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裕脚步顿了顿,停了下来。

“劳烦你告诉皇上,就说本宫知道错了,知道自己跋扈,在禁足期间定会好好修身养性,忏悔己过。”

李长裕默了默,道;“洵主子放心,您的话,奴才一定给您带到。”

苏清平点了点头,看着李长裕走了出去,搭着素兰的手往暖阁走去。

苏清平到了暖阁也没心情睡觉了,走到贵妃榻前坐下,看了看手中的圣旨,将圣旨递给荟月;“拿去好生收着吧。”

“主子不必想那么多,好好养胎才是要紧,等到小主子出世,主子的禁足差不多也就该解了。”素兰轻声说道。

苏清平笑了笑,这素兰竟是跟她想到一块去了,楚邵元这么做无非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怀孕了,若是孩子出世了,便不能再瞒了,自然会解了她的禁足的,说不定会更早,比如,他提前铲了傅家和太后。

傅绮南就是一个导/火索,如今傅绮南走了,楚邵元估计也不会再忍了,以他和傅绮南的情分,这一次,只怕是要和傅太后不死不休了。

这傅太后出手太狠了,谁能料到她竟是连自己的亲侄女都不放过,这傅家对傅绮南难不成真的一点情分都没了吗?就那么由着傅太后杀了傅绮南,傅家如果真的如此那也太不是人了,再不喜欢,那也是留着自己的血啊,这天底下难不成真的有能够看着女儿去死的父母吗?

这傅丞相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妹妹杀了自己的女儿,这论着亲疏也该是女儿更亲一些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过不久,这小家伙就要出来了呢?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现在什么都没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只是楚邵元说任何人不得探视,那是不是连苏清如都不能看自己了,那自己不是很无聊吗?想到这里她又有些不开心。

素兰仔细打量着她脸上的变化,见她收了笑容,以为她想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连忙安慰道;“主子,皇上这么做事为了您好呢。”

“嗯,我知道。”苏清平低着头说道;“只是这样一来我姐姐就不能来重华宫陪我聊天了。”

素兰听她这有些孩子气的话,知她并未误会皇上,笑了笑道;“主子急什么,等小主子出来了,您就有的忙了,到时候,苏贵人保管天天都待在重华宫陪您聊天。”

“重华宫的人不能出去了,那是不是外面的任何事情我都不知道。”

苏清平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楚邵元对付傅家的情况自己岂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素兰笑着说道;“主子现在别想那么多了,安心养胎才是要紧。”

“也是。”现在什么都没有肚子里的这小家伙重要,只是看样子这阵子楚邵元是不能再来重华宫了,自己得一个人养胎了,想想还有点小伤心呢。

“主子到床上去休息吧。”

“嗯。”

苏清平躺倒床上,她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傅太后在后宫这么多年,肯定到处都有她的人,若是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能不能生下这个孩子还另说,就算是生下了,那时候若是楚邵元没有搞定傅家,只怕这孩子也会被太后抢去吧,者若是个女孩就好了,女孩就不用有那么多的威胁了,即便是生下来,太后也不能利用这孩子做什么。

傅绮南拼死保住了凤印,楚邵元自然不会将凤印这么白白的给太后,可那是太后,即便是没有凤印,照样是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只是楚邵元不将凤印给太后,他自己又不能留着凤印,他一个皇帝收着凤印不交出去也不像个样子,可若是交出去的话,交给谁呢?

眼下宫中位分最高的是贤妃和淑妃,楚邵元自然是不会理会贤妃的,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淑妃了,可是淑妃,想到这里苏清平皱了皱眉,淑妃在后宫向来就是一个隐形的存在,自己进宫这么长时间了,总共与她说过的话加起来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当然这么说有点夸张,可已经足以见得淑妃在后宫并不招眼,楚邵元能把凤印给她吗?只怕是给她了,她也守不住,太后那里随便派个人来,估计她就双手奉上了。

现在的后宫里能有勇气跟太后作对的,肯定是没有的,那么凤印交到谁的手里都跟直接给太后是没什么区别的,那么楚邵元就只能想办法将凤印留在自己手里了,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了,可是该怎么拖延时间呢?

她想着想着抵不住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她又睁开眼睛,翻过身,平着躺着。

因为贵妃去世,楚邵元再不能用一门不得出两个高位为借口不让傅绮月进宫,早朝时分,傅丞相一党再一次在朝堂上提起立后的事情,可要立谁为后呢?

