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丫鬟们再扶梯子,让她下来,她却吓傻了,愣是不敢动。

时间久了。她撑不住,手一松就掉了下来,孙灏生接住了他。

他那时候虽然个子高大,力气却不是特别足,就被她摔得跌倒在地。

吴八娘整个儿压在他身上。

她柔软的身子。带着一股子淡淡的清香,身子往前挤压,让她嫩白的玉兔几乎从胸口跳出来,落入了孙灏生的眼帘。

孙灏生那天晚上就做梦了,梦到了她。那是他情窦初开的年纪。

后来吴泾元被他父亲死揍了一顿,就老实很多了;孙灏生是亲戚,除了他母亲骂了他几句,旁人也没说什么,只是他不敢再乱跑到内院去了。

后来,他越发大了。比同龄的孩子早熟。

他常想起吴八娘。

在那次事情之前,吴八娘也很照顾他们,她会做很多好吃的点心,还有菜,有时候会送给他们母子。

孙灏生家里有钱,父亲是做官的,他们在吴家小住,不过是他家在京城没什么亲戚,吴家的大太太又极其热情,邀请他们住在家里。

他们母子不是寄人篱下。

所以。吴八娘对他们母子的照顾,实属平常,孙灏生的母亲后来提都没提过,独独他印象深刻。

“灏生。今晚我请你喝酒!”吴泾元很高兴,想要搭上孙灏生的肩膀,却发现对方太高了,他有点够不着,悻悻放下了手。

孙灏生则道:“表叔,我还在孝中。不能喝酒.......”

吴八娘微愣。

她藏在紫纱步障中,脸上的红潮退去,心想孙灏生绝不是陆落说的那个人,心绪微定。

陡然听闻他在孝中,吴八娘也一愣:“孝中?”

“八姐,孙太太去年初辞世了,已经快两年了。”吴泾元解释道。

吴八娘难以置信,她总记得那个面容和蔼的孙太太,最是长袖善舞,跟所有人都能来往,人情世故面面俱到,没人不赞她的。

“怎么了?”吴八娘觉得突然,孙太太年纪不大,不过三十来岁。

“生病了。”孙灏生终于开口,对吴八娘道,“病了一年多,病势渐重,拖着也是受罪,去年就走了,去天上享福了。”

“那、那你节哀。”吴八娘嚅嗫道,心里微微叹气。

人家还在孝中,她就知道,她的姻缘不是这孩子。

陆落说什么差五岁、东北方,多半是胡说的。

吴八娘的心绪就彻底平复了。

回到家中,吴八娘去见了父母和兄嫂,一番契阔之后,家里安顿她住下,仍住在她从前的院子里。

那院子在她出嫁之后,给了她堂妹住。今年八月那堂妹嫁了,正巧院子空下来。

吴八娘一路奔波,累得骨头酥软。晚夕她母亲单独到她的房里,母女俩抱头痛哭,她诉说了多年的委屈。

哭着哭着就累了。

她迷迷糊糊睡着之前,心里好似有件事忘了,偏脑袋很沉重,又想不起来,就进入了梦想。

翌日,她去母亲那边用早膳,她大嫂突然问她:“陈十二郎在湖州府,和闻公公的外孙女私定终身了吗?”

吴八娘正在喝粥,闻言就呛到了,咳了半晌。

她终于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了。

她想叮嘱她弟弟,姐夫和陆落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回家千万别乱说,要不然姐夫那边太难处了。

况且,陆落的身份也尴尬,陈家从外人口中知道,只怕更难堪,肯定要反对此事。

更可怕的是,璇娘会知道。

昨晚她母亲告诉她,上次进宫的四个女孩子,如今全封了妃子,尚未立后,璇娘是惠妃。

“姑爷和陆姑娘的事,是真的吗?”她二嫂也问。

吴八娘再看她母亲的表情,全家都知道了。

她们都在等她八卦几句。

很快,亲戚朋友会全知道。

再过几日,陈家必然知晓,璇娘肯定也会听说。

“他的嘴也太快了!”吴八娘在心里骂弟弟,同时否定道,“没有这回事,姐夫他在湖州是做官,岂有私定终身一说?”

