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含光忽然失踪了这些天,回来的的时候晒黑了不少,明显是多在外头东奔西跑的——而且手机又关机了,不愿和外界联系,刘德瑜虽然说不问不问,但眨巴着眼时不时就看看含光,显然是抓心挠肝,只是不好问。

按自己和于思平给人的印象来看,她应该是以为两人去办了一些和含光身世有关的事情,所以才如此保密,不欲人知。含光倒是有心想说实话了,但估计说出来刘德瑜自己都不会信,再说,她自己也是一团乱麻,这话题也太私人,根本提不起来,所以只能是放任刘德瑜去想象,自己来个微笑以对,只是不说。

刘德瑜毕竟是大家闺秀,社交场合的很多讲究还是门清的,含光不说,她也就不问,只是这给人的遐想空间不小,含光不说,刘德瑜反而好像自己更想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脑补,两个人小别两个月重新聚餐的这一顿,她吃得是频频若有所悟,自己就热闹得不行。

她是如此,其余几人知道含光外出的,要比她更懂得人情世故,含光打电话过去报平安的时候问了两句,含光没接话头,也就都不再问起。只是她这个身份有隐情的事情如今是越发坐实了,若有一天别人问她要个身世的时候,含光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变个身世出来给他们,直说自己是孤女的话,估计会被打回来的吧……

杨老师那边,她过去吃了顿饭,拿了一些手信,又交代了一下暑期打工的事情,当然了,原因隐去没说,只说是在宿舍一个人待着无聊,就去找点事做。

不愧是郡主身份,李年对许云深的消息,知道得比刘德瑜可能还多点,毕竟刘德瑜和许云深年岁相差大,再说,两人虽是远亲,可她很少来北京,而且从小一心学习,对亲戚家的男丁顶多就知道点八卦。还是李年在京多年,对许家的叛逆子弟相当了解。

勋贵世家,和如今的商业集团不同,因为有个爵位传承的问题,所以不能算是完全的能者居之。一般说来也都是在当代继承人的血脉里挑一个最优秀的出来继承,最极端的情况就是如果当代国公的几个儿子都不能服众,甚至有过继族中能人来继承的。虽然很少见,但这也是现代化的趋势,毕竟一味死守血缘的话,很可能整个家族紧密联系的家产都会被败光,而如果轻易就把支配权分给各个继承人,勋贵世家早就成为一盘散沙,根本无法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倒是让能人来继承,自己的儿子享有分红,才是长治久安的办法。

许云深的爷爷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继承爵位,成为平国公的,事实上他是最小一个儿子,若非世风发生变化,根本没有继承爵位的机会。之后那一辈,倒是由长子来继承,也就是许云深的父母,再往下就是许云深和许云丹两兄弟了,许云深从小表现得非常……往好了说就是自由散漫,往坏了说就是脾气古怪,总之是一副对经营家业毫无兴趣的样子,大部分许家族人都顺理成章地把希望寄托在许云丹身上,许云丹倒是优秀,不过他似乎对继承家业兴趣也不大,反而很希望由哥哥来继承爵位。两兄弟为了这件事争执过许多次,许云深离家出走去欧洲读了两年艺术,回来一看,弟弟居然还没取得继承权,这下是连家都不敢回了,赶忙的住到了外头,也就是含光去过的那间宅邸。

“别看那屋子之前,相比许家的家业,那不过九牛一毛。都说皇室有钱,其实单单说现在的皇家一脉,因为每一代都有亲王分出去,所以现在他们家直系的财产,和许家根本没法比。光从钱来说,连皇帝都得看许家的脸色,不过,许家人作风很低调,多数是以投资持股为主,不动产也很多,倒不像是别家在商场上特别活跃。不是老牌世家,根本都不知道许家的底蕴。”

这些八卦当然是李年说的,杨老师和含光一起听得特专注特入神,含光听着还不忘问,“许云丹为什么也不愿继承家业啊?”

