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故人,明明就是仇人,而且还是不共戴天的那一种,有什么好聊的。”顿一顿,东方泽又啧啧道:“姓萧的,你脸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是那些整日混迹于市井之中的地痞流氓呢。”

面对他近乎刻薄的讽刺,萧若傲也不生气,只是淡淡横了他一眼,轻蔑地道:“周帝在,贵妃也在,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臣子说话了?”

“臣子总好过阶下之囚。”说着,东方泽清凌凌一笑,“趁着我们还有耐心,立刻交出解药还有古逸臣,否则…”

“否则怎样,杀了我吗?”萧若傲不以为然地笑道:“无所谓,有那么多人陪葬,朕不吃亏。”

“普通百姓的性命,在楚帝眼里,不过是蝼蛄一般的存在,别说区区万人,就是十万百万也不及楚帝一根发丝。”慕千雪抬手正一正髻上一朵半掩半开的粉色牡丹,淡然道:“本宫说得可对?”

萧若傲仰天大笑,“哈哈哈,真是知朕者莫若千雪。”说着,他定定望着慕千雪,不无寂寞地道:“十二年了,十二年来,朕再没遇到过一个像你一样懂朕的人。”

萧若傲贪恋后悔的目光令东方溯很是反感,走上前,有意无意地将慕千雪护在身后,“既然你不想死,就交出解药,朕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多了。”

萧若傲将他的动作收入眼底,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道:“朕确实不想死,可若是有慕贵妃相陪,又另当别论,朕记得以前在书中看到过一句话,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对于他的话,东方泽嗤笑道:“痴心妄想。”

萧若傲负手,信心满面地道:“是不是痴心妄想,等疫毒再次爆发的时候就知道了,朕——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说着,他目光一转,落在乔初身上,“既然他们想要玉石俱焚,咱们就成全了吧。”

“慢着。”在阻止了他们后,慕千雪举目望向东方溯,“陛下,就让臣妾与他单独说几句吧。”

“不行!”东方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的话,“萧若傲是什么样的话,你比朕更清楚,他的话信不得。”

“不错。”东方泽在一旁道:“这种人什么样的卑鄙手段都使得出来,万一他借说话为名,挟持娘娘可就麻烦了。”

慕千雪微微一笑,轻声道:“陛下不是早有防范了吗?”

东方溯知道她的意思,但还是放心不下,“这样太冒险了。”

“为了成千上万的大周子民,就算再冒险也要一试。”慕千雪握住他微微发冷的手掌,笑意嫣然,“臣妾相信,陛下一定能护臣妾周全,就像以前的每一次。”

“每一次…”东方溯咀嚼着这两个字,半晌,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朕明白了,你去吧。”

“多谢陛下。”慕千雪屈身行了一礼后,转身往萧若傲走去,与他一起进了屋子,随着房门的关起,里面外被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慕千雪冷冷看着萧若傲,“此处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萧若傲沉沉叹了口气,“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还没能放下吗?”

“放下?”慕千雪冷笑出声,“换了是你,你能放下吗?”

萧若傲抹一抹脸,痛声道:“回想当年,确实是朕错了,朕受曹炳成这个奸贼怂恿,对你与南昭狠下毒手;不瞒你说,这些年来,朕一直受着良心的谴责;十二年了,朕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枕觉,总是半夜惊醒,一遍遍反思当年犯下的大错。”

“良心?”慕千雪讽刺地道:“原来楚帝还有良心吗?本宫还以为早让狗吃了呢。”

“朕知道,无论朕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可是千雪…”萧若傲眼眸牢牢盯着她,“你有没有想过,朕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落到身陷囹圄的田地?”

慕千雪面无表情地道:“很简单,聪明反被聪明误。”

萧若傲苦笑道:“你应该清楚,朕是一个很小心谨慎的人,否则当初也不可能瞒了你四年之久。这一次,朕完全可以不用来,交给乔初他们去做就行了,朕来…”他上前,一字一顿地道:“是因为想见你一面。”

慕千雪冷冷一笑,“楚帝犯险来见本宫一面,那本宫…是不是应该很感动?”

“朕知道你不会相信,可朕说的都是实话。千雪,这十二年来,朕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没有忘记过对你做下的错事。”萧若傲语带哽咽道:“千雪,朕是真的知错了,知错了!”

