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薛皇后一张绝美的脸急得煞白,连连摇手,“凤姑娘千万莫要误会,我若对凤姑娘有一丝一毫的恶意,也不会明摆着找上门来。我原本是想…”她脸红了红,还是大着胆了说下去,“原本是想皇上若是真心喜欢凤姑娘,凤姑娘也有意的话,便让皇上封凤姑娘为妃。”

可后来她发现慕容寒枝对皇上很是恭敬,但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不禁有些奇怪,不知道慕容寒枝留在皇上身边,到底意欲何为。后来孤竹国与望川国开战,他们两个一起去往阵前迎敌,把她给担心的,直至大军班师回朝,之前她根本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

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慕容寒枝居然带了个男子回来,而且还是她的心上人,这一来她又是意外,又觉得欣喜,既然凤姑娘无意于皇上,那她就可以来请教一番,到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以致皇上连正眼都不瞧她。

“皇后娘娘言重了,”慕容寒枝暗道一声猜着了,薛皇后果然是为此事而来,“皇上初登大宝,国事繁忙,再加上他少年气盛,一心想要治理朝纲,一时无心男女之事,也是常理之中。皇后娘娘不是知道吗,皇上从未临幸哪个妃子,并不是针对皇后娘娘一个。”

为免薛皇后太过难堪,这话还得这么说,事实上因为太后的关系,端木扶摇怎么可能喜欢她挑出来的女人,纵使薛皇后是向着他的,他一时也不会相信她。

“是吗?”听她这般说,薛皇后脸容稍稍舒展,“我也知道皇上忙于国事,只是他对我…”她咬了咬嘴唇,一副难以言述的样子,“凤姑娘,我知道你为正直,从不恃宠而骄,便向你掏心窝子说了,皇上是不是很讨厌我?”

“啊?”慕容寒枝一愣,“皇后娘娘怎会有此一说?”是端木扶摇曾经跟她说过什么吗,还是她故意用这话来试自己?

“唉!”薛皇后叹一口气,“凤姑娘,我也不怕你笑话,自打做了皇后,皇上还从未踏足我那里半步,平日有个饮宴什么的,更是从来不看我一眼,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皇上这么讨厌我…”

“皇后娘娘言重了,”慕容寒枝赶紧接过话来,“皇后娘娘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皇上怎会讨厌娘娘?只是有些事说不明白,皇上自小一个人惯了的,还不知如何对皇后娘娘好而已。”

“是吗?”薛皇后咬了咬嘴唇,“那,凤姑娘整日伴在皇上身边,对他的心性甚是了解,既然皇上不讨厌我,那我该如何做,才能让皇上信我?凤姑娘别笑我没羞,若凤姑娘对皇上有意,我万不会向你讨教,你既有自己的心上人,我便没了这顾忌,还望凤姑娘指教一二。”

这些话入耳,慕容寒枝先是一愣,继而对薛皇后刮目相看,暗道原来太后选中的人,并不一定要像太后,至少薛皇后就是个敢说敢做的好女子,若端木扶摇能得她倾心相待,不失为一个可以信任之人。

念及此,她不禁一笑,“皇后娘娘言重了,奴婢何德何能,敢指教皇后娘娘,既然皇后娘娘对奴婢推心置腹,奴婢也跟皇后娘娘说句实话,皇上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之所以对皇后娘娘不假辞色,是缘于太后。”

“太后?”薛皇后一惊,随即释然,“凤姑娘的意思,皇上以为我是太后派来的眼线?”难怪皇上不待见她,别忘了这会儿皇上跟太后正互相防备着呢,他会信任自己才怪。

“皇后娘娘冰雪聪明,自然明白个中利害,”对于薛皇后所言,慕容寒枝不承认,也不否认,笑得很是高深莫测,“深宫之中向来如此,需步步为营,万分小心,皇上自小孤苦一人,如今位登人上人,实属不易,不敢轻易相信他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薛皇后沉默了一会,点头,“我明白,可我虽是太后指定的皇后,却并无半点害皇上之心,否则必遭天谴!我之前虽未曾与皇上谋面,但既已嫁与皇上,便该与他同心,同进退,只是皇上不明我心,我实是有些心灰意冷。”

“皇后娘娘当真愿与皇上同进退?”慕容寒枝眼睛一亮,追问一句。

“那是自然!”薛皇后想也不想便点头,神情坚决,“皇上乃人中龙凤,如今更是威望无双,我能嫁与皇上,实是一生之幸,若能得皇上倾心,我必已百倍之心回报!”

