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们当政时做出再大的功绩,都无法掩盖你们拭父夺位的事实。”谢意馨嗤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的人是你们才对吧?你们就那么肯定别人当皇帝就一定不如你们?”

“除了我们,没人可以做到。”殷慈墨傲然地说道。

说话间,殷慈墨已走至谢意馨身边,微抬着头,不屑地道,“可惜,你们谢家的人都该死,没机会看到了。”谢家的人,她是不打算留的。

“你这个坏人,我不许你欺负我嫂嫂!”一直不出声的十一猛地用力推了殷慈墨一下。

“小心!”

所有人都没料到十一会动手推人,殷慈墨也没料到,眼看着要跌倒的时候,一道人影快速地往地上一滑,给她当了肉垫。

预期的疼痛没有降临,殷慈墨转过头,发现朱聪毓给她当了肉垫子,不知如何反应,只能脸一绷,“你没事吧?太医,过来给他看看。”

“我没事。”朱聪毓安抚地说道,其实他的情况有点不妙,他的头刚才磕到地上了,如今脑子一阵眩晕疼痛,缤纷的影像纷至沓来。

里面的人每一个他都认识,但他们包括自己却是截然不同的人生和际遇。

他也看到了自己的结局,爱而不得,无儿无女,孤独终老。

看着这些片断,他有瞬间的震撼与怔忡。他蓦然地想起了画面中谢意馨所说的话,她说,爱一个人没有错,但如果爱得没有了基本的道德伦常,就太极端了。极端的人和事通常都不会有好结果。

然后他神色复杂地注意着不远处这位与画面中变化甚大的谢意馨来,思绪不知所踪。等等,变化甚大?朱聪毓瞪大了眼。

谢意馨看着重新站起来的殷慈墨一步步朝她走来,不由得抱紧了十一,防备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殷慈墨轻蔑地看了她及她怀中的崽子一眼,“放心,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会杀你,我会留着你,独留你一人,让你瞪大眼睛看着大昌在我们这一支的治理上,一步步走上富强。”

“晚了,你杀不了我,也决定不了我的生死。”谢意馨淡淡地说道,她刚才已经看见了,君南夕打了一个手势,他们的援兵到了。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殷慈墨的人就被迅速地制服了。下巴手腕脚都被卸掉了,一个个如同沙包一样,被扔作一堆。

看到这些人干净利落迅速统一的动作,殷慈墨瞳孔一缩,这分明是特种兵才会有的动作,难道谢意馨她,不,不可能是她!或者是君南夕?随即她又摇头否认了。在这种落后的地方,这些人没训练个五年以上,是不会这么利落的身手的。

这一出接一出的,看得众臣目不暇接,心情更是起起伏伏,大起大落。

秦明忠瞪大眼,是龙斩,龙斩的人,龙斩果然没有消失。这一局,秦家赌输了。

“君景颐,你现在还敢说能者居之舍我其谁吗?”君南夕看着明显傻眼的君景颐,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

君景颐环视四顾,见刚才还捧着自己的臣子都如同躲瘟疫一样躲开他的眼神,自嘲一笑,“成王败寇而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悉听尊便?你以为谁会稀罕你一条烂命?看看你为了这皇位,给父皇给几个兄弟带来了多少痛苦,你几乎是要了父皇的老命,毁了几个兄弟一生,便是杀了你都不为过!”

君南夕的话让朱聪毓回过神,他不敢想象如果君南夕真的把景王杀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不,景王不能死!景王——”朱聪毓顿了一下,咽下‘和摄政王妃’几个字,“是最合适的皇帝继承人人选,是天命所归。他一定能带领大昌走向国富民强的。晋王妃,你觉得呢?”喊晋王妃的时候,朱聪毓语音很重,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谢意馨心中划过一丝疑惑,面上却不显,只淡淡扫了他一眼,“未来的事,本王妃怎么会知道?”

“不,你知道的对吗?曾经的安国侯夫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安国侯世子疯了?怎么说的这话。

唯独谢意馨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也回来了?

谢意馨的不作声,让朱聪毓步步进逼。

“怎么,做了那么多多余的事,却不敢承认了?”朱聪毓恶意地问。

她变得最多,不用想,他能回来,她也能回来。可不公平的是,她竟然比他回来早得多,想起这两年发生的事,一件件的,全是她搞出来的,全是不利于他们景王一素的事。一想起这个,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小偷!偷走了属于别人的东西!”

