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脸红扑扑的,眼睛很亮,摇头,“不累。”

孩子就是容易满足,只是出去放放风便这么高兴了。

随后门房告诉谢意馨大老爷回来了。谢意馨想这便是她祖母让他们赶紧回府的原因吧?

她记得安平县洪水事件暴发后,她那在直沽任州牧一职的父亲是回来过一次的,所以并不是很吃惊。只是心里担忧,这次的事情怕是不好处理吧。

“姐,爹回来了?”谢觅瀚怯怯地问。

谢意馨自然知道他想什么,“是啊,爹回来了,瀚儿高兴吗?”她爹是个严肃的人,不拘言笑,府里的孩子都怕他,她和弟弟也怕,就怕说话时他突然会打他们。呵呵,这些都是小时候的心思,大了才知道,尽管老爹严肃,但他一向都不打孩子的。

谢觅瀚小脸纠结起来,他想说高兴,又害怕。

谢意馨牵着他的手先往崇德园走去,此时迎面走来一人,藏青色长袍,面容因常年不拘言笑显得刻板。

“爹?”谢意馨一愣,傻傻地叫了一声,重生以来这么些日子,她第一次见到她爹。尽管她爹任职的直沽离京城不远,可是他也没什么时间回来看他们。

见到一双儿女,谢昌延原本拧起的眉舒展了一些,嘴角微微弯起,“回来了?”双眼不住地打量他们姐弟,见他们两人手拉着手,身体也好,双眼不由得柔。

“是,父亲。”

顿了顿,谢昌延才道,“听说,这些天你懂事不少?”

听说,听谁说呢?爷爷奶奶继母,这话从他们每一个人口中说出的意思都不尽相同啊。

谢意馨抓抓头,傻笑,“女儿毕竟一天天长大了嘛,总不能光长个子不是。”

“那就好,多和你母亲处处,多学些东西,以后嫁人了才不会吃亏。”

“是。”

“还有,瀚儿也要好好听长辈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爹。”谢觅瀚小声地应了一下,然后拿眼偷瞄他爹。

谢昌延踌躇了一下,见找不到话题和一双儿女说了,才道,“那就好,爹还有点事要处理,你们俩就去奶奶那里吧。还有你们这些伺候小姐少爷的,要精心,知道吗?”

“是,大老爷。”春雪众人齐应。

谢意馨看着她爹离开时略显急促的脚步若有所思。她爹这人,怎么说呢,有些迂,身为长子,为了家族的繁荣,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政事上.儿女不是不关心,只是花在他们身上的时间和精力都不多。

上一世她对此还颇有怨言,可有了朱聪毓此人做对比,她爹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10、第十章

踏进崇德园的院门,谢意馨就听到她祖母略爽朗的笑声,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除此之外,还间或夹杂着一道清脆甜美的女声。进屋的谢意馨一愣,祖母有客人在?脚步却未停顿。

门帘挑开,姐弟俩进了屋,屋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谢老夫人很开心地唤道,“馨丫头和瀚哥儿回来了,快快,来祖母这里。”

而谢意馨此时也看清了客人是谁,王雪芝,原来是你。

谢觅瀚小朋友甜甜地唤了声祖母,然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姐姐。

“馨丫头,这是雪芝丫头,你们二婶姐姐的女儿,你们唤表妹即可。瀚哥儿,你要叫表姐知道吗?”

两人见了礼。

谢觅瀚有点怕生,拽着谢意馨的衣摆,糯糯地叫了声表姐。

“你王表妹会在我们这住一段日子,馨丫头帮祖母好好招待表妹好不好?”

谢意馨笑着应了下来。

“麻烦表姐了,表妹在此谢过。”王雪芝嫩软的脸色挂着娇怯的笑容,甜甜地道谢。

“好说。”谢意馨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端着茶,薄雾中她的容颜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

王雪芝直觉眼前的女子并不是很喜欢自己,可她又不知如何办,一时之间有些委屈。

谢意馨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并不怎么理解对面人的委屈。

说起王雪芝与她的恩怨,其实并不复杂。上一世她们一开始认识的时候,自己待王雪芝还是不错的,只是她太不识趣了点,经常和自己抢东西,做事越来越得寸进尺,没个做客人的自觉。才会惹得自己在一次宴会上大发小姐脾气,将她狠狠削了一顿,让她在京城贵女这个圈子更呆不下去,还被汪家退了亲,最后不得不远避他乡。

