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下午有一台手术,五点才结束。

在手术室里沾了一身血气,他洗漱了才去姜九笙那,她在等他,有话说:“下个礼拜金熊奖,我入围了最佳女配。”

时瑾把门关好:“要去柏林吗?”

她摇头,坐在病床旁的躺椅上,穿着蓝色格子的病号服,外面套了件长款的针织开衫,杏粉色,衬得她肤色很白。

“要找个合理的借口缺席。”她说,“我现在还‘重病’,不能出镜。”她想,要不要干脆也装病,和主办方说病得起不来。

时瑾走过去,蹲在她双膝前面:“电影节是周几?”

“周四。”

时瑾说:“不用缺席。”姜九笙不明其意,他慢慢解释,“你去柏林,这边也要收尾了,你周四出镜没有关系,我会安排你的行程,你不在江北也好,秦家正乱,你留在我身边我反而不放心。”

她也没有多问,说好,由着他安排。

这时,有人敲门。

“时医生。”

是心外科的刘护士长。

时瑾起身,去开了门:“什么事?”

刘护士长没有进去,站在门口,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才小声说:“721重症病房的病人,刚才有意识了。”

时瑾道了谢后,才关门回姜九笙身边。

她问:“怎么了?”

太阳西落,冬天的白天短,窗外已经有些暗了,凉意三两分,时瑾起身去给她拿外套,披在她肩上:“秦明立可能要醒了。”

“那凶手该着急了。”姜九笙想了想,问时瑾,“是苏伏吗?”

凶手不是温诗好,秦行和章氏都没有动机,苏伏的可能最大。

时瑾不置可否,坐在床尾,弯着腰看她,反问:“为什么这么觉得?”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他没有告诉她很多。

姜九笙眯了眯桃花眼,眼角弯着,像一轮半圆的月,眼睛里面像掬了一汪清泉,明亮又清澈。

她娓娓道来,语速不紧不慢:“当初是苏伏把你和警方合作的消息放给了秦明立,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大概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正好,你手里有苏伏的把柄,秦行前不久才把秦家完全交给你,你不便一上任就铲除异己,让苏伏和秦明立狗咬狗才是上策,若是把苏伏的把柄送到秦明立手里,如此一来,不管是借苏伏的刀解决掉秦明立,还是借秦明立的刀解决掉苏伏,最后获益的都是你。”长篇大论之后,她歇了一口气,喉咙滚了滚,笑着看时瑾,“我猜得对吗?”

时瑾说过,他扔了一块让他们狗咬狗的肉,若是她猜的没错,应该就是苏伏的把柄。

他笑:“全对。”凑过去,用额头贴了贴她的额头,毫不吝啬地夸奖,“你怎么这么聪明?”

一丝不差,她把他的心思全猜了个透。

所幸,她是他的人,顺从又听话,不然,她这样聪慧,他绝对赢不过她,至少,他一遇到她的事,阵脚就会乱。

姜九笙从善如流地回:“因为是你女朋友啊,智商得配得上你。”

时瑾被她的话愉悦到了,用力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所以,苏伏技高一筹,对秦明立下手了?”苏伏的把柄在秦明立手里,要么是苏伏杀人灭口,要么是秦明立借机翻身,结果很显然,秦明立躺在了医院,一败涂地。

时瑾点头:“嗯。”

姜九笙还有个疑问:“那她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

“是真的。”见她好奇,时瑾继续解释,“她要对秦明立下手,还用不着自己亲自动手。”

如果不亲自动手的话,又要杀人灭口,就只有一招了,借刀杀人。

苏伏那只奸诈的狐狸。

“既然她的不在场证明是真的,那么,”姜九笙顿了一下。

苏伏的口供,除了证明自己不在场,还替一个人做了证明。

她知道了,看向时瑾:“凶手是秦五。”

“嗯,是他。”

这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苏伏有不在场的证明,为什么苏伏要替秦云良作伪证,姜九笙想,苏伏一定把秦云良的把柄也一并送到了秦明立手里,然后,借他这把刀,以除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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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很晚,凌点左右,不要守,明早看。

