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见过一次就怀孕的女人。

要是当时十娘怀孕了,怎么办?

打胎多危险啊!

由于医学的不发达,现在用的打胎药,对女人的危害甚大,打完之后可能不再生育。

不再生育还是好的,严重者大出血,轻则全身瘫痪,重则性命不保。

大太太越想越后怕。

“我也要设个小佛堂拜拜。”大太太惊了身冷汗,也要感谢菩萨让她女儿逃过一劫,没有怀孕。

如今只要在他们新婚之夜弄个巧儿,让元帕落红,就没有后顾之忧,反正姑爷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还容易些。

陆落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大太太不再执拗这些了。

“陆姑娘,我们家的事,就拜托您了。只是,芳渚楼的小佛堂,还求您口下积德。”大太太道。

十娘设小佛堂,肯定要被议论。

大太太不想家里有风言风语。

“可以。”陆落道。

到了七月二十二,陆落再次去了趟梅家。

她在梅家布了一个阵法,用了金蟾、铜葫芦、铜钱串压阵。

同时,陆落送了两只铜葫芦给梅十娘,让她挂在芳渚楼的正门口。

“这面风水铜镜,挂在大门口,三年之内不要取下来。”陆落又道,“防止飞星去而复返,重复作乱。”

她忙碌了一通,梅家老太太这才见了她。

梅家的女眷也在。

陆落又跟她们解释,说梅家遭遇的是紫黄大煞。

陆落说得很详细,告诉梅家每个人。

她们的疑问,陆落也一一解答了。

这一席话,说了将近一个时辰。

“到底是什么引起的?”有位四太太追问,就是想把矛头指向大太太。

“是飞星作乱。”陆落道。

“可是飞星也不会只乱我们家啊,应该是家里有什么招惹了飞星吧?”四太太不死心。

陆落见这位也不是善茬,笑道:“是家宅的方位,正巧到了飞星的特定区域,这种事百年难轮到一回,以后不会再有了。”

四太太见陆落嘴巴紧,怕问得太急了,露出马脚,就沉默了。

事后,陆落跟大太太说:“您给九千两银子吧。”

梅家大太太觉得陆落要价太高昂了,脸色微落。

可是她又不敢不给。

“公帐上挪这么多银子,需得请示大老爷和家里诸位,您稍等,半个月内一定将银子送上门。”大太太道。

陆落点点头。

大太太转而将陆落的话,告诉了梅家老太太和其他人。

他们都惊呆了。

“这也太贵了!”梅家上下一致说,“有用没用还两说呢,她随便两句话,放些铜器,就要九千两?何必花这个钱,把那些破铜烂铁取下来,还给她!”

 

第327章得罪术士的后果

是否给陆落报酬,梅家分成了两派,争论不休。

有人说把陆落的阵法给毁了,法器还给她。

有人不同意。

“术士可得罪不起!”二太太是个虔诚的信徒,对佛、道皆有遵从,她坚持要给陆落钱,否则家门不幸。

再说了,二太太不当家,她不在乎钱财,反正不是她掏。

七太太年纪轻,才三十岁,但她是更虔诚的信徒。

七太太也坚持不能耍赖:“布行贺家的事,你们都忘记了?他们家只因赖了那道士五十两银子,后来生的孩子,个个舌头短了一截。没出两年,家财散尽,祖业凋零!”这是一桩成年往事,距今十几年了。

当初有个姓贺的行商,依靠祖宗稀薄的家业维持生计,总是不太顺利。

后来有个小道士住到了贺家隔壁,那贺老爷眼瞧着祖业不保,无计可施时候,反复求那小道士:“道爷帮我看看风水,若是生意有了起色,我五十两酬金谢您。”

小道士二十岁,学艺也不精,自己没把握,断乎不敢乱看风水。可是他耐不住贺老爷的再三央求,只得去了。

小道士看了一圈,对贺老爷说:“您是土命,贵府正门口的两株大树,正克您的财官,又克您的五行,伐去才好。”

按说这样年轻的道士,是难以取信于人的,贺老爷也是走投无路,死马当活马医。

去请正经的道士,破费周章,而且要给现银。

这贺老爷爱财如命,压根儿没想给钱。身上也不宽裕,拿出几十两银子都费劲。

贺老爷请小道士,也是敷衍说生意成功了再给钱。贺老爷当时想:万一成功了,五十两银子还不是小事吗?

