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君尧脸红了,淡淡的绯色从脸颊散开,眼睛睨着初见,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然而表情却很诚实地出卖了他。他很开心。

“娘娘没事就好了。”几日不见纳兰绝,他清瘦了很多,初见乍一看见,吓了一跳。这是只剩皮包骨了么?

“多谢。”帝王扫了一眼众人,低声道。

能救回初见,他们值得他道谢。

“主子…”逍遥宫的人哽咽了,主子跟他们说谢谢,多生分啊,真的是不要他们了么?

萧云看了荆良一眼,后者正在往头上绑请罪的布条,看起来很傻。旁边的三位大人都是微笑着看着帝王和贵嫔娘娘,只是纳兰大人的气色不太好。

“好不容易出宫了,不如我们晚上就在外面玩一会儿吧?”初见看着面前一大群古里古怪的人,也没有多问,只是笑眯眯地建议。

“你还要玩什么?”帝王瞥她一眼,道:“手腕不需要回去擦药了么?”

初见嘿嘿一笑,环着帝王的脖子,道:“这点小伤,回去了再擦也一样。我只是觉得好久没在宫外了,咱们不如便点个火堆,来玩篝火晚会吧?”

“篝火晚会?”良辰挑眉:“这又是什么东西?”

初见看了一脸茫然的众人一眼,很认真地科普道:“篝火晚会是少数民族聚在一起跳舞的庆祝活动,需要的就是一堆火和一群会跳舞的人而已。当然,你们不会也可以,不做要求。但是通过篝火晚会,可以很好地促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会变得更亲近喔。”

变得更亲近!逍遥宫集体只听见了这句话,齐声应道:“好!”

“我去准备火堆。”

“地点就选在逍遥宫分部外面的空地上如何?周围没有人的。”

“主子,答应她吧?”

赫连君尧看了看一脸兴奋的众人,再看看怀里的人,皱眉道:“朕回去还有事情要做。”

“那就等回去了再做啊,现在念叨有什么用。”初见很严肃地道:“聪明一点,灵活一点,会变通一点好不好?”

帝王一顿,想一想,竟然觉得初见说得挺有道理的,赶着要回去做事,那就等回去了再说吧,先玩一会儿。

“允了,去准备吧。”赫连君尧抬头道。

“好!”众人应了,分头去准备了。赫连君尧与良辰等人一起往逍遥宫走,无意间瞥见纳兰绝,帝王也有些惊讶地道:“纳兰,你瘦了很多。”

纳兰绝抿唇不语,他的脸上都没有多少血色,只是安静地走着,风一吹就跟个骨头架子似的,瘦得可怕。

赫连君尧皱眉,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多说什么。先陪初见玩那什么篝火晚会吧。今天,他没有失去她,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至于前朝余孽和织云楼。他觉得不足为患,织云楼查封,季香儿继续追杀就可以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为伊消得

龙昭一脸懊恼地寻到逍遥宫外面的时候,空地上已经堆起了高高的火堆。很多看起来像是江湖人士的人,正手拉手围着火堆跑圈圈。

他疑惑地走近,仔细一看,很多人竟然是面熟得很。有江湖上脾气古怪出名的独脚仙,正一只脚蹦跶着跟着旁边的人一起跑,脸上的表情很是乐呵。还有身高不足五尺的毒老头儿,正拉着一旁蛇蝎道姑的手跳舞。轻功卓越的蝙蝠王围着火堆跑得比谁都快,火苗子蹿上了衣裳,惹得众人哈哈大笑。醉酒的环刀客一坛子酒泼过去,想帮他灭火,结果却烧得更厉害了。

“那边有湖,啊呀呀,快跳进去灭火啊。”初见拍着桌子大声道,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蝙蝠王连忙飞身跳进湖里,起来的时候,头发都被烧焦了。二话不说就要去找环刀客打架。

赫连君尧也不拦着,就坐在初见旁边看着他们玩闹。身边的这人已经笑得要抽过去了,他便伸手替她顺了顺气。

龙昭挑眉,摸着下巴想,他是来晚了吧,这丫头看起来很开心的模样,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没有策马过去,龙昭想了想,调转马头打算回去继续睡觉。她现在不需要他。

一旁的几棵树下,有一个人拿着酒壶,慢慢地喝着,看见龙昭,身子猛地一僵,慢慢地从树荫下走了出来。

“谁?”龙昭察觉到气息,侧头看过去。月光之下,纳兰绝一身青色锦绣袍,手执玉壶,清瘦了许多的脸看起来有些美艳的味道,少了一分温润,多了一分菱角分明。听见龙昭的声音,他好像愣了愣,接着自嘲地笑了笑。