想来想去,莫冰都是这样的人,干脆利索,不负青春不负他人。

林莫明珠三人,我没有剧本,随着人物性格来写,是分是和,随缘……诶,我是如此佛系。

第二卷 312:秦明立之死,腹黑时瑾要开杀(二更

江北市局。

周肖出外勤回来:“队长,有结果了。”

霍一宁挂了缉毒队的电话,先停下手头的事:“说。”

因为案子一直没有什么新进展,霍一宁让他们重头捋了一遍人物关系和利益关系,杀人行凶,无疑就只有三个目的,利益,泄恨,还有反社会。

这么一捋,果然,秦明立和秦云良有利益冲突。

“秦云良与三家外包公司有长期的关联交易,这两年里,他累计从秦氏会所里挪出了二十三个亿,全部存在国外的匿名账户里,而且,这件事秦明立完全不知情。”周肖合理猜测,“也就是说,秦云良掏空公司中饱私囊了,这件事一旦捅到秦行那里,就不只是吐出钱这么简单了。”

秦家有规矩,私下藏污纳垢,绝对不饶。

赵腾飞端着下巴:“这么说,秦云良有杀人的动机。”

汤正义接话:“可他也有不在场证明啊,除非,”他想了想,茅塞顿开了,“苏伏撒了谎。”

苏伏的供词说,秦明立坠楼时,她在阳台,看见秦云良在楼下打电话。

霍一宁转了转手里的笔,若有所思了片刻:“去查一下秦云良的通话记录。”

周肖刻不容缓:“我这就去。”

这时,小江接了个电话,说了不到一分钟,挂断后,小江说:“队长,医院来电话了,说秦明立恢复意识了,马上要醒了。”

嫌疑人刚锁定,被害人就要醒了,只要被害人指证,证据都不用找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汤正义整个身心都放松了,嘿嘿调笑:“这家伙还真命大呀。”四楼摔下来,医生都说可能要成为植物人,居然这么快就死里逃生了。

啧啧啧,果然,祸害遗千年。

“正义,蒋凯,”霍一宁正色,“你们两个立马去医院。”

汤正义脑子一时没转过来,有点迟钝:“我们去医院干嘛,秦明立还不能说话,也做不了口供。”而且,副队抽调了二队的人帮忙蹲点,风吹草动都有人盯着呢。

霍一宁抱着手,翘着椅子,没个坐相:“如果你是凶手,被害人要醒过来了,你会怎样?”

“我?”汤正义认真思考了一番,正正经经地说,“我自首。”

蒋凯一巴掌糊在他后脑勺:“自个屁首,是杀人灭口!”

汤正义摸摸后脑勺,觉得他爷爷太会取名字了,他果然太正义了!不感慨了,他马不停蹄,赶紧去医院支援。

然而……

汤正义才出警局不到半个小时,就给局里打电话了:“队长,我们去晚了一步。”

霍一宁开了免提:“凶手动手了?”

“嗯。”

下手真他妈快,丧尽天良的禽兽!

赵腾飞立马问:“怎么回事,秦明立住院的第一天,我就从二队抽派了两个人暗中蹲着。”

汤正义很愤慨:“对方可能也猜到了警方会盯着,跟我们耍了出调虎离山。”

所以说,就烦这种脑子灵光的罪犯,跟泥鳅似的,滑不唧溜的,让人防不胜防。

汤正义更愤慨了,又说:“目标还不止一个。”

霍一宁眉宇稍稍一拧:“还有谁?”

“姜九笙。”

绕了这么一大圈,还是想要姜九笙的命,惹谁不好,非要惹时瑾,秦明立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霍一宁起身,从抽屉里拿了手铐:“立马逮捕秦云良。”

天北医院。

天将黑,医院长长的走廊里,格外阴冷,重症病房里,妇人在哭,歇斯底里地,哭声在整个走廊里回荡,阴森瘆人,往来的医护人员脚步匆忙,都不禁多看了一眼病房里哭天抢地的妇人。

那位总是打扮得雍容华贵的秦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哭得好生狼狈凄惨。诶!死者为大。

病房外,除了滑胎住院的温诗好,秦家人都来了,一个个都默不作声,神色沉重。

管家秦海从外面回来。

秦行问他:“查到了吗?”