谢意馨冷笑,“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她殷慈墨卖国通敌,难道是我叫的吗?他景王拭父窜位,也是我叫的吗?呵,他们想要一件东西,别人就不许争了么?他是天皇老子不成?有人竞争了,就用这种极端的手段,还不许人家指责一星半点。呵呵,谁惯你们的这毛病?”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会破坏大昌的运势吗?”朱聪毓大声地质问。

谢意馨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白痴,上一世落得那样一个家破人亡的结果,他还要她走回老路?“你也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存在即是合理,就这么走下去,大昌会开启另一个盛世也不一定。”

朱聪毓说不过她,转过头来对君南夕说道,“你知道这个妖妇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吗?你原来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如果没有这妖妇扰乱了秩序,你会娶的人是殷慈墨,然后你会是受万民敬仰的摄政王。”

此话一出,多数的人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唯独几个人,若有所思。

谢意馨嗤笑,“你怎么不说他们成亲后一年殷慈墨就会给他生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呢?”

朱聪毓的脸色异常难看,这一世经历了那么多,他自然明白君南夕不可能有子嗣的,那墨儿的孩子极有可能是——想到这,他抬眼看向了君景颐。

君南夕看了一眼殷慈墨,然后握住谢意馨的手,“不管你说的这疯言疯语的凭据是什么。别说不可能是事实,就算是真的,那我告诉你,我很庆幸她的主动,也很庆幸与她结为夫妇。至于你说的疯话,我一点都不向往。娶她这种权力欲强的女人,我怕会每晚担心得睡不着觉,就怕哪天她杀了自己取而代之了。”最后一句,他是看着殷慈墨说的。

殷慈墨冷冷地看着这群嫌弃她的人。

朱聪毓还待说什么,却被人打断了,“你不必说些怪力乱神的话来替你们景王一系的人开罪了,没有用的,他们犯下的罪,绝非任何理由能够赎罪。”

休息了好一会儿,周昌帝才积攒够了力气,“咳咳,别废话了,将一干人等全打入天牢再说。那些黑衣人,直接处死!还有,秦家蒋家祝家三代以内的嫡系旁系,三日后全部处斩!”

周昌帝的话刚完,龙斩的人和霖城带回来的士兵们便开始行动了。

御极殿内哀鸿遍野,求饶声谩骂声,不绝于耳,有些人更是受不住地晕了过去。但很快,他们的嘴巴就被塞入一团布,不再发出扰人的声音。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所有的人都兴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所有有不臣之心的人包括君景颐包括秦明忠,都束手就擒。

而皇后秦明湘则轻轻一叹,从左手的戒指中取出唯一的一枚黑色药丸,含笑从容地吞下,没有人阻止。没一会,便见她头微微一歪,靠在金黄色的椅背上似是睡着了一般。一旁的心腹嬷嬷则强忍着眼泪。

所有的人都被捉了,可是却无人敢朝殷慈墨走去,因为她的周遭阴郁得叫人害怕。

“哈哈哈,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殷慈墨突然放声大笑,似乎直至此刻,她才接受了失败的事实一般,“老天爷,你对我太不公平了!”

“既生瑜,何生亮!”殷慈墨横了谢意馨一眼,“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屡屡失败了,就是因为你,因为你是——”

殷慈墨想说出‘重生’那两个字,却屡屡说不出来,脸上更多的不甘与不愤,“连贼老天都明显地在帮你!我不服,不服啊!”

她突然发疯,众人明显吃了一惊,唯独一些人,已经暗自在戒备了。

笑够了,殷慈墨才一脸阴狠地说道,“我犯了一个错误,一开始占据上风的时候就该结果掉你们的。不过现在也不晚,你们一个个,都做我的陪葬吧!”她做事喜欢留一手,这八个简易手榴弹就是她的后手,只是没想到最后会用在自己身上而已。她傲,自然有傲的资本。要不然秦自忠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凭几句承诺就鼎力相助呢。

殷慈墨说完,右手伸进左手宽大的衣袖内一拉,左手衣袖口中隐约有火光隐现。

这是?谢意馨的心一突,再看向她奔跑的方向,分别是朝着黑衣人奔去的,

她刚才就注意到,这些黑衣人的手臂似捆有竹筒样的东西,“快,拦住她!不,散开,全部都散开!”