“先别把话说太满,”慕容寒枝淡然一笑,暗道薛皇后虽母仪天下,然毕竟还是个孩子,根本不知个中利害,就敢说这种话,也不怕到时候万劫不复,“皇后娘娘想必也听说过一句话,叫‘人心不可欺’,皇上虽不轻易相信人,但若信了谁,就会死心塌地,你若存心骗他,能骗得一时,骗不得一世。”

“我没有要骗皇上!”听她怀疑自己,便如同也被皇上怀疑一般,薛皇后急得脸都涨得通红,就差没有赌咒发誓了,“凤姑娘,你不相信我吗,我对皇上是真心的!”

“恕奴婢说句大胆的话,”慕容寒枝打断她,神情淡然,“皇后娘娘是太后选出来的皇后,而非皇上所愿,太后与皇上之间…事,皇后娘娘想必也知道,若是太后要皇后娘娘帮着她对付皇上,皇后娘娘又当如何?”

“我不会!”薛皇后想也不想就坚决摇头,“太后选我为后,其目的何在,我是不曾细问,但我知道皇上是个好皇上,我断不会害了他!”

这话她还是敢说的,因太后要利用她们家对付皇上之事,只是太后与她父亲商议之事,而现在太后已然失势不说,她是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加害皇上半分的。

“当真吗?”慕容寒枝看着她的脸,觉得薛皇后或许可以相信,“皇后娘娘千万想清楚,若真的做了皇上身边的人,就要对他忠心耿耿,一力维护,你若无此心,便也趁早别将自己这一辈子赌进去,皇后娘娘明白奴婢的意思吗?”估边记扛。

或许她这话有些重了,薛皇后怔怔看着她,而后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再抬起头来时,眼里已是一片决然之色,“是,我明白,若能得皇上倾心,我绝不负了他就是!”

“好!”慕容寒枝大为振奋,都忘了自己的身份,“皇后娘娘既然有此话,奴婢便知道该如何做了!只是,奴婢还是要斗胆提醒皇后娘娘一句,若皇后娘娘今日之言有半点虚假----”

“愿遭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薛皇后毫不犹豫地举右手对天,立下毒誓。

那就好。慕容寒枝一笑,暗道这样一来,她和凌翊就可以走得越发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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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已经可以确定薛皇后的心意,慕容寒枝也乐得做一回月下老人,成全一对璧人。

反正她迟早要离开的,端木扶摇身边要能有个体己人,她也可以放心,再说,端木扶摇会对薛皇后不假辞色,并非因她本人,而只是因为太后的关系而已。

只要把薛皇后的心意跟他明说了,他也是少年心性,自不会将个千娇百媚的人儿放在一边不管。

“皇后?”端木扶摇一听这话,先是愣了愣,继而眼神一冷,“她要你来做说客?”自打立了这个皇后,他是从来没正眼瞧过她,她心中会有怨言,再正常不过。只是他没想到,薛皇后居然会想到找阿凤来帮忙,算她会看事。

“说客倒算不上,我是觉得皇上应该明白薛皇后对你的心意,”看出他对薛皇后的排斥,慕容寒枝不禁苦笑了一下,“皇上先别急着气,我瞧那薛皇后也是玲珑剔透的人儿,她跟太后可不是一码事儿。”当下她把跟薛皇后之间的谈话说一遍,末了道,“皇上若是能得薛皇后相助,加上她背后的势力,于你百利无一害,你又可得个美娇娘,岂非两全齐美?”

“你就肯定薛皇后跟我是一心?”说到男女之事,端木扶摇毕竟面子嫩,当下红了脸,还故做气恼,“你不要我就算了,偏生急着把我推给别的女人,你是怕我跟凌公子抢?”