“是我。”纳兰轻声说着,抬头看向龙昭的眼睛。

龙昭挑眉,冷哼道:“是你…”

他对纳兰绝向来没有好感。龙昭殿下很喜欢自己的皇姐龙晴的,在没遇见纳兰绝之前,龙晴是龙昭心里最完美的女子。然而遇见他之后,受伤、失去做母亲的机会、龙晴尝够了这世间女子最痛苦的事情。

好歹现在龙晴回国了,并且不打算再见纳兰绝。龙昭才觉得可以饶了纳兰绝一命。

但是看着面前这人走过来,龙昭还是吓了一跳。

纳兰绝这是怎么了?消瘦得好厉害!若不是他穿了比较厚的锦袍,估计看起来还要可怕一些。龙昭惊愕了,惊愕之余又有些幸灾乐祸,于是坐在马上,笑嘻嘻地问他:“纳兰小侯爷,你这是怎么了?病了不成?”

往嘴里倒了一口酒,纳兰绝有些迷茫地看着龙昭,道:“我怎么会病了,好端端的。龙昭殿下,倒是你,丢下你皇姐一个人在雪国,不会有事么?”

“我皇姐…”龙昭本来想说,我皇姐那么好的本事,一个人也没关系。但是话到了嘴边,忍不住一转,道:“我皇姐有她后院里的男宠们帮她,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你是不知,那些公子们可不是一般的绣花枕头,不仅能文能武,还对我皇姐忠贞不二。不输给任何男子呢。”

他这些话没有虚言,龙晴家的男宠们真的很能干,人才多得他都嫉妒了。

“是么…”纳兰绝低头一笑,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往回走,道:“在下继续去寻个清净的地方喝酒,殿下请便。”

“哎…”龙昭撇撇嘴,看着纳兰的背影,支着下巴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啧啧,看起来有点心酸呢,纳兰绝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告诉皇姐呢?

呸,皇姐好不容易才收心,当然不能告诉她了。龙昭哼了哼,策马回自己住的地方去。

逍遥宫的附近有一片湖,纳兰绝走了一会儿,便坐在湖边慢慢喝着玉壶里的酒。天上一轮明月倒映在湖里,皎洁得很,他盯着看了一会儿,苦笑,捡起石头来碎了一湖的水。

他最近是越来越疯魔了,不停地有想去雪国的想法,想见她,想见她。想看看那脸色苍白地挡在他身前的女子,现在还好么?她身边美男如云吧,说不定都没有他的位置。骄傲如纳兰小侯爷,也不可能忍受与其他人分享自己的妻。

那么,该怎么办呢?他是这样想她,想和她在一起,却不能对不起父亲,不能对不起纳兰家的名声,也不能毁了父亲的期望。

他本该娶一个平凡的官家女子,平淡过一生的。龙晴像一团火,闯入了他的生命里,却又这样离开了,他剩下的,便只有灰烬。日复一日行尸走肉地活着,他都要忘记自己原来的样子了。

“咦,纳兰,你别掉下去了啊。”初见蹦了过来,笑得灿烂极了,瞅着他道:“看你这样子,风吹就倒的感觉,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睡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再怎么为伊消得人憔悴,也要适当照顾一下自己。”

纳兰绝侧头,看着初见笑了笑,哑声开口问她:“娘娘,你与龙晴交好,你可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

果然是因为龙晴。初见蹲在纳兰绝旁边,忍不住叹了口气。

刚刚在火堆边儿上就发现纳兰绝不见了,赫连君尧说他最近一直没有上过朝,就在家里呆着,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纳兰侯爷面圣的时候,几次欲言又止,拂袖而去。大概是纳兰绝在家里也是这样颓废,让老侯爷揪心了。

该!初见气哼哼地想,那老顽固当初那么决绝地要赶走龙晴,现在纳兰绝不好了,他还想招招手就让人家雪国的公主巴巴地跑过来?他当他是玉皇大帝?

不过,纳兰绝一直挺温柔的,初见也在犹豫,要不要把龙晴给她说过的事情告诉他呢?告诉了之后,会不会好一点?