千钧一发之际,龙斩的头代号龙一的家伙猛地坐殷慈墨的斜侧窜出,双腿朝她胸口猛地连环踢了几脚,将她踢向了一个角落,而龙一则借力远盾。

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御极殿响起,紧接着是尖叫声。

只见原先殷慈墨的身体落地处,血液飞溅,残肢零落,周围甚至还有一些模糊的碎肉。

良久,才有人低声问道,“那是什么?比我们之前在霖城用的炸药还厉害。”

“她刚才为什么拼命朝那个方向跑?莫非是想炸那些黑衣人不成?”

“你傻啊,那些黑衣人都是她的人,怎么可能会想炸他们。”

“那你说,那娘们干嘛要奔着那个方向去吧。要知道那个方向除了那些黑衣人可没什么大人物。”

“你们几个,麻烦仔细地搜一下那些黑衣人的身上。”杜渐生说。

龙斩的人往那堆黑衣人身上一搜,果然搜出来六七个竹筒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

“都别动!”杜渐生走过去,拿起一个,看看,闻闻,“这几个东西,比我们的炸药还要厉害,如果刚才被那女人引燃,所有殿中的人,都别想活命了。”

闻言,所有人都打了寒战,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果然不错。

这女人也真是狠,临死了,还想拉着所有的人一起陪葬。

接下来,便是收拾残局的时间。

朱聪毓被押下去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两世来与他纠葛不浅的两个女人。

谢意馨那边,只见君南夕正在检查她有没有受伤,而她对他笑了一下,安抚地猛摇头,似乎在示意自己无事。

他没想到这一世,他的墨儿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前一世,谢意馨是死在墨儿手中;这一世,墨儿是间接死在谢意馨手中,这难道就是报应么?

——正文完——

110、第一百一十章

御极殿上,李德手捧圣旨,那尖细的声音响彻大殿:“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自入冬以来圣体欠安,恐时不久矣,欲效法太祖皇帝,传位于贤能之子。皇十一子泽瑜,聪慧敏捷、孝悌忠信、克勤克俭,深肖朕躬,必可以承宗庙。特著其继朕登基,即皇帝位。但因其年岁尚小,遂令其年十四方能亲政。期间,由摄政王君南夕辅政。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圣仁广运,凡天覆地载,莫不尊亲;帝命溥将,暨海隅日出,罔不率俾。昔我皇祖,诞育多方。龟纽龙章,远赐扶桑之域;贞珉大篆,荣施镇国之山。晋王君南夕护国有功,治国有方,名在当世,功在千秋,今顺应天意,特封晋王为当朝摄政王,辅佐天子,共理朝政。钦哉!”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天地畅和,阴阳调顺,万物之统也。兹有钟粹宫贵妃戚氏,温柔和顺,仪态端庄,温懿恭淑,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册立戚氏为皇后,母仪天下,与民更始。朕大行之后,尊其为太后。钦此。”

众人心一凛,跪下高呼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连三道圣旨,奠定了大昌未来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格局,不过光看旨意就知道周昌帝在安排后事了。

看了一眼围在周昌帝身边的新帝及景王一家,戚贵妃,不,是皇后了,皇后和晋王身上的圣宠真是隆后啊。

十一皇子,不,新皇之所以能继位,也是沾了这两位的光吧。不过,此间还有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晋王妃,如果新帝不是去年得了她的亲眼及照拂,恐怕也不会有今日。

众人偷偷觑视着新帝,暗暗地想道。

十一站在谢意馨旁边,由她牵着小手,端正着一张小脸,小腰脊挺得直直的,忍受着群臣各种打量评估的眼神。

众人再看一眼晋王妃,突然间,他们想起了慧元那时所说的晋王妃将比君家任何人都尊贵的预言,难道这是真的?想想,丈夫是摄政王,婆婆是太后,一度扶持过的小叔是新帝,一家子人都站在了权力的最顶端,她的身份想不尊贵都难。

可以说,至少在晋王当政及新帝在位期间,她的地位不可动摇。

众臣想明白这点,再看向谢家时,眼中的羡慕和嫉妒藏都藏不住。能不羡慕吗?有了晋王妃这个谢家女的护航,再加上秦家蒋家祝家都倒了,谢家在今后,必定是当之无愧的京城第一家族了,任何家族恐怕都难掠基锋芒。不过他们也只有羡慕的份了,谁让他们没有晋王妃这么一个女儿呢。

三道圣旨宣读完毕后,周昌帝睁开龙目,注视着众臣子,“新帝人选已定,着其于朕大行之后三日内登基!望尔等尽心尽力,共同辅助新皇,切忌切忌。”

“谨遵皇上教诲。”

当晚,周昌帝就驾崩于龙泉宫。临走前,所有儿子都到了,甚至连安王也被抬着来了。

周昌帝看着几个被老三一派人害得残缺有毛病的儿子,心中对老三,对秦家蒋家祝家那几家人更是恨得不行,当下咬牙道,“传朕口喻,朕大行之后,立即将秦家蒋家祝家等谋逆者诛其三族,此三氏家族其余人,皆流放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入朝为官。其他从犯,查明后,按其情节轻重或惩或罚。以上诸人,遇赦不赦!”