傅家的小姐傅绮月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众人纷纷附和,朝堂之上竟是隐隐的有一种逼婚的架势,事实上,这就是逼婚。

傅丞相站在最前端脸上不由得升起一抹得意的神色,定安候周建章在一旁将他的神色看的真真的,当即胸中升起一腔怒火,这傅雷老贼好不要脸,他的女儿刚刚去世,现在竟然逼着皇上立他的另一个女儿为后,那傅贵妃多好的一个人,当年他也见过那小丫头,温顺善良,那样的女儿就该在深闺里娇养着,这傅雷为了权势将好好的一个小姑娘送进那吃人的后工也就罢了,还整日的琢磨着将另外一个女儿送进宫,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丧了命。

再看那傅雷还在得意着,心里不免更加生气,他向来都是直性子,这越看傅雷那张得意的脸越不顺眼,举起手中的象简向傅雷砸过去。

傅丞相也没料到这定安候会突然发疯拿象简砸自己,只是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去,可那么近的距离,象简还是砸到了他的右胳膊,他捂着右胳膊指着定安候骂道;“周建章你个老东西,你砸本相作甚。”

定安候鼻子一哼,抡起拳头向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着;“我砸的就是你这不要脸的老匹夫,我不仅砸你,我还要打死你。”

傅丞相吓得直接将手中的象简向定安候扔过去,可定安候皮糙肉厚的,那象简砸过来,他躲都没躲,落在他身上,他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向傅丞相逼近。

傅丞相吓的要躲在定国公的身后,定国公巧妙的移了一下身子,避开了他,往旁边走去,他才不要掺和进去呢?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傅永年,傅永华和傅永康一见定安候轮着拳头要打自己父亲,齐齐跑了过去,傅永康倒霉,正好挡在傅丞相前面,他又是文官,不像他大哥和三弟是武官,周建章轮着拳头过来见是他也没手下留情,姓傅的就没一个好东西,一拳头上去正好打中了傅永康的鼻梁,鲜血直冒。

这可激怒了傅永年,先前没反应过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这定安候竟是要打自己父亲,如今更是一拳将自己二哥打出了鼻血,当即也不管这是在金銮殿了,直接撸了袖子要跟周建章干仗。

周家的人向来最不怕的就是干仗,那周良又岂会看着傅家父子欺负自家老爹一个人,直接跑过来向着傅永康飞去一脚,可怜付永康手捂着直冒鼻血的鼻子,腿上又挨了周良一脚,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直接坐到了地上,他一个文官,怎么能吃的住周良这一脚,跌坐在地上就爬不起来了。

那头几人打了起来,也没人顾得上他,还是旁边的中书舍人好心扶起了他。

傅家的人虽然多,可是傅丞相和傅永康是文官,完全插不上手,只傅永年和傅永华跟着周家父子打了起来,这混乱的场面,其他官员也没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都向两边跑去,生怕被误伤了。

楚邵元坐在上头不出声,也没人敢阻止,这傅丞相和定安候哪一个又是好惹的,楚邵元见打的也差不多了,双方都有挂彩,使了个眼色让小太监上去将人给拉开,可这人已经打红了眼,又都是武官,哪是那细胳膊细腿的小太监能拉的开的,手才靠上去,便被甩出了好远,有那年龄大一些有分量的老臣看着实在不想样子,吆喝着;“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啊,竟然在金銮殿上打起来了,皇上,皇上,快让殿前侍卫来把他们抓起来,都抓起来。”

这一声吆喝的,撕心裂肺的,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除了那打红了眼的几人,其他人都向他看去,只见满头花白的靖亲王面目狰狞的指着那打作一团的几人。

第77章 求情

靖亲王是谁,他是先帝的堂兄,先帝去世时他也在身前,是典型的老顽固的代表,朝中的众多老顽固都是以他为代表的,他忠心耿耿,深深的记着先帝的话,要看着皇上好好的孝顺傅太后,不能忤逆了傅太后,这种人,楚邵元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忠心耿耿,却极其的死板,偏偏又是宗室皇亲,又是长辈,身份贵重,他让楚邵元头疼了多年,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他一发话,其他老顽固都纷纷附和着要把闹事的几人抓起来,楚邵元当即召殿前侍卫进来抓人,那些殿前侍卫一进来见他们的一把手也在闹事的人里面,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又想着是皇上的命令,就拥了上去。

傅永华一见自己的下属竟然敢来抓自己,当即怒喝;“谁敢抓人。”

那些殿前侍卫见闹事的人身份本就贵重,如今被他这么一吆喝就更不敢上前了,靖亲王见此更加生气,指着傅永华骂道;“这是要造反,这是要造反啊。”

这话一出,傅丞相的脸色都变了,他们傅家能如此嚣张靠的是什么,一个是他傅家本就权势滔天,但这还不够,再大的权势,那也是皇上给的,他们真正靠的是宫里面的太后,靠这些个老顽固的支持,他们支持的是正统的血脉,他们支持的的孝大过于天,他们支持的是嫡庶分明,可这些都比不过一句造反。

