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太太走后,珍宝斋只剩下掌柜伙计,庄明喜一伙人,以及来不及走掉的秦天和方妍杏。

这时,庄明喜忽然转身向着二人走去。

“听说,三嫂给我生了个白白胖胖的侄子,真是恭喜恭喜。”庄明喜看着方妍杏,懒洋洋地笑着。

方妍杏一直都有些怵她,此时看着她心慌之下也不知该说什么。

秦天在一旁看着庄明喜,目光冷淡。庄明喜似有所觉,向她看过来。

“大少奶奶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庄明喜冷笑,“怎么,觉得我像是变了一个人?”

秦天迎上她的目光,淡淡一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庄明喜笑容一僵,冷冷地看着她,秦天毫不避让,目光凛冽。

过了一会,庄明喜收回目光,忽的又笑:“当初,我寄人篱下,自然要谨言慎行,小心翼翼,可如今,我有自己的一片天地,我还需要看谁的脸色?”

她像是陶醉在自己的话语中,得意地笑了几声,抬头见到秦天沉静如水的目光,忽然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不出三年,我的太平一定会压下盛世,成为南方第一茶行”庄明喜悄然逼进秦天一步。

秦天毫不退让,昂起头,微微一笑:“我拭目以待。”

庄明喜咬紧后槽牙,静静地看了秦天一眼,“我们走”带着她的随从转身离开。

“庄明喜如果是娘的孩子,我觉得她一定会成长为一个了不起的女性。”当晚,秦天临睡前和庄信彦说起这件事。

“怎么说?”庄信彦怀抱着秦天,左手五指插入她浓密黑亮的头发中,一下一下地梳理着,淡淡的清香随着他的动作散开,他深深地吸气,一阵意乱情迷。

秦天看着他继续道:“她有胆色,有魄力,还很聪明,可惜被二姨太太教导得心术不正,要不然,她也会是一个很好的生意人。”

庄信彦摇头,在纸上写下:“其实,想成为怎样的人都取决于自己,明喜自小念那么多的书,难道不懂得是非?当然不是,只是她觉得,她现在所做的一切能使她得到的更多,她为了得到那些,甘愿抛弃是非”

秦天想了想,笑了,双手环住他的脖颈,道:“还是夫君想得透彻。”

庄信彦放下手中的纸笔,环住她的腰,低下头与她热吻,两人缠绵了很久后,庄信彦才抬起头来,双眼水漾,面色潮红,“还是…娘子最好。”

夸得秦天心中甜蜜蜜的,高兴之下又吻住庄信彦的唇,庄信彦将她打横抱起,秦天尖叫一声,搂紧他的脖颈,庄信彦又趁机吻住她,一边与她缠绵,一边向着床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庄明喜正坐在房间的梳妆台前,喜鹊站在她身后为她卸妆。

“你觉得大少奶奶是个怎样的人?”庄明喜忽然抬眼看向铜镜中的喜鹊。

“大少奶奶…”喜鹊瑟缩地看了庄明喜一眼,不敢随便说话。这段时间,小姐变化实在太大,她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对所有的流言蜚语,坦然得甚至可以说是自暴自弃。也可以眼也不眨地下令打断别人的一条腿,现在的小姐很可怕。

庄明喜冷笑:“大少奶奶如何?你尽管实话实说,我不怪你就是。”

喜鹊低下头,过了一会才说:“其实,婢子觉得大少奶奶不算坏人,今天她都不肯和别人一起说小姐的不是…”

她说话的同时,庄明喜正将一根钗从头上取下,听到这句话,庄明喜不自觉地将钗捏紧在手中,过了一会,钗头受力绷坏,上面的几颗珍珠滚落到地,发出几声清脆的滴答声。

喜鹊大惊,连忙下跪,大声道:“婢子说错话了,请小姐责罚。”

庄明喜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钗重重地扣在梳妆台上,她一边扶起喜鹊,一边凉凉地说:“起来吧,我说过不怪你的。”

喜鹊战战兢兢地站起。

庄明喜回过头又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这些日子,我行走在外,走到哪里,闲言碎语就跟到哪里,刚开始我难受得要命,恨不得死了好,可慢慢的,觉得不过如此,她们越是骂我,我越是要活得恣意,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最坏也就这样了…”

庄明喜的神情平静,可她身后的喜鹊却红了眼睛:“小姐…”