“至于你三哥一家,削去亲王位,永世囚禁于蝴蝶谷。若有反抗,杀无赦。”

他们父皇对君景颐这样的惩罚,众皇子没一个替他求情的,他们只觉得解恨。

外面的几位重臣听到周昌帝临死前下的这道口谕,可是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气。

皇上这是在替新皇及摄政王挑了最后一回担子啊,想不到皇上身体那样破败了,还不忘下这么一道口喻,可见周昌帝对这几家逆臣的恨。人家儿子舍不得杀,再怎么样,也是君家的子孙。但其他家族的人就不一样了,怎么打杀都不过分,谁让你们跟着瞎起哄呢。

看着众臣变化莫测神色不一的脸,谢意馨想,此番之后,这些人遇到此类的事,相信一定能冷静许多的。

更多人想到的是,周昌帝不愧为临死了还在为君家考虑,为君家,为两个尚稚嫩的儿子燃烧着最后一份力。

有了周昌帝的命令,就算有人想趁着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之际求情,也会被挡住的。

毕竟这是先皇的遗命,俗话说,三年不改先皇遗志以为孝,新皇及摄政王不可能不从。当然,朝堂内也没有那等不识时务之辈就是了。

两日后,举国上下还沉浸在周昌帝已崩的哀伤里。就是在这样哀伤而沉重的气氛里,大昌的新一任君主君泽瑜在御极殿登基。

大昌五十一年二月,新帝君泽瑜登基即位,称明微帝,改元和泽。同日,晋王在御极殿接受先皇遗命,晋位摄政王,在新帝亲政前总揽一切政务。

宫中甚至为他准备了一座宫殿以供其休息解乏。不过为了避嫌,君南夕并不曾宿在宫中,而是每天不管多晚都回去摄政王府。

“殷慈墨,果然是惊才绝艳之辈,虽然我不懂政治,但看了这些笔记,确实有不凡之处。”谢意馨放下手中的笔记,略感叹道。

她手上的笔记是抄敛景王府所得,本子的主人是殷慈墨,上面记载了一些施政方针,御下之道,农事水利地质方面也有,甚至还记载了她会帮助北蛮族一事的原因,内容波及范围极广。即使她历经两世,有些内容看起来还是一知半解的,所以谢意馨不由得发出了刚才那样的感叹。

谢意馨不知道她留下这些笔记的用意,但这样倒省了他们一番功夫,大略猜测这些估计是她的一些心得,记录下来,大概也是怕忘了。

“嗯。”这点君南夕倒不否认,“只不过此人私欲太重,太过自以为视,而且刚愎自用,居上位的话,恐非国家非百姓之福。”

谢意馨缓缓点头,确实,她的出发点是好的,想统一了大昌,然后努力发展,让大昌变得繁荣强大。但是,有些事情,殷慈墨太想当然了,而且为了达到目的太过于不择手段无视人命。

殷慈墨的古怪,他父皇与他说过,抄检景王府,能拿到这些东西,实在是意外的惊喜。

先前殷慈墨的死,周昌帝不是不可惜的,但一想到以她这样狠辣的性子,这惋惜之情就去了大半。

她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能下得了狠手,从她能不顾儿子,不顾自己生死,都要与他们同归于尽这一点就能看出,这样手段狠辣又不泛智慧的女人,,绝非用手段便能折服为其所用的。一个弄不好,反而容易被其反摆一道。

“里面记载的关于农业水利之类的东西,我想试试。”君南夕说道。民以食为天,从古到今,只有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了,皇权才能稳固。

所以对于殷慈墨记载的东西,他不会因为厌恶她就弃之一旁,用她留下的这些东西,就当替她赎了这些年所犯的罪孽了。

谢意馨赞同地点点头,她历经两世,自然知道这些东西的好处。上一世殷慈墨能有那么好的名声,这些东西功不可没。如今历史改变,她没想过成就什么威名之类的,但总觉得这一世的老百姓不能过得不如上一世吧。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过了几年,十一已经十三岁了,再过一年,便可以亲政了。