出于不可言说的兴趣,她对许云丹是非常好奇的。

“许家这两兄弟,实在是非常让人头疼。”李年和许云深年纪相仿,两家估计也有往来,说着就叹了口气,仿佛是感同身受。“许云深有艺术细胞,听说在欧洲那边也有了一定的名气,也算是艺术家了。许云丹呢,他的爱好你想都想不到——这孩子特爱好极限运动,尤其喜欢登山、攀岩,不过他性格比他哥要稳重一些,他哥比较任性,直接跑了,他也没办法,只能先在家族里做事。能力听说还不错吧,现在家族里都是隐隐当他为下一代家主了,但听你这一说,他好像还没死心,可能还指望他哥回归正轨。”

攀岩、登山?这……前世的表哥也是武功高手,这些事当然不在话下,但她倒不知道他会喜欢到想要以此为专业就是了。想想,前世他似乎最大的爱好就是……兵法、打仗,不过这也是他唯一的路,所以含光也拿不准这是爱好还是理智。

知道许云丹也不想接管家业,那元红的表现也就可以理解了,要接管家业,肯定得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如果元红对许云丹忠心耿耿的话,对她这个很可能使得许云深离爵位越来越远的狐狸精,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这年头,当丫鬟的忠心耿耿的表现,都是帮助主人远离权位吗?这也够好笑的了。含光想想都忍不住要笑,又把许云深的一些趣事和李年分享。李年等人倒没想歪,只是觉得好笑而已,李年还笑称要为含光讨薪。

三人都和古董文玩领域沾边,当然对许云深开办的网站也很好奇,当下就打开电脑上去看了,对这种新鲜的交流形式,李年也是啧啧称奇,立刻就打开图片饶有兴致地浏览了起来,眨眼间还看中了两个花瓶,和杨老师商量了一会,都想现场去看货了。含光自己毕竟是在网站上投入过心血的,倒是不自觉就去留意更新时间。

果然……她走后连一个新藏品都没上。

含光大概已经想得到积压的工作能有多少了,遂认命地给许云深打电话,准备商量此事。她也没想到于思平带她一走就是几天,如今发现耽误了不少工作,倒也有些愧疚。

她昨日回来时,已经和许云深发过短信了,当时他并未回复,含光也不在意,只当他懒病发作。不过,现在手机打过去居然也没人接,含光联系不上人,只好去找刘景羽。

刘景羽昨天就知道她回来了,本来还说今天请吃饭的,不过含光要来杨老师这边,就把他给回了。听含光说了说原委,他倒也爽快答应,一会儿打来电话道,“说是闭关画画了,按惯例期间任何人都联系不上,兼职那边就暂停吧。等他什么时候出关了会找你的。”

眼下马上就要开学,再加上她也不等钱用了,这份工也就可有可无。含光应了下来,刘景羽又道,“你今晚如何回去?要不我来接你?”

按说,她难得过来,盘桓一天大家聊得尽兴以后,也不好再麻烦别人送她回宿舍,顶多在这里住一个晚上,第二天再和李年的车一起过去。不过,含光想到杨老师和李年也刚到家没几天,房子都没收视清楚,再说这里没有夏衣留存,也挺不方便的,便道,“不麻烦吗?”

听她口气松动,刘景羽又如何会麻烦?吃过晚饭,早早地就开了车来。含光和杨老师说了一声,只道刘景羽是顺路来接,便在李年含笑的眼神中,钻进了刘景羽车里。

何英晨估计是出去玩了,虽然院子里有生活痕迹,但屋子里却是黑灯瞎火,倒也免去了一些麻烦。含光坐进车里以后,见刘景羽好一会都没开车,便奇道,“怎么不走呀?”

刘景羽含笑又注视了她一会,方道,“嗯,好像没什么变化。”

“你想有什么变化呀?”含光问。

他其实也是在问她去干嘛了,只是比较巧妙而已——不过,刘景羽比起其妹来,要更直白得多,他摇了摇头,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李含光,你真是个谜,你身上的疑团,实在是太多了。”

含光扮了个鬼脸,瞅了他一眼,心思也是浮动不定,她随口道,“你何尝又不是个神秘主义者?也让人捉摸不透。”

“我?”刘景羽笑了。“我哪里让人捉摸不透了?”

