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老虎怎么会跑出来的?"初见问。

凉月摇头:"很奇怪啊,那么大的笼子,要两个人才抬得起来吧,早上一起来就在外面放着了,我开门的时候它便扑了出来。一个没注意就抓伤了我的手背。"

提起这个,赫连君尧看着凉月,脸色也不太好:"你要是允我在周围加守卫,便不会不知道有人放了笼子过来了吧?开门的时候也不小心,你再慢闪一步,手就废了!"

"现在手废的是我。"轩辕子离冷冷地接嘴。

"谁让你去揍它了!"凉月怒瞪他:"分明躲得开,你偏迎上去干什么!"

轩辕子离黑着脸嘟囔:"谁让它敢抓你?"

凉月:""

初见听得好惊恐,这人,连老虎都敢揍?老虎哎!有耳朵有尾巴的老虎哎!她还没有见过活的。

"那虎是雪国送来的贡品之一,本来是打算拿来取虎皮虎牙然后煮了吃的。"赫连君尧面无表情地道:"奇兽园的人在管,刚才我让萧云问过了,看笼子的人半夜偷懒睡着了,醒来笼子就不见了。是有人故意放这边的,周围没有人经过,所以到天亮了才发现。"

"为什么要故意放这里?"初见喃喃道:"害顾姑娘和轩辕那什么,有好处么?"

凉月低笑:"公主唤我凉月请收藏、推荐,我已经育有一子,不能唤姑娘了。至于旁边那个,他叫轩辕子离。把笼子放在这里,无论虎是咬伤了我们谁,都会给天启之中不安份的人以攻打永元的借口。我想大概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初见想了想,道:"估计要是还有什么原因,便是后宫之中有嫉妒你的人,想害你。"

"后宫?"凉月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赫连君尧,"你的后宫?"

皇帝陛下有些不自在地点头。

凉月讶异地道:"我还以为封寻你总算开窍了么?"

"不是那样。"赫连君尧抿唇道:"后宫中的人我不会碰。"

他的语气微微慌张,像是怕凉月误会,想解释,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僵硬。

初见觉得,若是以前她只是从别人嘴里听说他很爱她,也没有多震撼。但是现在亲眼见着,站着这里,是真真切切可以感受到赫连君尧对顾凉月的照顾和偏宠。就像是全世界对他来说都一样,只有凉月不同。

真的是很喜欢啊,那她怎么办?争不赢,也抢不过吧。他心里始终会有凉月的影子,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初见低头去看地上的毯子,挽月宫不是很华丽,细节却照顾得很好。挽月挽月,皇兄,你还是想挽留住这轮月亮吧。

"我,那什么,既然帮不上忙,我就先回去了。"初见小声说了一句就往外走。赫连君尧正看着凉月,没有注意到她。凉月眉头轻皱,低声在和他说什么,赫连君尧的表情很温柔。

等初见打开挽月宫的宫门的时候,赫连君尧脸色一白,这才发现那蠢丫头竟然想走。笨蛋!外面

"嗷!"雪白的老虎正趴在花坛里撕咬初见带来的肉,门一开,它好像受到什么东西吸引一样,立马就扑了上来。初见怔怔的,呆呆地看着这老虎张大的嘴,它应该是半成年的虎,异常凶猛,牙齿上还挂着刚刚的肉,像是想把她咬碎。

腰上一紧,初见被很大一股力道拉回了门里,那人浑身怒气,返身一脚踢在老虎的头上,虎爪划过,白色的袍子撕裂了,从腰侧到后背都留下几道深痕。

"皇兄!"初见看着衣裳上渗出来的血,全然忘记了老虎的可怕,拉着他的手倒吸一口冷气。

赫连君尧甩开她,眉头都没皱一下,游丝出袖,缠住站起来了的老虎的爪子,外面的侍卫姗姗来迟,铠甲护身,将虎围在中间,顾不得其他,举刀刺死。

"封寻,你的伤。"凉月飞身过去,不管他的反应,反手将他的双手钳住,带进了主殿去。太医还在,替轩辕子离处理好伤口,就开始给赫连君尧包扎。

初见坐在地上,一旁的老虎已经奄奄一息了,黄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她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

她好像是害赫连君尧受伤了,果然是累赘。花坛里的肉也是她带来的,不然老虎也不会再来这里。门是她开的,不然白虎也不会扑上来。赫连君尧要是不保护她,就不会受伤了。

萧云匆匆走出来,要去找楚云起。初见慢慢站起来,走到主殿门口去看。

赫连君尧捂着腰侧,正好抬头。看见她,眼里是浓浓的怒意。想骂又疼得满头是汗,只能狠狠地闭上眼睛。

该死的,就是不会让人省心!