其实小姐也是可怜人…

“这么久一来,所有的人都恨不得踩我一脚,今天总算是有人肯为我说句话…”庄明喜忽的脸色一沉,咬牙:“可没想到竟会是她,为什么要是她”

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这样的她更让人讨厌,真讨厌”

夏季的时光漫长而平静,除了谢霆君公开扬言要与乔帮势不两立的事情之外,杨城并无大事发生。

说起这件事,也是与庄明喜有关,据说谢霆君查到当日掳走未婚妻庄明喜的正是乔帮帮主乔大,原因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对谢霆君心怀仇恨,而以此对谢霆君的报复。

谢霆君因为此事动了真怒,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多么的看重庄小姐的了,也不会觉得奇怪。

他花巨资请了很多本事高强的武林人士,进行对乔帮的围剿,凡是乔帮的人落在他手中都是死路一条。在连续杀了好几个乔帮人之后,乔帮帮主乔大震怒,带领了兄弟连续与谢霆君在大街上干了几仗,死了不少人。

可此时过去还没多久,就在大伙还在绘声绘色地说起这几场争斗是如何的惊心动魄时,忽然又有大事发生了。

月中旬,胡知府忽然被朝廷派来的人拿下,罪名是勾结私盐,从中渔利。据说是在与乔帮帮主私下见面的时候被人当场拿住,人证物证俱在,赖都赖不掉。没多久,深陷大狱的胡知府咬出林总督,招出这几年来,和林总督一起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的一系列事情,还有账簿为证,林总督也因此被收监查办。

据收押胡知府大狱中传出来的消息,说胡知府在狱中被神秘人逼供,胡知府耐不住酷刑,这才全盘招出,只求速死。至于这神秘人是谁,无人知晓。

短短的几个月间,杨城上下几十名官员统统下马,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如此大规模的清洗,震动朝野,也牵连出五皇子一党人,景仁帝暴怒不已,在朝堂上怒斥五皇子,并褫夺他一切封号,将他圈禁。五皇子党人拿的拿,贬的贬,风极一时的五皇子就此没落。

而杨城盐运使大人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立场,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清剿私盐的行动。所有私盐帮派在这次的清剿行动中大受打击,首当其冲的便是乔帮。据说,乔帮帮主乔大在这次的清剿活动中身亡,尸体落入绿水河中,遍寻不获。

而随着靠山的一一倒塌,庄明喜的好日子也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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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丫鬟 第248章你不要再恨我

第248章你不要再恨我

轰轰的闷雷声在漆黑的夜空滚过,倾盆大雨哗啦而下,砸在窗外的树木上,发出连续不断的嗒嗒声。雨水从窗前滴落,形成一道道的雨帘,反射着烛光,散发着光亮。

庄明喜坐在窗前的圆桌旁,看着桌上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发呆,随着热气蒸腾,一种刺鼻的药味慢慢地散开来。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漆黑的大地霎那间变得如同白昼一般,同时也将她那张苍白的面孔映照的清清楚楚。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碗药,目光中闪过决然,她伸手去拿药碗,可下一秒,又有些犹豫地缩回手,另一只手却不自禁地抚在她的小腹上,她低下头,嘴唇有些抖颤。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喜鹊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不好了,小姐,官兵闯进来了,说是要捉拿小姐了”

“捉拿我?”庄明喜一惊而起,“官兵为什么要捉拿我?”

“说小姐与盐枭勾结,要治小姐的罪。”

窗外忽然一声炸雷,庄明喜抖了抖,跌坐在椅子上。面上有种掩不住的惊慌,她捂住脸,“完了,完了,全完了…”

她喃喃的,身子一阵阵地抖颤。

随着官兵的叫嚣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庄明喜忽然强打起精神,站起身,“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不能被官兵抓走”

说完,她冲到柜子旁,拿出所有的银票,胡乱地塞入怀里,又拿出几张银票塞到喜鹊的手中,对她道:“大难临头各自飞,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以后你自己照顾自己”说完,她将蜡烛往床上一扔,火苗立刻点燃纱帐,迅速地往上窜,即刻间,整张床都陷入的大火中。

庄明喜转身冲出房门。

刚出门,便见手拿火把的官兵已经冲进院里来,她连忙避到一边,从另外一条路出了院子,官兵们的注意力都被大火给引开,谁也没有注意到隐没在黑暗中的庄明喜主仆二人。

出了院子,庄明喜一路狂奔,来到后门,却发现后门已经被官兵控制住,正自焦急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庄明喜心惊之下回过头去,却见来者是喜鹊。

庄明喜捂住胸口平复了心跳,她将喜鹊拉到隐秘处:“你还没走?”