刚说是随口,现在却也有几分认真了,含光想了想,道,“反正我是闹不懂,你有时候,说一套做一套。说得很吓人,但做起来却又非常胆小。”

和于思平那种根本没在恋爱,也是说亲就亲的霸气相比,刘景羽的追求简直温和到天边去了,两人到现在连手都没牵,吃饭散步就是全部了,偶然他偷亲她脸颊一下,感觉也是玩闹、逗她居多。含光也不知该怎么说,反正,她的确很难从刘景羽的行动中感到什么霸气和决心。

也许真就和于思平说的一样,是他决心也没定,所以才如此缓和。真的定了的话,根本都不会有她招架的机会,含光现在也没有以前那种纠结来纠结去的小心思了——玩啥暧昧啊,爱谈谈、不爱谈就滚,别浪费姐的时间。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做,谁有闲心和你来来回回、拉拉扯扯的。

“胆——小?”刘景羽显然没料到她的作风变化得这么快,眼看快开出小区了,他又靠边停了下来,提高了声音啼笑皆非地转过头来。“你这可得——”

话由未已,含光一把捧住他的脸,不管不顾地就已经亲了下去。

管他三七二十一,亲一亲看看有没有感觉再说了!?

JJ抽风的产物

?众人的猜想

故事发生在于思平被抢劫以后……(当然没有一个人对他无辜被抢劫的说法买账。)

刘德瑜的看法:

“会不会是争家产啊!”小姑娘的看法意外地现实丑陋,“说不定鲁国争产随时随地都能闹出人命的也未必了!雷雨天气,正好下手了——思阳,我们高中时候那一次遇险,指不定就是含光家里人怕她争产。”

她脑洞立刻大开,“会要争产的,血缘肯定很紧密吧,绝对是宗房附近的血脉,靠亲子鉴定一定能分一大笔家产的那种——看于先生的做派,含光本来该继承的遗产是不是要上亿啊?”

她又有问题了,“这么高的出身,为什么要被送到秦国来被人收养呢?——你们说你们说!含光会不会是权家和孙家的私生子,如果留在鲁国随随便便都能动摇孙、权两家的关系什么的——”

桂思阳的看法:

“你这也太过火了吧。”桂思阳不以为然,“真要有这样一身牵动两族局势,会把她丢在西安府的慈幼局里吗?”

他若有所思,“不过,我继母应该是知道一点的。不然也不会对她格外关注,难道她真是权家的姑娘吗?要不然海对面还有什么人家?”

想了一会,又道,“不过,按于先生在这里的做派,好像的确是得罪了什么人,根本从未打过权家的旗号行事,会不会是他在族内夺权失败,卷进了战时的几件大案子里,所以现在只能小心翼翼的。随时提防被人灭口?”

这位的脑洞开得更大,“——你们说,含光不会是他的私生女吧!不然,都这么低调了,他还要回来找她,哪有这么铁的关系!”

刘景羽的看法:

刘大哥对于桂思阳的想法很不买账,他最中规中矩,“就是世交的关系吧,我看,也许含光的母亲是于先生的姐辈,或者是亲姐也未必的。于先生不明说,只是因为不欲含光和权家扯上什么关系。”

桂思阳很有含义地笑了一笑,没说什么,刘德瑜瞥了大哥一眼,“不好玩,这个说法太没意思了,一点都不好玩。”

她决定支持桂思阳,“以后我就把于先生当含光的爹看了!”?

出局

?这人这一辈子啊,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含光来来回回其实也就是行动派的那几板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就是这个性格,就觉得什么婉转试探,理智分析,都比不上直接尝试一下来得痛快简单,以前谨慎,那是因为没有什么放纵的资本,现在才算是小小积累了一点钱财,生活无忧了,便完全是本性毕露,随着性子来胡闹了。

对刘景羽,要说完全没有好感,那是假的,不然她也不会由着他以各种名义接近她,更被他单独约出来吃饭约会,不过,要不是于思平的刺激,含光也不至于如此迫切地想要找个男友。刘景羽今晚算是运气好,他毕竟是德瑜的哥哥,如果不是他主动来接她,含光是不会对他出手的。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很认真的恋爱,对刘景羽这么弄,有点玩弄窝边草的意思,将来怕在德瑜跟前也不好过关。