“龙晴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不知道么?”初见道:“她是女王范儿十足啊,一身红衣加皮鞭,就差一双高跟鞋了。对朋友也很义气,也…很痴情。”

纳兰绝喝了一口酒,笑道:“痴情么?她给我看的一面,是霸道、不讲理、我行我素、很强硬地就要闯进别人的心里,但是又半分不给人家选择的机会。她来和她走,都没人拦得住。”

初见抱着胳膊,将下巴放在手腕上,好奇地看着纳兰绝问:“喝醉了没?”

“…醉了吧。”

“那好,那你给我说说你与龙晴以前的事情吧。”初见道:“她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死脑筋?”

纳兰绝:“…”

玉壶掉在了湖里,起了一层层的波纹,纳兰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浆糊,迷迷糊糊地出现一些画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将这些画面说给初见听了。

初次相遇,龙晴策马打街上而过,差点撞到一个孩子。纳兰绝恰好在路边,便飞身过去将孩子抱住,龙晴也适时地勒马,马蹄高扬,停在他的面前。

马背上的女子明艳不可方物,看着他和怀里的孩子,分明是想道歉的,却只是很孤傲地下了马,去旁边买了五串糖葫芦,塞在吓坏了的孩子手里。

“你就这样就算道歉?”他当时是皱了眉头的。

“那…也给你五串好了。”龙晴微红了脸,又买了五串糖葫芦塞进他的手里。

他看着,愣了好久。

再次见面,是迎雪国使臣的宴会。龙晴照旧一身红衣,朗朗地站在大殿之中开口道:“在我雪国,我想要的男子,都是直接娶回家的,不知永元的男儿,要如何才能对我倾心呢?”

极为大胆的话,也让很多人对龙晴有了意见,他站在旁边看着她,只是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女子很美,然而,她却是一个放荡的公主,有无数的男宠相陪。不会是他想要的女子。

然后,龙晴便时不时来他的府上,在他写字的时候从窗口飞进来、在他夜饮的时候从墙外翻进来,几乎随时,她都有可能出现。

红衣的女子热情似火,站在他面前道:“纳兰绝,本宫看上你了。”

他只当她是又有了收男宠的心,于是便未曾放在心上。直到有国都的一位画师,为龙晴画了一幅画,赞她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并要拍卖那幅画时,他才发现,自己是有点生气的。

她就那么随意地让别人画她?而且画上的女子,是那么妖娆妩媚,穿着夏裙,露出漂亮的锁骨。

他怒,又不知道自己在怒什么,只是一言不发地去参加了竞价,将那幅画买了回来,挂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是他的,这样可笑的想法,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有的。分明,她是属于很多人的。

“纳兰绝,你真是一个胆小鬼。”龙晴经常这样说他,他也没有反驳过。自小在礼教中长大,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才算大胆。

龙晴活得很张扬很自由,他却很无奈很拘束。两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吧,但是他却没有拒绝,没有拒绝她常常出现在自己周围。

直到那一天…他觉得从那天之后,龙晴应该,再也不会喜欢他了才对。

第一百七十七章 孰重孰轻

那天,他与良辰沐卿一起画舫游湖,饮酒谈笑,行在国都里最大的白水湖里。彼时龙晴已经在永元逗留了一个月,经常出现在纳兰绝周围。渐渐的国都也就有了传言,说纳兰小侯爷大有拿下这位雪国公主的架势。

良辰嘴巴一贯缺德,边喝酒便边开纳兰的玩笑,说他会是龙晴的第几个男宠。他面色不豫,低头饮酒,看着画舫外粼粼的湖水,心想,自己怎么可能做龙晴的男宠。

正想呢,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惊讶的议论声。几个人都放下酒杯出去看,他亦然。结果刚站上船板,就有一个人从湖边踏水而来。

没错,是踏水而来。

画舫一旁的柱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捆上了一条红绸,沿着看过去,那红绸从岸边一直延伸到画舫,龙晴扯着那绸子,从水面上一路飞了过来,落在他的面前。

“纳兰绝,我想通了。”龙晴抱了满怀的荷花,抬头看着他,很认真地道:“若是几年之后我有本事能放下雪国的一切,嫁与你为妻,你会等我么?”

人面荷花相映红,他呆在了原地,身边几个人都惊讶地看着龙晴。两岸也都是看好戏的人,直嚷嚷着让他答应。纳兰绝当时候似乎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他唯一记得的是龙晴仰起来的脸动人心神。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岸边就响起了一声熟悉的暴喝。纳兰侯爷站在人群之中,气得浑身发抖,直骂他是个不孝子,有辱纳兰家的门风!