初见抿唇,转身提着裙子往回走。她一不是太医二不会武功,所以还是回去好好呆着,不要再给他惹麻烦了比较好。

赫连君尧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门口的人就不见了。

手捏得死紧,皇帝陛下按照太医的吩咐去内室包扎,凉月留在外间,轩辕子离倒是包着手进去看热闹。

除开上次封寻失明,这是他第二次看见他受这么重的伤。轩辕陛下眼里都是古怪,一边看着太医包扎,一边道:"你什么时候也这样在乎自己的皇妹了?"

赫连君尧头也不抬,冷哼一声道:"陛下,与其关心我,你倒不如反省一下,为什么在你眼皮子底下凉月也会受伤。"

轩辕子离怒:"谁知道你皇宫里有老虎的!"

"我也不知道会有。"赫连君尧朝他一笑,气死人不偿命地道:"只是我若是在,白虎伤不了凉月,你还是该好生反省。"

"下次不会了。"轩辕子离黑着脸道。

混蛋,凉月是他的妻子,为什么在封寻面前就忍不住会用这种姿态?真是大战的后遗症,潜意识会让人觉得封寻照顾凉月,照顾得最好。

"白虎的事情,我会让人查清楚的,幕后黑手朕不会放过。"赫连君尧沉了眼神。

能在后宫里动手脚的,怕是只有那么几个人吧,总不会是宫外来的人,来去无声息无痕迹的话,也太过厉害。

下午的时候,龙晴被传到了朝乾宫。晴女王心情不太好,正陪着初见说话呢就被传过来了。看见座上的帝王,更加不舒坦。

自家皇弟哪儿就输他了?初见偏偏还跟她说喜欢这人,要不是那丫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她就抽她了!

"白虎是你们进贡的,早上发生的事情,公主也有耳闻了吧?"赫连君尧脸色有些苍白,吃了楚云起的药,勉强还能撑着来问话。

"是,不过这事儿跟我无关。"龙晴道:"献给贵国,白虎便是贵国驯养,我们没有再动手脚。"

"朕知道。"赫连君尧盯着她,淡淡地道:"朕想问,白虎可会被什么东西吸引?"

笼子放在离挽月宫有一段路的花丛里,没那么巧偏偏就往挽月宫冲了。

"雪国驯养虎的人,制作过一种白虎特别喜欢的香料。"龙晴想了想,道:"那种香料这次也进贡过,陛下可以去查一查。"

都是贡品出的问题么?赫连君尧沉吟了一会儿,放龙晴走了。

贡品是内务府仓库在管,内务府的人皇帝陛下眸光一闪,唤了一声:"荆良。"

"皇上也伤着了?"白芷脸色一沉,听着宫人的汇报,着急地起身往朝乾宫走。顾凉月果然是个祸害,没死成就算了,还害得皇上受伤了么?

"娘娘别急,皇上现在心情不好,应该不会见您。"身边的嬷嬷连忙上来劝。白芷睨她一眼,道:"你还想说什么?"

那嬷嬷往四周看了一眼,凑在白芷耳边轻声说了两句。白芷嗤笑:"要查也是宁双儿的罪过,关本宫什么事?宁双儿不顶事,她上面还有长公主。赫连初见左右也不让人顺眼,两人一起翻了最好!"