“皇上!”慕容寒枝又好气又好笑,脸上也是阵红阵白,“我是说你跟薛皇后的事,怎么扯上凌大哥?莫要顾左右而言他,你倒是要她不要?”她就知道端木扶摇一时半会难以接受薛皇后,又不好当面拂她的意,便故意扯开话题。

端木扶摇面色不忿,哼了一声,“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阿凤,你虽冷静睿智,但就是一副菩萨心肠,别人一对你软语哀求,你便会心软,太后的人,我总是信不过。”

慕容寒枝一下没了话,憋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可不是是非不分,看人也没那么差劲的,薛皇后年纪小,心境单纯,她要有什么龌龊之心,我必看得出来,皇上若不信,不如自己去试她一试?”

“有必要吗?”端木扶摇皱眉,有点儿不耐烦,“她要做皇后,就让她做,两不相干,不好吗?”

“当然不好,”慕容寒枝失笑,“皇上与皇后本该同进退,共风雨,你难道要一辈子不跟薛皇后行夫妻之礼?皇上,这于情于礼都说不过去,薛皇后是个好女子,你要害她一生独守空房,可是你的罪过,你于心何忍?”

端木扶摇嘴唇动了动,瞪了她半天,“好了,依你。”不就是一个薛皇后嘛,看看就看看,若她真有心帮助自己,也不是坏事,若她要动什么坏心思,就莫要怪他手下无情。

慕容寒枝这才展颜一笑,恭敬地让开一旁,“皇上请。”

自打那日跟慕容寒枝说了一番心里话,薛皇后这心里倒是舒畅不少,不管结果如何,亦不管皇上是不是真的会把她当成自己人,但能够跟人说一说,舒缓一下心中的苦闷,倒也不错。此时她刚刚沐浴完毕,只着内衫,一时无心睡眠,便倚窗而望,若有所思。

烛光映照着她姣好的面容,侧影婀娜,秀发如瀑,眼神中布满淡淡的哀愁,真个是恰到好处。她虽因年纪轻,而缺少慕容寒枝身上那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但貌美如她,气质沉静如她,也算难能可贵,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只可惜…

侍女丝竹侍候在旁,脸有忧色,自打第一次对皇上表示不满受了薛皇后叱责,她亦不敢再对皇上有丝毫不敬,只是见主子日日愁眉不展,她这心里很是不好受,不知该如何劝慰。

这一主一仆正比赛似地,一个比一个沉默,站外传来内侍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丝竹一怔,继而惊喜莫名:那个凤姑娘还真是有本事,果然劝得皇上前来了吗?眼见主子居然没有反应,她赶紧上前一步提醒,“娘娘,皇上来了!”

薛皇后哪里料得到皇上真的会来,闻言还没有回过神,随口应道,“哦。”隔了一会,她猛地打个激灵,脸色大变,“你、你说谁?!”

“是皇上,娘娘,皇上来了!”丝竹抑制不住兴奋之情,就差没抱着主子大跳大叫了,“娘娘快准备准备啊!”可这皇上都到了门口了,还能怎么准备?

“是、是啊,”薛皇后又是惊又是喜的,也浑然没了主张,站起来转了个圈儿,“可我、我要做些什么?皇上这说来就来的----”

她不过是一时情急,偏偏这话就让已到了门口的端木扶摇听个正着,他一把推开门,目光清冷地道,“皇后这话的意思是说,朕来得不是时候了?”

“啊?!”薛皇后一惊,继而“扑通”一声跪倒,“臣妾不敢!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皇上恕罪!”她想得皇上欢心是不假,然毕竟出身大家,自小习文识理,气质沉静,在皇上面前相当恭敬,但绝不至卑躬屈膝,这份气度,当真是不卑不亢,也算难得。

端木扶摇心中赞她一声,面上却仍是沉静,向着丝竹道,“你,你们都下去,不必侍候着了。”

“遵旨!”丝竹他们自是喜不自胜,施礼过后,都退了下去,还体贴地替他们关上门,偌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薛皇后直着身子跪着,眼观鼻,鼻观心,微微地喘息。

“你很紧张?”看到她脸色发白,端木扶摇少年心性上来,便想要逗她一逗。说起来这个薛皇后还比他大了一岁,也不过是个孩子,又能坏到哪里去,先前他理都不理人家,到底是他的不对。

