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是他自己的围巾,梁芒芒心里乐滋滋的,闻到围巾上淡淡的、他的味道,觉得自己被一种温暖又幸福的氛围围绕。

章修良推着她的轮椅离开病房,一路上,遇到无数医生护士和他打招呼。

“章医生,亲自推病人放风啊,真敬业。”

“章医生,中午有时间吗,有点事情想跟你请教。”

……

和在大学里一样,他在医院也非常受欢迎,尤其受年轻的小护士们欢迎,但是无论她们怎么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套近乎,他都只是点点头,表情淡定。

“你们院里的护士一个比一个漂亮,还都特别会化妆,常和你一起查房的那个是你们外科的吧,长得有点像张柏芝演的秋男护士。”

“是我们科里的,护理学院毕业的本科护士,专业素质很不错。”章修良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梁芒芒拉下一点围巾,扭头看他,又说:“其实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看见那么多迷妹,还能横眉冷对的?”

章修良见她一脸坏笑,就猜到这丫头不安好心,冷哼一声:“红颜白骨,粉黛骷髅。”

呃——梁芒芒一时语塞,竟不知该怎么反驳他。敢情他用一双堪比X光的眼睛,透过现象看本质,直接把众多美女和贝蒂小姐划上等号了。

“你这个人境界太高,吾辈无法尽参。人人在你眼里都是一堆骷髅,难怪你和谁都不亲近,看谁都像欠你钱。”梁芒芒想,大概自己在他眼中也只是个粉黛骷髅,美不美丑不丑,他都不看在眼里。

“你还想不想吃牛排了?信不信我把你扔大街上。”章修良有意松开轮椅把手。

“你扔下我试试。”梁芒芒并没有理会他的恐吓,反而顶了他一句。

餐厅里,两人各自点了套餐,吃牛排的时候,梁芒芒见章修良细心切肉,那娴熟的刀法让人看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为什么你切牛排的样子像是在分尸?有必要切得这么仔细吗?还顺着肉的纹理。”梁芒芒看着盘子边上那一小堆剔除出去的细小血管,很不能理解居然有人吃个牛排都这么讲究。

章修良看了她一眼,故意叉起一块牛排送进嘴里吃,“我就喜欢这么吃,你管得着?”

这人轴得像漏了气的车轱辘,还是个死傲娇,梁芒芒只得退让,“好吧,我管不着,你爱分尸就分尸。”

“要不要我帮你切?”车轱辘知道梁芒芒受伤的右胳膊不大方便。

“不用,我自己会切。”梁芒芒看着他露出汉尼拔般诡异的笑容,果断拒绝。

见章修良很久很久不说一句话,梁芒芒问他:“我是不是特别没趣儿,你都不愿和我说话?”

“为什么会这么想?”章修良诧异地抬起头看她。

“我老惹你生气。”

“我并没有老生气。”章修良有意加重那个“老”字的语气。

“那你恐吓我要把我扔大街上。”梁芒芒假装生气,把手里的叉子一把插在他面前的牛排上。

章修良莞尔一笑,目光移到她手上,似有心似无心,“老看到你手上戴这个红绳,是桃核吗?”

“对啊,我那个人见人爱的小师弟给我的,上面还有字,他说他自己刻的。”梁芒芒把手伸到章修良面前给他细看。

章修良瞄一眼,“不像是新的,应该是盘了很久。”“是啊,一点也不硌手。”梁芒芒对这些没什么研究。章修良又看了两眼,若有所思。

还没吃完科里的护士就发来短信,通知章修良下午一个手术临时改了时间。

“怎么了,叫你回去?”梁芒芒敏感地问。医生都很忙,外科临床更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随时待命。

“一个手术时间提前了。”章修良把手机放回口袋,“没关系,还有时间,你吃你的。”

“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梁芒芒善解人意地说。

“我走了,你自己能回去?”

“能啊,我的手又没受伤,能转得动轮椅。”

“我不放心。”

听到这句话,梁芒芒不再说话了,学着他的样子顺着肉的纹理、把血管剔除出去,切下一块牛排蘸上黑胡椒酱,送到嘴里吃得很香。

 

作者有话要说:

王一鸣,你什么意思?

章修良,你什么意思?