可是,她和吴泾元没有通口风,漏洞百出,她很快被抓住了破绽。

她不擅长撒谎。

吴泾元将陆落和陈容枫的事,传得吴家全部知道了。

“颜三郎回京三个月了,若是陈十二郎再带闻公公的外孙女回京,此事就好笑了......”

没过两天,陈容枫的五嫂——陈家的五夫人登门看望吴八娘。

说是看望她,实则还是打听陈容枫和陆落的事。

吴八娘欲哭无泪:这事跟她没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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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陆落的决定

话表两头。

吴八娘找过陆落,陆落并未恼怒。可能她哭得太厉害了,让陆落感觉到了她的弱势。

人很难感受到来自弱势群体的威胁,至少陆落没感受到。

吴八娘闹了一出,陆落还免费给她开了次天眼,受了次反噬,其他没给陆落带来任何好处。

陈容枫也知道吴八娘找陆落了,给陆落写信道歉。

这次,他终于明白陆落的字不好,不是因为她不努力练字,而是她整个人文化底蕴就不深。

所以,他的信比上次简单了数倍,陆落轻松就读完了。

他在信上给陆落道歉,他不便登门打扰,只得用书信寄托情思。

除了道歉,陈容枫也写了几句温暖的词,陆落觉得是情诗,可陈容枫用了典故,陆落又不太懂。

陆落原本打算回信的,结果一件事,将她的心绪全搅乱了。

她收到了西北的消息,颜浧的大军在五月底彻底击溃了敌军,目前正凯旋。

“等他回到京里,差不多就是八月中秋了。”陆落沉吟。

交通的不便利,消息的不发达,陆落收到这封密报的时候,是八月初。

“他想起我没有?”陆落暗揣。

她立马派人去了京里,打听颜浧的事。

看样子,颜浧仍是没想起她,否则他早已千里奔袭到了湖州。

颜浧旗开得胜,给他的战功再添华采,他的前途越发璀璨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落心神不宁,她在考虑一个问题:要不要上京去找颜浧。