“没有,”薛皇后微一愣,还以为他会追究方才自己出言不逊之事,没想到会是这般无关紧要的一句,“臣妾不紧张,臣妾说错话,愿受皇上责罚。”

端木扶摇不置可否,“抬起头来。”

薛皇后身子微一震,但依言听话地慢慢抬起脸来对着他,低垂着眼睑,手也下意识地揪紧了衣角。

“嗯,果然是个美人儿,”端木扶摇仔细看她一阵,点点头,直接赞道,“太后虽不待见朕,却不曾亏待朕,选你做朕的皇后,对得起朕了。”

第169章 两情相悦

这话是讽刺吗,还是试探?薛皇后呼吸一窒,脸色开始发白,但并不急于解释。反而抬起眼来看着端木扶摇,“皇上不喜欢臣妾。只是因为臣妾是太后替皇上选出来的皇后,是吗?”

这话她听慕容寒枝说起过,也是因为此,她才知道皇上对她的不喜所谓何来,因而再见到端木扶摇这态度,她也不觉得难以理解了。

没想到她会当面说出这话来,端木扶摇怔了怔,突然一笑,“真是快人快语,朕想来是小瞧了你。没错,朕也不怕与你说了。朕虽从不想对太后不敬,但她却时时欲除朕而后快,朕与她自是誓不两立,不定何时便会斗个你死我活,你若认趣,便安生做这个皇后,不该来招惹朕!”

可她倒好,放着好好的皇后不做。居然去找阿凤替她说话,她是看准阿凤在他心中的份量,对阿凤的话,他更是不会拒绝吗?阿凤还说她心境单纯,仅凭这一份心机,她就绝不是任人摆布之辈。其实,话又说回来,薛皇后若真那么容易让人摆布,自然更会受制于太后。反而信她不得。

“臣妾不敢!”看他生气,薛皇后心下一惊,立刻深施一礼,“臣妾知道皇上是在气臣妾去找凤姑娘,不过,臣妾对天发誓。臣妾对凤姑娘所言,句句属实,天地可鉴!”

端木扶摇冷笑,起身蹲下去,趋近她,“朕不要你发誓,朕只要你一句话,朕与太后,你跟谁一心,想清楚再回答朕,只要你做出选择,便没得后悔,所以,别急着回答朕。”

虽说目前局势对双方来说,都是生死一线间,若他错信了薛皇后,也许会一败涂地,但看在是慕容寒枝说薛皇后可以信任的份上,他愿意赌这一把,给薛皇后一个机会。

薛皇后显然早已想过这一点,因而依旧是不惊不惧,坦然道,“臣妾是太后选出来的皇后,不管太后目的何在,她于臣妾总算是有恩,但臣妾对皇上之心是真的,皇上不信,臣妾也没办法。”

端木扶摇冷冷看着她,不置可否。

“臣妾知道太后和皇上之间不会就此做罢,臣妾只是个女人,也帮不了皇上什么,但也绝计不能做忘恩负义的小人。臣妾只能向皇上保证,绝不会帮着太后害皇上,但亦不会为皇上而伤害太后,若是有机会,臣妾定会劝太后与皇上一心,听不听的,全在太后而已。”

端木扶摇绝未料到薛皇后竟会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彻,而且很聪明地选择了保持中立。乍一听起来是中立,但若仔细想一想,便可很清楚地知道,薛皇后其实是偏向于他的。而且,这不能不说是薛皇后的聪明之处,若她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说她绝对会帮着他,反倒让人起疑。

隔了好一会儿,端木扶摇也不曾开口,脸上表情阴晴难定,似怒非怒,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薛皇后只当自己这番话太令他失望,也不再抱什么幻想,苦笑道,“皇上生气了吗?是在想怎么惩罚臣妾,还是不愿再看到臣妾?”

“朕没有生气,”端木扶摇深吸一口气,伸手扶起她,见她因为跪得太久,双腿麻木而站立不稳,便很自然地将她扶好,坐到床沿上,眉眼之间已含了几分笑意,“你若不如此说,朕还不知你是性情中人,阿凤说得没错,你也许很值得朕信任。怎么,腿疼得厉害!”