章老师:你不是嫌我慢吗,我就快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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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男人的想法,真的和女人完全不一样。

第21章

出院那天, 为了方便梁芒芒行动,章修良不仅给她搞了一架轮椅,还找了一副拐杖, 梁芒芒拒绝用拐杖,她只是骨裂, 并没有变成残疾, 坐在轮椅上就挺好。

章修良把她带回家,让她住在客房里。梁芒芒看着客房的床和家具,虽然简简单单,感觉他也是布置过的, 因为床上的四件套居然是少女心的粉红色, 要不是专门为她布置, 她很难想象他一个单身男人会用粉红色床单和被套。

梁芒芒很想告诉他, 她并不是很喜欢粉色,反而更喜欢他房间那种北欧性冷淡风的黑白灰。

一想到他就睡在隔壁,梁芒芒就激动地睡不着,翻来覆去大半夜, 到凌晨的时候才睡熟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

细听隔壁动静, 梁芒芒知道章修良一定还在睡,她看过他课表,每周三上午他有两节课,因此周三一整天他都不会去医院。

不知道他睡着了是什么样子, 是裸睡还是穿着睡衣?梁芒芒窝在被子里偷偷地想,一阵阵心猿意马。

推开被子坐起来, 梁芒芒穿上外套,用拐杖支撑着下床, 小心翼翼不发出声音,走到章修良房间门外,抬手轻轻敲门。

半天没听到声音,梁芒芒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他是不是起来了,没等她听清楚,门忽然被拉开了,章修良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而梁芒芒则因为失去支撑倒了下去。

章修良没戴隐形眼镜,模模糊糊看到个影子,俯下身把她扶起来,带着点嘲讽语气问她:“你干嘛呢,一大早在我门口偷听?”

梁芒芒哪想到他会忽然来开门,急中生智:“当然不是了……我,我是想跟你说,我牙刷忘记带了,你家有没有新牙刷?”

他睡眼惺忪的样子看起来慵懒性感,梁芒芒心中那头小鹿砰砰乱撞,视线很无耻地从他脸上滑落到脖子。

“不是告诉你了,洗漱用品都在洗手间的柜子里,没拆封的毛巾、牙刷、香皂都有。”章修良扶着梁芒芒去洗手间,把她要的东西找给她。

梁芒芒嗯一声,选了一支新牙刷,拿着漱口杯开始刷牙,扭头看着章修良背影,他的睡衣就是很普通的两件式,深蓝色,看起来也没有裸睡的习惯,神圣不可侵犯一样,每颗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

大概难得有机会睡个懒觉,他回房以后很快又睡着了,这回没有关门,梁芒芒洗漱回来,在他门口探了探头,见他躺在那里没有反应,才放心大胆地把拐杖放在一旁,跳着靠近他。

相比清醒时候的严肃,睡着以后明显可爱多了,呼吸浅浅的,偶尔会噗一口气,对枕头明显爱得深沉,手臂抱住枕头不松手。

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了,他的眉心忽然拧了起来。梁芒芒看得有趣,手指轻轻点在他眉心,直到他眉心渐渐舒展。

看着他的右手,明珠说他的手很漂亮,近看之下的确如此,手指细长匀称,手背能看到青青的血管,骨节不大,但整只手看起来很有力,指甲剪得短短的,干干净净。

就是这只手,心情不错的时候经常会摸摸她头发,叫她毛毛头,她后来专门查了毛毛头的意思,在江京和上海一带的方言里,大人喜欢管小孩子叫毛毛头;也是这只手,替她检查额头的伤,动作又温柔又专业,有这样的医生来查房,病都能好得快一点。

鬼使神差的,梁芒芒飞快地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把脸贴在他枕头上,和他脸对着脸,默默幻想着,要是每天早上醒来都能这样看着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真正住在章修良家以后,梁芒芒才知道他工作有多忙,一星期几乎有一半时间他是在凌晨才回家,轮到值班的时候,通宵都不会回来,第二天早上回来的时候,也只能睡三四个小时,下午不是去学校给学生上课,就是回医院继续工作,难怪他会那么瘦,还坚持健身,这样高负荷而且精神压力大的工作,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

梁芒芒住进来之前,章修良一日三餐不是在医院里解决,就是在外面随便吃点,家里几乎不开伙,梁芒芒来了以后,章修良给帮他打扫卫生的阿姨加了一倍工资,让她负责梁芒芒一天三餐。

偶尔,章修良不急着去上班的时候会下楼买早餐和梁芒芒一起吃。

“在我家住得还习惯吗?”

“马马虎虎。”

“马马虎虎?”