现在刘景羽是适逢其会,直接被她吻了个正着,含光先是暴力亲法,直接压到了对方唇上,还咂了咂嘴,回味一下刘景羽唇齿的触感。——这人的嘴唇滑滑的、软软的……其实大多数人的嘴唇也都是如此,不过,每个人的体温、气味也都不一样,虽然是一样的事情,但和不同的人做,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和于思平的吻吧,因为是初吻,所以也很难形容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现在亲到刘景羽,含光才有了个对比,刘景羽是——是很清爽的感觉,他身上有种略带皂味的香味,是古龙水的味道,倒是透了一种商务的气息,而于思平呢,他的嘴唇要干燥一些,吻的感觉要更辛辣和苦涩……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试探性地舔了舔刘景羽的唇——嗯,味道还算是不坏。

然后……然后她也就没有多少主动权了,刘景羽似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的手按住了含光的后脑勺,直接就把她往驾驶座上带。含光这个新手,如何能抵御他的进攻?还不是瞬间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在意识的某个角落,被晕眩的快感占据了的空间背后,含光隐约有一点安心——其实,刘景羽吻得也挺有感觉的,她也一样被撩拨起来了,虽然,虽然没有于思平点燃的那一把大火那么强,那么有侵略性,让她完全沦为了欲望的奴隶,但是那也不能这么比,于思平个千年老妖怪,还精通催情散手。刘景羽这样的口味虽然轻点,但也的确挺舒服的……

胡思乱想了一番,她有些喘不上气来,欲要推开刘景羽时,他却还不放。不过,这不放并不会让含光感到惊慌,因为他并没有继续进犯的意思,只是眷恋地将她环抱着,轻轻地用鼻尖摩擦着她的脸颊,过了一会,直到远处有隐隐车声,他这才放开了含光,让她坐回原位。

现在,不自在的反而是刘景羽了,一直在她跟前处于被动的含光,现在倒是泰然自若,仿佛掌控了整个局面,她扫了刘景羽一眼,见他不言不语,便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不开车吗?”

“现在该怎么开车啊?”刘景羽苦笑着反问了一句,“你也不让我缓缓……一会车开到马路上去。”

好吧,含光也不说什么了,不过她也不是很能理解刘景羽就是了,刚才的吻虽然激烈,但他也没敢继续下一步,她虽然也有微微的晕眩,和被撩起的感觉,不过……倒也很快就平复下来了。没想到刘景羽反而要缓这么久……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啊?

她有些无聊地注视着车窗前头,等了一会,刘景羽的气息才慢慢地平复了下来,车内的寂静,似乎让他有些不舒服,他也咳嗽了一声,方才说道,“那……不能不承认,和你比起来,我是有点胆小。”

说着,自己还被逗乐了,笑了两声,方才侧头探究地看了看含光,“你这个……嗯……”

含光倒是猜到了他想问什么,她道,“没有,就是忽然觉得没必要再这么暧昧下去了而已。”

她现在气势十足,完全占据了上风,刘景羽反而只有招架的份了。“那……你觉得,就是,嗯,这个——”

“还算可以吧。”含光如实回答,“至于之后,还没想好。”

某人对于还算可以这个答案,好像还是满介意的,好像一下回过神了。“还算可以,那你是有过更好的吗?”

“是比我想得要平淡一点。”含光含糊地说,“反正就还不错,但是没描述中那么神啦。”

刘景羽的眼神一直都在含光的脸颊上游移,间或扫视全身,他明显是有点心不在焉的,可能心思还在刚才那个吻里没回来,“是吗?呵呵……”

“那你觉得怎么样?”含光反问道。“你觉得可以吗?”

刘景羽苦笑了一声。

“我从刚才就一直在想什么,你是不知道。”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你觉得我觉得可以不可以?”

“你在想什么呀?”含光倒是来了兴趣。

“有时候,男人对于喜欢的女人,是会有一些不尊重的念头的。”刘景羽闪闪烁烁地说,“而且如果这个女孩子忽然间很主动的话,那就更是……”

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一个吻而已,刘景羽估计已经想到了于思平给她提供的那个选择上了。

含光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不过,在刘景羽这里她虽然不觉得反感,还算享受,但却也少了那种又饥渴又饱足的激情,换句话说,也不是就非他不可了。是以她也没有往下追问,只是催促刘景羽,“开车吧,该回学校啦。”

刘景羽闷不吭声地把引擎点燃了,他像是完全失去了在含光跟前的优势,完全变成了任她驱策的属下似的。这种气势上的微妙变化,不禁让含光都有点诧异,这感觉……这感觉就像是他被她完全迷住了一样。