薛皇后的身子突地泛起一阵颤抖,眼中也已含泪,端木扶摇心下歉疚,以为是自己方才故意让她跪这许久,伤了她了,便轻轻托起她的右腿,放在自己膝上,帮她揉着膝盖处,以缓解疼痛。但他从未做过这等事,手上力道掌握不好,时轻时重的,反更让薛皇后觉得难受。

但薛皇后并未拒绝,也不逃开,感受着膝上传来的疼痛,她脸上的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淌,嘴张了张,话都说不出来。

端木扶摇一瞧这阵势,登时有些慌神,张开了双手不敢再碰她,“你怎么哭了?疼得很厉害吗?”

糟,他是不是太过分了,想这薛皇后必是自小不曾吃过什么苦,娇娇嫩嫩的,这可别让她跪出什么毛病来才好。

“来----”估边扑技。

他才要传唤太医,薛皇后已自行放下腿来,身子一倾,轻捂住他的嘴,摇了摇头,她虽在哭,脸上却在笑,“臣妾没事!臣妾哭是因为皇上愿意相信臣妾!”

端木扶摇长舒一口气,不禁白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哭的?他虽是皇上,但也知道人心不可欺,若薛皇后不与他一心,就算把她给怎么样了,又能如何?“横竖不过是一句话,朕说信你便是信你,你哭些什么?快收声,免得阿凤看到,说朕欺负你。”

也多亏了凤姑娘宅心仁厚,公正无私,否则我哪里有机会向皇上你说出心里话。薛皇后身心大为轻松,展颜一笑,抽出锦帕轻拭着眼角的泪。

“拿来。”端木扶摇伸手,薛皇后一愕,才要相问,他已一把将锦帕夺了去,仔细擦着她脸上的泪痕,“贞儿,朕虽年纪小,但自小看多了人情冷暖,至今时今日,能一心为朕、被朕念在心里的人不多,你若对朕无心,就别来招惹朕,否则,没有好结果的。”

因为他话中浓烈的警告之意,薛皇后身子一震,但脸无愧色,“臣妾知道皇上在顾忌什么,但臣妾必定不会让皇上失望,方才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臣妾对皇上之心----”

“你对朕是什么心,朕要亲自看过,”美人就在眼前,而且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闻着自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他早已动心,为她拭泪的手不知何时下滑,摸上她如玉的颈项,眼神炽热,“你是不是骗朕,朕一眼就可看出…”

万未料到他会在这时候对自己起了情、欲之心,薛皇后呆了一呆之后,脸色已飞红,羞得抬不起头,然她虽慌乱,却并无逃开之意,颤声道,“皇上,臣妾…”

“怎么,不愿意吗?”端木扶摇手指停在她胸前,倒也没怎么生气,“你已是朕的皇后,有些事便知道该怎么做。还是说,你只说跟朕是一心,但这身子…”

“臣妾愿意!”听他要说出什么绝情的话来,薛皇后登时急了,也顾不上女儿家的娇羞,冲口而出,甚至大胆地反握住他的手,急急地道,“臣妾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

“什么死不死的!”端木扶摇脸色一沉,心下却是窃喜,没想到皇后对自己这般倾心,今晚可一尝情事滋味儿了,“你可还年纪轻得紧,活个七八十年没问题的,与其有精神说这些没用的,不如,”他俯过身,埋首在薛皇后颈间,他的声音听起来便有些闷闷的,“做些想做的事。”

“皇上…所言极是,”薛皇后一张脸虽红到耳根,“臣妾请皇上恕罪,臣妾不知如何、如何取悦皇上。”

这话说出来,她都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虽说未出阁之前,未免将来做了皇后,会在皇上面前失了分寸,所以也会有专人教她男女之事。

但这种事嘛,向来是要自己亲身体会的,哪是人教的,加上薛皇后性子内敛,担心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怕被端木扶摇取笑,懊悔得直要哭出来。

“呵呵,”果然,端木扶摇起身,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没了行好事的氛围,“你、你不知道便不知道,非要说出来吗?”