喜鹊摇头:“喜鹊已经无亲无故,除了小姐,喜鹊不知道可以相信谁,天大地大没有喜鹊的容身之所,小姐让喜鹊跟着小姐吧,不管是生是死,喜鹊都无怨无悔。”

危及关头,还有人能对她不离不弃,庄明喜心中一阵感动,握住了喜鹊的手,一时无言。她看向后门处凄然道:“即便是我想带你走,也不行了,出口有官兵把守,我们谁都走不了。”

喜鹊却道:“小姐,我知道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出去,只是要委屈小姐了…”

一番折腾后,庄明喜和喜鹊从府中一个狗洞中钻了出来,两人手拉着手一路狂奔,雨水无情地砸在两人身上,瞬息间将两人湿透。头顶上闷雷一阵阵地滚过,两人心中惊惧交加,脸上淌下的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在经过大门口的时候,两人想趁着黑暗悄悄地溜过去,可没想到天公不作美,忽然一道闪电将两人暴露,被官兵发现。官兵吆喝着,即刻追来。

主仆两手牵着手撒腿狂奔。眼看着官兵越来越近,主仆俩大急。就当庄明喜以为这次在劫难逃的时候,忽然一人骑马穿过重重雨幕,向着两人冲过来,一道闪电将他的脸照亮,却是被传已经死于官兵之手的乔大。

就在庄明喜震惊的时候,乔大已经策马奔到庄明喜身边,弯腰一捞便将庄明喜抱上马来。

“小姐,小姐”喜鹊追在后面大喊。

庄明喜回头对乔大说:“还有喜鹊,带喜鹊一起走。”

乔大的声音透出疲累:“马儿驮不了三个人”

“不能丢下喜鹊,否则我也不走”庄明喜大喊。

见她神情坚决,乔大没有办法,只好又策马奔回去,行到喜鹊的身边,下马后又将她托上马。自己则施展轻功,追在马后。

“放箭,放箭,不能让他们跑了”身后,官兵们大叫。

接着,只听到嗖嗖声不断,无数支利箭射向三人。乔大一边竭尽全力将箭雨裆下,一边用口哨指挥着马奔进小巷躲避官兵,几转几回间,总算把那些官兵摔下。

三人来到一座破庙暂时躲避,乔大又将马儿赶得远远的去引开官兵。

喜鹊扶着庄明喜进去破庙,不一会,处理好一切的乔大也跟着进来。

乔大将一个黑匣子交到庄明喜的手上。

庄明喜接过,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乔大,黑暗中,隐隐见到他眼中的亮光。

“这是什么?”

乔大的声音有些急促,有些虚弱:“这是我这么多年所有的积蓄,一共有二十万两,我一直防备着今天,所以这些银子都是以别人的名义寄存在钱庄的,官府查不到。我没有别的亲人,都给你了。”接着,又递给她一个半截玉佩,“有了这个,你就可以去提取银子了我有一艘小船停靠在大运河码头,那艘船是官兵们不知道的,是我最后的保命符,待会等官兵都走了,你就带着喜鹊拿着这些银子走吧,以后找个地方好好的过日子,一辈子也不用发愁了,也算是我对你的一份心意。”

听到他语气中有种交代遗言的味道,庄明喜没由来地心中发寒:“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话音刚落,乔大的身子一晃,忽然倒落在地,庄明喜心中一紧,冲到他身边,摇晃着他:“乔大,你怎么啦?”