曾经,他在她跟前游刃有余,悄然释放善意,让她有所察觉,却又老觉得是自己多想。这种做法,无疑能让含光对他燃起兴趣,可现在,他就像是何英晨一般,好像根本都无法掩盖那种取悦她、听从她的冲动,就想着一门心思地对她好——虽然刘景羽还没有表现得如何英晨那样明显,但是这种变化的感觉的确是存在的。

只是一个吻而已,威力有那么大吗?含光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都有点不可置信——难道如果她去强吻了睿王,睿王也会如此吗?忽然间就为了她神魂颠倒,宁愿和家人闹翻也要娶她什么的?

想到这可能性,含光暗暗发了个寒颤,还是算了吧,别去尝试了,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若是成了真,又该怎么收拾?

一路刘景羽可能都还沉浸在那方面的想象中没出来,他的话反常地少,看着含光的眼神也很古怪,比起之前的礼貌,如今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欲望,却又满是患得患失。就像是他极想要得到她,却又明知她没那么容易到手,希望并不大,所以他就越发更想要了——含光一开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觉得……有点太自恋了,不过,随着刘景羽的一个又一个眼神,她最终还是相信了自己的强烈感觉。

男人,还真是蛮容易看透的,真的就像是旻旻说的,完全是下半身的奴隶。原来要征服一个男人,是这么简单的?

当然了,含光暗自提醒自己,旻旻也说过,太轻易到手的话,对方也会很快厌倦。所以在这方面来说男人也比较贱,现在可能因为刚被撩起兴趣,所以刘景羽的欲望最高涨,可希望又最渺茫,所以才会如此神魂颠倒、患得患失,连表现都失常了,而如果到手以后,欲望被满足了,希望也极大了,说不定到那时,问题才开始浮现。

不过如果是这样想的话,那恋爱还真的蛮没意思的,感觉就和动物一样,在一群动物性都差不多的男人之间挑选出一个自己最有感觉的……也就是最能激发她动物性反应的男性,感觉完全是性/欲驱动,和灵魂什么的完全没关系啊……

刘景羽在胡思乱想,她也在胡思乱想,不过越想,对恋爱的兴趣,以及对他的兴趣就越来越低。含光倒觉得如果一定要比较的话,许云深好像相对是最性灵的一个人,起码他也不是一开始看她长得好看就喜欢上的,如果非说他对她有好感,比较特别的话,那也应该是从她那天过去画画开始的。起码被她画画的姿态打动,比被她的一吻弄得完全沦陷,听起来要文雅些。

到了晚上,交通情况不错,车行了一会,便到了宿舍,含光这时已经失去了和刘景羽散步的兴致,她道,“谢谢你送我回来——德瑜应该在家,你要上去找她吗?”

“她不知道我来接你。”刘景羽摇了摇头,又显而易见地犹豫了一下,含光等了等,看他不说话,便要去开车门。

她这一开,倒是把刘景羽的动作逼出来了。他探过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含光,”他问,“如果我明年要出国的话……你愿意和我一起出去吗?”

这……这……这……

含光呆住了。

不就是亲一下吗?你至于就想到那么远去了?这是什么意思?要确定关系,就定下来的节奏?去了国外,接下来是什么?订婚?结婚?

哇……

她想:看来刘景羽是真的蛮喜欢她的,可能和她想得不一样,之前他的犹豫不前,只是因为要开始恋爱的话,他得付出比较大的努力和抗争,所以一直都压抑着这样的感情,直到她的一吻以后,这感情才彻底地爆发了出来……

不过,和他的爆发相映衬的,是她对他的好感和兴趣也正在迅速降低,随着刘景羽最终的这句话,终于降到了冰点,含光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现在甚至有点受不了他了。?

