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馨粗略一扫,发现十大世家中的女眷都来了,无一缺席。倒是长公主提及的殷慈墨并不在此处,料想是到外面去了吧。传胪大典当日,殷慈墨被正式授予四品女史的官职,次日便开始点卯上朝。

“长公主说得是,臣妇都被这些青葱似的少女晃花了眼了。”

文氏抿嘴一笑,“你们别快夸她们了,不过是长得周正些罢了。再说了,咱们这样的家庭出生的孩子,能差到哪里去?秦夫人,你说是不是?”

文氏这话把在场的少女都夸了,不少夫人心中暗赞了句文氏会做人。

在文氏长袖善舞的交际下,气氛很快便热烈起来。

谢意馨面带笑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看着眼前娇艳明媚的谢意馨,蒋沁夏神色复杂,当初自己一心想嫁给朱聪毓,之后更是发了狠似的拖她下水,是魔怔是不甘?嫁过去之后,才发现,一切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美好。

谢意馨感到一阵不舒服的视线,顺着感觉看过去,正巧对上蒋沁夏来不及掩饰情绪的双眸,平静地对视了一小会,便移开视线。

蒋沁夏与朱聪毓半月前就成婚了,也给谢府送来了帖子。而谢府只是备了薄礼让管家送去,谢家却没一个人前去。

那天的宾客见了也没说什么,他们都理解,毕竟那天金二的事闹得有点大,里面孰是孰非他们心里门清呢。特别是谢意馨最后放出的那番话,竟有与安国侯府绝交之意,能送来薄礼已是谢府礼数周全。

略坐了一刻钟左右,便有人来报长公主说宴席已经准备好,请诸位入席。

席面上,谢家的位置还是比较靠前的。谢意馨坐下之后,意外地发现殷慈墨的位置正好就在她们对面。

自打设计了司向红之后,这是这么久以来她们之间第一次见面。传胪大典后,三皇子君景颐找到周昌帝,不知说了什么,次日,司向红被授予工部七品笔帖式官衔。这样的官衔每目要做的事情繁杂琐碎,又难出成绩,基本都是打熬日子罢了,难有出头之日。

周昌帝玩这么一手,未尝不是对设计这一局的幕后之人的警告。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他这皇帝的掌控之中,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她布这局,虽然暗合了周昌帝的心意,但如果被有心人提醒,难免会让皇帝产生一种被利用的感觉。

然后皇帝一定会去查,所谓可雁过留声,人过留痕,他们做了,难免就会留下痕迹。如果没有痕迹,如果不能知道利用他的是谁,恐怕皇帝就要寝食难安了。人对未知的力量总会感到恐惧,特别是越见年老的周昌帝,越发想把一切掌握在手中。

所以谢意馨便告诉言叔,给他们留下了一条尾巴。

如果君景颐知道,他查到的那些,都是谢意馨故意让人留下的,不知有何感想。

谢意馨打量她,经过这些日子的官场淬练后,殷慈墨似乎越发地有威仪了,周身的气质越发的端庄典雅。

谢意馨面色淡然,没有过多的表情。

殷慈墨突然洒然一笑,朝她举杯。

谢意馨瞧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茶杯,随意地喝了一口。

40、第四十章

“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七公主到!”

随着洪亮的唱名声,众人皆欣喜地起身相迎,看着几位龙子凤女,只觉得男的俊女的俏,一身的锦袍华服,更显得几位龙章凤姿。

谢意馨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绪中,心不在焉地起身,运作优雅不显突兀。漫不经心地抬头,却不期然地对上君南夕的目光。

君南夕的眼眸,怎么说呢,一眼望去温和平静,没有波澜,似乎可以容纳百川,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万物皆不入心一般。却犹如从九宵之下俯瞰众生,隐约中透露了一丝王者气息,颇有一种,我在此,就是君临的意味。

无尽的威势扑面而来,谢意馨浑身一震,咬牙忍住想低头想避开的冲动,定定地与他对视。谢意馨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但谢家女子的傲骨不允许她不战而降。