现在想来,自己当时真的很混帐的,谢意馨微微一笑,那种嚣张的日子不必顾及什么也不必约束自己,真的很舒服。只一点不好,就是连累了家里。她想,哪天她有了嚣张的资本能自己承担一切后果的时候,她一定不再压抑自己,重生这些日子真是憋死她了。

后来王雪芝不知为何认识了殷慈墨,若得姓殷的为了她出头,让朱聪毓娶了她为平妻。

“大表姐,小表弟,这是我从家乡里带来的一些特产,希望你们会喜欢。”

扫了一眼忐忑不安的王雪芝,谢意馨礼貌地接过,“表妹不必紧张,把这里当成你家就好。”想起临死前,王雪芝在佛堂里口口声声说恨自己的话,谢意馨淡淡一笑,王雪芝,这辈子她不会主动与她为难,且看她又能走到哪一步。

姐弟俩很有礼貌,谢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对了,你们爹回来了,刚回青云院,你们姐弟俩要是早点到就能遇上了。”

“祖母,刚才我们在崇德园二门遇上父亲了。”

“那敢情好,晚点咱们一家子再一起吃个饭,好好聚聚。”谢老夫人乐呵呵地说完,话峰一转,说起了别的事,“对了,有件事我差点忘了,过两日便是一年一度的清荷宴了,你这丫头可别像去年头次参加一样啥都没准备啊。还有,你二妹妹蓉青第一次参加,你可得照顾好她。”

清荷宴,每年一度,在境湖举行,均由皇室中人主持,收到名帖的王孙贵族世家子弟及寒门有学之士都会拔冗出席。而女眷这边,出席的皆是十二岁以上的未婚的世家贵女。

谢意馨心中一动,她记得殷慈墨可是在这一年的清荷宴上捞足了进入朝堂当女官的资本,更因此名动京城,芳名更为大昌的子民所赞颂,就差没有栽入史册了。

谢老夫人说完,看到王雪芝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她拍拍王雪芝的手,道,“不是表婆不疼你,只是这清荷宴入门需要名帖,今年我们谢家就收到四张,我们大房两张,二房两张,均指名给了嫡女,实在舀不出给你了。”

王雪芝忙罢摇头表示清白,“表婆,不是,我不是,我只是对清荷宴一直很好奇而已。”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表婆知道,表婆没什么意思,就是说说而已。”谢老夫人心中摇头,真是小孩子,哎。

谢意馨心里存着事,也不耐烦呆在这了,再注意到她弟弟耸拉着眼皮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更没心思了,待王雪芝情绪平复一点了,便站起来,“奶奶,弟弟眼困了,我先带他回青云园,晚点再来陪你。”

“去吧。”

谢意馨朝王雪芝点点头,然后牵着她弟弟走了出去。

王雪芝眼巴巴地看着,谢老夫人看在眼里,等谢意馨姐弟俩走远了,才吩咐下人带她去了客房。

谢意馨回到春暖阁,换了家居的常服,又洗了把脸,便一个人窝在里屋,并且下了死命令,谁也不准打扰。

她死命地回想当年清荷宴的细节,然后再针对这些涂涂改改,一直忙到了傍晚时分,眼眉才有些舒展。

稍晚,青云园那边来了人请她去前屋吃饭。她略做收拾,便去了。吃饭的时候,她祖母和继母的情绪都不错,二婶则是亲亲热热地照顾着侄女,只是父亲和祖父似乎有些愁绪,开怀不起来。

谢意馨此时也挺担心的,却不能说什么。她二叔的问题不复杂,但解决起来比较棘手。

她二叔身为上任不久的外来知府,与当地的官员的关系并不紧密。发生水灾时,手下的县令不当回事,瞒而不报,后来瞒不住了,才报上去,可惜为时已晚,灾情已经控制不住了。而她二叔的顶头上峰也是十大世家的人,他们似乎达成了协议,意图把此次灾难的罪过大部分算到她二叔的头上。毕竟他作为地方父母官,负直接责任也是说得过去的。

而谢家在京城这边,在灾情发生后,也努力为他奔走。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只是钱粮不到位的问题,总觉得解决了这两个问题就没事了。他们谢家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事情很不顺利。她爹以为有人故意在此处卡着谢家,所有的信息现象影射的都是这个意思。而此时,国库不丰,再加上西凉国在边境虎视眈眈,当今圣上在开仓脤灾后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再拔款。

后来为了二叔,就连已不大管事的老爷子也豁出老脸进宫面见了圣上一回,只求能尽快拔款脤灾,就为了能让他将功折罪,有更充足的米粮银钱把灾区处理好。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甚至还差点酿成灾民暴动,这样的结果是多方推波助澜造成的。二叔也因此给当今留下了无能不堪大任的印象,之后一直政绩平平。