混乱期

?其实,如果不是刘景羽提起来,含光根本都不记得他一年后要出国。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又不是缜密深沉的性子,还是刘景羽说起来,她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

如果他当场表白的话,她也许又会转变几分看法,不过现在一听刘景羽要出国,含光的心意就又坚定起来了。她摇了摇头,“我不会出去的……我要留在秦国上完国子监,再做别的考虑。”

开玩笑,就是于思平也别想……不行不行,她又有点着急了——不能这么想。

反正,不论是谁,都别想让她全盘改变自己的生活步调。读书毕业、环游世界、随心所欲,这三点是她的底线,绝对不能有变的。就算刘景羽和她特别相爱什么的,也绝不能扭转这三点决定,更何况她对他的感觉就和潮水一样起伏不定,一时觉得他好,一时又觉得他实在有几分……她也说不上来,让她很受不了。

现在她就处在受不了的阶段,是以回绝的语气十分坚定,刘景羽僵了一会,方才道,“嗯……我想也是如此,所以才一直不曾……”

“这次算是我情绪激动,你就忘了吧。”含光赶快抓住了这个话口,“以后就当没这回事好了。”

但他又明显不想当作没这回事发生,起码表情是如此说的,两人对望了一会,含光的耐性已经消耗到了最低点,她摇了摇头,匆匆道,“算了,我先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吧——哎呀,反正,别想太多了。”

基本完全是靠直觉,语无伦次地说了几句,她便和沾了油一般,迅速地滑下车,跑进了宿舍楼里。

回到屋里,刘德瑜已经准备睡了,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含光勉强维持着还没露出异样,等刘德瑜睡了,她自己洗漱过坐到了床.上,她才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到底在干嘛啊?

且不说刘景羽那边的心思了,就说她自己,她到底是喜欢刘景羽还是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可两人亲吻的时候她还是有感觉的。可要是喜欢的话,当他一下就流露出为她患得患失、神魂颠倒的表情时,她为什么没觉得高兴,反而……反而热情快速冷却了呢?

当然,之前她也不是非常喜欢,喜欢到想起来心就要揪住的那种,抛开前世的那一次不说,这一世,她也不是没有隐约地体会过那样的心情,在,在于……

不能再想下去了,含光赶紧甩了甩头,她感觉很糟,想到于思平,只会让她更糟。而她穿越活这一世也不是让自己活得乱七八糟的,她想要的就是简单、快乐、自由的生活,还有一段圆满和幸福的感情,于思平和这些要素没有一点关系,所以他应该滚得越远越好。

不过仔细想想,刘景羽和这几个标准也相去甚远,也许这就是她不能发自内心接受他的原因吧。当两人还只是暧昧,甚至只是试着交往的时候,这些事还不需要去考虑,可他一下就跳到了一起出国,这让她不能不面对现实的问题了。所以,对他的好感也就一下衰退……

含光拿枕头蒙住了脸,她呻.吟了一声。

再找什么理由也没用,再逃避也好,其实说穿了,她现在不就是想找个人来分散一下于思平给她带来的压力嘛。最好就是别谈将来、各取所需的那种,刘景羽和她虽然存在吸引力,可他一认真起来,她就……她就有点被吓住了,这样的关系,完全不是她想要的嘛。

越想越觉得自己挺过分的,但又是颇为委屈,刘景羽和她从未说过将来,从未明确地表达过喜欢,从未描述过该如何应对他娘之类的。那在她心里,他当然是个比较轻佻的对象,不像是何英晨,估计自己一答应就冲着结婚去的那种,结果现在一吻以后,他都直接想到出国了……感觉就和随便捅个树洞,捅到马蜂窝一样,虽然是她手贱,但是心里也觉得很冤屈。

以后该如何继续同刘景羽相处啊?德瑜就和她住在一起,这怎能回避?刚才她那么冲动干嘛呀?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含光烦得睡也睡不着,又埋怨自己,又埋怨刘景羽,又埋怨于思平,归根到底还是埋怨自己做事不成熟,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个晚上,怎么都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迷糊了过去。

第二日起来,先去报名,而后许云深那边联系了过来,原来他出关了,听说她回来北京,自然就打来电话问候,顺便商量下开学后的公事安排。

因为网站现在还在积累期,其实活也不算多,许云深又懒,一天能弄点照片出来就不错了,这点工作量,就算开学了,含光也可以兼职完成。许云深又绝对更懒得去另外找人,两人很快就定了下来,如果有大件委托,便周日拍照,平时翻译。如果没有的话,那便继续消化许云深自己的藏品,顺带着也纠正一下一些会员自己上传的物品里错误的英文描述。

有了点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含光也觉得心情不错,和许云深详尽的讨论了一番,都商议好了以后。许云深才道,“哦,对了,你让我给你画的那幅画,我画好了,你什么时候来拿啊?”