秦海上前,小声回话:“在二少爷的药里,发现了一种麻醉药的成分,过量了,会加速心脏衰竭。”

秦行脸色沉得一塌糊涂,拄着拐杖的手背有隐隐凸起的青筋:“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一旁,苏伏背着光,脸上一片暗色,看不清神色。

秦海回:“是。”

秦家老五秦云良上前:“父亲,这件事交给我吧。”他眼眶通红,愤恨地说,“我想亲手揪出凶手,替二哥报仇。”

话刚落,脚步声近了。

秦家人抬头望去,两个男人径直从电梯口走过来,到秦云良面前,圆脸的那个问:“你是秦五?”

秦云良神色戒备:“我是。”

秦五秦云良,是外室所生,相貌肖似生母,斯文俊朗,穿一身西装,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衣冠禽兽!

汤正义板着一张圆脸,扫了这个‘禽兽’两眼:“揪出凶手是我们警方的事,不劳烦秦五少了。”走上前,亮出警察证,“我是江北市局刑侦一队的汤正义,现在怀疑你与一起杀人案件有关,请和我们走一趟。”

靠着墙边的苏伏,抬了头,掠了一眼,眼眸深邃,喜怒不明。

秦云良瞳孔都要撑出来了,惊恐万状的神情:“什么杀人案件?”

装蒜是吧。

汤正义清了清嗓子,声音放大:“十分钟前还是故意伤害,现在,受害人秦明立再度遇害,而你,是这个案子的杀人嫌疑犯。”

秦家众人全部看向秦云良。

他顿时面红耳赤,梗着脖子义愤填膺地大声辩解:“你乱说什么!你们有证据吗?就算是警察,诬赖也是犯法的。”

蒋凯没耐心,直接拽秦云良的手,拷上手铐:“有什么话去警局说。”

“你们有什么证据?凭什么带我去警局!”秦云良恼羞成怒,挣扎着不配合。

蒋凯和汤正义一左一右,果断把人拖走。

秦行出声制止:“你们警方是不是搞错了,老五一直和我在一起,没有作案时间。”

蒋凯温馨提醒:“买凶杀人,了解一下。”

苏伏低头,唇角微微扬起。

秦云良被带走了,老远,还听得到他义愤填膺的辩解,长长的走廊里,回声飘荡,吵吵嚷嚷声不停,掺杂着病房里传来的哭声。

声嘶力竭。

章氏坐在地上,痛哭流涕,扒着病床,披头散发的,平时小心藏着的白头发,散在两鬓,颜色灰白。

除了章氏,秦家再无人落泪。

门口,有女人走进来,跌跌撞撞地晃荡到床头,像是失魂落魄,她恍恍惚惚的,喊着:“二哥。”

是陈易桥。

大概是来得急,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另一只不知道遗落在哪了。

她再走近一点,摇摇欲坠地站着,看着病床上脸色已经开始发青的尸体,声音很轻,小心翼翼的:“二哥,你起来。”

病床上的秦明立纹丝不动,身上盖着白布,只有脸露在外面,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唇色发青。

她坐到床边去,掀开那层白布,本来想抓他的手,想到他平时最不喜欢她碰他的手了,因为少了尾指,所以,从不让人碰。

她又把手缩回来,揪着那块白色的布,絮絮叨叨地开口,跟自言自语似的:“是不是因为我偷偷怀了宝宝,你就生我的气,不理我了。”伸出手,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她哽咽,“你可以骂我啊,别这样不说话。”

病房里,除了章氏撕心裂肺的哭声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病床上的是尸体,不会说话。

陈易桥怔怔地看着:“我以后都会听话的,再也不忤逆你了。”她伸手,摸到秦明立的脸,冰凉冰凉的,“二哥。”

没人应她,她急了,顾不得他不喜欢,去抓他的手,喊:“二哥。”

“二哥。”

她用力喊他:“你应我一句啊。”

没人应她了。

他死了……

陈易桥哭着叫:“二哥——”

再也不会有个人,应她一声二哥了,陈易桥趴在盖着白布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秦明立这一生,被浮华迷了眼,失了本心,斗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到头来,一抔黄土,一具白骨,这短暂的一生,只有两个人为他哭过,生他养他的母亲,还有唯一给过真心的枕边人。

逝者已矣,如斯悲凉。

哭声,许久许久都没有歇。

病房门口,管家秦海询问:“爷,现在怎么办?”