慕千雪神色淡漠,萧若傲那些话,并没有在她心里激起一丝一毫的涟漪,“说完了吗?”

“千雪!”萧若傲悲声道:“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肯再给我吗?”

这一次,慕千雪神色终于有了变化,黛眉轻挑,“什么机会?”

萧若傲一步步走到她身前,神色恳切地道:“一个赎罪的机会。”

慕千雪讽刺地道:“几十万人的性命,你要怎么赎罪?”

迎着她质疑的目光,萧若傲一字一顿地道:“复辟南昭!”

“复辟…”慕千雪玩味着这两个字,“什么意思?”

“我知道,南昭被灭一直是你心里的一根刺,我愿意归还南昭,让南昭之名,重现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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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百六十一章 江山为聘

第六百六十一章 江山为聘

慕千雪面色阴晴不定,如同阳春三月的天气,变幻莫定,片刻,她道:“你费尽心机才得到南昭这块沃土,现在又拱手交出来,你舍得吗?”

萧若傲垂首片刻,忽地扬唇一笑,“刚才我也以为自己会舍不得,可真说出口时,竟是说不出的松快。”

“为什么?”

萧若傲语气沉沉如暮色中的秋雨,“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不得父皇看重,兄弟之中,我永远是被忽略的那一个,那种被当成空气,没有一丝存在意义的感觉,你根本无法想像,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父皇在时,我好歹还是皇子,旁人不敢太过份;一旦父皇过世,太子继位,我只怕连安生日子都过不得。我不想从此以后过着担惊受怕,朝不保夕的日子,所以我要往上爬,爬上皇权的巅峰;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曹炳成告诉我,你可以助我达成所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萧若傲舍弃了那个高高在上的自称,言语平易如寻常百姓。

慕千雪讥笑道:“所以本宫就成了你的踏脚石。”

“是。”萧若傲沉沉点头,“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考虑,曹炳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往上爬’。”

“最后,我如愿了,从太子到楚帝再到挥兵南昭,一直在按着设想一步步地走着,直到——”他目光炯炯地望着慕千雪,“对付你。”

慕千雪走到椅中坐下,望仙长裙在脚下徐徐铺展,如一朵绮丽盛放的花,冷笑道:“没有杀成本宫,让楚帝很失望吧。”

“一开始是失望,但后来…变成了幸庆。”在慕千雪惊讶的目光中,他感慨道:“幸庆东方溯救走了你,也幸庆他善待了你,让我…不至于一错到底。”

慕千雪侧头看一看他,忽而笑道:“如此说来,本宫还要谢谢你?”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都是我的真心话。”萧若傲望着窗外明媚的光影,叹息道:“总以为,江山权力是最重要的,其实并不是。”说到这里,他怆然一笑,“只羡鸳鸯不羡仙,这句话我现在总算明白一点;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会做那样的错事。”

慕千雪静静听着,面上一直挂着浅淡的笑意,待荡漾在空气中的声波静下来后,她抬起明丽清透的脸颊,“那你会怎样?”

“我会与你做一对真正的夫妻,相伴到老,你不会嫌我老弱佝偻,我不会嫌你皱纹满面,就像许多寻常夫妻,平平淡淡才是真。”萧若傲折了一朵开得正盛的红色芍药插到慕千雪髻上,目光是从未有过的静寂温柔,“果然你簪红色的花是最好看的,粉色显得俗气了。”

“是吗?”慕千雪对着不远处的铜镜照一照,髻上一粉一红两朵花,衬得她份外娇艳。

“当然。”说到这里,萧若傲突然握住她的手,一字一顿地道:“千雪,我愿意以江山为聘,再娶你一次,可好?”

慕千雪也不生气,眼波流转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我知道,你感激东方溯,感激他当年的相救,但那并不是爱,继续下去,只会让你深陷痛苦的沼泽里。再者,我也不认识东方溯对你就一定爱。”

“那是为什么?”慕千雪双眸灿灿如星,顾流生光辉,令人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利用。”萧若傲徐徐吐出这两个字,“你刚来北周时,他是什么处境,现在又是什么处境,应该不需要我再复叙;如果他真的爱重于你,就不会委屈你这么多年一直居于妾室之位。不错,他现在是立了予怀为储君,可你不要忘了,只要他在一日,予怀就一日只是储君,随时都有可能被废。”

慕千雪望着穿过窗格投落在地上的光影,不置可否地道:“所以本宫就应该弃陛下而选你是吗?”