含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该不会这一次闭关,就是为了画给我的那幅画吧?”

“当然了。”许云深很自然地回答,“不然你以为是在画什么?”

这……算了,艺术家做事,可能都是这么随性的。含光有些无语,也不去和他纠结自己的报酬是否值得这么高的问题了,她决定以后大学四年都不再提薪资的事。毕竟人家这幅画已经是远远超出了许多许多人很多年的薪酬。

“我明天应该注册后就没事了,许大哥你那时在家吗?”含光问道。

许云深也没有别的事,两人遂说定了某时见,含光这里挂了电话,见班里没事了,便准备去找刘德瑜吃饭。

走到走廊里,倒正巧遇见睿王——今日是大报名,若没有别的事,他肯定也得来的。

两人迎面撞见,都是微微一怔,睿王见到是她以后,眼神有了少许复杂,似乎对她还有些未尽之语,却终究是没说出口,犹豫了一下,对她含笑点点头,也便走开了。

吸引力仍然在,她能感觉得到,也感觉到他依然也能感觉,但这吸引力对他来说,却显然还不够强到让他去冒含光所代表的风险——她的‘私生女’身份,绝对是天家沾染不起的丑闻。

含光对他,现在也渐渐放开,见到他走过去,倒有点庆幸和他已经结束——现在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再来个身份也很复杂,吸引力又足够强烈,然后又绝对不能真心爱上的人过来搅局了。

刘德瑜那边放得早,二十分钟前就已经没事了,说会过来找她,含光走到楼外时,就见她和刘景羽正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一瞬间真的很想找块石头撞死——虽说很明白自己是什么货色,但穿越后多年顺风顺水的生活,和不绝于耳的赞誉,有时候也会让她有点错觉,觉得自己好像随着穿越,已经完全脱胎换骨了。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也许她很会念书,也许她还算是有点优秀,不过,她根子里依然是那个笨拙得要命,老把事情搞砸的杨五……起码,在感情上,她的挫是从来都没改变。

而且,更可怕的是,上辈子婚姻不自主,再怎么挫,也就只能挫成那样了,只有一个男人会知道她有多挫。而在现代……

她挫过的、能挫的,将来要挫的男人,说不定还有很多啊……

勉强摆出了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向刘德瑜走去,含光在心里已经是掏出一把剪刀,往肚子上戳了二十多个洞了。她痛苦地想:怎么这女人就没有阉割术呢?把卵巢摘除掉算了!从此一辈子做个理性的人,再也不用被生殖的欲望主导,那该有多好……

像吗?

?

虽然刘景羽没有问,但含光等于也是答了,他有意追求,甚至把两个人的关系定下来,只是没有明说而已。她的回答则是很干脆地断绝了他规划的可能性,现在余下也就是两条路了,要么两个人当作没事发生,要么就是刘景羽不出国了,或者出国前和她正式定下名分。

从刘景羽的表现来看,这两条路他似乎都没有选择的意思,含光见此,也是松了口气——如果是假装一切没发生,那就完全是正中下怀。她最怕就是刘景羽这边已经和家里闹开了要娶她什么的。虽然看起来他不像是八字没一撇就大闹的不靠谱性子,但想到何英晨……谁知道呢?

虽然有时管不住自己,但基本的城府含光也还是有的,若无其事地和刘景羽打了招呼,甚至还说了几句话,刘德瑜都没察觉到不对,中途两人又拐去找了桂思阳、于元正,大家一道吃了个饭。

比起过得很丰富的含光,余下几人的暑假都没什么新鲜故事。于元正现在每天都沉浸在数学难题里,解题解得双眼发直,而且他还打算多修一个学位,似乎有意向物理发展,可以想见之后肯定是拿奖学金读研究生了。桂思阳就是跟着老爹谈生意,又带出国去见世面,也是很正常的节奏,至于刘德瑜,玩了一个暑假,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社交上了。从她的语气来看,和母亲的关系居然处得还不错,刘太太一开始反对她考国子监,可等她考上以后,又很乐于炫耀刘德瑜的能力,以此为她加分。刘德瑜虽是抱怨,但语气也有淡淡的骄傲,想来,考上国子监这成就,令不少社会地位和刘家相当的贵妇人,对她是有几分另眼相看了。