秦行沉默。

苏伏上前,搀住秦行:“老五是不是冤枉的,还说不准,要不要救,怎么救,我看还要摸摸他的底,再从长计议。”

秦行思忖后:“去查一下老五。”

秦海低头,看着女人的高跟鞋:“我知道了。”

女人的啼哭声,断断续续,一直不停,秦行捏了捏眉心,问秦海:“姜九笙呢?”

除了秦明立,姜九笙的药也被动了手脚,而且,时间吻合,成分也吻合,是同一人所为。

如果真是老五,有什么理由,让他连姜九笙都不放过。

秦海回话:“情况不太好,六少和徐家人都还在急救室外。”

‘姜九笙’的情况比秦明立好,而且抢救得更早,秦明立当场毙命,她还在抢救,急救室外,徐家人都来了,谢大师父子也来了。

分两派,以时瑾为代表的沉默派,还有以汤圆为代表的嚎啕派。

嚎啕派一员谢大师背过身去,问身边的老伙伴:“老徐,刚刚我是不是哭得太假了?”

徐老爷子躲开摄像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那是,眼泪都没一滴,太假了。”

诶,这演技还有待提高啊。

谢大师小声和徐老爷子切磋:“还是老徐你有先见之明啊,提前准备了眼药水。”

徐老爷子一脸自豪:“那是。”他慷慨大方地传授经验了,“我家瑟瑟跟我说的,她演技也差,哭不出来,眼药水是哭戏居家必备的武器。”

有道理啊!

毕竟,景瑟是尬演派的鼻祖。

谢大师虚心讨教了:“你还有眼药水没?给我一瓶,待会儿人来了我再哭一场。”

徐老爷子点头,偷偷塞了他一瓶。

脚步声响,两位老人家立马进入开机状态,开始他们的表演。

徐老爷子捂脸痛哭:“哎哟喂,我苦命的笙笙啊!”

谢大师背身,偷偷挤了两滴眼药水:“我的心肝宝贝啊……”

汤圆:“嗷呜……”

徐家一干人and谢荡and时瑾:“……”

刚过来的霍一宁:“……”

徐老爷子一见是外孙女婿,擦擦眼药水:“自己人,自己人。”

谢大师立马收起了他精湛的表演,当真是演技派,收放自如啊。

霍一宁叹为观止,走到时瑾跟前,瞧了一眼四周,没别人,又看了看摄像头,转了角度,拿出随身带的记事本,装模作样地掏出笔做笔录:“我来给你录口供。”这过场得走一下,暗中说不定有人盯着。

时瑾脸上没表情:“人抓到了?”

“抓是抓到了一个,不过就是个跑腿的。”拿钱办事,调虎离山帮凶手引开了警察,没多少可用线索,“那个在药里加东西的,还没抓到,估计是秦五花钱找来的。”

时瑾靠着墙,灯光在一侧,将轮廓分割成半明半暗的两边,他垂着眼,墙上睫毛的投影很长:“伪装成医生进了病房,不可能露脸,罪犯影像做不出来,可以从那个麻醉药入手,这种药,私下买卖都会有记录。”

霍一宁嗯了声,又问:“秦家和褚南天的交易时间定了吗?”

“定了。”时瑾轻描淡写,“下周四。”

“你那边什么打算?”

他沉吟了须臾,一本正经地说:“我女朋友病重,我要陪她去国外治疗。”

霍一宁:“……”

你就扯淡吧!

不过,苏伏信就行,真是老天都帮时瑾,凶手这么一搞,时瑾有正儿八经的理由了,他‘不在’,苏伏没了顾虑,放开手脚,正好,来个回马枪,暗度陈仓。

时瑾这只狼,最是狡猾。

------题外话------

陈易桥是真爱秦明立。

可恨又可怜的一群人啊。

第二卷 313:怀孕之小时瑾在去幼儿园的车上

秦云良涉嫌谋杀,暂行拘留。

拘捕次日,刑侦队就提审了他,副队赵腾飞亲审,周肖协同。

“十二月二十八号晚十点五十左右,也就是秦明立坠楼的时间点,你在哪?”