喜鹊见此情景,奔到乔大的另外一边,她取出火折子,火折子用防水油纸包好,并没有被水浸湿,她点燃一根枯枝,借着火光查看,一看之下,失声叫道:“小姐,乔帮主中箭了,他身上还有刀伤。都在流血”

“啊”庄明喜慌了,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看着他,压低了声音:“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坐船走?你如果走了,现在也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乔大趴在地上蠕动着身子,像是想起身,却怎么都起不来。庄明喜一直都恨不得他死,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以报被他羞辱之仇,可如今见他即刻就要死在眼前,不知怎么的,她竟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喜鹊,他想起来,我们扶他起来。”庄明喜声音哽咽。

两人一起小心地将他扶坐起,庄明喜心惊地发现他身上竟然到处都是刀伤,最深的一刀在胸口,几乎见骨。庄明喜吓得泪水都出来。

“这次的事情都是谢霆君那个王八羔子搞的鬼…”乔大看着庄明喜虚弱地说:“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你,我不放心就这么走,我在你家门外守了半个月,果然见到官兵找上门。平常的日子那些官兵哪是我的对手,可恨我受了伤…”

庄明喜想起乔大在雨中发力狂奔,或许那样也加速了他伤势的恶化,只是因为她的要求,他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泪水不知不觉地滑落。

乔大见到,伸手抚向她的脸,庄明喜本能地想避开,可最终还是任由他的手,慢慢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他的脸在火光下因为苍白的脸色,比以往更加丑陋,他的身上有阵阵的恶臭,可庄明喜这一次却没有任何的嫌恶之心。

“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仿佛看到了天仙一般。你会写字,会画画,知书达理,偏偏又像是小辣椒一般的泼辣,我就在想,我一定要娶这个女人做老婆…”他看着她,目光出奇的温柔。

庄明喜的泪水又滑落下来

“可是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嫌弃我,我是个粗人,除了舞刀弄剑,什么都不懂,连买只钗都不合你心意,又长成这个样子,也难怪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你一直在敷衍我,你从没打算嫁给我,可是没关系,我愿意对你好,我愿意保护你…”

“乔大…”庄明喜哭出声来。

乔大微微一笑,容颜更显狰狞,可庄明喜却一直没有移开目光。

“明喜,我不行了…我死了之后,你不要再恨我了…”

乔大目光一滞,手从她脸上滑落。

庄明喜心中剧痛,抓住他滑落的手嚎啕大哭:“乔大,我有你的娃了,你不是一直都要我给你生娃吗?我嫁给你,给你生娃,你不要死…乔大,乔大…不要丢下我们母子…我不恨你了,我不恨你了…”

外面雨越下越大,闷雷轰轰声不断,天地间一片混沌,所有的悲欢离合都隐匿在这片混沌中…

因为大雨,庄府的大火很快熄灭,可是自从那晚之后,庄明喜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无人知道她的音讯。二姨太太得知此事后在庄明喜家门前哭晕了过去,而庄信川却趁着这个机会,霸占了那所大宅子以及太平茶行。

可惜,没了胡知府做后盾,再加上之前庄明喜巧取豪夺得罪的人太多,庄信川自身又没有多大的本事,茶行很快陷入困境,庄信川急于翻身却受了骗,将茶行、大宅以及二姨太太手上的私房钱都赔了进去。母子两身无分文被赶到大街上。

庄信川气急之下打老婆出气。刘碧君和他对打,大叫大嚷,将庄信川不举的事实都说出来,原来那晚他和灵儿**被抓的时候受了惊吓,自从那天起,他根本就不能*房事了。刘碧君不好意思声张,一直隐瞒,现在庄信川一穷二白,刘碧君再也忍耐不下去,不久就跟着一个北方来的客商跑了。

而庄家这边,秋去冬来的时候,秦天觉得身体不适,找来周大夫一看,原来是个大惊喜,她有了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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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丫鬟 第249章疯魔

第249章疯魔

怀孕后的秦天更是成为庄家的宝贝,不但庄信彦对她呵护备至,便是大太太每次见着都不厌其烦的叮嘱,那些补品补药更是流水价似的往青松院送。怕秦天有什么闪失,又叫她暂时不要劳心于茶行的事。

此时李掌柜和范天他们已经在大漠安定下来,大漠那边一切顺利,南方这边因为胡知府的倒台,庄明喜的失踪更是变得平静如水。茶行中大家按部就班各司其职也是顺顺利利,风平浪静。于是,大太太便让庄信彦和庄信忠两兄弟暂时管理着茶行的事,如果有两人都处理不了的状况秦天才会出马。