至于含光,就不说她和于思平的事情,这暑假的兼职,也就很值得一说了,毕竟,网站可是这半年来才兴起的新鲜事物。还有许云深的身世也算得上是光环满满,这种老牌京城名门的继承人,论尊贵,完全都不比睿王逊色,而且神秘浪漫的气息,似乎还犹有过之。

刘德瑜本人因为年纪关系,和许云深并不熟悉,听说许云深以含光为模特画了一幅画,不禁是大感兴趣,嚷着要看。含光大为招架不住,强调了好几次自己只是符号般的存在,连脸都没露,依然无法阻挡朋友们的兴趣,连刘景羽都笑说,“他好像转那什么印象派也有几年了,这幅作品如果是人像的话,应该是很珍稀的风格,也不知道会不会拿出来参展。”

看他自然的样子,也许回去冷静了一会,已经从对她的迷恋里清醒过来了。含光想到石旻旻的教诲,于思平的表现,自己肯定了一个说法:精虫上脑时期的男人,他说的话你一句都别信。

“嗯,这就不知道了。”她说,“等我一会过去的时候,拍下来回来给你们看看好了。”

“啊?你还要过去啊?”刘德瑜说,“开学了以后你还要做这份兼职吗?”

“也算是为以后积攒些人脉吧。”含光点了点头,“再加上做这份工能接触到不少藏品,应该会长期做下去。”

对这新兴的商业模式,桂思阳和刘景羽都十分关注,两人讨论了几句,连于元正都来了兴趣,“我暑假看了一些编程方面的书籍,现在计算机领域的机会不少的,有了网络以后,说不定整个行业的发展会进入一种新的模式。”

几人说着此事,吃过午饭以后,刘景羽便问含光,“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含光忙要拒绝,刘德瑜却嚷道,“好呀,哥,干脆你也带我过去,让我参观一下大画家的画室嘛。”

说来两人也是亲戚,怎都是见过、认识的,刘德瑜要上门也不算失礼,只是亲戚走动而已。刘景羽寻思了一下,便点头道,“嗯,那我联系一下云深。”

他打了个电话,不久便回来招呼两人上车,至于余下两名男同学,各有各忙,也便散去了。只桂思阳叫刘德瑜,“记得去我哥那里拿一下东西,我早上带来放他那里了,你上次说让我带……”

这两人一向亲密,刘德瑜不知又让他带什么外国土产回来了。含光总未细听,过了一会,三人便开车去了许云深家里,刘景羽还说,“正好,云丹也在,你也可和两个表哥熟悉一下,虽然是远房,但毕竟也是亲戚。”

刘德瑜长长地吐出舌头,“算了吧,免得太太又开始胡思乱想,敦促我加紧努力了。”

含光失笑道,“本来不是瞄准的睿王吗?”

刘德瑜冲她挤了挤眼,明显在打趣她和睿王的事情,“没有,后来睿王和孙家三小姐的事情出来了,太太就觉得许家那俩表哥也不错。”

刘太太的功利心实在是太明显了,含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觉得刘景羽好像从车内镜里看她,不过看过去以后,又没发现什么。

到了许家,许云深、云丹两兄弟都到门口来迎接。众人自然好一番招呼,许云深和刘家两兄妹寒暄了几句,便绕着含光转了几圈,“黑了、壮了——倒不像是病后去休养的嘛。”

含光对他就说自己很不舒服,休息几天。结果当面被他拆穿成这样,顺带被攻击了一下外表,她有点小小介意,“虽黑了点是真的,可壮了这话,是从哪里说起的?”

两人唇枪舌剑说了几句,那边许云丹也和刘德瑜聊了几句,他们年纪相近,之前似乎又见过几面,所以还算是有话聊——倒是刘景羽落了单,他似乎也不介意,还是许云丹道,“唔,不是过来拿画的吗?还是去画室吧。”

许云深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拉着含光就在前引路,“走,以你上次见到的《国服少女》为参照素材,我画了另一幅《冲突》,自我感觉相当不错,你快来品评一下——你们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