第一百四十一章 谁是主谋

嬷嬷低头一笑,道:"娘娘莫急,该落的始终会落,要翻的迟早会翻。这时候您与其去关心皇上的伤势,倒不如去将幕后黑手给揪出来,替皇上分忧。"

白芷挑眉,眼珠儿一转,道:"你的意思是,本宫现在"

"娘娘是聪明人,奴婢不过就提点两句罢了。"那嬷嬷一笑,退到白芷身后去。一张老脸平淡无奇,一点也不打眼。

白芷想了想,手绢儿一扬,果断往临华宫去了

初见蹲在永乐宫门口看蚂蚁搬家,手里的宫绦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路面,打断了两只蚂蚁的路,又重新拿树枝给它们拨弄回去。

从挽月宫出来,她就一直维持这个状态。红锦上去询问过,初见却说,她在思考人生,探索人类心底的隐藏情感,不要打扰她。

绿绮静静地守在一旁,看了初见许久,然后低声问红锦:"你觉不觉得公主好像很难过?"

红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公主的脸上平静无波,身子卷着,爪子还在继续逗弄可怜的蚂蚁。

哪儿难过了?

"兴许是早上的菜不好吃,等会午膳我让小厨房弄公主喜欢的菜色好了。"红锦道。

绿绮看着初见,叹了口气。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受伤了的小猫,分明就是很难过,为什么她们看不出来?

轩辕王爷也向公主求婚了,现在正让人想办法数清蜻蜓湖里的水滴。龙昭殿下那边还在数星星。宫里的人都说,长公主是最幸福的公主了,能让两个那样美好的男子为她痴迷,做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现在瞧着,那小小的背影,真的有些可怜的味道。

午膳的时候,红锦和绿绮都费尽了心思,给初见做的都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菜。但是初见同学在神游天外,没有察觉吃的是什么,只照例吃了两碗饭便滚去睡午觉了。

红锦这才着急了,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公主怎么了,只能让人去请龙晴。

龙晴的心情恢复得差不多了,听见初见胃口不好,拎着鞭子就过来了。一鞭子甩地上,朝着床上吓醒了的人,温柔地道:"告诉我谁让你不开心了,我抽死他为止。"

初见嘴角抽搐,心里还是有些暖意的,拖着龙晴上了自己的床,抱着她的胳膊道:"睡不安稳,你陪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最近总是做梦,梦见周围都是翻飞的红叶,有人吹着玉箫在枫叶林的尽头等着她,她却无论如何也跑不过去。箫声太过悲伤了,以至于每次睁开眼都湿了脸。她都不太敢入睡了。

"嗯。"龙晴将鞭子收起来,靠在床头,任由初见抱着自己的手臂睡午觉。她最近好像瘦了,不知不觉地脸尖了不少,明明吃得最多了,肉都长哪儿去了?

红锦绿绮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站在门外,两个丫头小声交流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陛下最近一直陪着轩辕陛下和轩辕夫人,公主是不是吃醋了?

说起来,陛下也很久没来过永乐宫了吧,有空就是往挽月宫去的。而公主自从那天白虎事件之后,就半步也没再踏出过永乐宫。看起来平静无事,但是细心一点都会察觉公主与平时不一样,收敛了许多似的。

绿绮开始想,后宫里已经开始打赌下注看轩辕王爷与龙昭皇子谁能赢得美人归了,她要不要去押个王爷什么的?公主嫁给他们当中的一个,将来的日子应该也会幸福的。

三位候选人,除了南宫城之外,都在公主的考验之中了。说起来也奇怪,南宫将军居然没有动静,是不喜欢公主么?

"红锦姑姑。"

有小丫头唤了旁边的红锦一声,绿绮也就回过神来,看着那丫头在红锦耳边低语,没说两句,红锦的脸色就沉了。

"当真?"

"当真。"小丫头匆匆行了一礼,退下去了。红锦柳眉紧锁,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冲着一脸好奇的绿绮道:"宁婕妤出事了,白昭仪拿到了她将白虎从奇兽园偷出来的证据,在朝乾宫里,陛下正大发雷霆。"

绿绮呆了呆,道:"宁婕妤与白昭仪本就有过节。上次她落水,白昭仪只罚了佟容华一月例银,她心里记恨着的。这次却怎么又犯到了白昭仪手里?"

