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落没有开天眼之前,哪怕是看风水,也要算算日子。

如今,凶吉在她眼前,变得透明澄澈,她就没了这么多的顾忌,什么时候都可以去。

若还照从前的算法,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陆落有点头重脚轻的。

“陆姑娘,您尽可从容。”傅大太太笑道,“我们也只是来看望您的......”

“是啊,陆姐姐。”傅梅箐也热络道。

傅梅箐年轻心热,一口一个姐姐,叫得非常粘腻,对陆落充满了崇敬。

陆落登门,一下子就解决了困扰傅家大房三年的问题,傅梅箐很感激陆落。

傅家的老太太,已经暂时移居到别苑去。

傅家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修了一座很奢华的别苑,是极佳的避暑圣地。

傅大老爷对外说,对风水煞的危害过去了,再去接老太太,免得伤及了老人家。

老太太自己弄了个风水煞,影响了全家的生意,她算是罪人了。傅大老爷还替她考虑,将她挪到叔叔和弟弟们都眼馋的别苑去,于情于理都对得起她。

至于什么时候去接她,就要看傅大老爷的意思了。

哪怕再接回来,这老太太也没什么威望了,她再也端不起“母亲”这个架子了。

傅梅箐心情极好,笑着对陆落道:“陆姐姐,我多次来您家里,还没有见过婶母呢。”

她想要去拜会闻氏,以后和陆家常来常往。

陆落也明白她的善意,道:“正巧今天我母亲有空,大太太若是不嫌弃,不妨去正院坐坐?”

陆落精神头很差。着实没力气待客。

傅大太太忙点头。

陆落就把她们引到了闻氏的正院。

傅大太太和闻氏性格挺相似的,言语也投机,挨过了最开始的生疏,就越聊越高兴。闻氏留了傅大太太用午膳。

陆落头疼,回房去睡觉。

她想接着把那个梦做完,梦里落落的举动,一直牵着陆落的心。

她很想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怎样了。是不是被她做成了蛊煞?

陆落用被子蒙住了脑袋,迷迷糊糊睡着了。

直到午膳的时候,正院那边来请她,她才醒过来。

这一觉,她没有做梦,那段记忆又接不上了。

陆落懊恼叹了口气。

“五娘,你发烧了!”碧云服侍陆落起床,见她精神萎靡,满腹心事的样子,往她头上贴了下。发现陆落的脑袋很烫。

她生病了。

陆落很少生病,体格很好,这么一病,把碧云吓到了。

“.......怎么办,怎么会发烧呢?”碧云吓得要哭了,急急忙忙喊了小丫鬟,让她去外头说一声,让小厮赶紧去请大夫。

陆落也不知怎么就发烧了。

要么是这段日子无所顾忌的开天眼,以为自己能避开反噬,实则还是被牵连了;要么是昨晚那个梦。对她的影响太大了.......

陆落有点被吓到了,她醒过来都很惊悚。

“姑娘,我背你去看大夫!”倚竹看到碧云快要哭了,她也急哭了。“姑娘,你别死!”

倚竹说着就伤心的大哭起来。

陆落啼笑皆非,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其他的丫鬟都被惊动了,涌到了陆落的里卧,见碧云眼睛红红的,倚竹在大哭。丫鬟们全手足无措。

“没事。”陆落拉过了倚竹,替她擦了擦满脸的泪,“我就是有点发烧,不会死的!”

“真的?”倚竹不太相信,她很害怕。

“真的!”陆落道。

倚竹这才抽抽噎噎的,止住了哭声。

书破则去告诉了闻氏。

闻氏匆匆忙忙,带着十娘,还有傅大太太和傅梅箐,到了秾杏院。

“有点发烧.......”闻氏这时候就比丫鬟们镇定多了,母亲的经验都出来了,道,“请大夫吃些退烧的汤剂,就无妨了,你们小孩子家的,唬成这样!”