“寒窑虽破能避风雨,白吃白喝苦也甜。”梁芒芒最喜欢的早点就是豆浆油条生煎包豆腐脑儿,对牛奶鸡蛋不感冒。

章修良听到这话忍俊不禁,“你这丫头要求还真不低,我家怎么就成寒窑了?”“才不到一百平米的单身公寓,不是寒窑,难道是豪宅?”梁芒芒咧着嘴笑。

“那你想住多大的?”

梁芒芒张开手臂比划,“这么大。”

一个拥抱的距离!

“这么大是多大?”章修良饶有兴趣地问,和她说话永远有新奇的脑洞。

“能抱着转好几个圈,不会转两下就撞墙。”梁芒芒故意瞥了他一眼。

章修良笑而不言。

尽管梁芒芒不喜欢用拐杖,为了不拖累章修良,还是学会了用拐杖辅助行动,动作笨拙而且缓慢,好在脚伤一天天在恢复。

“你下班回来的时候,给我买那个啊。”梁芒芒打电话提醒章修良,早上她起床的时候他早已经上班走了,不知道她给他发的微信他有没有看到。

“买什么?”章修良刚结束一个手术,准备换了衣服就回家。

“就是那个嘛,我给你发了微信的。”梁芒芒想,不知道这个人是故意的,还是他忙得连看微信的时间都没有。

“我忙了一天,哪有时间看微信,你在家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去超市。”章修良挂断电话,点开微信,看到梁芒芒发的一条消息,写的是卫生巾的品牌和型号。

难怪那丫头支支吾吾,章修良忍俊不禁,记下她说的牌子和型号。

难得他在晚饭时间就回来了,梁芒芒很高兴,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提着一大袋东西进来,扔给自己一个小塑料袋,就进了厨房。

打开塑料袋,发现除了几包卫生巾,还有一盒新鲜榴莲,梁芒芒抿嘴一笑,问章修良:“你不是不喜欢榴莲的味道吗,怎么想起来买这个?”

“超市搞特价,我一看还挺新鲜的,就买了一盒。”章修良从厨房出来,问梁芒芒晚饭吃了没有。

“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过了。”

梁芒芒往嘴里塞榴莲肉,香甜可口,一口气吃了好几块,把标签拿起来看看,想知道是哪家超市卖这么好吃的榴莲。

“章修良——”

“嗯?什么事?”

“你买卫生巾和榴莲不是在同一家超市啊?”

呃——章修良没想到一向粗枝大叶的梁芒芒会发现这种小细节,解释:“超市楼下的水果店。”

梁芒芒偷笑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入V,谢谢大家支持。

章修良:这丫头到底是大大咧咧还是大智若愚,为什么我精心策划撒的小谎总是被她发现?

梁芒芒:说谎会成习惯的。

第22章

十几分钟后, 章修良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一边擦干头发,一边从冰箱里拿了一瓶七喜出来喝。

梁芒芒往嘴里塞了一块榴莲, 冷不丁看到他穿着浴袍出来,浴袍系得松松的, 能看到胸膛, 榴莲顿时卡在嗓子里,他是不是忘记她住在他家了,竟然这样在她面前招摇过市。

章修良似乎没发现她异样的目光,头发上的水珠不时顺着脸庞滚落到脖颈间, 仰脖畅饮, 少许汽水从唇角溢出, 顺着下巴滑落, 也染亮了他的唇,不在意地抬手擦拭着。

低头注意到梁芒芒那种目不转睛的样子,讥诮:“你怎么了,吃榴莲噎住了?”“有一点点苦。”梁芒芒把榴莲咽下去, 感觉到自己浑身燥热, 不敢直视章修良的眼睛。

他这算不算色`诱啊?梁芒芒心猿意马, 对自己的定力还是很佩服的,看到那样美妙的肉体都没扑上去,她已经相当克制了。

“要不要也来一瓶?”章修良看出她的尴尬,晃了晃手里的七喜。

“我不喝冰的。”梁芒芒抗议地说。他明知道她有情况, 还故意这么说,其心可诛。

“哦, 对了,忘记这几天你不能喝冰的。”章修良笑着说。这丫头大概误会他是故意的, 撅着小嘴能挂油瓶了。

两个人都在家的时候,夜晚的时光是静谧悠闲的,彼此不用说太多话,抬头就能看到对方,梁芒芒很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和他一起过着甜蜜小日子,企盼这种日子能天长地久。