萧若傲神情低落地道:“我知道,我曾伤害过你,你不愿再相信,但我可以答应,只要你点头,我立刻下旨从南昭撤兵,由你在慕氏宗亲子弟之中选一个合适的人继承皇位;从此以后,西楚与南昭永远结秦晋之好。”说着,他又补充道:“如有违誓,西楚当受亡国灭顶之祸。”

慕千雪静静望着他,就在萧若傲以为她有所心动的时候,掌中突然一空,只见她抬手取下发髻上的嫣红芍药,淡然道:“除了本宫之外,慕氏一族不都被你屠戮怠尽,又去哪里找宗亲子弟?”

萧若傲一怔,他倒是真忘了这一点,不过很快又想到说辞,“那件事是我一时头昏,但慕氏一族繁衍数百年,总有血脉流存于世,不至于一个都找不到,再不然…”他咬一咬牙,似下了什么决定,“让予怀继承这个皇位。”

“予怀可是陛下的骨肉,你舍得吗?”

“对我来说,他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你的孩子,我可以向你保证,终我一生,定当视予怀如己出。”

慕千雪徐徐转着指尖的芍药,“若换了十二年前,听到你这番话,我一定会信以为真。”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你若不信,我可以起誓。”

“誓言对你周帝来说,从来没有约束的力量。你说陛下在利用我,其实最想利用我的人是你,否则你也不会说这么许多。”慕千雪一针见血,狠狠戳破他精心编织的谎言,“也是,输了那么多仗,是要着急了。”

萧若傲面色倏然变得雪白,无半点血色,他悲声道:“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你还一句都不肯相信吗?”

慕千雪垂目盯着那朵盛开的芍药,凉声道:“芍药虽然嫣红,却妖娆无格,又岂配与牡丹相提并论;难道你没听‘天下真花独牡丹’这句话吗?”说罢,她将芍药掷于地上,没有一丝留恋,就像对萧若傲一样。

萧若傲额头青筋突突跳着, 活了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这样低三下四,结果被人弃之如敝屣,可恨!

第一卷 第六百六十二章 十二年

第六百六十二章 十二年

“在你心中,我就那么不及东方溯吗?”问出这句话时,萧若傲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他想知道慕千雪心中所想,又怕答案太过不堪。

“当然不是。”萧若傲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一句令他从头冷到脚的话,“因为你根本不配与陛下相提并论。”

萧若傲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寒声道:“我与你怎么说也是四年夫妻,何必如何绝情。”

“四年夫妻,是本宫此生最大的耻辱与笑话,还有…”慕千雪上前一步,软锦镶珠绣鞋踩过地上的芍药,没有一丝迟疑与犹豫,“同样的手段,不要在本宫面前耍第二次,那是在侮辱你自己的智商。”

萧若傲被她斥得面色雪白,他总以为慕千雪对自己余情未了,毕竟曾经爱得那么刻骨铭心,嫁给东方溯不过是为了利用他手里的权势罢了,可现实给了他狠狠一个耳光。

所有的爱与情,都随着十二年前那一场屠城灰飞烟灭,如今的慕千雪对他只有恨。

望着那张清灵冷绝的脸庞,萧若傲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刚才那番话虽然是出于利用拉拢之意,但他是真的打算归还南昭,可惜…慕千雪再也不会相信他。

晚了…晚了…

萧若傲压下心底莫名的酸涩,面无表情地道:“既然如此,我们言归正传吧。”

“交出解药与古逸臣,我们放你离去。”

萧若傲颔首道:“可以,但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信守诺言;再者,古逸臣身在楚国,一时半会儿我也没办法交给你。”

“你想怎样?”