纳兰绝从小就是风度翩翩的好孩子,没有让早早丧偶的纳兰侯爷操过心。国都里有人跟纳兰侯爷嚼舌根的时候,纳兰侯爷是不信的。雪国公主声名败坏,自家孩子怎么可能和她搅在一起?

哪知道,刚信誓旦旦地说完,眼前的一幕就跟扇了他个巴掌似的,气得他不顾一切地就想拔剑砍了那不孝子!

围观的人群更加热闹起来。纳兰绝当时的脸有些苍白,龙晴看着,只是有些好奇地问他:“那个没礼貌正在怒吼的人,是你的父亲大人?”

他退后一步,拉开了与龙晴之间的距离,垂眸道:“正是家父,公主也看见了,家父经不起刺激,还请公主将刚刚的话收回吧。”

龙晴不高兴地挑眉:“本宫说过的话,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纳兰绝,你就这样胆小?怕人言、怕父亲,就是不肯直面自己的心?”

“公主恕罪。”他低头。

“你…”龙晴皱眉。

画舫慢慢靠了岸,纳兰侯爷上得船来,二话不说提起剑就往纳兰绝身上砍,活生生像这不是他亲生的一样。龙晴看得大怒,连忙把他拉开,避开剑锋。

“你傻了是不是?不知道躲?”龙晴怒道。

纳兰绝摇头,看着自家父亲气得直发抖的手,低声道:“让父亲生气了,是为人子的不孝,就算被砍死,身体总归也是父亲给的。”

龙晴气得没有办法,她越拉着他躲,纳兰侯爷砍得就越起劲。这人当真是愚孝极了,龙晴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要是她这时候放开他,估计那满脸怒气的老头子真能砍死纳兰绝。

“放开我儿,龙晴公主,我纳兰家高攀不上您,自家孩子没管好,是为人父亲的失职。今日我便杀了他,以正我纳兰家的门风!”纳兰侯爷沉声说着,不顾旁边人的阻拦,举剑就朝纳兰绝刺去。

龙晴恼了,护在纳兰绝面前。纳兰绝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有辱门风了?是因为她喜欢他,所以就辱了他家的门风?她不能理解,也觉得有些委屈。然而纳兰绝没有错,她没办法看着他被自己的父亲伤着。

纳兰侯爷是急了,一把铁剑刺过去,也没看前面是谁,直接贯穿了龙晴的小腹,惊得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这是最始料不及的结果。

纳兰绝睁大了眼睛,龙晴身子晃了晃,却没有倒。她只冷冷地看着纳兰侯爷,怒声对他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这一剑杀了自己的儿子,你死了都没人给你送终?什么家风名声,说穿了不过是爱面子。面子比儿子重要,我当真是第一次听说。老顽固,你以后总会后悔的!”

这一段话掷地有声,将纳兰侯爷从震惊中扯了出来,皱眉道:“老夫绝不会后悔!”

纳兰绝呆呆地看着龙晴,她却没有转头过来看他了,只是捂着自己的腹部,对一旁的楚云起道:“喂,可别让我死了,不然龙昭不会放过这纳兰一家的。”

然后,便落在了楚云起的怀里。

他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看着龙晴被带走,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自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是生生地辜负了这明艳的女子的一番深情吧。纳兰绝想,她以后也许都不会再喜欢他,再来找他了。

这样也好,只是心口有点痛,从心脏一直延伸到四肢,一阵一阵如同白水湖里泛起的波纹,无法抑制。

说到这里,纳兰绝身子一晃,已经掉进了湖里。初见正在为龙晴心疼,压根没太注意。等听见水花声的时候,旁边的人已经没了,湖面上冒出几个泡泡。

“哎?快来人啊,救命啊,纳兰绝殉情了!”初见惊慌地站起来喊了几句,随后意识到,不对啊,自己就会游泳吧?于是赶紧脱了鞋跳下去,将纳兰绝给捞起来。

火堆边的人都围了过来,赫连君尧也皱着眉头走过来,看着初见一身湿透地上岸,冻得发抖的模样,脸色沉了沉,解下自己的外袍便盖在她的头上,冷声道:“这么冷的天,也敢跳湖?”