这个倔强的姑娘,君南夕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然后平静地移开眼,扫向别处。

谢意馨一愣,收回目光。

“大家不必拘礼,都坐下吧。”君景颐爽朗地说道。

在此,三皇子为长,这话由他来说恰好。

谢意馨坐下后,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她与老爷子的对话。

那日,她与老爷子在后院侍弄花草,谢意馨无意中问了她祖父对众皇子的看法以及谢家站队的问题。

记得当时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如果谢家不是她冒了出来,是该及早站队了。

这段时间,谢意馨也想了很多。

如果一个家庭足够强大,那根本就不需要站队,只需要忠于皇上就行。谁能当上皇上,就孝忠于谁。

一朝天子一朝臣又如何,只要一个世家掌握了一门独道的能力,皇上就不得不用。如十大世家之首秦家,历代出宰相,便是太祖当初打下这江山,治理九州时,也不得不启用秦家。

谢家的优点在于,门生遍布,现在朝中为官的,不说多,十之一二是得到过老爷子指点的,有那么几分香火情在。缺点是谢家没有形成自己的体制,所以就有被取代的可能。谢家看似庞大,真论起在新旧皇帝更替时的保存能力,可能还比不上汤家。

当然,这个站队也得看准时机的,早了,容易成为皇上的眼中盯;晚了,在对方眼中就没那么重要了。特别是在形势明朗之后的站队,除了得到新帝的厌恶,没有任何意义。

除此之外,站队的早和晚,各有利弊。

站早了,出力的机会和地方自然就多了,但如果投资成功,论功行赏时,从龙之功份量就重了。缺点是,容易看走眼。而且自家资源消耗也多。一如上一世,虽然没看走眼,但资源人才的消耗太大。

站队晚了,自己的实力是保存下来了,损耗不多。但在皇子心目中,份量必不如站队早的人家。论功行赏时,别人吃肉,你就只能喝汤。

如果谢意馨不出现,她爹才干平庸,二叔比她爹还不如。谢家在她爹和二叔手中,不站队的话,根本就没有能力保存自己。

而且遇到事,没有任何皇子会申手扶上一扶,甚至任何站了队的人都可以趁机踩上两脚。

你说你忠于皇上,皇上不会不管?

人家护着你,你身上也要有值得人家相护的价值。毕竟,皇上救得了你一次救得了你第二次吗?所以,在能力不够的时候,站队,在所难免。想做纯臣,也要有做纯臣的能力。

要不然,在那些皇子眼中,你就是墙头草,想等着情况明朗再来捡便宜!

她的出现,让老爷子看到了一点希望。先前老爷子打算让谢家及早站队,无非是想趁着他还在的时候,帮着掌掌舵,让谢家不至于在一开始之际就犯了致命错误。现在,不忙着站队先,看看再说。

说到几位皇子品性以及继位的可能。

她祖父慢悠悠地说,“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有可能。”

六皇子身带残疾,注定了与皇位无缘,后面的皇子都太小了,以周昌帝的智慧和性格,必不会让小皇子即位,这样做的弊端太多。这些谢意馨都知道,可是她祖父的话仍然让她很意外。

谢意馨迟疑地道,“大皇子和五皇子?”在她祖父眼中,君南夕竟然连资格都没有么?

那一瞬间,她说不出心中那滋味是什么。

“大皇子身上有外族的血统。”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多。

“五皇子——”说到君南夕,老爷子也叹了口气,“贵妃当年因意外艰难产下五皇子,五皇子一出生便被断定活不过二十五,这些年也一直身带疾病。要不然,倒是个——”

君南夕在大昌是个特殊的存在,这个特殊不仅指他深得帝心。还有一点便是由于他身体的原因,注定子嗣艰难,而且命还不长,这无疑是断了继承皇位的路了。而君南夕也正因为这点曾向周昌帝表明过他无意于皇位的决心,而周昌帝也默许了。

这或许也是周昌帝格外宠爱这个儿子的原因之一吧,毕竟其他几个成年皇子个个虎视眈眈瞄准他屁股底下的位子,父子之情掺杂了太多的外因。对他没了威胁的君南夕更能让他感受父慈子孝的天天伦。

