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甩开头,骂大傻子!

台上,沙哑的嗓子徐徐唱着,一首叫《孤塔与灯》的歌。

台下,万人欢呼,是最热闹的喧嚣。

刘冲挖挖耳朵,真的,快被姜九笙的粉丝搞出耳鸣了,太疯狂了,一个个‘张牙舞爪’,像脱缰的野马。

身旁,苏问一身黑,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再套上卫衣的帽子,就露一双眼睛,依旧美得像个狐狸精,正东张西望:“人在哪?”

语气非常急躁。

刘冲也戴着口罩,没办法,自家艺人太火,搞得他出门也像做贼似的,他脸圆脑袋大,口罩就遮了一大半,滑稽得不行。

MMP,就不能做大号的口罩?欺负他们大脸一族是吧。

刘冲一边提口罩,一边四处张望:“我不正找着呢。”

苏问转头,一双眼里有杀气:“你确定她来了?”

要是今晚没见到宇文听,估计这祖宗回去得弄死他。

刘冲义正言辞:“我确定!我小学同学的表哥的同事的侄子就是国家泳队的,他说宇文听九点的飞机,会在凉州转机,她哥在这,她一定会来看——”突然定睛一看,刘冲欣喜若狂,“在那呢!”

苏问愣了一下,转了头,看了一眼。

咣——

他手里的应援牌砸地上了,魂儿瞬间没了,盯着那个方向,像……像座望妻石。

一碰到宇文听,苏问就这样。

两年前,苏问在机场碰到了宇文听,当时宇文听在候机,苏问就躲在一颗假树后面,盯着人看了四个小时,把保安都惊动了,还以为是不法分子。

不法分子苏问,那次连电影的首映都错过了,网上疯传他耍大牌,他倒好,直接买了张机票,飞国外看宇文听比赛去了。

刘冲赶紧捡起应援牌,挡住苏问那张辨识度太高的帅脸。

苏问不满被挡住了视线,推开:“你想办法帮我换位子,我要坐听听旁边。”

这可是演唱会,你以为是东大街小吃摊啊。

刘冲偷偷翻了个白眼:“祖宗诶,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苏问懒得废话:“年终奖翻十倍。”

刘冲立马:“喳!”

最后刘冲用五万块高价买了宇文听旁边那个位子,那位妹子以为碰到了搞传销的,差点尖叫出来,足足浪费了刘冲十几分钟的口水,编了一个右耳功能性残障的理由,换了位子,五万块酬劳,现场转账,立即挪位。

苏问压着帽子坐了过去。

然后,别说搭上话,就是看都没看几眼,动也没怎么动,一直喝水。

苏问不到二十岁就拿了世界级的影帝,他当时在国外领奖的时候,就是揣着那副‘本影帝天下第一’的表情,用英文说了一句获奖感言:我是就苏问,那个有演技也有颜值的苏问。

所有演员都想打死他。

偏偏所有粉丝都爱惨了他。

可现在看看,那个十分钟喝了两瓶水、挪了二十六次手也没敢碰旁边人的那个纯情小处男,真的是电影节上那个狂上天的苏问?

这真的是那个嘴巴毒到把人怼上天、脾气臭到方圆百里没朋友、女粉多到大街上随便逮一个都能管苏问叫老公的苏祖宗?

刘冲开始怀疑人生。

他隐约记得苏问当初还是青葱小少年的时候,那时候,苏问刚被国家游泳队劝退,他看小家伙颜值惊人,就把人签下了,当时他问苏问为什么要出道,当时苏问怎么说来着——

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世界冠军,我得站在最高的地方,她才看得到我。

而且,刘冲当时多嘴,问了句:所以,你是为了那个世界冠军才花钱买进国家队的?然后游得太烂被踹出来了?

苏问直接一脚踹过去。

所以说,刘冲也不知道苏问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宇文听的,更不知道,他们有过怎样的过往,刘冲只觉得就冲苏问稀罕宇文听稀罕了这么多年,至少也得感天动地刻骨铭心。

宇文听看了看手表:“我得走了。”

宇文冲锋把她的帽子戴好,往下压了压:“我送你。”

“不用,领队就在外面等我。”她伸手,抱了抱宇文冲锋,轻拍了两下,老气横秋地叮嘱,“哥,要保重身体。”

他好笑:“我又不是小孩子。”把她运动服的拉链拉到最高,遮住巴掌大的小半张脸,“训练不用太拼,不拿冠军也没关系,你拿的奖杯已经够多了,我用来装酒喝也喝不完,不争第一,别受伤就行。”

宇文听点头,然后起身,对坐在左手边的人道:“能让一下吗?”