看书看累了,抬起头活动颈椎,看到章修良端正地坐在餐桌前,拿着笔在纸上不知道是绘图还是在写字。

相比他的正脸给人的那种英俊中带着严肃的感觉,他的侧脸就柔和多了,额头到嘴唇的线条异常优美流畅,她在电视上看过他父亲,觉得他的相貌和他父亲并不是很像,应该更多是继承了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年轻时一定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才会生出这么漂亮的儿子,北辰也漂亮,但梁芒芒觉得哥哥和他气质不大一样,他的气质偏正,有点书生学究气,而哥哥则偏雅痞。

他的头发像是刚理过,修得短短的,大概是嫌麻烦,懒得弄造型,他的发型始终是最简单的毛寸,不像学校里那些男生,头发的花样和女生一样种类繁多。

梁芒芒站起来,吃力地拄着拐杖站起来,章修良太入神,以至于没发现她已经到了身边。看到他在手术记录上画的术前术后图谱和手术过程详解,梁芒芒既惊讶又佩服,对待每一场手术他都是这么认真。

“我给学生上局解课也要绘图,你能教教我吗?”梁芒芒问。

“这还用我教,难道不是基本功?本硕的时候没学?”章修良只顾写手术记录,头也不抬。

这人是傻还是故意装呆,梁芒芒噘了噘嘴,“绘图不是我强项,学得不太好。”章修良下颌抬了抬,“坐下吧。”

指导梁芒芒画了几张人体器官的局解图,章修良发现,她的绘图水平虽然算不上一流,可绝对不差,看着那些图,他很满意,把自己之前手绘的那些手术图谱都拿给她看,让她根据他写的手术记录琢磨琢磨整个手术过程。

“当老师的人,不一定非要手把手教学生,而是要教会学生学习的正确方法,学医不仅要细心,还要有一种探索精神,手绘手术图其实一点也不难,特别有助于加强对整个手术过程的理解和记忆。”

章修良教学的时候不仅不急躁,反而相当有耐心。梁芒芒望着他,“那你是喜欢当医生呢,还是更喜欢当老师?”

“都喜欢,医生这个职业能让我体验生命的可贵,从而达到一种崇高的境界,而当老师,接触学生,能让我在传授知识给他们的同时,也传递思想。”

“一个治愈身体,一个升华灵魂?”

“差不多吧,但也没有你说得这么高大上。”

“你这么喜欢影响别人,为什么却从不对别人敞开心扉?”梁芒芒试探地问章修良。章修良视线在她脸上睃巡,但最终,深邃的眼眸跌入无边的黑暗。

晚上的时光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章修良感觉到倦意的时候,发现梁芒芒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小小的瓜子脸被半长的头发遮住,越发清秀可爱。

她睡着以后安静得像个孩子,拂开遮住她眼睛的头发,他凝视着她眼角那颗比芝麻还小的泪痣,指尖轻轻碰触。

摇了摇她的肩,她没醒,章修良只得抱起她,把她送回房间。

她的身体热而柔软,也许窝在椅子上睡了太久,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曲着,到了床上都没有改变,他轻轻替她盖好被子,忍不住又端详着她的脸。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朦胧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梁芒芒睁开眼睛,无声地望着那一点光亮。

在他家住了一个多月了,两人的关系却没有进展多少,他并非不关心她,但仅仅停留在某一阶段,而那之上,似乎有他害怕的东西,谨慎地从不越雷池半步。

就算是刚才感觉到他似乎有那么一点意乱情迷,他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没有趁她睡着就有非礼举动。

梁芒芒闭上眼睛,回忆着他刚才的一举一动,唯一有点不一样的,就是他的手指在她眼角轻抚的那个动作,传递着一种不可名状的信息。

脚上的石膏拆掉以后,梁芒芒行动自由了许多,虽然还是不能独立外出,做一点简单的家务却不成问题。

章修良不在家的时候,她把每个房间都打扫得很干净,尤其是他的房间,每天都擦一遍,洗手间更是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清理,壁砖的缝隙都擦得干干净净。

他书房边上有个小小的杂物间,里面横七竖八放了一些不常用的东西,除了篮球、羽毛球拍子等等体育题材,还有几个瓶瓶罐罐。

梁芒芒把其中一个玻璃罐子拿起来看看,见里面都是五颜六色纸叠的星星,嗤一声笑,大概是他的学生送给他的,除了那些爱幻想的小女生,没人会花这些心思叠星星和纸鹤。

玻璃罐边上有一束落满了灰尘的玫瑰,以为是干花,拂去灰尘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纸叠的玫瑰,看得出来叠得很用心。

