里看来，那也是天衣无缝的好计谋。
于是当天晚上，她们就飞快地打算先试探试探。
以我九世之命，还你一世恩情 第七十五章 有蛇
东方家的宅院是第十三代东傲王在世的时候便敕造的，一砖一瓦，都是精雕细琢。尽管西苑只是偏院，但比之寻常人家的主院，那也是丝毫不差的。而且那院子里，还配着一口井，就近打水，非常方便。
午夜时分，守月靠在门边昏昏欲睡，突然就听见了细微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背后一阵凉意，守月连忙集中精力往外面看。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地上竟有好几条蛇，头顶泛红，吐着蛇芯子慢慢朝厢房而来。
这玩意儿哪里来的？守月吓了一跳。东方家这样的地方，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野物？眼睛往左边扫了扫，那一口水井里，还有蠕动着的东西不断地爬出来。
水蛇？也不像啊。那是怎么回事？自己一直守在这儿，只在入夜的时候进去帮那笨鸟盖了盖被子，其余时间都是站在这门口，若是有动静，她不会不知道啊。
手一翻，先变出一袋子雄黄来洒在门口，守月皱了皱眉，退进屋子里把门合上了。
“笨鸟，醒过来。”拎着被子将人给抖醒了，守月压低声音：“出事了。”
小离揉了揉眼睛，一脸迷茫：“出什么事了？”
“你去看外面。”
将披风给这丫头披上，守月扯着人就过去把窗户给戳了个洞，让她把眼睛凑上去。
小离看了看，外面地上有很多乱爬的东西，嗯，大概都是蛇，十来条的样子。有的想爬进厢房来，但是被门口的雄黄刺激得不敢靠近。
“怎么来这里了？”小离嘟囔了一声，伸手就开了门。
“你做什么？”守月连忙去拦这祖宗：“别开门啊，万一进来怎么办？神仙不能杀生的，但是我怕它们啊！”
月宫仙女都跟那玉兔一个胆量，平时泼辣，碰见这些东西，绝对是跑得比兔子还快的。
小离安慰地朝她笑笑，示意不用担心，然后在门口蹲下来，看着那些吐着芯子的蛇。
“你们大半夜来找，有事？”
守月呆了。
一群蛇也顿了那么几秒，然后统统地往小离面前聚集，挤成一团扭来扭去的，却没能挤过那雄黄。但那一颗颗黑亮的小眼睛看着小离，好像是在说什么。
这一人一群蛇就诡异地相互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儿小离恍然大悟：
“丢你们来的？那回去找丢的人算账就好了啊。”
小离冲那蛇群一笑，指了指院门的方向：“往那边的门出去，朝左走百步，有个绣楼，大概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了。”
守月：“…”她怎么忘记了，这笨鸟也是个禽兽，禽兽和蛇交流是没有障碍的。亏得她没有了仙力，却还有这样的本能。还能跟一群蛇套话，她白紧张了。
蛇群像是听懂了，七扭八扭地就往院门口而去。小离还好心地过去给它们开门，也没一条蛇缠上她，就乖乖地列队出门，往那绣楼而去。
“你怎么知道是那东方珠？”守月靠着门，啧啧有声：“我还以为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这报复起来，也是一点没手软啊。”
小离笑了笑，裹紧了披风进屋去，顺带把门关了，拉着守月一起睡觉。
“这里对我有敌意的人我能察觉的，要是没人动手就罢，有人动手那就一定是东方珠或者东方眉，再不然就只有刘氏。虽然你们都说我笨，但是我总不会笨到白白让人害了我去。你没发觉，一直以来能让我心甘情愿做傻事的，只有西顾么？”
守月怔了怔，努力回想了一番。还别说，她脑子里能想起来的都是淳于西顾亲自对这笨鸟下套，这笨鸟心甘情愿地钻。其他人，比如那想在补汤里动手脚来反诬她的温美人，比如用着王的名义想引笨鸟去做什么傻事的夏容华，似乎都没有得手过。不是笨鸟幸运，是她压根就知道其他人的心思。所以给后妃们养胎那段时间，即使她天天给各宫送汤药，也没出过一次岔子。