秦天每天就在府里看看花,散散步,和大太太方妍杏一起聊聊天或是相约着出去逛街,俨然贵妇人一般的悠闲生活,没多久,便养得珠圆玉润,如同成熟的水蜜桃一般的水嫩,让庄信彦爱得不行,如果不是顾忌着她怀着身孕,恨不得将她一口一口地吞进肚子里。可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做,每天晚上抱着她只能看,不能吃,憋得异常的辛苦。一直到三个月后,秦天胎儿稳定,庄信彦这才得偿所愿,不过却一改往日的勇猛之势,一切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秦天完全能感受到他的呵护和关爱。

五月份的时候,大太太带着秦天去庙里上香祈福,回来的路途上,听到车外有人在大街上大叫大嚷

“我是庄家的少爷,我是盛世的当家你们都要听我的命令,我是盛世的当家”那人边叫边笑,声音怪异突兀。

大太太在车内皱起眉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说着让停下车,让月娘前去查看。

一边的秦天稍稍撩起车窗帘向外看去,却见一名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男子站在大街上又叫又笑,有种疯魔之态。秦天看清了他的面容,不由吃惊。

如有人路过或者讥笑他,他便会发了狂似的扑上去,可刚走两步,便会被腰上绑紧的绳索给牵扯住。

顺着那根绳索看过去,秦天见到一位满头白发,容颜憔悴的妇人。她满面愁苦,神情木木,无视于身边一切的指点和讥笑,只是牢牢地扯住手中的绳索,看到男子放肆便将他扯回来。这下,秦天再也没忍住,“咦”的一声叫出来。

身边大太太听到,忙问:“秦天,怎么啦?”

“娘,是二姨太太和二少爷”秦天道,她看向车外那疯癫的男子,叹息一声:“二少爷的情形不太对,看着像是疯魔了。”

这时,月娘也过来回话,带回和秦天一摸一样的答案。

大太太怔了一会,忽然长长地叹口气,“没想到他们竟然落到如斯田地…”她想了一会,忽然伸手摸向秦天的手,说道:“秦天,他们虽有不是,但终非大奸大恶之人,信川到底是庄家的骨血,我想将他们接回来,找大夫给他治疗,让他们不至于流落街头。也算是为你肚中的孩儿积福。”

秦天曾经在二房手中吃过不少苦头,是以大太太觉得应当征询她的意见。

见大太太的神色,秦天哪会不知道她的心意。虽然她觉得二房是罪有应得,可是大太太对她这么好,即便是为了让她心安,她也不该反对此事,当下,秦天握住大太太的手笑道:“一切都听娘的。”

大太太笑了笑,然后吩咐下人将他们带回去。

那边二姨太太听到大太太要收留他们。她先是一阵呆愣,接着忽然爆发出一声痛哭,冲到车前不停地磕头,边哭边喊:“大姐,秀梅对不起你,秀梅对不起你。”

庄信川却在一边傻笑,挥舞着手继续叫:“我是盛世大当家,我是盛世大当家。”

二姨太太看着儿子这个样子,心如刀绞,哭叫道:“报应,都是我的报应啊…”

秦天看着,想着过去二房的风光,心中无限唏嘘

之后,大太太将他们安排在别院,衣食方面丝毫不亏待他们,还找了大夫为庄信川医治。可庄信川这疯病时好时坏,终究是没有好转。二姨太太心灰意冷下开始吃斋念佛,守着儿子一直到老死。

刚入冬,茶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却是谢家要求退股。双方很快商议好了此事,谢家在钱银方面一点都没有刁难,像是想尽快处理好此事一般。退股之后,谢家像是之前忽然出现在杨城一般,又忽然的消失,之后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

到了第二年入夏的时候,秦天顺利地产下一名白白胖胖的男婴,大太太高兴之下大肆庆祝,酒席连着摆了十天之久,大太太还特地请了杨城有名的学士为嫡孙取了名字,叫做庄世修。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晃三年又过去了。

杨城 庄家

一名身穿狼皮小袄,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手拿着一支沾满墨水的毛笔,“咯咯”小地冲出青松院,一路小跑向着清音院的方向跑去。小胳膊小腿跑起来就像是摇摇摆摆的企鹅,说不出的怪趣,却非常的可爱。

不久,便有一名,身段窈窕,面容秀丽的女子从院子里追出来,一边走,一边叫:“修儿,修儿,你这个皮小子,今天娘一定要教训你”

被唤作修儿的小男孩听到母亲的声音,立刻躲入了一根大红柱子后,粗壮的大红柱子刚好将他小小的身子隐匿住。他悄悄地探出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不远处气急败坏的女子,捂住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