“能。”

苏问把一双长腿往后挪,抬了一下头,又垂下,。

宇文听的临时助理过来带她出去。

苏问把帽子压了压,跟过去了。

出了体育馆,一下子安静下来,宇文听走得很快,走廊很长,因为隔音好,走路有回声,细听,一前一后两个声音,她快,后面那个声音也跟着快。

她停下,突然转身。

身后的人显然愣了一下,杵在那里。

他穿着一身黑,脸捂得严严实实的,个子很高,露出一双异常好看的眸子。宇文听警惕地打量着:“你跟着我?”

“听听。”

脱口而出的称呼,两人都怔了一下。

沉默了几秒,后面的人小心地问:“我是你的粉丝,可以合影吗?”

宇文听迟疑了一下:“好。”

然后,他走上前,隔着一个人的距离站在她旁边,拿出手机,按了几次才按到拍照的键。

咔嚓——

照片里,一男一女,都带着口罩,她看镜头,他看她,睫毛侧影很长。

“能握手吗?”他又问,声音有点怪。

宇文听伸出了手。

他两只手握住,几秒钟就松开了。

这位粉丝的手,抖得很厉害,手心全是汗。随后,宇文听先行离开了。

刘冲追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苏祖宗目光游离,面红耳赤,盯着自己的手,魂不守舍。

刘冲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回神了。”

苏问瞥了他一眼,继续放空。

门口,突然有人跑出来,喊了一声苏问。

不好,被发现了!刘冲情急之下就拉住了苏问的手。

几乎立刻,他用力甩开,用非常恶劣的口气说:“这是我家听听握过的手,谁让你碰!”

碰一下怎么了?

苏问把手揣进口袋,冷若冰霜的眼神剜着刘冲,冷冰冰地说:“年终奖扣光。”

生无可恋的刘冲:“……”

为了给他换位子,为了那十倍的年终奖,他花了五万!

真他么想打死他!

正在刘冲非常想死的时候,女粉已经追上来了,好在人不多,四个姑娘,可那嗓门、那分贝,分分钟能爆表。

“苏问!”

“是苏问!”

苏问的女粉,被网络票选最脑残最疯狂,没有之一。

一个黄衣服的女孩捂着嘴,激动地喊:“啊——苏问,苏问我爱你。”

苏问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我不爱你。”

宠粉?这辈子都不可能宠粉,苏问是凭实力怼粉。

演唱会时长是两个小时,只剩一首歌的时间,乐队成员先谢了幕,留姜九笙坐在舞台中央的高脚凳上,膝盖上搁着她的木吉他。

她调了调麦的高度,看着观众席,浅浅一笑:“最后一首歌,送给我家时医生。”

是一首抒情曲子,叫《欢喜》。

柔和的调子缓缓倾斜,台下的时瑾笑着对身边的人说,眸光与舞台上黄色的灯光一样温柔:“这是写给我的情歌。”

“……”

徐青舶表示他一点都不想吃狗粮。

演唱会很成功,姜九笙照常包揽了当天的热搜。

回了江北,基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姜九笙直接进组,拍《三号计划》,姜九笙没有拍过影视,不过拍过广告与MV,镜头感强,拍摄进度很顺利。

中场休息时,姜九笙接到了霍一宁的电话。

“喂。”

霍一宁习惯自报家门:“是我,霍一宁。”

姜九笙走到一边接听:“你好,霍队长。”

“有空?来一趟警局。”霍一宁简明扼要,直接说重点,“温家那个案子的资料,我调出来了。”

姜九笙片刻思索:“我下午过去。”

挂了电话,化妆师过来给她补妆,拍下一幕。

姜九笙饰演的常春,是一个旧上海的舞女,后来转为共党的线人,与苏问饰演的男主角一同摧毁了敌军的《三号计划》。

苏问的演技炉火纯青,不管是台词功底还是神情动作,都完全控场,姜九笙和他配合很顺利,情绪很快就能带入,基本都是一条过。

苏倾也在影视城拍戏,结束了过来探姜九笙的班,就看了一幕戏,就被惊呆了:“笙笙,你真的是第一次演戏?”

“嗯。”

苏倾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我突然不恨那些骂我演技差的黑子了。”

因为是真的差!