“我刚才就与周帝说过了,很简单,你送我们到边境。”萧若傲冷冷说着,既然眼前这个女子不念情,那他也无需再念。

慕千雪秀眉微微一蹙,她一直以为萧若傲的要求是送出城,不曾想竟是边境,这一路过去,就算快马加鞭也要好几日,不确定因素太多。而且以她对萧若傲的了解,后者绝不是一个信守诺言的人。

“你应该清楚,陛下是不会答应的。”

萧若傲眼角余光扫过慕千雪脚下残败的芍药,冷声道:“除非他想让金陵变成一座死城的话,否则——别无选择。”

慕千雪低眉片刻,道:“我想去与陛下商量一下。”

“好。”萧若傲爽快地答应了,他相信,结果一定会如自己所愿。

“不行!”东方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慕千雪的提议,态度异常坚决,“朕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但是…”

东方溯抬手打断她的话,面色肃冷地道:“不必再说,朕绝不会答应。”

慕千雪心中感动,叹息道:“臣妾知道陛下是担心臣妾,但金陵城千千万万的百姓危在旦夕,我们不能不顾。”

“朕自会想办法。”说着,东方溯唤过张进,沉声道:“送贵妃回去。”

“陛下!”慕千雪一急,连忙道:“臣妾若是就一走了之,固然可以避险趋凶,但永远都会受着良心的遣责,相信陛下也是如此。”

东方溯紧紧抿着薄唇,许久,他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无论如何,朕都不可以再让你去冒这个险;至于萧若傲…”他冷冷盯着不远处的身影,“他是一个惜命之人,朕赌他一定会交出解药。”

“可万一赌错了呢?事关数以千万计的百姓,咱们赌不起。”慕千雪按住他寸寸发白的手指,一字一字地道:“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东方溯目光哀伤如秋日清晨的雾气,“朕现在最反感听到的,就是大局为重;为了大局,你与朕都牺牲的太多太多,有时候真想不顾一切的放纵一回。”

慕千雪莞尔一笑,“只要陛下一日在这个位置,就一日要顾全大局,不能让大周的臣民百姓失望。”

慕千雪的善解人意令东方溯心疼, “但朕最不希望愧对失望的那个人是你。”

慕千雪嫣然一笑,“臣妾知道,所以臣妾更不能让陛下有负天下。”说着罢,她敛袖屈膝,一字一顿地道:“请陛下恩准。”

东方溯眼底掠过深重的痛苦,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松,松了又紧,许久,他终于有了决定,悲声道:“好,朕答应你。”

慕千雪无声松了口气,微笑道:“多谢陛下。”

“你…”东方溯几次欲言,终是没说下去,举步来到萧若傲身前,幽沉若深潭的眼眸射出毫不掩饰的杀意,“朕很讨厌你!”

“彼此彼此。”萧若傲眼底亦是杀意重重,要不是眼前这个人,慕千雪说不定会回到他的身边。

目光在空中激烈的碰撞着,谁也不肯让,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彼此身上早已是千疮百孔。

“贵妃会送你到边境,不过萧若傲你最好记住,不要耍什么心眼,贵妃少一根头发,朕就发兵西楚,踏平应天!”

“踏平应天?”萧若傲玩味着这四个字,笑意冷冷地道:“周帝好大的口气,十二年,也不知是谁被朕赶得东逃西窜,犹如丧家之犬!”在东方溯面前,他又恢复了“朕”这个自称,显然是不想示弱。

东方溯也不动气,淡然道:“朕记得,不过楚帝也说了,这是十二年前的旧事,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萧若傲嗤笑一声,尖刻地道:“什么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周帝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要不是璇玑助你,你能有今日?”

东方溯淡然一笑,“朕从未否认过贵妃的功劳,更不会想有些人一样,过河拆桥,见利忘义!”泾渭分明的称呼,将二人清晰地分隔开来。

萧若傲没想到会他反将了一军,一时脸色难看得紧,好一会儿方才缓过神来,冷笑道:“多年不见,周帝口齿倒是伶俐了许多,好,朕看着,看谁能笑到最后!”

“朕相信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楚帝。”说罢,东方溯不再与他多言,拉过慕千雪的手,目光温柔如初春的池水,“朕送你们离开。”

他们之间再自然不过的亲昵落在萧若傲眼中,却如针扎一样,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可不是当初那个愚蠢的决定,今日与慕千雪携手指点江山,笑傲天下的那个人,应该是他!

无论如何,他都要扳回这一局,绝不可能一直输下去!