而她祖父当初进宫谏言,言辞恳切,圣上一开始也只当祖父是心忧百姓,或许掺有一点私心,却是情有可原的。只是因为二叔的无能,祖父的私心被放大,曾经的恳切谏言也成了以势相压。师徒间的感情不复当初。

此事给谢家带来了很不良的影响,诸如圣上的不满,渠南(安平县所在省)百姓的不满等等,可以说损失巨大。

以前看不穿,皆因身在局中,加上有心算无心。谢意馨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反过来看,很容易便看出了谢家收到的一些情报有部分是夸大的,目的就为了让老爷子入局。现在想想,圣上怎么可能会不管渠南呢?他不过是在衡量罢了。

“爷爷,一会我能去书房找您么?”吃完饭,谢意馨俏生生地问。她觉得,身为谢家子女,她应该提醒一下。她爷爷不进宫,便不会给圣上造成倚老卖老以情相要的印象。最坏的结果就是二叔败走渠南罢了。只要圣心在,那么谢家就不会倒。

“胡闹!”谢父斥道,谢家的书房岂是一介女流可进的?

“我有点书法上的问题不明白。”谢意馨装作委屈地道。

“别理你爹,一会随我来。”谢老爷子开口了。

这几句说来,继母二婶等人反应不一,谢意馨也懒得管。听到她爷爷允许了,她欢快地哎了一声应下。

谢昌延无奈地说道,“父亲,你别太宠她了。”

谢家书房

谢老爷子拿着她的字帖,前面还算满意,但越看眉头越拧,“你这字,前面尚可,后面这几页却太过急躁了,什么原因?”

谢意馨低下头,绣鞋鞋尖无意识地轻点着地面,“过几日便是清荷宴了,孙女不想在宴会上输。”

“有目标是好事,却不能过于急功近利!”说到这,谢老爷子不知道怎么的,顿了顿,然后接着说,“练字靠的是坚持与长时间的沉淀,你赶几日的时间,能有什么明显的进步仔细画虎不成反类犬,没得把之前已有风骨给弄没了,得不偿失。”

“是孙女太过急切了,这样的字,险些就要在宴会上出丑了。”谢意馨一边收拾书桌一边嘟嚷,“反正我的基础就在这,瞎折腾也不一定会更好,倒不如等几天参加了宴会便知道了。再说了,我才是第二回参加,前面也没什么名声,不会为声名所累,有人比我更急,是不是,爷爷?”

是啊,瞎折腾结果也不一定比现在好,而且的确有人比他们谢家更急,人家都没动静,他们谢家何必先急上火?

谢意馨的问话把谢老爷子从沉思中拉回来,他笑眯眯地摸摸她的脑袋,“是,夜深了,你赶紧回屋吧。”

“嗯,那孙女回去了,爷爷也早点睡。”

谢意馨刚出门,便遇到她老爹,行过礼后,她便慢慢往外走。

待身后的门一关上,她便猫下腰,偷偷回到门口,偷听里面的谈话。

“父亲,儿子刚收到消息,二弟那边的情况不太妙,咱们得赶紧行动了。您看您是不是明天选个时间进宫面圣?”

“暂且不急进宫。”谢老爷子越想,头脑越是清明。他无意中瞥见门缝红色的一角布料,暗自摇摇头,这孩子,还是那么调皮。不过,进了两年学后,朝堂上的事倒比她爹要敏锐一点。这回亏得了她提醒,要不然谢家恐怕要吃点亏了。

“可是二弟——”

“你二弟是在渠南为官,但总揽数州军政事务的可不是我们谢家,可他们至今没有动作,如此反常,耐人寻味啊。”

谢老爷子一提醒,谢昌延也想到了一些猫腻之处,那情报处……“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儿子这就去处理——”

“不急,等此事过后再说。我们得……”

后面的话,谢意馨没再听下去了,带着好心情悄悄回了春暖阁。

11、第十一章

接下来两天,老爷子果然没有出门。

而渠南灾情也越演越烈,受灾人数也由几百转为数万,数字还在增加中,丝毫不见缓和。当今圣上大动,下旨开仓赈灾,并广开言路,寻求赈灾良策。甚至张榜公布,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胸中有丘壑的,俱可献上治灾良策。一经采用,金银珠宝,加官进爵,都不是问题。封赏不可谓不厚。

此皇榜一张,全民哗然,京城的大街小巷茶馆酒楼都在议论此事。

在人们的议论纷纷之中,清荷宴如期而至。一大早,她便被挖起来梳洗妆扮。与祖母母亲一道吃了早膳,听了几句嘱咐才离开崇德园。巳时,待伯公家的两位小姐过来会合后,便准时出发。

“李二,你说天下富商如此之多,只是他们伸以援手,灾情便能大大缓解。”

“嘿,人家富商是有钱,但银子也不是白来的,凭什么帮你?”