所以这些兄弟虽然嫉妒他,却也不敢把他往死里得罪。就怕他一气之下站到了自己对立的一面。

谢意馨一怔,她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难怪

“五皇子的病,没法治吗?”谢意馨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带了一丝涩意。

“一个字,难。”

难怪上一世,祖父默许她嫁给了朱聪毓,原来君景颐与君沂钰的胜数都是五五开,而老爷子则认为三皇子的赢面更大一些。而老爷子也没猜错,只是祖父他猜中开头,没猜中结尾。

“不过,圣心难测,我们猜的,不一定都对。”

想到这,谢意馨叹了口气,谢家的选择真心不多啊。君景颐,谢家是不能选了。不提上一世,单这半年,她为了自救,可没少损害过君景颐的利益,估计他心中多少都有点数,怕是恨不得掐死谢家了吧。难道真要选四皇子君沂钰么?这个,真的得慎重啊。

谢意馨一边想一边吃,捡着自己爱吃的不紧不慢地吃着,等回过神时,竟然也吃了半饱。

宴会嘛,自然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行宴过半,有人提议众女展示一下在闺阁中所学之才艺。

此提议得到了长公主及在座大多数人的认可。长公主立即招来下人,迅速地将残羹冷炙一收,就地整饬出表演才艺的场地来。

表演从宴席尾端开始,一直往前,琴棋诗书画各式各样都有。

谢意馨饶有兴趣地看着众女一个个卖力地表演,不住地点头。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哇,

不过她也理解,像她们这样的女孩子,夫君多半是在这里挑了,能让自己加分给对方留个好印象的事怎么卖力都不为过。

再者,有传言,皇上将于万寿节之际分封各王。谢意馨知道这事是真的,毕竟皇子们都大了,特别是大皇子,今年已经二十有五,儿子都启蒙了。三皇子今年二十,封王之后,他的皇子妃便会订下来,如果这一世的轨迹不变的话,三皇子妃不是别人,正是蒋家的嫡女蒋初蓝。而四皇子五皇子年十八,也到了议亲的时候了。皇子妃多半也是从她们这群贵女里挑。

太祖曾有言,为子孙后代计,君家子弟最好年过二十方要孩子。所以皇子们都晚婚,而且娶的女子多半也是十六七的。

这可把世家们愁坏了,虽说上行下效,但自古以来的风俗习性不是一下子就能改的。他们想把家中的女孩嫁给皇子,可是又怕到时皇家看不上,届时年龄又大了,找不到好姻缘。

现在好了,皇上已透露出口风,在封王之后,会为某些个皇子指婚。这消息如何能不让这些世家大喜,虽然只是某些个,并不是全部,但聊胜于无嘛,今年没选上的姑娘可以尽早嫁出去了,年纪稍小的那一茬还能再留留,明后两年再看看能不能嫁给皇子还是可以的。

在场的贵女们多半也是得了家里的暗示了,所以这番表演真的很卖力。

夏日日长,贵女表演过半之时,金乌才西垂。

轮到王雪芝表演时,她选择了琴,谢意馨不意外,毕竟所有的才艺里面,她的琴是学得最好的。可让谢意馨皱眉的是,她选择的竟然是阳春白雪这首曲子,这曲子的难度以及意境,绝非她现在能表达出来。

众人一开始都很吃惊,这首曲子,少有人敢挑战啊。

看着王雪芝落落大方地行礼,镇定无比的开始。所有人期待地看着她,就是上席的几位皇子公主都认真了起来。

可惜,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不出谢意馨所料,开始一段,王雪芝确实还不错。只是,到了中间处开始磕磕绊绊起来,不明显,但内行之人一听即明。可以想见,高/潮之处她更不可能谈得上去。

有不好的人发出嗤笑声。

王雪芝的脸红了起来,又弹错两个音。

谢意馨抿嘴,以她这样的状态,根本就不可能完成这首曲子。谢意馨有点生气,想表现,也得看场合!在场的贵女哪个不是挑自己擅长又熟练的,偏她挑了个高难度的,画虎不成反类犬。如此一来,丢的不仅是她王雪芝的脸面,连谢府的脸面都被她丢尽了!