要是没成功,钱也不用给,小道士脸皮薄,岂敢讨要?

又不值什么。砍了就砍了。试试吧!

就这样,贺老爷依言砍了门口的树。

没想到喜从天降,从那之后。他的生意大有起色,每次投机正中,走了时运。

小道士也游历四方,离开了京城。

不到十年。贺家就极其发达了,生意越做越红火。房舍精美,主仆光鲜,在京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

十年之后,小道士成了中年道士。回到了故土,登门讨要当年贺老爷承诺的五十两。

这贺老爷有个怪癖——吝啬。

他自家如何花销千金,他都不会眨眼。就是半分都不肯与人去花。

“哪里来的臭道士,敢讹贺家的钱?”贺老爷不认账。还叫家奴侮辱这道士。

道士是游方的穷人,对于他而言,五十两不是小数目,足够他一二年的程仪。

况且,他也不是讹诈,而是取自己应得的。

没有取到,道士也没有纠缠,转身走了。

半年之后,贺老爷添了长孙,没想到孩子生下来就是个哑巴。

仆妇们往孩子嘴巴里一看,舌头竟然短了半截。

而后,贺老爷又添了三个孙子,生下来都天生不足。

贺家吓坏了,派人去找那道士。

哪里还找得到?

后来,贺老爷花了五千两,另外请了个高道,才发现自家祖坟被人布了阵法,在阵眼里发现了一个木头人,舌头被割了。

此事轰动一时。

省下了五十两,却花了五千两才填补上,贺老爷又惊又怒,从此就气得中风瘫痪了。

贺老爷吝啬惯了,孩子们被拘束得太紧。

一旦老爷子瘫痪,他的儿子们就疯了似花钱。,把从前受的拘束讨回来。

没过两年,家业重新又败了,贺家分了家,铺子也卖了。如今悄无声息,布料行再也没有贺家的字号,徒留一个令人扼腕的故事,警示后人。

贺家的事,一直被人议论,梅家也听说了。

七太太这番话,打动了大太太。

大太太一开始也犹豫。

梅家家宅的位置,流年飞星不利,让五黄廉贞星和九紫右弼星出现在同一个区域,就是芳渚楼。

这种事可能性很小的,有的人家几百年遇不到一次,偏偏梅家就撞到了,也是倒霉透顶。

因为紫黄大煞的出现,芳渚楼的十娘受其影响,犯下了“淫|乱”。

随着十娘所犯之事,让她自己点了个小佛堂。

小佛堂的火种,加剧了“紫黄大煞”,从此阖家不宁。

大太太之前还想:“既然灭了‘火种’,移了小佛堂,应该就没事了吧?何必花这么一笔巨款?”

可是七太太的话,提醒了大太太。

做人不能如此短视。

当初请陆落,托的是钟侍郎府上的人情,若是不给钱,岂不是得罪了钟侍郎?

陆落的叔外祖母是闻乐喜,当朝最有权势的太监,所有人都巴结他。别说陆落的确帮梅家处理了风水恶煞,单说闻乐喜,他讨要九千两银子,敢不给吗?

若是不给,岂不是要家破人亡?

陆落将来要嫁到颜家去,要是得罪了颜家,更是难以立足。

忠武侯是方家的外甥,梅家依靠着的钟侍郎也是方家的亲戚,而方家更是位高权重。

这些关系网,得罪了一处,死无葬身之地。

“钱是要给的,是咱们家请的人,不是人自己跑来的!”三老爷发话。

三老爷就是钟侍郎的妹婿。

梅家稍微有点见识的,都知道这笔钱必须给。

可梅家原本就有点轻狂,并不是都知道厉害。

就像老太太,她就不主张给。

“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就没见过这样狮子大开口的术士!”老太太冷哼,“我瞧着她这贪财劲儿,也不是真有道行的。”

“陆姑娘道行是很深的,她师父就是个活神仙。”

“对对,当初方家,还有成阳大长公主......”