陆落也说自己没有大碍,只是手脚酸软而已。

傅大太太和傅梅箐也再三关切。

这顿饭,傅大太太和傅梅箐随便吃了几口,不太好意思耽误陆落养病,就起身回家了。

陆落喝了药,睡了一个下午。

半下午的时候,柏兮来了。

柏兮是账房的先生,碧云和倚竹都认识他,闻氏也见过。

他说陆落今天约定去铺子里看账本,结果没有去,所以他送了进去。

自家的伙计见东家,也没什么忌讳的。

闻氏让柏兮留下,等陆落醒了再说。

陆落醒过来,丫鬟们告诉她:“账房先生在外院呢。”

陆落才知道他来了。

她坐起来,脑袋和后背出了很多的汗,神清气爽,低烧已经褪了。

陆落有话问柏兮,她穿衣坐了起来,对碧云道:“去请宁先生到我这里来。”

“啊?”碧云有点犹豫,“不太好吧,二太太身边的凌连祥大总管,也不常到内院的,哪怕到内院,也是二老爷在场。”

陆落就重重咳了咳。

碧云没法子,只得去请了。

柏兮穿着素白色的夏布直裰,气息清冽。盛夏炎热,大家都汗涔涔的,独他干净清爽,没有半分燥热。

他个子修长,肩宽腰细,是个很体面的模样;他面色又白皙,青丝浓郁,修眉星目,挺鼻薄唇,甚是温润如玉,像个教书的先生。

像他这样体面的伙计,进了内院,只怕会有闲言碎语。

碧云很担心,又不敢违逆陆落,将柏兮请了进来。

一路上,碧云早讲所有的丫鬟都打发了,不准任何人出来。

陆落屋子里开了西窗,下午璀璨的骄阳,将金光洒在帘钩上,发出熠熠光辉,满屋辉煌。

柏兮进来,直接坐到了陆落床边的锦杌上。

“烧褪了?”他打量陆落。

陆落点点头。

“柏兮,我做了个梦。”陆落开门见山,“我梦到了她怀孕了......”

“没有!”柏兮立马道,“你的梦不可靠,你从未怀孕过!”

陆落静静看着他。

正常人都知道,陆落的话没有说完,哪怕她做梦是幻想的,也要听听她后面说什么。

柏兮却猝不及防打断了她。

因为他知道。

陆落要说什么,他全部知道,他不想听。对于他而言,那应该是更惨烈的往事,他现在不想从她口中再次听到。

那么,这就是真的了.......

陆落有点恍惚。

第122章五鬼财运(第三更求月票)

陆落梦到了往事,稀里糊涂发了一下午的烧。

烧退了之后,她休息了一天,初四当天如约去傅家。

傅梅箐和傅大太太来接陆落,很关心陆落的身体:“可大安了?原想来看望您的,又怕太打扰了,反而耽误您的休息。”

“已经大好了。”陆落笑道,“前天也是低烧,不妨事的。”

傅大太太还带了些补品,人参燕窝等,送给陆落。

陆落也接下了。

为了赶时间,陆落也没留傅大太太喝茶,起身跟着傅大太太和傅梅箐,到了傅家,依旧是倚竹跟着她。

这次,陆落没有再见到那个四老爷。

傅家的大老爷把陆落请到了书房,还要说几句客套话,关心下陆落的健康,都被陆落推回去了。

“大老爷,布风水阵要紧。”陆落道。

傅大老爷道是:“那就有劳玄女了,咱们从哪里开始?”

陆落笑了笑,道:“大老爷,我先给您说说我要布的阵法。这个阵法叫‘五鬼财运’,五土拨水入零堂,利用五黄煞来赚钱。”

傅大老爷听得愣住了。

什么五鬼、五黄煞,怎么都带着不太吉利的意思?

傅家是破财,破财不是应该调转财星吗?

“何为五黄煞?”傅大老爷问陆落。

陆落道:“在九星中,五黄廉贞星,又称五黄煞,与二黑巨门星并列最凶的星之一,此星会有死亡绝症,血光之灾,家破人亡.......”

傅大老爷震惊看着陆落。

他听明白了陆落的意思,她是要把最凶的飞星,牵引到傅家来。

“这.......”傅大老爷被吓到了,“玄女,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万一失控了呢?