一旁的文氏铁青着脸,恨不得上前撕了她。

“蓉青,把你手中的箫给我。”谢意馨冷静地说。

谢蓉青本来是预备表演吹箫的,见谢意馨要,忙递了过去。

众女看着场中苦苦支撑的王雪芝,表情不一,有不屑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冷漠为之的。

就在大家以为王雪芝就快支撑不下去崩溃之时,一道婉转悠扬箫声响了起来,赫然是阳春白雪的韵调。

众人寻着箫声望去,见谢意馨半倚在椅背上,眉目平和,十指纤纤,在夕阳红霞映衬下,衣袂翻飞,竟然有股遗世独立的味道。

坐在上席的几位皇子亦目不转睛地看着。君南夕更是眼含笑意,手指无规律地敲着桌面。

殷慈墨眼睛闪了闪,她没想到,谢意馨还会这手。

就在箫声响起的那一刻,耳边的琴声为之一振。

接着,萧声顺利地汇入琴音,一开始是平稳熟捻地领着琴声前行,如果母亲扶着孩子蹒跚而行,过了一个又一个高难度的坎。渐渐地,待琴音弹得顺了,箫声似乎慢慢放手,不再引领,而是和着琴声,向前奔去。琴音的表现越来越好,箫声便渐渐小了,若虚若幻。只有在磕绊不顺这处,箫音才会略清亮一些,帮着描补一二,给琴音指路。

一曲罢,全场寂静,接着,在几位皇子的带领下,响起如雷的掌声。

“想不到谢大小姐的箫技如此了得。”君景颐赞道。

朱聪毓也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意馨,心中很不是滋味。

谢意馨放下箫,淡笑,“三皇子过奖了。”

场中贵女见她如此表现后,还一脸淡定,有不屑的,有撇嘴的。

其实不是谢意馨装,而是这首阳春白雪是朱聪毓最爱的曲子之一,前世她为了得到他一句赞赏,曾下过苦功练习过。朱聪毓曾说,再也没有人吹得比她更好了。那些都过去了,现在的她压根就不想想起关于朱聪毓的一切,重生至今,她是一次箫都没有碰过。要不是恨王雪芝给谢家丢脸,她也不会出手。

“是啊,谢大小姐的技艺果然精湛,比起某些半桶水还要显摆的人,真是好太多了。”有人直接嘲讽开了,惹不起你谢意馨,可你不是有个拖腿的表妹么?

闻言,王雪芝红润起来的脸又迅速地苍白下去,原本的感激消散得一滴不剩,垂下的眼眸中有屈辱与愤恨,表姐为什么要进来插一脚?难道就为了用她的拙劣来衬托表姐她的技艺有多高超么?是,她是弹得不好,可她宁愿自己承担这一切后果!

对王雪芝的神情,谢意馨视而不见。有些事,她的确做错了,能想通最好,想不通,那就算了。因为有些人钻了牛角尖,别人说再多,她也是听不进去的。再者,前世她谢意馨都不怕王雪芝,这一世,更是不会怕了。

“谢大小姐,你这样不行啊,怎么可以帮忙呢。”

“可是刚才宴会上也没规定不能帮忙不是?”谢意馨挑眉,“而且这是我和表妹商量好的,一起弹奏这首阳春白雪,你们不觉得琴箫合奏比单独的琴音或箫音更好听一些么?”

这话当然是假的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然心知肚明,不过是给一套好听一点的言辞圆过去罢了。

“呵呵,想不到你家这个大女儿不光箫吹得好,还长了副伶牙利齿。”长公主出来打圆场,对着文氏说了一句。

然后又微笑地对谢意馨说道,“不过这样不行啊,之前那些姑娘们都是一人表演一个才艺的。现在你和你表妹两人表演一个,前面的姑娘们不就吃亏了?不行不行,一会你还得单独再来一个。”

“臣女遵命。”

下一位表演又开始了,谢意馨聚精会神地看着。旁边,传来一道轻声细语,“表姐,谢谢你。”

谢意馨头也没转,只道,“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别再做这种自不量力的事了,不是每一次都有人替你解围的。”

“是。”王雪芝咬着唇应了。

41、第四十一章

表演越往上,越受人瞩目。毕竟排在宴席前面的都是大家女子,她们的才艺表演寻常不能见呢。

轮到殷慈墨之时,大家都看向她,这次她当上四品女官之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大家都非常想知道她的才艺如何。因为大昌朝的女官数量太少了,她又凭什么被挑中呢?虽然救灾三策是她提出的,但谁知道是不是殷家的幕僚智囊想出来的,由她顶替了而已。

殷慈墨含笑站起,“我给大家作首诗吧。”这回,殷慈墨不打算藏拙,有谢意馨刚才的珠玉在前。若此次不能彻底折服他们,明天就该有闲话传出,说她名不副实了。所以她不能低调!