靖亲王往那地上一坐,哭道;“先帝啊,您快看看,这些个人,要悔我楚家的江山啊。”

楚邵元坐在上面唇角一勾,这可是靖亲王的拿手好戏啊,只不过以往都是用这一招来逼迫自己的,如今竟是让傅雷也来尝尝这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这一哀嚎还是有效的,最起码没人敢再动手了,傅丞相的脸上都挂了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揍的,嘴角都破了,他跑到靖亲王的面前伸手要扶靖亲王起来,“王爷,没人要造反,您误会了。”

靖亲王瞪着他,将他的手打过去,傅丞相尴尬的收回手,他的脸上到处都是青一片,紫一片的,衣服上全都是鞋印子,如今又被靖亲王当众拂了面子,今天这脸是丢到家了。

楚邵元见靖亲王坐在地上,这闹也闹够了,再这么着实在是不像样子,起身走到靖亲王面前,伸手道;“靖皇伯快起吧,再这么坐下去,着凉了可不好。”

靖亲王抬头看了楚邵元一眼,也没搭着他的手起来,低着头掩着面哭道;“老臣没脸去见先帝了,老臣对不起他啊。”

楚邵元皱了皱眉头,低声哄道;“靖皇伯,赶快起来吧,这个时候你若是病了,侄儿可就真没法子了。”

这话声音很小,只是对着靖亲王一个人说的,声音里包含无奈,他就是要告诉靖亲王,傅家,是真的要造反了。

靖亲王一听果然利落的爬了起来,再看向傅丞相的眼神已经变成了一种讨伐。

楚邵元重新回到龙椅上,叹了口气道;“自先帝去,朕登基为帝,日日牢记先帝教诲,立志做一名仁君,朕对下开仓放粮,接济百姓,对上奉养太后,自认是无愧于先帝了,可众卿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为何要逼迫与朕啊。”

众臣纷纷跪下呼;“臣有罪。”

楚邵元又看向傅丞相;“傅卿若是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何必要在金銮殿上大打出手,您是太后兄长,是朕的舅舅,如此,朕实在为难。”

楚邵元一番伏低做小的话,更是让傅丞相有苦说不出,他是不满,他说出来了啊,他想让傅绮月做皇后,可是皇上你装聋作哑的,那定安候像是疯了一般打自己,自己的儿子还了手怎么就变成了造反了呢?傅丞相到现在要是还反应不过来自己中计了,那这么多年的丞相他也白当了。

“皇上,是定安候先拿象简砸微臣的。”

言下之意这与他无关。

“朕现在已经不想去追究谁对谁错了,朕累了,众卿都散了吧。”

楚邵元坐在位子上,低着头,有气无力的摆着手,然后再不看众臣,离开了金銮殿。

皇上就这么走了,众臣面面相觑,今天这一场闹剧没头没尾的,这定安候怎么就突然跟傅丞相打了起来呢?这皇上是被气走的啊。

靖亲王瞪了傅丞相几眼,几个交好的老臣怕再出什么事情,簇拥着将他拉走。

靖亲王走到殿外,让那几个老臣先走,自己往御书房走去。

“皇上,靖亲王求见。”

李长裕笑眯眯的说道,就知道这靖亲王是个大忠臣,如今傅丞相和定安候在金銮殿上公然的打了起来,那傅永华还敢呵斥殿前侍卫,这靖亲王护傅家这么多年,这下子可坐不住了,出了这档子事,靖亲王定是来请罪的。

果然靖亲王到了御书房,往楚邵元面前一跪,便忏悔道;“老臣有罪啊,老臣来请罪来了。”

楚邵元丢下手中的笔,走到靖亲王面前扶他;“皇伯父这是做什么,快快起身。”

靖亲王老脸一红,“老臣没脸啊。”

傅家一直都很嚣张,几度指鹿为马,靖亲王知不知道,肯定知道,为什么不说,因为傅家再怎么过分都没有威胁到傅家的江山,因为先帝临终前说了要厚待太后,厚待傅家,那今日靖亲王为什么坐不住了,因为他前些日子收到了一封信,信里面只写了傅家要谋反,为什么要谋反,信里面没说,但是他自己估摸着可能是前阵子楚邵元削弱傅家的势力,惹恼了傅家,但那封信他是不全信的,自古以来谋反成功的就少之又少,他认为傅丞相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坐拥荣华,妹妹是太后,女儿是贵妃,没有谋反的必要。

可如今不同了,贵妃去世,傅家没有女儿在宫中,皇上又不愿让傅家的女儿再入宫,那难保傅家不会生什么坏心思,皇上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自然太后也不会护着皇上,他本来就对傅家要谋反这事有些怀疑,今日金銮殿上,傅家父子与定安候父子直接打了起来,让他的怀疑上升了几分,直至傅永华的那一吼,将他的怀疑推到了顶点。

“那皇伯父现在这般是要如何呢?”