心思一动,梁芒芒把纸玫瑰拆开一朵,果然看到里面写满了“我爱你”,又拆另一朵,还是“我爱你”,难怪他后来拒收礼物了,明明不喜欢,还给她们希望等于是害了她们。

角落里有个挺大的纸箱,落满了灰尘。

不知道纸箱里放的会是什么,梁芒芒没有控制住好奇心,不顾灰尘,跳着过去把箱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些奖状、奖杯和证书之类的东西,有他在国内上中学时期的,也有他在国外读大学时期的。

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这样乱放也太不应该了,梁芒芒把那些证书和奖杯归置起来,想着改天好好把他这个杂物间改造一下。

奖杯下面有一本相册,梁芒芒抽出来,用毛巾擦干净灰尘,拿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一页一页翻看。里面都是他以前的照片,除了他父母之外,出现最多的是一个女孩。

女孩亭亭玉立,长发,看起来很温柔纯净,有单人照,也有和章修良的合影,每一张照片两个人的互动都非常有爱,一看就是热恋的情侣,梁芒芒大概数了数,她的照片至少有三四十张。

他不是不会温柔,只不过自己不是那个能让他温柔对待的人。梁芒芒意兴阑珊地把相册放回原处,打电话给夏明珠,让她替自己去一趟菜市场。

“买两条新鲜的黄花鱼,回头我给你钱。”

“就这个吗?”

“嗯。”

一个小时后,夏明珠来了,看到梁芒芒穿着家居衣服,笑道:“呦,当起小师娘来了,挺像样的嘛。”

“住在人家,又不给房租,当然要帮忙干点什么。”梁芒芒领着她进厨房。

夏明珠告诉梁芒芒,除了黄鱼,她还买了点青虾、黄瓜和番茄。

“你既然要表现,就一步到位,今天市场里的青虾不错,炒辣椒和黄瓜都好吃,再烧一个番茄汤,不怕收不住章老师的胃。”

“那我不是成了田螺姑娘。”梁芒芒洗了一些水果端到客厅,拉夏明珠坐下聊聊天。

“看你好像有心事。”

“你也看出来了?”夏明珠叹口气,“我这几天烦着呢。”

“怎么回事?”

“还不就是那什么。”

“什么呀?”梁芒芒见夏明珠支支吾吾,忽然醒悟,“是不是跟王一鸣有关?他后来又找你了?”

夏明珠垂下眼帘嘴角微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梁芒芒知道,这是她默认了。

“他说了什么?”

夏明珠把王一鸣约她开房的事告诉梁芒芒。梁芒芒瞪大了眼睛,眼珠转了转,“他这是不安好心,想发展你当炮`友啊,打了炮还不用负责任。”

“谁说不是呢,难道在他眼里,我就那么贱?”夏明珠愤愤不平。

“那你去没去啊?”梁芒芒有点不大放心,夏明珠对王一鸣有好感,她感觉得出。

“没去,他一叫我就去的话,我成什么人了。”

“就是,不能让他得逞。”梁芒芒义愤填膺地说,看到夏明珠表情凄楚,又问:“后来呢?他还联系过你吗?”

“没有,在胡老师那里见面他也不和我说话,就算非说不可,也都是说课题有关的事。月初胡老师带他去上海参加了一次会诊,他回来的时候倒是很兴奋,说他长了很多见识,又给我们把会诊纪要讲述了一遍,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夏明珠说起王一鸣,始终有种意难平的情绪,梁芒芒察言观色,给她出主意:“要不你找他谈谈,或许他有什么想法不好对你说。”

夏明珠未置可否,半晌之后问梁芒芒:“你打算一直住章老师这里?下个月我们就要去附院规培了,到时候你的脚应该也能走动了。”

“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咱俩规培带教老师的事我跟章修良说了,他说只要胡老师安排,他就没意见。”

“那胡老师万一不安排他带我们呢,他虽然技术一流,但职称还是讲师,院里一般不会安排资历浅的导师带研究生,之前都是本科生规培去他那里学。”

“这个嘛,我们可以找老胡通融一下,反正我们去规培以后,老胡那么忙,根本没时间管我们,我们可以去章修良那里蹭课,只要掌握了他的手术时间,还怕蹭不到?”梁芒芒并不为此担心。

“好吧。”夏明珠也放心了。就凭梁芒芒和章修良现在这种“同居”关系,这种小小的要求,他应该会满足吧。

作者有话要说:

章老师想,老衲已经这样了,女施主竟然不中招,枉费一番心思,难道非得脱光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