"技不如人。"红锦皱眉叹了口气,道:"她这一翻船,别连累了公主才好。宁婕妤的脑子向来不好使,能活这么久,也是因为皇上不入后宫罢了。现在我只怕,白昭仪没那么好相与,非得扯上公主了。上次她妹妹的事情,保不齐她也记恨了公主。"

绿绮皱眉,低头沉默

朝乾宫大殿,宁双儿已经哭成了泪人儿,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惜座上君王铁石心肠,半分不为所动,一双清眸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已经将她的全部看穿。

"人证物证俱在,宁婕妤,你还有什么好说?"赫连君尧开口,揉了揉眉心。

宁双儿跪着往前爬了两步,抓着皇帝的衣角,抽泣道:"皇上明鉴,我嫔妾绝对不会傻到去动天启的人,这点分寸嫔妾是有的。白虎那不关嫔妾的事情啊。"

白昭仪在后面冷笑一声,道:"搬笼子的是奇兽园的看管人,他都已经招了是你贿赂加要挟,才帮你将笼子搬了出去,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宁双儿睁大了眼睛看着白芷,恨不得上去抓烂她的脸:"你污蔑我!我没有丝毫理由要去害天启的人,倒是你,这样快将罪名扣在我头上,不是做贼心虚么?!"

"本宫为皇上分忧,半分没有心虚的道理。"白芷俯视着她,眼里全是怜悯加嘲讽:"宁婕妤对圣上也是一片痴心,可惜陛下不临幸,你便因爱生恨,想去害皇上在意的人,来引起皇上的注意。这便是你这样做的理由吧。"

"你胡说!"宁双儿咬牙,急忙抬头看着皇上,真切地道:"陛下,双儿若有一丝一毫想害挽月宫中之人的心思,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赫连君尧揉眉心的手停了,睁开眼睛看着宁双儿,淡淡地道:"奇兽园的看守太监常顺,与你宫里的粗使宫女小佩是对食的关系吧。"

宁双儿一愣,脸色难看起来。皇上怎么会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那是"

"你只用回答朕是还是不是。"

"是。"

"很好,那么白虎的笼子是常顺搬出来的,对吧?"

"对。"

"常顺身为看管,若是白虎被人偷走,他是重罪,平白无故的,为何要去冒这个险?你的丫头小佩呢?还安好么?你没动她?"赫连君尧问得很平静,就像已经全部知道,只是在给她推理一遍而已。

"皇上,嫔妾"宁双儿知道瞒不住了,一双眼睛通红,咬唇道:"嫔妾说实话就是。"

白芷有些怔愣地看着赫连君尧问宁双儿的话,心里也有些慌。他平日里应该是很忙的,怎么会连对食的关系都知道得这样清楚?

"嫔妾只是气恼白昭仪包庇佟容华,上次佟容华推嫔妾落水,却只罚了一月的例银。嫔妾请公主做主,公主就说就说没空,白昭仪若是欺负嫔妾,嫔妾咬她就是。嫔妾听着觉得,总归公道是要不回来了,正好有进贡的白虎,拿来吓一吓白昭仪也好出口气。"

宁双儿哑着嗓子道:"皇上明鉴,笼子嫔妾是让人搬去雪松宫的,并且没有打开。至于笼子如何去了挽月宫,白虎还被放了出来,皇上恐怕要问雪松宫的人才行!嫔妾就不相信,晚上有巡逻的人,会看不见雪松宫外面的笼子!"

白芷脸上神色不变,心里却快速地想起对策来。宁双儿不傻啊,还懂得拉长公主做挡箭牌,又反咬她一口,真是

"宁婕妤,你再怎么编故事也是不可能瞒住皇上的。"白芷微微一笑,道:"正因为雪松宫外面都是巡卫,你放了笼子不可能别人发现不了,所以你压根就是将笼子放去了挽月宫,现在又来嫁祸给我。别以为扯上公主,皇上就会偏心于你!"

初见也牵扯在里面?

赫连君尧怔了怔,看着宁双儿哭红的眼睛,心里又开始恼了。什么人都帮,这宁双儿一看就是个不顶事的,那傻丫头帮她干什么?还咬白昭仪,是玩笑话吧,这蠢货也能当真!这么说来放出白虎的罪魁祸首,还是沈初见么?开什么玩笑!

"白昭仪,你口口声声想置我于死地,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污蔑我还不算,还想扯了长公主进来不成?!"宁双儿恨恨地看着白芷,咬牙道:"蛇蝎心肠,长公主不会害人,嫔妾亦是不会。这后宫到底谁在兴风作浪,皇上心里一定有数!"