秦云良昨夜就见了律师,之后便一派胸有成竹,很有底气,回答警方问题的语调都是飘的:“在华南公馆。”

赵腾飞心里骂了句狗崽子,面上依旧耐心:“当然知道你在华南公馆,我问的是你具体在哪?”

秦云良倒不耐烦了,语气嚣张:“你们不是问过了,我在公馆外面打电话,秦三夫人可以给我作证。”

睁着眼说瞎话,还理直气壮。

赵腾飞把面前A4纸打印的资料推过去:“这是你的通话记录,秦明立坠楼前后的二十分钟里,你并没有接到或者拨出过任何电话。”

秦云良就扫了一眼,看都没仔细看,一副无关紧要的态度:“可能是秦三夫人看错了,以为我在打电话,我又刚好记岔了,一天那么多电话,我哪记得几点几点。”他反问,“这有什么问题,我在外面玩手机不行吗?”

推得一干二净,秦家人的心理素质,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赵腾飞也不奇怪,料想到了他会是这个态度,不紧不慢地继续:“苏伏确实看错了,我们已经给她做过第二次笔录了,她说当时天太黑,不确定是不是看到了你在楼下。”

秦云良挑眉:“所以?”

赵腾飞直视他的眼睛:“所以你的不在场证明不成立,你有作案时间。”

他脸色稍变,一口否认:“我没有推他。”

赵腾飞从善如流地接了:“你既然没有推他,那么那个时间段,你在哪?”

秦云良几乎不假思索就回答:“我渴了,在厨房喝水。”

“有谁可以给你作证?”

秦云良嗤了一声,不耐:“我喝个水,还要有人作证?”

赵腾飞从容不迫地追问:“也就是说,空口无凭?”

秦云良把手放在桌子上,手铐抵着桌面,身子前倾:“警察同志,你当我不懂法啊,我只有自证,没有旁证,顶多就是提供不了不在场证明,可这不能说明我就是凶手,你们警察要做的是找出我是凶手的证据,而不是让我来找我不是凶手证明。”他直起身子,往后靠,扬了扬嘴角,语气挑衅,“你们警方,有证据吗?”

呵,还是个老油条,懂的不少。难怪气焰嚣张,原来知道警方没有直接证据,有恃无恐呢。

赵腾飞也不跟他急眼,有条不紊地继续:“我们的确没有你行凶的证据,不过,我们警方有你私吞秦氏二十三个亿的证据。”

秦云良嘴角的笑顿时收了,脸阴沉下来:“这是我们秦家的家事,和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赵腾飞看着对面脸色忽变的犯罪嫌疑人,“秦明立坠楼的当天下午三点,你和他在电话里大吵了一架,争论的原因就是这二十三亿。”

秦云良不以为意:“那又怎么样?”

“秦明立刚被秦行夺了权,急需要一个表现的机会来翻身,刚好,他知道了你中饱私囊的事,于是就想捅到秦行那里以博好感,你得知后先与他协商。”赵腾飞不缓不慢地喝了口水,继续,“最后协商未果,所以你杀人灭口,推他坠楼。”

秦云良冷笑了声,大喇喇地靠躺着椅背,语气轻佻又桀骜:“现在的警察都是业余编剧吗?这么会编故事。”他眯了眯眼角,睨着赵腾飞,“别跟我说这些推测的东西,你们有直接证据吗?”

想必和律师通过气了,笃定了警察没有能给他定罪的直接证据。

赵腾飞是个好脾气的,可遇上这种杀了人还嚣张得不行的犯人,除了想打,只剩想揍了:“作案时间你有,杀人动机你也有,你是最大嫌疑犯。”

秦云良面不改色:“那就去证明我这个嫌疑犯有罪啊。”

我靠!

审讯室旁的监听室里,汤正义都人忍不住骂了句粗:“真他妈嚣张。”

蒋凯瞅着单向可视的玻璃那边:“仗着我们没直接证据呗。”

总有这种钻法律漏洞的犯人!

好生气哦!汤正义扭头:“队长,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苏伏和秦云良合谋?”他福尔摩斯上身,端着高深莫测的表情,“你看哈,苏伏都给他做为证了,他俩很有可能狼狈为奸。”

霍一宁坐着,目光懒懒,看着审讯室那边,手里拿了支笔,漫不经心地转着:“如果是盟友,秦云良落网了,苏伏就会是从犯,你觉得苏伏会蠢到把自己拉下水?”