感慨完,她问姜九笙:“你跟苏问关系很好?”

“只是合作,不算熟。”

除了跟她要过几次宇文听的微信,没怎么说过话,苏问性格特立独行,不怎么与人交涉,除了拍戏,其他在剧组的时间,不是闭目养神,就是刷手机里的视频。

那就奇怪了,苏倾说:“有报道说他去看你的演唱会了。”咂舌,惊讶,“还被女粉发现了,险些发生踩踏事件。”

苏问的女粉是真恐怖。

“哦,是吗?”姜九笙不太关心。

苏倾笑眯眯把自个儿的饮料献上:“你能帮我向苏问要个签名吗?”

姜九笙接过去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你是他的粉丝?”

苏倾目光投向正在镜头里的苏问:“那倒不是,不过十个演技不好的青年演员里,有八个采访会说自己是苏问的影迷,我就是那八个之中的一个。”

没演技派的鼻祖人物景瑟,也说自己是苏问的影迷。

姜九笙倒好奇:“为什么?”

苏倾自己都忍俊不禁,笑着说:“草人设啊,苏问是典型的演技派代表,是我们的榜样,而我们呢,虽然演技烂,可我们有一颗向榜样靠近的心啊。”她慷慨激昂地喊着口号,“孜孜不倦,勇攀高峰!”

姜九笙哑然失笑:“回头我帮你要签名。”

苏倾给了个么么哒。

姜九笙的新助理小麻立马过来,苦口婆心地劝:“苏哥,你注意点,你这样,记者会乱写的。”他语重心长地说,“你就好好跟徐哥草cp吧,别来勾搭我们笙姐。”

苏倾邪魅一笑:“小麻,你骨头痒了是吧。”

小麻挠挠头,愁眉苦脸:“苏哥,我也难办啊,我家里六个女人,都是笙姐和时医生的cp粉,千叮咛万嘱咐我说,要是有扑过来的狂蜂浪蝶,一定要拍死。”

‘狂蜂浪蝶’苏倾想先拍死这位麻见仙同志。

这时,苏倾经纪人来了,神情挺焦急:“苏倾,看新闻了吗?”

“什么?”

何相博把平板拿给她看:“徐青久彩排的时候从舞台上摔下来了,现在正在医院急救。”

苏倾募地站起来,桌上一杯饮料被她撞倒在地上:“在那家医院?”

“天北。”何相博边滑着手里的平板,边说明情况“这会儿应该有很多记者,而且乔清浅也在,你——”

苏倾根本没听完:“笙笙,我先走了。”她留了一句话,仗着腿长,一会儿就没影了。

何相博:“……”

得,急了吧。

徐青久停止活动好一阵子了,才一出来,就彩排受伤,娱乐记者都闻讯而来,搞得天北医院熙熙攘攘,到处都是扛着机器的记者。

故此,徐家专门请了保镖,牢牢守住病房门口,只要是闲杂人等,一律不让靠近。

苏倾就被拦下来了。

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穿着黑西装,面无表情:“对不起先生,你不能进去。”

苏倾朝门口看了两眼:“能通报一声吗?”

为首最高的那个男人面不改色,一板一眼地说,重申:“不好意思,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闲杂人等?

苏倾直接摘了口罩,把外套的帽子也拉下:“我是徐青久的朋友。”她这张脸,总认得吧。

对方完全无动于衷:“今天称是二少爷的朋友,不包括你,已经有八个了。”脸上一副‘我看穿了你的小把戏’的表情,“不好意思,请你离开。”

居然不认识她?

她怎么说也是一线流量小生啊!苏倾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我真的是徐青久的朋友。”

这几个保镖都是徐老爷子从军队里临时拎出来的,平时忙着训练,还真认不得:“不好意思——”

苏倾无语凝噎了半天,恼火地喊了一句:“我是他男朋友行了吧!”

话落,病房的门突然开了。

------题外话------

苏问是个隐藏的大boss!

第二卷 193:狗粮的正确打开姿势

话落,病房的门突然开了。

是一个婀娜的倩影,娇娇小小的一只,穿着淑女裙,可爱又漂亮。

乔清浅。

FH48的女团成员,是个白富美,混娱乐圈就是玩票,以前有娱乐记者深扒过,说她与徐青久关系不同一般。

一个圈子里混的,都见过,谈不上熟,可演艺圈,就是你假我假大家假。

“是苏倾啊。”乔清浅像个邻家妹妹,熟络地问,“你是来看倾久哥哥的吗?”