"够了。"赫连君尧低声开口,脸上满满的都是不耐烦,挥手道:"都不要再吵了,萧云,去把长公主带来。"

"是。"萧云挑眉应了,退下去的时候默默地想,这种场面,是需要长公主过来的程度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泼水还水

初见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赫连君尧了,平时一直就呆在永乐宫里,再也没往朝乾宫跑过。偶尔萧云会过来问候她一声,但是因着上次白虎留下的阴影,初见已经决定了以后不再在帝王面前乱晃。

这还没几天呢,宁双儿就又出事了。萧云似笑非笑地站在她面前要她过去的时候,初见嘟着嘴想,后宫女人的争斗啊,关她什么事?以赫连君尧的智商,怎么也能简单处理了吧,干什么还要找她去?

红锦麻利地帮她收拾了一下,招了轿子就往朝乾宫赶。初见咬着手绢缩在轿子里嘀咕,有什么事儿就快处理了好了,现在她都不敢看见皇帝陛下了。

宁双儿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唇瓣都没有血色了。旁边的白芷脸色也不太好看,想着皇上这个时候传长公主来,是何意?要当面对峙么?她现在还没有把握赢得过赫连初见,那么…要给自己找一个更好的靠山才行。

“给皇兄请安。”初见进门来,匆匆朝嘉德帝行了一礼,然后低头看着跪着的宁双儿,满头的问号。

这人怎么又哭成这样了?真是一掉水里就成水做的了?

“免礼。”赫连君尧抬头看着初见,却发现这人压根不看他,当即挑眉,敲着一旁的桌子道:“初见,你可知朕唤你来是为何?”

初见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地毯,道:“不知。”

“是么,那让宁婕妤告诉你好了。”赫连君尧眉头微皱,靠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站着的人,眼底慢慢地就有了恼意。

“公主,嫔妾不想连累您的,但是…”宁双儿咬唇,扫了白芷一眼道:“白昭仪欺人太甚,嫔妾不过是一时心思不对,误解了您的话,将白虎拿去吓吓她罢了,她不但将白虎搬去了挽月宫咬人,还非要说是嫔妾所为,更要将公主您也扯进来。嫔妾真是看不过去…”

“等等啊。”初见满头雾水地看着宁双儿,很不淑女地蹲下来疑惑地看着她道:“关我什么事情?”

宁双儿一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白芷打断了。

白芷睨着初见,嘴边挂着一点儿笑意,道:“公主这是要舍了宁婕妤不成?宁婕妤方才已经说了,是公主您说的话,才让她动了拿白虎出来的心思。宁婕妤若是有罪,公主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神逻辑啊!初见瞪着白芷,只觉得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她说的话?她说什么了?绝对没有让白芷去放白虎出来吧?这样都能给她来个连带责任,白芷是想整她想疯了不成?

赫连君尧本来想开口,但是看着初见脸上一点不安和惶恐都没有,到嘴边的话便又吞回去了。她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吧?

“敢问白昭仪,本宫是哪句话说得让宁婕妤有了讲白虎放出来的心思的了?”初见站起来,拍拍裙子,脾气很好地问。

白芷看了嘉德帝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于是便道:“宁婕妤说,您让她咬我,所以她才想到了白虎的。公主说话高深莫测,似真非真之间,心思可藏得不少。”

丫的有被害妄想症吧?初见嘴角一抽,玩笑话也能当真,真不知道该夸她们什么好。

“本宫不介意原景重现一次。”初见露牙一笑,挑了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扫了大殿里的人一眼,道:“那天宁婕妤落水,佟容华以下犯上,白昭仪轻描淡写地罚了佟容华一月例银就过去了,这是事情的起因吧?”