汤正义不清楚哦,不过,时瑾boss说,苏伏是个奸诈的,应该不蠢吧,然后队长还说:“秦云良还不够格当苏伏的盟友。”

苏伏是食物链最顶端的猎手。

既然不是盟友,汤正义想了想,有点不能相信:“那苏伏是清白的?”

不是吧,一看就是个修炼成精的妖怪啊。

汤正义怎么都觉得她是个妖魔鬼怪,想不通了:“那苏伏干嘛要给秦云良做伪证?难不成真眼瞎看错了?”

夜黑风高的,苏伏改口供说是看花了眼,警方也推翻不了她啊。

霍一宁用笔帽那端指了指单向玻璃那头的的秦云良:“不能当盟友,但可以利用。”

同盟,可没有利用来得高明。

“怎么利用?”

“秦云良中饱私囊都两年了,秦明立也没发现,偏偏在他刚被夺了权就拿到了秦云良的把柄,不是太巧了吗?”

是呀,好巧哦。

汤正义搜肠刮肚地想了想,用上他所有的智商,想通了一点点:“队长你是说这把柄是苏伏给秦明立的?”智商捉急,又卡住了,“可为什么呀?苏伏和秦云良有什么仇?为什么要把他的把柄给秦明立?”

霍一宁抱着手,单向玻璃上倒映出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指挥若定:“她和秦云良没有仇,和她有仇的是秦明立。”

啊?

懵了懵了,容他缓缓。

噢,他只觉得脑瓜疼。

一旁的蒋凯毫不客气地嘲笑表情纠结的汤正义:“你这智商,借刀杀人,了解一下。”

借刀杀人……汤正义冥思苦想,哦,苏伏想杀秦明立,所以把秦云良的把柄给秦明立,让秦云良去杀人灭口。

不过——

汤正义又有问题了:“那苏伏干嘛帮秦云良作伪证掩饰罪行啊,秦云良被抓了她不是更好吗?案子结了她就一劳永逸了。”

霍一宁关了监听,起身:“因为苏伏也有不能被挖出来的把柄,藏在这个案子里。”

汤正义:“……”

靠!他又懵了!

妈的,高智商罪犯在碾压他身为刑警的智商啊,可是,他前天听副队说,这盘棋都是时瑾下的,他才是幕后的操盘手。

所以,时瑾他丫的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刚好,霍一宁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接起来:“喂。”

说曹操曹操到,妖魔鬼怪时瑾说:“我是时瑾。”

估计是怕被监听,时瑾用的并不是自己的号。

霍一宁对答如流,也回了一句:“我是霍一宁。”

时瑾氏对白,先问候,然后,开门见山:“秦云良雇的那个杀手找到了,地址我发给你。”

“这么快?”这才一天不到,就被时瑾逮出来了。

他云淡风轻:“用了点手段。”

不用问,肯定不是什么好手段,一般来讲,直接粗暴又快速的办法,多半是野路子。

霍一宁对这厮不走征途已经司空见惯了:“谢了。”

时瑾客气:“不用谢,我并不是帮你。”

“……”

霍一宁笑骂了句,说到底,这些幺蛾子全是时瑾一个人捅出来的,他倒好,独善其身,看着秦家那一窝自相残杀咬来咬去。

秦明立是罪有应得,杀人贩毒死不足惜,可时瑾,到底也不是良善之辈,大善大恶的那一套世俗衡量标准,好像不太适合时瑾,不是非黑即白,他是既黑又白,亦邪亦正。

时瑾挂了霍一宁的电话,去了衣帽间。

姜九笙上午的飞机,飞柏林,正在收拾行李,她蹲着,在找外套,见时瑾进来,她问:“几点的飞机?赶得及吗?”

他走过去:“不用赶,飞机都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飞就什么时候飞。”

因为她还在装病期间,是以,时瑾安排了私人飞机,姜九笙倒是第一次这般享受:“有种被霸道总裁包养了的感觉。”

时瑾纠正:“钱都是你的,是我被包养了。”

她笑。

他搂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来,放在了玻璃衣柜上:“你坐这,我帮你收拾。”然后放下她,去给她收拾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