和泽九年三月,谢意馨被太医诊出有孕。

摄政王妃有孕的消息,让群臣的表情很是微妙。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孕,容不得他们不多想。

平静了近十年的朝堂,隐隐暗流汹涌。

谢意馨扶着戚太后在院子里慢慢地散着,后面跟着一尾巴的人。

临行前,谢意馨抗议过,“周嬷嬷,我和母后只是在院子里走走,让春雪几个人跟着就好,不必如此劳师动众的。”

谢意馨看着身后一群人,有些哭笑不得。只见她们有人手上拎着手炉,有人拿着披风,更有人拎着暖炉,暖炉里温着一些补汤,只要她一说渴,就能喝上了。

不过这全副武装的样子,也太夸张了。

“王妃,这回老奴可不能听您的,王爷可是吩咐过了,让咱好好照顾你的。”周嬷嬷拿出君南夕的话挡了。

谢意馨忍不住叹了口气,神色无奈极了。君南夕实在是太过紧张了,有时候让她都怀疑自己肚子里怀的是金蛋而不是普通的胎儿。

原谅这可怜的男人吧,要知道他们成亲十来年,她好容易怀上一胎,而且并不是因为君南夕的身体痊愈了,而是很幸运得了上天的眷顾才能怀上的。再者,这也极有可能是他们唯一的子嗣,君南夕如何能不紧张?

太后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并不搭话。最终,谢意馨败下阵来,于是,便有了后面的一大根尾巴。

两人缓缓地在院子里走着,落叶纷飞的院子,秋的意味更浓了。

“你父皇在的时候,最盼着你有孩子了。”戚太后看着缓缓飘下的叶子,幽幽地叹了口气。

谢意馨知道她婆婆又想起先皇了,略担忧地唤了一声,“母后——”

戚太后回过神,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母后只是感叹一下而已,不知不觉间,你父皇就走了近十年了。”说完,她慈爱地看了谢意馨的肚子一眼,夕儿他终于也有了孩子,她终可以放心了。

111

这日,谢意馨与她继母结伴去庙里还愿。

君南夕说好与她们一道去的,可临时出了点事,没有同行。不过说好了,等他处理好事情就赶去痂蓝寺接她们。

约一个半时辰之后,君南夕赶去了痂蓝寺,到的时候,她们还在里面,没有礼完佛。

痂蓝寺除了大门外,还有另一条路,是专门迎接贵客的,相对大门来说,比较清幽,君南夕正是准备从这进去找谢意馨她们。

不料他们下马时,有个人冲出来惊着了马,马不安地一边嘶鸣一边打着蹄子。

而那个冲出来的人也被马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

君南夕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一个熟人,不过也不算什么。他知道手下的人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于是抬脚就欲往里面走去。

突然,后面传来一道故意扬高的声音,“民妇参见摄政王,摄政王,民女是摄政王妃的表妹啊,您没认出来么?”

痂蓝寺本就是名寺,香客众多,而谢意馨她们来还愿,又不愿意行使权力让痂蓝寺今日闭寺只接待他们一行人,所以今日的香客也如往常一般多。而那条接待贵客的路离得并不远,百姓们对此也是知道的,一般情况都不会过来这边,而是从大门进入寺中。

王雪芝那一嗓子音量挺高的,听闻摄政王在此,不少人看了过来,更有大胆的,悄悄移步过来了。

没错,这个人就是王雪芝。

君南夕顿住脚步,微微侧身回头,看到她微红的眼睛露出委屈的神色注视着自己。

小卓子气苦,不,如今的小卓子已经长成了大总管了,各形各色的事情处理过的多了,手段也越发地成熟起来,

现在这种情况,卓总管立即上前,“恕小的眼拙,还真没认出姑娘是王妃的表妹。只是你既是正经亲戚,何不到府上投拜帖拜访?此处人多嘴杂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

就在君南夕被缠住的时候,谢意馨和文氏从寺里出来了,一旁还陪着住持。

一出来就看到眼前这一幕,文氏的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

而谢意馨则顿住了脚步,好笑地看着这一幕,都说男人的魅力在于权势,

近十年来,这个男人一直站在权力的巅峰,纵然个性温和内敛,但良好的出身及长年权势的熏陶,让他仅仅只是站在那,身边的女人都会不自觉地被他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