“皇上还笑?”薛皇后又羞又怒,跺着脚不依,“臣妾、臣妾没有做过嘛,当然…”得,越描越黑了不是,那她要跟别的男人…那个过,还敢在皇上面前说话?

“好好好,朕不笑,”见她生气,端木扶摇也知道自己笑得太夸张了些,赶紧用力忍着笑,肩膀都一抖一抖的,扶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你别气啦,其实朕…”

其实,说心里话,这洞房花烛虽然让人期待,但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一般而言,在古时宫廷之中,对于将来要登位为君的太子,只要到了一定年纪,都会有专门向其教授男女之事的内侍引导,学着怎样宠幸女人。

可对于端木扶摇而言,他又成了一个,也许是望川国皇室唯一的例外,因为之前他的不受待见,所有人根本都没想到他会登位为君,因而也不可能有人教他知会这些事。如今到他真正的洞房花烛夜,他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嗯?”听他言辞闪烁,吞吞吐吐,薛皇后也顾不上羞愤,转回脸来看他,“皇上说什么?咦,皇上脸好红,很热吗?”

“没事,”端木扶摇此时亦是心跳如鼓,越是被薛皇后碰触到,他就越抑制不住心底的躁动,“贞儿,人家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便不好让它虚度,来…”

薛皇后被他一声“贞儿”叫得满心欢喜,虽闭了眼睛,却是心甘情愿地,在他并不大力的按压之下,顺从地躺了下去。

看出她的绵绵情意,端木扶摇目中亦露出欣喜之色,躺到了她的身边。

隔了一会,端木扶摇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薛皇后不禁微微睁开眼睛看他,这张英俊逼人的脸近在眼前,她的脸就更红了,轻动了下身子,“皇上…你…”不动吗,就这样抱着?

端木扶摇有些窘,如果不是双手贪恋地抱住她让自己觉得温暖的身子,他早就开始挠头了,“怎么,不舒服吗?还是----”

只是这样抱着,舒服才有鬼,你那么重。薛皇后暗里觉得好笑,但又不好说得太直接,以伤了端木扶摇的自尊,便委婉地道,“皇上,臣妾想…想你吻、吻臣妾一下。”

啊,忘了这个了。端木扶摇恍然,他记得那时候阿凤跟凌翊在一起说话,说到情意绵绵时,就会亲到一起,怎么这时候给忘了。“你想吗?”他再凑近一点,看着她粉嫩的唇,确实挺诱人的。

怎么还问?人家说得那么清楚!薛皇后羞得脸要烧起来,也不知道皇上是故意戏弄她,还是真的在征求她的意见,便闭紧了眼睛,用力点头,跟上刑场一样的绝决。

端木扶摇窘迫地笑了一下,亏得薛皇后是闭着眼睛的,不然看到他这不知所措地样子,还不笑出来?“那我亲啦?”又问一句,确定她是真的愿意,他这才低头,在那渴求已久的唇上亲了一下,立刻放开。

嗯?这样就完了?薛皇后一个闪神间,已被“亲”了一下,不由她不哭笑不得,睁开眼睛,“皇上就是这样亲人家?”

“啊?”端木扶摇咂了咂嘴,是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意思,“不对吗?那应该…”

“应该这样!”薛皇后大概看出端木扶摇疏于此道,也顾不上羞怯,白玉般的双臂攀上他的脖颈,将他拉近自己,跟着双唇用力地亲上他的唇,辗转用力,狠狠地亲起来。

端木扶摇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原来这…芬芳的气息钻入唇齿之间,将他心底的那把火瞬间燃烧至极点,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就依着这股最原始的冲动,反客为主,虽生涩,但大力地吻了回去。

当年轻的君王终于得偿所愿时,薛皇后虽难耐痛楚,却也满心欢愉,从今而后,她就真真正正是皇上的人,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了!

这是许久以来,她一直在渴盼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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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寝宫内自是春光一片,端木扶摇和薛皇后一个偿了心愿,一个解决了心中隐患,可谓皆大欢喜。慕容寒枝虽不曾跟在端木扶摇身边侍候,却时时注意着那边的动静,等到前来传话的内侍说到两人成了好事,不由她不高兴莫名,用力一击掌,“成了!”