“可以让皇上下旨说,只要捐够多少万两便能当个官,我想那些富商是愿意的。”

“荒谬!这和卖官鬻爵有什么区别?这提议一旦通过,最近害的还不是咱老百姓”

“也是。”

“嗨,你们俩个别以为在千月楼里学来几句文诌诌的话就能在俺面前装厮文!别人不知道你俩的水平,俺还不知道嘛,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么?”

谢意馨他们的马车在经过一个路口时,因为拥挤,耽搁了一会,却不料听到这一席对话。正欲感叹民智不可欺,却不料后面那句,完全颠覆了。

马车过了那热闹之处,渐渐平稳而迅速地向前驶去。

二堂妹谢纯姝历来是个活沷的,她一早就笑开了,“姐,大堂姐,二堂妹,你们刚才听到那几个人说的话没有?真的好好笑哦,前面两人说得头头是道,我听着心中还惊讶市井多能人来着,却不料最后那人一句话就把前面两人给戳穿了。千月楼,果然是才子能人聚集啊。”说着,她还不时地掀起窗帘看看到哪了。

谢意馨点头,千月楼的确不错,作为京城最雅致的酒楼,自然是文人才子的最爱。尤其到了每年的夏试与冬试期间,那里更是热闹不已。这里那么热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当今圣上曾经微服在千月楼出现过,也曾在此提拔了几名有识之士。如此一来,才子文人自然对千月楼趋之若鹜。此番千荷宴,有名的才子也在受邀之列,人数不多,就几名。

“行了,纯姝,你消停一下,动来动去的,晃眼。”谢意馨的大堂妹谢微澜黛眉微拧。

吁——

“小心!”

擦——一声长长的摩擦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谢意馨她们收不住势,身体一直往前倾。

赶车的车把式看到两辆马车差点撞到一起了,再想到车内坐着的四位嫡小姐,冷汗差点就出了一身。

“你们谢家的怎么回事?没看到我们都进门了吗,还撞上来!欺负人是不是?”

他们这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对面马车的就骂开了。

谢意馨的二堂妹谢纯姝看了她一眼,道,“我出去看看。”说罢便掀了帘子。

看到两辆离得极近的马车,想到刚才若不能及时停下的后果,谢纯姝也恼了,“殷家的,你们讲不讲理?分明是我们两家的马车从两个方向一同使来,你们看到我们谢家的马车不避让一下就算了,反而想抢先一步进门,懂不懂尊卑有别?”谢纯姝可不会与她客气。笑话,他们谢家是殷家能比的吗?

“尊卑有别?我说你们谢家也不要太嚣张了。我们殷家的马车先到的,凭什么要让给你们?要知道你们只是世家,便是皇家的人也没你们嚣张,普摆得倒比皇家还大。”

“你这话亏不亏心,你们要是真比我们先到,此时就不会被我们卡在门口!”被倒打一耙,真是气死她了。

谢意馨也不出声,此事事关谢府体面,容不得相让。殷家一个小世家,真敢蹭鼻子上脸。而且以殷慈墨的智慧,不会让这事闹大,闹大了对她可没好处。她此举若非无意,便是想恶心一下他们,顺便抹黑一下,让外人看看谢家是如何嚣张的。

“好了燕宜,进来。周叔,把车赶到一边,让谢家先过去!”对面马车,传来殷慈墨冷淡又不容置疑的声音。

果然,谢意馨也出声了,“阿姝,你也进来吧。”

谢纯姝进来马车,嘟嚷了一句,“殷家的人真讨厌!”