到时候家里人得了死绝之证,或者有了血光之灾。就算杀了陆落也陪不回来。

傅大老爷难以置信看着陆落。

“是很危险。”陆落道,“这个阵法虽然有风险,但是效用是最好的。上次我告诉过您,东北方为正神位。不能见水;与东北方相对应的,是西南方为零神位。

零神位与正神位不同,零神位要见水,才能大旺。而九星中,二黑巨门星是属水。想要家宅大旺,东北方已经产生了正神位败局,须用西南方的零神位来修复。

将二黑巨门星入零神位,就需在东北方的正神位入五黄煞,就是五黄廉贞星。最凶的二星相克相对,既能破了您家里的风水败局,也能迅速建立好新的大旺财运。

这叫以毒攻毒。

若是不这么办,换个风险小的法子,就是先处理东北方见水带来的风水煞,再拨水入零堂。

这中间可能要花半年到一年的功夫。一年半载的。您家里的风水局得不到改善,生意未必会有起色,说不定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灾难,再添破财。

我布过很多的风水局,在京里也布过无数次,您去打听就知道了。有我坐镇,绝不会失手,您可以放心。”

傅大老爷看着这个银发的女孩子,满眸镇定,侃侃而谈。对她自己的术法很有把握。

瞧见她天生的异相,再想到陆家二太太的铺子,陆锦乾的酒楼,还有隐约听闻她在京里的所作所为。傅大老爷觉得没有比她更可靠的人了。

傅大老爷被陆落说服了。

准确的说,傅大老爷一直很相信陆落,短暂的小动摇,很快就消散了。

“玄女,既然请了您,自然对您一百个放心。”傅大老爷索性压下所有的疑惑。将话说得漂漂亮,“请您布阵吧。”

陆落点点头。

她带着傅大老爷,先去了填过的池塘,告诉傅大老爷:“这里,向西南面,建一堵墙,不必高过家里的房顶。”

“这是还有不好?”傅大老爷诧异问,他以为池塘填了就没事。

陆落颔首:“风水煞不是一下子就能散去的,我现在是将其堵起来。”

“建一堵墙就能堵起来?”傅大老爷微讶,这么简单吗?

陆落笑了笑:“当然不是了,等墙建好了,我会用符咒画个小风水阵,将煞气杜绝在这墙之外。”

傅大老爷就松了口气。

而后,陆落又带着傅大老爷,去了趟傅家的西南方。

西南方是一处小花园,建了个很小的凉亭。

陆落指了指凉亭,道:“这里,再挖个池塘。”

傅大老爷记得陆落说,西南方是零神位,而零神和正神位相反,需要见水才能大旺。

“是。”傅大老爷恭敬应下,不再质疑陆落任何的话。

交代完毕,陆落问傅大老爷:“这挖池塘、建墙,多少日子能完成?”

“两天。”傅大老爷道。

傅大老爷迫不及待了,傅家财力丰厚,多教些工匠,砌墙半个时辰不要;挖池塘最多一上午。

傅大老爷说两天,已经是很宽裕的。

若是加紧,半天就能办好。

“一天吧?”陆落道,“您这里抓抓紧,我后天再来,如何?别拖了,再拖多您家不利。”

傅大老爷原本计划是半天能做好的,他说两天,无非也是怕有意外,耽误了玄女的功夫。

既然陆落说一天,傅大老爷觉得可行。

“一天应该没问题。”傅大老爷道,“我后天再派人去接您。”

陆落道:“不必客气,如此我倒过意不去了。我后天自己来,巳正就到。”

傅大老爷颔首,不再客套了。

陆落走了之后,傅大老爷马不停蹄,立马吩咐管事门,今天就动手,如果没有延误,今天就能办妥。

明天把善后做好,后天就是干干净净的院落,看不出施工的痕迹。

“去告诉太太,这两天内院的人,要么别出门了,要么出去走亲访友,家里太忙了,别忙中出乱才好。”傅大老爷道。

小厮去告诉了二门上的丫鬟,丫鬟将这话,告诉了大太太。

大太太再派丫鬟,告知了诸房。

大家都不明所以,一打听才知道要挖池塘。

“这不是作孽吗?刚填了一个池子,又挖一个,岂不是白费功夫?”

“那玄女别是逗大伯玩吧?”

“又挖池塘,再招风水煞怎么办?”

女眷们很担心,却也不敢到大老爷面前去说。

她们大部分回娘家了,还有几位娘家远,就躲到了大太太的院子里。

西南方的池塘,和东北方的墙,如火如荼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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