“好,来人,笔墨伺候!”长公主欣然允诺,“殷女史素有才女之名,对你的诗,大家都很期待啊。”

一旁的侍者很快捧了笔墨上来,殷慈墨素手在雪白的宣纸张抚过,然后拿着笔,蘸了蘸墨,在上面龙飞凤舞起来。

没一会,便搁了笔,“好了。”

众人很意外,这么快?

“拿来我看看。”长公主道。

殷慈墨招来侍者,侍者看到哪有一行的诗,愣了一下,迟疑地看向殷慈墨。

殷慈墨摆摆手,“拿上去吧。”

接过宣纸,长公主一看,也是一怔。

长公主与侍者两人怪异的反应被众人看在眼里,对那张纸上写的诗更好奇了。

七公主君清溪离得近,一眼扫去便瞧完了,不由得惊讶地念出声来,“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

寂静!有点领略的人都在苦苦思量;不懂的人也不敢乱嚷嚷,都闭着嘴等迷底揭开,毕竟今天的场合达官贵人都在,还是少说多听为妙。仔细出口成祸,嘲笑不成反而衬得自己无知又愚蠢。没看到连一向与殷慈墨不对盘的左霜都没出声,

谢意馨表情淡然,丝毫不为此间所困。

无意中扫过的君南夕眼中划过一抹讶异,接着便是了然。

“好诗,妙啊!”王潜大叫一声,拍案而起!“这首诗应该这样解,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念完,王潜仍意犹未尽地咂巴着嘴。

殷慈墨笑了,“王编修高才,此诗叫回文诗,这种诗将字词排列成文,回环往复都能诵读。这句是夏景诗,明白了这点,此诗就不难解了。”

王潜听完,眼睛莫名一亮,“莫不是还有春景秋景冬景诗?”

“王编修说得不错,这是小女感四时变化所做的四时山水诗,此诗还有三句,加上刚才那句。分别是: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秋江楚雁宿沙洲浅水流,红炉透炭炙寒风御隆冬。”

“妙,妙啊!”王潜一拍大腿,站起来,执笔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在场的才子们纷纷摇头晃脑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只觉得回味无穷。

没一会,便写满四张纸,每张纸上写着一首诗:

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

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

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

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

秋江楚雁宿沙洲,雁宿沙洲浅水流。

流水浅洲沙宿雁,洲沙宿雁楚江秋。

红炉透炭炙寒风,炭炙寒风御隆冬。

冬隆御风寒炙炭,风寒炙炭透炉红。

殷慈墨的这首四时山水诗将宴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才子们争相传阅,接下来,皆是众男子对她的谥美赞赏之词。

见殷慈墨吸引了众男的目光,众女心中虽然发酸,却也不得不承认殷慈墨的才华确在她们之上。

轮到谢意馨之时,有感于刚才那一曲阳春白雪她所表现的高超技艺。众女心一紧,眼睛刷地看了过来,颇有种虎视耽耽的味道。

不少人开始担心了,刚才殷慈墨的山水四时诗已出尽风头,如果谢意馨再表现出色,风头都让她们俩出尽了,这场宴会上哪里还有她们的立足之地?

谢意馨莫名的就明白了她们的担忧,不由得莞尔一笑,“我会的曲子很少,就不表演声乐了吧。”

此话一出,众女心莫名一松,接下来一句话,又把她们的心提了起来。但谢意馨的回答让她们彻底放下心来,要知道,就算谢意馨字写得再好,也不可能如殷慈墨般自成一派不是?这么一想,对她也有了莫名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