此时,殷慈墨出声了,“舍妹无礼,出言无状,还望谢妹妹念其年幼,原谅则个。”舒缓宜人的声音让人听了生不起气来。

谢意馨一愣,道歉了,殷慈墨话里的意思是不是暗示此事非她授意?不过,事已至此,影响已造成,这账自然还得算到她头上。

“无妨,不过殷姐姐回去后可要好好管束底下的妹妹才是,她今天冲撞了我没关系,反正我无官无职,哪天冲撞了贵人就不好了。”

“谢妹妹说得极是。”马车内,殷慈墨慢悠悠地应下。

“那妹妹我先行一步了,堵在这毕竟不雅。”

“谢妹妹请——”

谢意馨示意车把式可以走了。

“谢家真是嚣张啊。”

因方才两家的马车堵住了唯一的入口,不少人停下来看了这出戏。大多数人都是同情势弱之人,再加上殷慈墨的名声比谢意馨要好,不少人倒向了殷家这边。

“的确,不过人家确实有嚣张的资本。”

“以后见到谢家人记得躲远点,惹不起咱躲得起啊。”

“哼,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若那殷家没错,为何谢家的人偏要与他过不去?怎不见谢家的人来难为我?”人群中有人看不过去说了句公道话,声音还不小。

众人闻言一愣,继而恍然,可不是这道理么?

不远处一辆青衣马车内坐着一对锦衣华服的兄妹。

“这姓谢的越发嚣张了,竟然敢欺负殷姐姐!”君清溪怒得不行。

殷慈墨有个姑姑在宫中,品级为修仪,品级不低,而且还有一定的宠爱,所以殷慈墨偶尔会进宫陪陪她姑姑。再加上她姑姑是从贵妃秦怀贞偏殿出来的,又一向与贵妃交好,连带的,与君清溪君南夕有点交情(君南夕为贵妃所出,君清溪乃养女)。

所以,比起谢意馨,君清溪自然是站在殷慈墨这边了。

“这事你殷姐姐会处理,你就别掺和了。”君南夕淡淡地说完,眼睛看着入城的方向若有所思。

谢家抵达镜湖山庄的时辰不早不晚,进了山庄,车把式找了个方便停靠的地方让谢家几位小姐下了车,然后驾着马车去了马驷处。

镜湖分镜日湖与镜月湖两部分,一般女眷都在月湖活动,而男子则在日湖,两湖是两通的。男女隔着一湾湖水荷塘,遥望相对。

谢意馨领了几个妹妹从镜月湖的月亮门进入,甫一进入,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携带着凉意的清香,入眼即是参天大树下的清幽荷塘,顿时让人感到一阵清爽惬意。

头次来的谢纯姝与谢蓉青俱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眼带好奇。

不远处传来人声,谢意馨领着她们循声而去。

谢家四姑娘甫一出现,人群中有短暂的静默,众人的视线或明或暗地落在四人身上。

前世参加过不少宴会并且已经锻炼出一张厚脸皮的谢意馨自然不在意,落落大方地任由众人打量。而活沷的谢纯姝也挺起胸脯,下颚微抬,骄傲昂着头,不见丝毫怯懦。而谢微澜与谢蓉青,两人性子都比较安静羞怯,但此刻也是面带微笑,尽管此时手心冒汗。

打量完毕,不少人暗自点头。

身为世家女,谢家四个姐妹的家教礼仪都是不错的,加上那姣好的外貌,倒显得她们四人个个气质不俗。特别是那萦绕的书卷气息,给她们添了不少分。

这些全赖自家祖父开明,并不曾限制她们读书,甚至谢意馨与谢微澜还曾于梧桐女子书院念过两年书。俗话说,满腹诗书气自华嘛。

想起梧桐女子书院,谢意馨眼神一黯。此书院由温家所建,收学生也严格,平民不收,非嫡不收,蠢笨的不收,一系列苛刻的条件下来,能进入书院的寥寥无几。可温家就是宁缺勿滥也不愿降低条件。

而谢意馨有幸在里面呆过两年,也不得不承认,里面教的东西真的很有用。她上辈子能把那空壳子一般的侯府经营起来,重新进入名流世家的圈子,那两年所学占了一半功劳,虽然当年她学得不是很认真。

说起来,今天来参加千荷宴的贵女,有一些人是在书院里呆过的。嗯,殷慈墨也在里面呆过。

谢意馨一眼望去,发现人群中的确有几张很熟的面孔。这些人,她一愣,想起上辈子她们的际遇,都很不错啊。与殷慈墨交好的,混得不错,不交好的,貌似日子也过得挺舒心。好像就只有她,混得最差劲了。而那一届与她同一年教导出的贵女,也最有出息,不知是何原因。谢意馨不知道,那完全是因为她们这一届是由温家当过一品女官的温儒晴教导,所以才会那么出色。

在谢意馨打量她们之时,那些人也都有意无意地循着目光望过来。四目相对时,谢意馨微微一笑,点头致意,惹来她们或错愕功皱眉的表情。

12、第十二章

镜湖园林内,众人三五作堆,聊兴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