第一卷 第六百六十三章 梁忠真相

第六百六十三章 梁忠真相

他们离开九王府时,天光已经大亮,京兆府一早得了东方泽的吩咐,封锁了从九王府到北城门的道路,由衙差重重把守,百姓只能在远处远远张望着车舆一驾驾驶过,好奇地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

城门吏远远看到车驾驶来,连忙惶恐地跪下行礼,“小人恭迎陛下,恭迎贵妃娘娘,恭迎九王。”

东方溯刚下马车,便被一只手拦住,只见萧若傲笑意深深地道:“城门到了,周帝请回吧。”话音未落,乔初看了一眼四周,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萧若傲微一颔首,盯了东方溯道:“把神机营撤回去吧,乔初久经训练,别说区区一夜,就算三天三夜不睡,也不会让你们寻到机会的,你这样做,除了危害这场交易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东方溯淡然道:“他们是负责保护贵妃。”

“到了边境,我自会放了璇玑,周帝不必担心。”面对他的说辞,东方溯冷笑道:“谁的说辞都可以信,唯独楚帝不行,朕可不想落得与南昭一样的下场。”

萧若傲面色森冷似铁,半晌,他忽地笑了起来,“不错,朕是灭了南昭,刀染鲜血;可周帝不也灭了东凌吗?相信周帝杀的人,不会比朕少。”

“朕杀的从来都是该杀之人,不像你,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该杀?”萧若傲好笑地道:“什么叫该杀,什么又叫不该杀?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好比梁忠,他难道就非死不可吗?”

东方溯本不欲再与他言语,突闻此话,神色一震,“你想说什么?”

慕千雪怕他说出梁忠的身份,打断道:“陛下莫要理会他,您赶紧回去吧。”

“不急。”东方溯一瞬不瞬地盯着萧若傲,“梁忠怎么了?”

萧若傲目光在他脸上一阵徘徊,忽地仰天大笑,在东方溯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他终于止了笑,讽刺地道:“看来周帝还不知道梁忠的真正身份,也是,要是知道了,怎么还会追封他,又封他女儿为昭仪。你想知道是吗?好,朕告诉你,梁忠…他是朕的人!”

东方溯心头狠狠一跳,下意识否决了他的话,“不可能,梁忠在北周多年,怎么可能是西楚奸细。”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不错,梁忠是在北周多年,但他是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北周吗?不是,他是一枚安插在北周朝堂上的棋子,与其他棋子没有两样,结果你竟追封他为忠勇候,真真是滑天下之稽。”

东方溯面色铁青,这些年来,出于对梁忠的愧疚,他对梁氏格外优渥,那一届秀女之中,就属梁氏位份最高,结果…他一直在被人当猴子耍。

垂在身侧的手掌,突然被一只柔软的手握住,恻首望去,却是慕千雪,“梁忠虽然是西楚棋子,但他在北周多年,早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北周人,对于陛下也是毫无保留的忠心,否则那个时候,他不会毫不犹豫地用身体去挡,只凭这一点,他就当得起’忠勇候’三个字。”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是,臣妾知道。”

东方溯气愤地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朕,这样戏弄朕很有趣吗?”

“臣妾岂敢,臣妾只是…”慕千雪幽幽叹了口气,“不忍心梁昭仪在失去父亲的同时,又受另一重打击,说到底,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东方溯怔怔看着她,许久,百感交集地道:“秀英真是要好好谢谢你。”

慕千雪摇首轻笑,“谢不谢无关紧要,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好!好!”东方溯反手紧紧握住掌中的柔荑,能娶到千雪为妻,实在是他此生最大的幸事,终他一生,绝不有半点相负。

静默片刻,他盯着萧若傲道:“朕可以不跟随同去,也可以撤了神机营的人,但一定要有人随同,以便接回贵妃以及解药;如果连这也不同意,只能说你根本没诚心做这场交易。”

萧若傲心思飞转,点头道:“好,不过人得由我来指定。”他不敢将东方溯逼得太过,毕竟他还处于劣势。

东方泽上前道:“我去。”

“九王身份尊贵,岂敢劳动,还是…”萧若傲目光一转,落在惶恐不安的城门吏身上,“就他们几个吧。”

东方溯怒上心头,“萧若傲,朕一让再让,你不要太过份了;不要忘了,你现在也身染疫毒,一旦解药被毁,你也要死!”