倾久哥哥。

叫得还挺亲热。

苏倾表情冷酷:“是。”直接转头问保镖,“我现在可以进了吗?”

保镖让开了路。

苏倾才刚往前迈了一步。

乔清浅很乖巧懂事的样子,笑得大方娇羞:“倾久哥哥刚刚睡了,医生说要多休息,你晚点再来可以吗?”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是啊,人家当然有资本了,报道可说了,徐青久可是为拉住崴脚的她,摔得脑震荡了!

苏倾面无表情:“不可以,我现在就要——”

话都没说完,身后传来女士温温柔柔的声音:“清浅。”

苏倾回头。

是徐青久的母亲,王女士,真正的名门夫人,举手投足都很赏心悦目,笑起来温和又慈善。

乔清浅语气亲昵,上前挽住王女士的手:“伯母,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倾往旁边挪了挪,背过身去,当个隐形人。

医院人来人往,王女士一时没有注意到靠墙的苏倾,对乔清浅笑得温婉可亲:“这不是担心你还没吃饭吗?这里我守着,你去吃饭吧。”

“没关系,我还不饿,等倾久哥哥醒了我再去。”语气娇俏可爱,带着点不刻意的撒娇。

王女士拍拍她的手:“那辛苦了。”

乔清浅正色地说:“伯母你说的什么话,要不是因为我,倾久哥哥也不会受伤,”说着红了眼,眼珠子泡了水一般,楚楚惹人,“都怪我。”

王女士柔声安慰:“说什么傻话吗,你又不是外人。”

好吧,你们一家和美,婆!媳!融!洽!

苏倾默默地戴上口罩,拉上帽子,挪出墙边,再转身,耷拉着脑袋,扭头走人。

王女士这才注意到苏倾:“那是?”

乔清浅笑着简单介绍:“是倾久哥哥的朋友。”

苏倾从住院部出来,像根霜打了的茄子,蔫儿吧唧的,站在门诊和住院部的两栋楼之间,来回徘徊了几趟,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然后摸到手机,拨了电话。

“笙笙。”

姜九笙听得出来她声音无力:“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苏倾蹲在路边上,手里拽了根狗尾巴草,神色怏怏地说:“你帮我问问时医生,徐青久的伤怎么了?”

“你不是去医院了吗?”

苏倾没力气地嗯了一声,解释:“我受了点伤,没去见他。”

姜九笙问:“伤哪了?”

她捂住心口,脸上是悲伤的表情:“心。”

“……”

挂了电话后,她继续蹲地上,揪了一团狗尾巴草,依旧很烦躁。

三分钟后,她收到了姜九笙的短信:轻度脑震荡,右腿骨折。

苏倾看完,又徘徊了两趟,就离开医院了。

下午结束拍摄后三点,姜九笙自己开车去了一趟警局。

霍一宁将当初温家花房的庭审资料打印出来,前后只有几页纸,姜九笙阅览了一遍,又翻到了最前面。

“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姜九笙摇头。

这份资料太含糊,许多东西都一带而过,甚至法医与法证的报告都没有。

“看不出就对了。”霍一宁肯定,“这份口供,还有庭审资料,很明显是不完整的,应该是有人动了手脚。”

他办过那么多案子,还没见过案件记录这么模棱两可的,如果资料没有作假,那更恐怖,凶手被作假了。

姜九笙眼里一团疑虑:“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律师和检察官呢?有没有他们的资料?”

这就更蹊跷了。

霍一宁说:“你来晚了一步。”他摩挲着下巴,“两个月前,都出国了。”

很显然,有人在刻意遮掩这件命案。

越是如此,姜九笙越是不安,她略做思考:“我能不能见一见这个陈杰?”

“陈杰拒绝探监。”霍一宁补充,“八年来,他甚至连父母都没见过。”

走到死路了。

兜兜转转了这么一圈,除了越来越多的疑虑,越来越多谜团,什么收获都没有。

“这个案子,”霍一宁笃定,“一定有鬼。”

是啊。

而且,一定和她有关呢,还有谁呢,手能伸到警局的人,又与她有干系的,左右也就那么几家。

姜九笙拜托霍一宁:“如果还有别的发现,烦请联系我。”

“没问题,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找时瑾介入。”毕竟,秦家有路子,时瑾又有手段。

她默了一下,假设性地反问:“如果是时瑾刻意掩盖呢?”