白芷皱眉,这言语之间,完全偏袒宁双儿,说得像是错在她一样。

“要解释的等会儿来,总之这就是事情的起因了。”初见笑眯眯地在白芷开口之前截住话头,继续道:“宁双儿以前便与本宫相识,所以认定了本宫会帮她,故而受了委屈便来找本宫了。”

“但是,那时候天启贵客来访,皇兄没有心思理会后宫。本宫也知道,六宫大权在白昭仪手里,想讨回公道,区区小事,皇兄是不可能出面的。”

赫连君尧凉凉地看了初见一眼,见她还是不看自己,清眸眯了眯,支着下巴开始发呆。

“所以本宫开玩笑对宁婕妤说,‘白昭仪要是再欺负你,你就咬她好了’。这句玩笑话,三岁孩子都不会当真。那时候本宫也不知道雪国的贡品里面有白虎,宁婕妤联想能力强大,智商超群,能想到用白虎去吓白昭仪,那是她自己的问题。”初见看着白芷,眼神无辜极了:“这也算本宫的过错么?”

白芷顿了顿,看着嘉德帝还是没有反应,不禁咬了咬牙,有些犹豫地道:“宁婕妤胆子小,一般来说是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的。宫中之人皆知,公主与婕妤走得近,交情好,要说这件事与公主全然无关,臣妾恐怕六宫之人不会服气。”

初见没好气地白她一眼,道:“说得就像你以前处理的事情,宫人们都服气了一样。白昭仪,你记恨本宫本宫也不怪你,但是脏水别乱往我身上泼。你泼多少,我全烧开了给你泼回去,你信不信?”

赫连君尧没忍住,唇边染上了笑意。旁边站着的萧云也是一脸赞叹,看着坐得懒洋洋的公主,心里觉得,这莫不是扮猪吃老虎?平日里看起来挺好欺负的一人,怎么这会儿看起来大有要欺负别人的意思呢?

白芷被呛声得脸都红了,一双眼眸里迸发出强烈的怒气。刚想说话,身后的嬷嬷却拉了拉她的衣袖。

低估赫连初见了,想把她扯下来,还需要更周密的计划。这时候急不得。白芷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道:“公主误会了,臣妾也只不过是想让众人都心服口服罢了。这次皇上受了伤,天启的贵客也伤着了,兹事体大…”

初见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赫连君尧的方向,白芷后面的大篇洗白论可以忽略不计。他的伤不知道怎么样了,虽然是救她伤着的,不过她一直没有去看过。反正听他的话老实呆在永乐宫了,应该不算失礼。

想起自己的伤,皇帝陛下脸黑了。这么多天,沈初见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每天萧云给他换药的时候,都会顺便给他禀告一声,说长公主又在永乐宫里做什么做什么了。他刚开始以为她在忙什么,所以没空来看他。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是,这丫头宁可在永乐宫发霉,也没有想过来问他一句伤怎么样了。

真是救了一匹白眼狼!

皇帝陛下的心拨凉拨凉的,很不痛快。他不痛快,别人也别想痛快。

“这件事的确很严重,听你们说了这半天,朕也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赫连君尧不动声色,语气平静得没有起伏,看着地上跪着的宁双儿道:“宁婕妤是以下犯上,起了吓唬昭仪的心思。以下犯上之罪,按照白昭仪上次的处理办法,罚一月例银吧。”

白芷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赫连君尧:“皇上!”

怎么可能就罚一月的例银!宁双儿放虎伤了龙体就已经是死罪了!

“白昭仪有意见?”嘉德帝凉凉地问。

“不…可是,皇上,白虎伤了您啊,还…还伤了天启的贵客们不是么?这样的惩罚太轻了,不足以服众啊。”白芷绞着帕子道。

“白虎是宁婕妤弄出的奇兽园朕知道,可是朕有说是她放去挽月宫的么?”赫连君尧微微一笑,容色倾国:“白昭仪,你处事太过毛躁,似乎是朕看走了眼,你不太合适掌管六宫呢。”

白芷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跪在赫连君尧的脚边,颤声道:“皇上恕罪,臣妾只是太过关心龙体安危,才会失了分寸,请皇上恕罪。”

初见看皇帝陛下终于开口了,也知道自己和宁双儿是都没事了。多大点事儿啊,他大爷早开口,她也就不必费这么多口水了嘛真是的。后宫的女人真恐怖,躺着也能让她中枪。

“这件事朕会令人继续去查。”赫连君尧板着脸道:“白昭仪不用操心了,回自己宫里去吧。宁婕妤也回去,罚的月例朕会通知内务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