凌翊含笑看她,眼神揶揄,“阿凤,你倒是好心,替他们撮合好事,也不想想别人还有心愿未偿?”

“哎?”慕容寒枝才替那一对璧人高兴一下,却听凌翊说出这没头没脑的话,不禁一愣,“什么别人?你说谁?”难道还有谁也对皇上倾心,要她帮忙?天,她在皇上面前是能说上话,可也不用个个都想她做媒吧?这根本就于礼不合嘛。

一见她这后知后觉的样子,凌翊便深感无力,便又玩起“怨妇”那一招,斜了眼角,咬了嘴唇,修长莹白的手指揪着衣襟,欲说还休,“我。”

慕容寒枝被呛到,剧烈咳嗽了一声,自是明白他在说什么,脸“腾”地一下红得像是要烧起来,又好气又好笑的,“凌大哥,你、你又不是小孩子,添、添什么乱?”

真是,她撮合皇上跟皇后,那是为望川国江山社稷,又不是在玩儿,他跟着搅和什么?看看他那个样儿,活像被她给始乱终弃了似的,好笑得要命。

“人家没有添乱,人家说的是心里话,”凌翊还真就跟她卯上了,不依地站起来凑过去,双臂一伸,把要逃开的她圈在怀里,唇也欺近她的侧颈,轻轻吻着,“阿凤,你我两情相悦,我待你之心,可比皎月,你若真的信我,为何不肯?”

说着话,他早已按捺不住心头渴望,右手下移,抚上她高挺的胸前,然只不过才一下碰触,慕容寒枝却像是被蛇咬到一样,脸色剧变,想也不想就猛力一挣,同时双手狠推在凌翊胸前!“不要!”

因为知道她也是喜欢自己的,因而凌翊全身心地放松,更是满心情意,待要仔细说与她听,便没做任何防备,慕容寒枝这一下大力推他,猝不及防之下,他身子陡地失去平衡,摔在桌上,茶盘茶碗尽数被他碰落地面,“啪啦”一阵响动,摔成无数碎片。

慕容寒枝大吃一惊,竟未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看到凌翊惨白的脸,她知道自己太过分了,这一下拒绝该有多伤人!“凌大哥,我----”她急急地想要解释,往前迈了半步。

然凌翊却被她方才的举动吓到了,以为她不要被自己碰到,看她要上前,便猛地后退,可他腿边就是方凳,脚绊进方凳腿中,一别之下,身体便失了控制。

也许是身心大乱,他空有一身武功却忘了施展,狠狠侧摔在了地面。不可避免的,满地的碎瓷无所顾忌地扎进他右手臂中,刺痛传来,他猛一咬牙,唇已青紫。

“凌大哥?”慕容寒枝失声惊呼,心狂跳起来,扑过去拉他,“对不起!凌大哥,对不起!”她不是要伤害他,真的不想!她自是知道凌翊待她一片真心,她只想用全身心去回报,好好地爱他,从来不想伤害他半分!

可是当方才凌翊碰到她时,被孤竹无虞和五皇子肆意索取、蹂、躏的过往便无情闪现脑海,她忘不了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忘不了被当成玩物的屈辱和不甘!

正因为如此,她才一直不敢正视凌翊对她的情意,就是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心魔,会伤害到凌翊!而今日的事实更是无情地证明,她依旧没能摆脱过去的梦魇,跟凌翊在一起,他怎么可能幸福?!

凌翊轻颤着,忍着手臂上的疼痛,脸色虽难看,却还是微一笑,很轻松的样子,“说什么对不起,你又不是故意的,我没事,刚才是我冒犯了你,你生我气,也是应该,该是我说对不起,阿凤,我以后都不会了,你别气。”

“不,不是…”慕容寒枝摇头,眼泪横飞,凌翊越是这样,她的心就越难受,可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凌大哥,我、我----”

“别说了,”手臂上似乎有热乎乎的东西往下流,更是疼得无法忍受,凌翊暗里握紧了拳,眼神却平静,扶着她一起站起来,“阿凤,我知道你心里很乱,我不扰你,你自己静一静吧。这些,我让他们进来打扫。”话落他对着慕容寒枝一笑,转身出去,许是心情受挫,他步子有些虚晃,背影无比地孤寂。

慕容寒枝怔怔看着他,眼泪疯狂地流,连挽留的话,都说不出来。

回到自己房间,凌翊用没有受伤的手关上门,颓然坐倒在椅子上,闭了闭眼睛,苦笑,“原来你始终不曾把我放在心里,你既不信我,又为何给我承诺?”还以为经过这许久的找寻和等待,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却原来他和她之间,还是隔了一些东西,永难消除!