啧，重新打量小离一眼，守月笑着摸摸她的头：“乖孩子，算你机灵，要是对那君王也不笨，那就更好了。既然如此，我也能少担心你些。真怕我一个没注意，你就被这人间的坏人们给吃了。”
小离抱着守月的腰，打了个呵欠，又蹭了蹭，迷迷糊糊地道：“不会的，要吃也只给那人吃了…”
守月又好气又好笑，戳了戳这笨鸟的额头，给她盖好被子，安心睡一觉。
天不亮外面就很吵，两人也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所以都没理。等到主院的小厮急忙忙地来通禀小离，要她过去一趟的时候，天已经是大亮了。
“睡得很好，也有精神了。”小离笑眯眯地看着镜子，守月哼哼两声，给她挽发。没再走简约风格，直接给她来了个朝凤髻。额贴金花钿，耳垂相思珠，换上一套烟纱金翠的宫装，便又是宫里的王后娘娘。
“姑娘，架子给我拿起来。昨天已经拿人家当亲人了，结果人家放蛇咬你。今天要还是软绵绵，那就等着被人捏吧。”守月给她梳妆完毕，扶着人就往外走。
“为什么人类喜欢捏柔软的东西，而不是好好爱护呢？”小离边走边嘀咕：“不好好爱护，就容易碎嘛。”
守月看她一眼，哼道：“人类的本性就是如此，不然你以为仙人掌为什么要长刺？它们的内心都很柔软的，但是没刺保护的话，就会被欺负得很惨哟。你啊，也给我长点脑子，这人间，哪里像天上那样人人对你好。”
小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扭头朝守月一笑：“你就挺像仙人掌的。”
守月怒：“老娘这么美丽，像个刺儿球？”
“不是，我是说你看起来很凶，内心很柔软。”小离咧嘴。
“…”守月扭过头去，脸微红：“少啰嗦，赶紧走。”
小离笑了，说起来其实守月和炎帝哥哥，应该是一类人呢。
“二小…娘娘！”管事站在主院门口，本来是想唤一声二小姐，结果看着小离这一身，脸色微白，跪下就喊了娘娘。
主院里站着人，听着动静都往门口瞧。小离微笑着走进去，看着东方岳坐在一把藤椅上，旁边站着刘氏和东方眉，下面跪着一群奴仆，正呜呜咽咽地哭着。
“这是怎么了？”没跟东方岳请安，小离看了看下面跪着的人，不解地看向东方岳：“大早上的，父亲这样坐着，可不要着凉。出了什么事了么？”
“你…”刘氏捏着帕子泪流了一脸，本来是想拿着这架势吓吓东方离的，可哪知这丫头竟然穿一身宫装来！
裙摆上凤凰展展，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这是当朝的王后，除了王与太后之外，天下最尊贵的人。不是你拿家法或是其他东西就能轻易动的人。
刘氏有些慌了，但是想起东方珠，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她刘氏虽然是续弦，可也是这东方家的正经女主子。如今自己的女儿被害成那个样子，凶手就在眼前，却也不能动么！
“老朽给王后娘娘请安。”东方岳微笑，脸上竟然没有责怪的意思，倒是有几分放心。
小离几步跨过去将他扶着，却没理随着东方岳一起跪下的其他人，只是笑道：“父亲生了女儿养了女儿，哪里还用向女儿行礼？”
“礼不可废。”东方岳正色说了一句，又叹息道：“珠儿昨晚的绣楼里不知怎么进了蛇。人没有伤着，却是给吓坏了，今天一直还没有恢复神智。这院子里按道理是不会有蛇的，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所以老朽请娘娘来，一起查一番。”
刘氏跪在一边，闻言连忙说了一句：“是啊，王后娘娘母仪天下，这样的事情恰好发生在您回门的时候，定要查清楚了，还娘娘一个清白。免得人说娘娘肚量小，连自己的姐姐都容不下。”
东方岳皱了皱眉，也没多说。倒是守月听得鼓起了腮帮子：“啧啧，这话说的。东方大小姐被蛇吓着，怎么就关我们娘娘的事情了？东方夫人这话，明摆着是套咱们娘娘呢？”
刘氏轻笑一声，也不抬头，心倒是放平了一些：“这位姑娘想多了，我自然是没有那个意思的。只是查清楚了，对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