初见打了个喷嚏,摆摆手示意他等会儿再算账,然后拍了拍纳兰绝的脸,惨白惨白的没反应。听听心脏,还在跳。初见没有犹豫,捏起纳兰绝的口鼻就打算做人工呼吸。

“你干什么!”帝王怒喝,提起初见的衣服领子,将她拎了起来,远离纳兰绝。

“人工呼吸啊,人家溺水了会死的!”初见挣扎了一下,又打了个喷嚏,喷了帝王一脸。

赫连君尧闭了闭眼,水雾之中睁开一双清眸,没有温度地看着初见,随后道:“救人不是你那样的。”

“我那样最科学好不好?”初见张牙舞爪地道:“别磨叽了啊,人都快没气了啊!”

皇帝陛下冷哼一声,一脚踩上纳兰绝的肚子,后者喉咙一呛,吐出一口水来,趴在地上开始咳嗽。

众人:“…”这可真是好兄弟啊。

楚云起面无表情地过来,喂纳兰绝吃了点药,顺便递给初见一颗:“最好快些回去更衣,免得得了风寒。”

赫连君尧替初见接过,直接塞她嘴里,然后抱起她就往皇宫走。

良辰叹了口气,蹲下来戳了戳纳兰绝的脸,道:“没剩几两肉了还能殉情,早干嘛去了。喂,有人能去纳兰府通知那老头子过来接人咩?我才不要送他回去看侯爷的脸色。”

“啊啾——”初见缩在长乐宫的床上打喷嚏,帝王坐在床边,脸色还是没有回暖。

红锦顶着天雷替初见递手绢,擦脸,绿绮已经和荆良一起在宫殿外面接受惩罚了。两人的职责都没有好好尽到,荆良比绿绮要严重一点儿,领了十鞭子。绿绮只是罚跪而已。

吸吸鼻子,初见扯过帝王的衣袖擦了擦鼻涕,然后捏着扯了扯,摇摇尾巴道:“陛下,你脸色好难看。”

赫连君尧不理她。

“陛下,你皮肤好好耶,近看都没有毛孔。”

赫连君尧还是不理她。

“…天上有猪在飞。”

皇帝陛下这次理她了,回了她一个比外面天气还凉的眼神。

初见撇嘴,什么事儿啊,用不用这么高贵冷艳啊,冷笑话都不管用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闹脾气了很难哄?

“你这算吃醋咩?”初见戏谑地问了一句。

帝王冷冷地道:“如果我说算呢?”

初见眼眸一亮,拉着帝王的衣袖一阵乱摇,刚想说真难得啊真难得,结果手一滑,扯到了衣袖里的其他东西。

赫连君尧脸色变了变,甩开了初见的手。随即好像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便道:“等会儿喝完姜汤好生休息吧,朕今晚回朝乾宫休息。”

初见仍旧在笑,只是表情暗了一点儿,点头道:“好的。”

左手的衣袖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绑在他手腕上的一根白色锦带。初见看着帝王起身往外走,只是愣愣地在想,她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他,现在的自己和凉月,或者说和那条缎带相比,哪一个更重要呢?

不是她要计较,只是若要再伤一次的话,她怕自己受不起了。

鸵鸟的性子让她总是习惯性地躲避,可是两人若想一直在一起的话,躲避是没有用的,对吧?

初见靠在床头想了一会儿,又打了个喷嚏,于是果断决定先睡觉,不纠结了。

明天起来联系林教授吧,她日子过得太过安逸,需要做一些东西来打发时间。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亲生女儿

22世纪,a大。

林教授正在翻阅永元的史料,电子屏上的信息流水一般地滑动着。永贞皇后薨逝的时候,嘉德帝过度悲痛,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将自己锁在宫里未曾踏出一步。

这些是野史记载,具体是如何还是要等初见的报告回来才行。

“老林啊!”胸口别着的对讲机突然响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叹息道:“你又在做你的研究对不对?都没空回家一趟?”

林教授皱眉,拿下对讲机,开口道:“方主任,若是没事,请不要打扰我。”

“有事有事,当然有事。”方主任急忙道:“你老婆要跟你离婚算不算事情?前两天她带着你们女儿去做亲子鉴定,发现不是你的孩子耶。”

林教授一震,“你说什么?”

“啊,别急别急,不是那个意思。这是说,那孩子好像不是你和小怜的,你们当初医院里应该是抱错孩子了。”

林教授怔怔地看着电子屏幕,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抱错了孩子,她为何要和我离婚?”

对讲机里又传来一声叹息,方主任无奈地道:“你说说你醉心研究多少年了?一年回家几次?不怪小怜不要你,是个女人都受不了的,哎,快回去一趟吧。”

嫁给历史的研究狂,是委屈小怜了。林教授站起来,将仪器关掉,只留了时空联系机在身上,便开门出去,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