萧若傲不以为然地道:“朕既来了这里,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倒是你,做好金陵人畜皆亡,一夜空城的准备了吗?”在东方溯难看到极点的面色中,他又轻笑道:“当然,你也可以赌一赌,在疫毒全面暴发之前,研制出解药,只是… 这个可能不足三成。”

慕千雪再次屈膝一礼,目光平静地道:“请陛下相信臣妾,也相信您自己,臣妾一定平安归来。”

“好!”在她的注视下,东方溯终归还是妥协了,艰难地吐出这个字,无力地挥一挥手,“全部都让开。”

东方泽心急如焚,阻拦道:“皇兄不能让,像他这样的卑鄙小人是不会讲信用的,到时候只凭这几个城门吏,根本不可能将贵妃带回来!”

东方溯面色一寒,厉喝道:“朕说了让开!”

东方泽张了张口,终是不敢抗旨,憋屈地退到了一旁,任由萧若傲带着慕千雪出城。

待他们走远后,东方泽突然低低一笑,凑到东方溯身边,竖起大拇指赞叹道:“皇兄,你这一招可真是高明,他果然上当了。臣弟刚才看到装扮成城门吏的张相时,也是吓了一大跳,幸好没露了破绽。”

“朕只是让张进告诉他,会从北城门的走,扮成城门吏是他自己的主意。”

“他以为吃死了朕,殊不知,朕早已备好了圈套给他钻。”东方溯面色阴寒地盯着萧若傲离开的方向,“既然他非要触朕的逆鳞,朕就成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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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百六十四章 自食恶果

第六百六十四章 自食恶果

“吃过一次亏还不知道收敛,真不知该说他聪明还是蠢。”东方泽冷笑一声,转头看向东方溯,看似温和的笑容下,是森冷无情的寒意,“皇兄,既然这位楚帝陛下如此喜欢北周,就让他永远留在这里吧。”

“你想杀了他?”东方溯似乎早料他会有这么一说,没有丝毫惊诧之意。

“一不做二不休。”顿一顿,东方泽又道:“没有了他,西楚就像一只没了头脑的老虎,对付起来可简单多了。”

东方溯轻叹了口气,“朕刚才也曾那么想过,可万一他狗急跳墙,伤了贵妃又或者毁了解药怎么办?”

东方泽想一想,道:“那就等救出贵妃,取到解药后再动手。”

东方溯摇头道:“他没那么蠢,相反,聪明得很,一定会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交出贵妃与解药,朕现在最怕的是他出尔反尔。”对于萧若傲,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

东方泽不以为然地道:“有张相怕,不怕他耍花样。”

“话虽如此,但事关贵妃还有全城百姓的生死,不可有丝毫大意。”东方溯思忖片刻,道:“朕已经让神机营的人暗中跟着他们并沿途留下记号,你现在立刻点几百人,尾随而去,记着,千万不要露了痕迹。”

东方泽拱手道:“皇兄放心,臣弟一定救回贵妃娘娘。”

“不,你要做的事情是摇旗呐喊。”东方溯说出一句谁也没想到的话来。

“摇旗呐喊?”东方泽一头雾水地道:“这是做什么?总不至于是吓唬楚帝吧?”

“就是吓唬他。”说着,东方溯在其耳边低语,随着他的低语,东方泽露出一丝笑意,惊叹道:“他怕是怎么也想不到皇兄会出这一招。”

“兵不厌诈。”东方溯冷冷说着,随即催促道:“你快去准备吧。”

“是。”东方泽正要离去,忽地想起一事来,为难地道:“臣弟这一去,势必无法顾及楚帝那边,到时候派谁去与楚帝交涉?就像皇兄说的,他不蠢,一个不好,就会看出破绽,知道咱们只是虚张声势。”

盯着被秋风卷得尘土飞扬的官道,东方溯缓缓吐出四个字,“朕亲自去。”

东方泽大惊,连忙道:“皇兄乃万金之躯,使不得。”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不等东方泽说话,东方溯再次催促道:“时候不早,快去准备吧,要是误了事,朕唯你是问。”

东方泽知道他心意已定,无奈地道:“是,臣弟这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