颜浧失去了那段关于陆落的记忆。是因为柏兮的术法。

若是术法存在脑海中太久了,就形成永久性的伤害,就再也无法扭转,让他清醒不过来。

当初陆落逃离柏兮的掌控,回到家里时,颜浧西征在即,陆落无法去替他修补。

“我去了京城。他就一定会让我给他行术法吗?”陆落坐在镜子前。她额头碎发遮掩下,还有一个深深的伤口。

那是在颜浧的府上,被他推到。撞到了箭篓子上。

已经不疼了,可回想起来,心还是有点闷。

她去京城的话,少不得被他侮辱。

陆落曾见过颜浧怎么对淳宁郡主的。如今。那些事他会加在陆落身上。

陆落没有淳宁郡主那么强大的厚脸皮,她怕自己坚持不住。

“不去的话。任由他被术法侵蚀吗?我还要等他,难道就是这么被动的等吗?”陆落又问自己。

她的犹豫与反复,折磨着她。

她夜里睡不着,亦如刚刚离开京城的那段日子。

陆落去了趟须弥福寺。她想用抽签的法子,来代替自己的决定。

“若是上上签就去找他,若是下下签就不去。其他的签算作废。”陆落心道。

她第一次就抽了支下下签。

不知为何,她莫名松了口气。原来她也不想去找他了。

她说去找他,无非是心里的圣母情节作怪,认为自己要去拯救他。

其实想想,不是她害了他。他输给了柏兮,那是他和柏兮之间的争斗,陆落已经为他做了全部能做的。

陆落回到湖州府一年整了。

这一年的时间里,她做了很多事,有了很多的改变。

她慢慢不去想颜浧。

只有某件特定的事,才会让她突然的想到他。

她甚至记起了他第一次握住她的手,她心里的反感与憎恶。

她的情缘很薄,大概是她的心里,总是缺少感情的角落,她甚至不需要。

事业与金钱,才能让她的生活充实起来。

从须弥福寺回来,陆落照常派人去京里,打听颜浧的消息。

他回京了,他被封了兵部侍郎,刚三十岁的兵部侍郎,本朝还是第一个,他风光极了。

很多人家想和他结亲。

另外,陆落还听说了一个消息,淳宁郡主也回京了。

陆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整夜的失眠。

她想起了很多事。

饶是如此,她还是没有回京的打算。

她太自私了,她爱她自己的脸面,她不想将脸送到京里去给颜浧打,像淳宁郡主那样。

转眼间就到了八月中秋。

中秋节的时候,陈容枫给陆落送了礼物,其中还有只绒布扎成的兔儿爷,毛茸茸的,活灵活现。

“我想要这只.......”十娘指了指那只兔儿爷。

陆落就送给了她。

十娘欢喜抱在怀里,高兴对陆落道:“五姐姐,你是最好的姐姐........”

“现在不嫌弃我不会做点心,不会给你梳头,不会打算盘啦?”陆落反问她。

十娘笑嘻嘻的,抱着兔儿爷跑了,怕陆落反悔。

中秋团圆,北府早已安排了筵席。

陆落上午去了趟铺子里。

她的铺子里新来了两个账房,都是她家里的,如今拨给她铺子里用。

陆落的铺子进账越来越多,而柏兮越发懒散,心思不在算账上。

家里的老账房,从陆落开铺子的时候起,就带了两个年轻点的账房,想培养一段日子再给陆落用。

如今是正好了。

陆落给掌柜和伙计、账房发了过节的红包。

“你来。”柏兮冲陆落招招手。

陆落就走近他。

“去我家。”柏兮道,说罢就轻轻拉住了陆落的袖子,将她从铺子的后门带了出来。

“倚竹还在铺子里,我喊了她一起。”陆落道。

柏兮道:“我们很快就回来,让她在铺子里等着,我重新布了个阵法,想给你看看。”

陆落对他的阵法倒也感兴趣,就跟着他去了。

“是什么样子的阵法?”陆落问。

柏兮笑而不语,一副很卖关子的样子。

陆落就上了他的马车,他自己驾车回去。

到了他家的门口,柏兮停下了马车。

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挡住了陆落的去路。

陆落仰头,不明所以看着他。

阳光全洒在他的脸上,他有种静谧的古韵,优雅修长,俊朗不凡。

“落落,你没有迫不及待上京去,你很懂事。”柏兮道,“这样才好,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有自己的主见,以后哪怕我离开了你,也没人能欺负你。”

“说什么呢?”陆落不知为何,突然心中一酸。

这点酸楚像中了蛊一样,莫名其妙的。

她没有愤怒,毕竟是柏兮害了颜浧,这个瞬间愤怒竟然退到了旁边。

也许,她从内心深处觉得,自己为颜浧做了全部,但颜浧还是不争气的忘记了她,她受到了伤害。

她有种“被欺负”的委屈。

柏兮的话,猛然就击中了她的痛楚,她心里酸得厉害,险些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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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中秋(今曦今朝和氏璧+)

八月的阳光有点晕眩,陆落站在那里,蓦然睁不开眼。

她低垂了下脑袋,想将眼底的浮光掠去。

柏兮伸手,居高临下拍了拍她的脑袋。

他的手很轻而暖,似唯有压力的骄阳落在头顶。

柏兮布了个阵法,极其复杂,用十阵相连,仍是他自身为纳气,可以改变他院子里的气候,拖延星宿的转动,偷得时光。

“.......不能再捅我了,再捅伤了我,我真要死在这个阵法里了。”柏兮笑着对陆落道。

他有种哄孩子的耐心,将他最弱势的地方,告诉了她。

陆落抬眸。

柏兮眼底一紧:“怎么,你还想杀我?”

陆落无奈笑了笑。

“你既然敢告诉我,肯定是有备无患,我怕杀不成你,反过来被你杀了。我很惜命的,你放心。”陆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