不排除这种可能。

霍一宁摊手:“那估计查不到什么了。”他可是与时瑾合作过,见识了那个家伙的能耐,有钱有势也就算了,关键是脑子还不是一般的构造,是个玩手段的个中翘楚。

姜九笙眉头深锁:“我也只是猜测。”

毕竟,陈易桥的话,她不敢全信,也不敢全然不信。

天北医院,心外科。

时瑾还穿白大褂,手握钢笔,力透纸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秦中在电话里禀报:“姜小姐确实在查当年温家的命案。”又道,“还有温家二小姐也在查这件事。”

笔尖停顿,墨水瞬间晕开。

温家,恶意太大,不能留了。

时瑾放下笔,揉了揉眉心:“都处理好了?”

“嗯,已经都封口了,人也送走了。”秦中话锋一转,“不过,宇文冲锋手里还有一份当时的庭审资料,是先前姜小姐的托付,只是宇文冲锋把资料压下了。”

宇文冲锋有分寸,倒不用担心。

时瑾沉吟了须臾,语速徐徐:“那个助理,”

他停顿。

秦中反复掂量了:“恐怕还不好动,姜小姐会起疑的。”

姜九笙不是一般的聪慧,那个助理要被灭口了,她在御景银湾说的那一番话,就全部不证而实了。

“让人盯住她,她要是敢有任何动作,”时瑾看了看手指上沾的墨,眉宇轻蹙,“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让她开不了口。”

时瑾挂了电话后,拨了宇文冲锋的号码。

那边很吵,宇文冲锋直截了当:“什么事?”

时瑾言简意赅:“当年温家的事,我不想笙笙知道。”

不用说明,宇文冲锋也知道时瑾指哪些事情,拖着语调,懒洋洋的,复了一句:“我也正有此意。”

声音温文尔雅,时瑾道:“谢谢。”

谢个屁,老子又不是为了你!

“我就问一件事,”宇文冲锋语气突然认真,“温家的命案,和笙笙有没有关系?”

时瑾沉默了半晌,答:“有。”

所以,患了抑郁症。

宇文冲锋都明白了,那份资料他早就烧了,这件事上,他和时瑾一样的态度,瞒,往死里瞒,一点儿都不能让姜九笙察觉出来。

他漫不经心似的,提了一嘴:“那你要注意了,她很聪明。”

对啊,太聪明了,稍有风吹草动,她就能洞若观火。

还能瞒多久?瞒不住了又如何才好?

时瑾看着摆在桌上她的照片,玻璃相框里映出一双墨黑色的瞳孔,像滚烫的火焰,却裹覆了一层冰凌,美得矛盾又极致。

这夜晚上,月朗星稀。

苏倾失眠了。

她从八点躺在床上,到现在三个多小时,别说睡意没有酝酿出来,躁意却憋出了一肚子,心口处像堵着一团火,烧得她抓心挠肝,浑身不得劲儿。

一脚蹬了被子,她坐起来,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十一点半。

艹!

她起床,随便套了件外套,拿了车钥匙就出了门。

不行,这团火不消,这觉没法睡。

从公寓到天北,四十分钟的车程,她就开了二十五分钟,好不容易才压抑住想闯了红灯的洪荒之力。

都大半夜了,医院除了住院的病人以及医护人员外,没什么人,苏倾就戴了个口罩,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徐青久的病房。

还是那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守在门口,也不用睡觉,精神得很。

苏倾走过去,直接摘了口罩:“白天我来过,乔清浅也认识我,现在能进去了吗?”

四人面面相觑后,让开了路。

苏倾进了病房,里面就开了一盏小灯,徐青久吊着一条腿,脑袋缠着,正在睡觉,苏倾想一巴掌把他拍醒,可看见他那张惨白的脸,到底下不去手。

她搬了个椅子,坐在病床前等,大喇喇坐着,一双眼火辣辣的,直勾勾盯着病床上的人。

一盯,就是一个小时。

徐青久睡到半夜,突然一个激灵,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一双冒着火光的眼睛,登时吓了一大跳。

惊魂未定了老半天,他眨眨眼,怀疑是幻觉:“苏倾?”很不确定,不知道是不是做梦。

苏倾二郎腿一翘,眼眸半开半眯,像等待进攻的某种小兽:“睡够了吗?”

徐青久脑袋还有点晕,坐起来,愣愣地看着苏倾:“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