胳膊越来越疼,他皱眉,颤抖着手卷起右手衣袖,果然见手臂外侧嵌了些瓷片,鲜血正慢慢流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袖。“凌翊啊凌翊,这回你可该吸取教训了吧?居然对阿凤动手动脚,吃些苦头也是活该!”

他边自嘲地骂着,边顺手拿起桌上削水果的小刀,就着烛火烤了烤,便以刀尖挑出伤口中的碎瓷。尖锐的疼痛从手臂直传心底,他咬紧牙,冷汗已顺额而下,手上却是不停,一点一点将碎瓷挑出。

便是这时候,“碰”一声响,门被人一把推开,他自是知道,会这般无所顾忌进他房中的,唯慕容寒枝而已,因而几乎是在门响的同时,他猛地拉下右手衣袖,遮去那鲜红的血迹,同时手一抹,将从伤口中挑出的碎瓷扫到地下去,若无其事地起身,“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还是,你还在生我的气?”

慕容寒枝苍白着脸走进,脸容让人看不出喜怒,把药箱放到桌上,干脆地道,“坐下。”

凌翊下意识地把右胳膊挪到背后去,他不想她看到自己受伤,“阿凤!”

“坐下。”

凌翊抿唇,坐了下去,“我----”

“手。”

什么啊,这是?凌翊皱眉,把左手伸出去。

慕容寒枝看他一眼,“另一只。”跟我装糊涂是吗?凌翊,你行!方才看到地上染血的碎瓷,她就知道凌翊被伤到了,所以才提了药箱过来。亏得凌翊方才还故意掩盖自己的伤,当她一双眼睛是白长的吗,这都看不出来。

“阿凤,我没事,你不用管我了。”凌翊别过脸,不想看她那冰冷的样子,她果然在生气,果然讨厌他了。

可是,他没想别的,他喜欢阿凤,喜欢得入心入脾,总有想要更亲近她、完完全全拥有她的冲动。他不觉得自己这样有错,可阿凤既然无法接受,他就不会勉强她,多说何益。

慕容寒枝停了停,突然苦笑,“凌大哥,害你受伤,实非我所愿,你就算气我,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伤口若是不处理好,明天一定会发炎,你何苦受这折磨。”

凌翊微一怔,“我没生你的气,我只是以为----”

慕容寒枝不由分说,把他受伤的手拉过来放到桌上,待到衣袖卷上去,露出染满血的伤口来时,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愧疚得无以复加,“我真是该死,怎会害你至斯?”

嘴上说着话,她手上也不闲着,以小刀为他挑出伤口中残存的碎瓷。到底是医者,而且是人人争相传颂的神医,她的手法精湛而纯熟,刀尖入肉,往往凌翊才觉得疼痛,碎瓷便已被她轻挑而出,比之刚才他自己的拙劣手法,这可要容易忍受得多。

“不是你的错,”凌翊倒也不避讳,低垂着眼睑,看着她在自己手臂上忙活,“是我冒犯你!”

“你真这么想?”慕容寒枝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脸色发青,“凌大哥,你心里难道没有在想,‘慕容寒枝,你明明已非完璧,却还在矜持些什么?天下男儿虽多,然我不嫌弃你,于你而言是大幸,你还摆的什么烈女的架子?’”

她自是侃侃而谈,把个凌翊给气得,初时因为太过愤怒,他一口气憋在喉间,反倒说不出话来,等到顺过气,大吼一声“慕容寒枝”时,某个自以为是的小女人已经说了那么多,他胸膛剧烈起伏,也顾不上治伤,反手握住她握着小刀的右手,愤怒的气息都喷到她脸上去,“你再说,你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