老太太瞥了眼众人,冷笑道:“方家是谁?成阳大长公主又是谁?那都是忠武侯的亲戚朋友。他们吹捧陆五娘,无非是忠武侯授意的。

你们年纪小,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忠武侯为何要和陆家结亲,还不是看重闻公公的权势?

他们大家族,知道遮丑,和太监结盟多丢脸?所以抬举陆五娘,让陆五娘抬出来,让众人议论,从而忽视了忠武侯自甘堕落,入阉人党派的事实。

哼,这些阴谋诡计,瞒得住我的眼?”

“老祖宗博智,我们知道什么轻重?”四太太立马道,“这钱就不应该给!”

“对,把那些破铜烂铁取下来,还给陆五娘,咱们家不是冤大头!”

“可钟家的孩子,的确是陆五娘救活的。”二太太说了这句。

“陆五娘人品且不论,本事是有的。”三太太,也就是钟家的姑奶奶道,“琻儿从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咱们也是能瞧见的!”

满屋子的人沉默了。

钟琻的变化,是陆落术法高超最有力的证明,梅家都清楚。

他们是心疼钱,才否定了陆落的本事。

“......咱们半个月之后,再给陆姑娘银子。不如先看看效用,四叔不是还病着吗?”大太太道。

四太太立马不则声了。

老太太有点顾忌这个长媳,又考虑到钟夫人,再想到她的四子怪病,至今尚未痊愈,大夫也束手无策,何不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再说:“先看看效用!”

若是无效果,再把东西还给陆落不迟。

***

第328章清醒

梅家是个极大的家庭,众口难调,没有一个强权的当家女主人,这个家早就散了。

幸而梅家大太太就是这样应时而生的角色。

最后,是大太太的话,镇住了场面。梅家答应等半个月,看看情况。

假如不再发生意外,钱是要给陆落的;若是有意外,钱就算了,还要陆落补偿,再次给梅家些法器。

“......个个急红了眼,谁也不想花钱!”大太太对丈夫道,“将来分家的时候,这笔钱肯定还要拿出来吵。”

“分家?”大老爷骇然,“分什么家?”

大太太说:“迟早要分的。旁人家盼着儿孙满堂,咱们家是儿孙成灾了。”

大老爷咳嗽,阻止了妻子的话:“你这话传出去,极不妥当。家宅兴旺,才会多子多孙,这是咱们家的福瑞。”

“不说了。”大太太兴致阑珊。

对于当家的女主人,大太太见惯了风浪,这点小事对她并不波动。

她心里想着女儿十娘,也想起陆落的话,让大太太多积阴德。

大太太沉思良久,起身去了二房。

二太太信佛,大太太是不敢私设小佛堂了,但是问哪个庙灵验,大太太去点一盏长明灯,她还是能做到的。

“大嫂,您怎来了?”二太太对长嫂的贸然登门有点紧张,不知何事。

长嫂无事不登三宝殿。

大太太坐下,就直接说明了来意,询问二太太:“哪个庙里比较灵验?要点多少斤的灯,才够诚意?”

二太太松了口气,告诉她:“京城最灵验的寺庙。非祈隆寺莫属了。长明灯是心意,越大自然越好,我点了盏三十斤的......”

三十斤,就是每个月给三十斤香油钱。

大太太合计了下,她可以点个五十斤的,保佑女儿平安。

闲聊了几句,二太太拉住大太太。悄声道:“大嫂。钱一定要给陆五娘。家里这些人,都跟乌眼鸡似的。得罪了术士,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大太太点点头。

“大嫂。紫黄大煞犯淫|乱,咱们家还没有出这档子事,是应在谁身上?”二太太又问。

大太太脸色微变。

真不能轻瞧任何人!

这么个慈悲沉默的二太太,竟然什么都门清。只是不说。

“别胡说八道。”大太太道。

“大嫂,我就跟您一个人说了。”二太太道。“我的心向着家里,盼着大家和睦。可是有的人,诚心要把家搅了,大嫂你要提防着。”

有的人。是指四太太。

四老爷犯了疯症,四太太日子难过,她是指望大家更痛苦。她好心中平衡。

大太太蹙眉。

从二太太的院子出来,大太太又去了趟四房。

四老爷现今还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