“微臣......”

靖亲王诺诺的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他确实没有想好该如何。

楚邵元嘲讽的笑了笑;“皇伯父若只是来请罪的那就请回吧,朕已经习惯了,朕习惯了傅家的嚣张,习惯了太后的训斥,朕已经想好了,就按照他们的意思,让傅绮月进宫为后。”

“皇上,傅家这些年来确实是很过分,皇上若是想要对付傅家微臣不会再阻止了,只是太后她......”

他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抬头继续说道;“太后她毕竟将皇上养大,虽不是皇上的生母,但是生恩不及养恩大,傅家之过也不是与太后无关......”

“皇伯父。”

楚邵元打断他,“朕从前以为皇伯父只是正直,皇伯父忠心于父皇,有些事情皇伯父看的不清楚,可如今看来,皇伯父你看的比谁都清楚,皇伯父您的心里也比谁都明白,人都是有私欲的,朕明白,朕从登基开始便受着傅家的压迫,朕都忍了,朕登基数年没有子嗣成为朝臣口中的一个错处,揪着这一点不放,朕也忍了,可是如今,傅家要祸我楚家的江山,朕忍不了了,朕不求皇伯父能够帮到朕什么,朕只求皇伯父看在楚家列祖列宗的份上不要阻止朕,朕想做一个真正的皇帝。”

靖亲王跪在地上无奈的闭上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楚邵元面上看不出喜怒,甚至还在说着伏低做小的话,其实靖亲王了解,他是真的生气了,他跪在地上,默了半日,终是诺诺的说道;“微臣可以不管傅家,但是皇上要对太后不利,那是天理不容的,微臣决不能不管。”

听他说的这一番话楚邵元早已面色铁青,手指狠狠的陷在手心里,却还是忍住了,脸上阴郁一扫而光,笑着说道;“皇伯父说什么呢?太后是朕的母后,辛辛苦苦的将朕养大,朕怎么可能对她不利。”

“如此老臣就放心了,皇上要做一名孝顺的君王啊。”

“朕知道了,皇伯父快起身吧。”

靖亲王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楚邵元福了福身道;“既如此,老臣就不打扰皇上了,老臣告退。”

砰地一声,楚邵元将拳头砸在案桌上,他还以为这个煮不熟的铜豌豆突然开了窍呢,原来是为太后求情来了。

李长裕听到声响连忙跑了进来,看到楚邵元的拳头还放在桌子上,哎呦一声,说道;“主子的手疼不疼,有没有伤着。”

楚邵元斜睨了一眼李长裕,没再说话,走到案桌子里面,展开那一份从淮安呈上来的奏折,半晌说道;“去宣玉堂入宫。”

第78章 别扭

康定最繁华的街道,来来往往的很多人,街道中央有一家酒楼,每天都会聚集许多王公贵族,他们已经习惯了每天来这里喝酒吃肉,听那大堂中央卖艺不卖身的艺妓弹奏几首。

周良一出金銮殿便被林玉堂搭着肩哥俩好的顺到了这家酒楼,此时,周良坐在那里,颇有种鼻孔朝天的看着对面近乎谄媚的林玉堂。

林玉堂笑嘻嘻的从那酒女手中接过酒壶说道;“我亲自来倒酒,你退后。”

周良一巴掌将林玉堂拿着酒壶的手拍过去说道;“你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林玉堂笑了笑,向周良竖了个大拇指;“不是说好了今天来喝酒的吗?小弟敬佩你啊。”

他说完又冲着一旁的酒女嘻嘻哈哈的说道;“你不知道吧,这位今日在朝堂之上动手打了傅丞相,你说就这胆识,本大人是不是该敬他一杯。”

那酒女一听忙露出一脸崇拜的模样,说道;“这位大人果真打了丞相吗?”

周良很少来这种酒楼,那酒女并不知道他是金吾卫右卫的将军,只以为他是个平常的小官,心下有些吃惊,京城谁不知道傅丞相在朝堂之上只手遮天,这小将军打了他居然能够安然无恙。

周良皱了皱眉头,他素来不喜这种女人,有些不悦的说道;“喝酒就喝酒,你叫酒女来作甚。”

林玉堂见他不喜,笑着说道;“就是叫来助兴的,又没什么,你若不喜,小弟屏退她就是。”

说完就冲那酒女使了个眼色,那酒女心有不甘,哀怨的看着林玉堂,林玉堂只是淡淡的笑着,那酒女无法,瞪了周良一眼,转身离去。

林玉堂嗤笑的说道;“周将军也忒不懂温柔了,美人都生气了,你也不知道哄哄。”

“林玉堂。”周良怒道;“你叫本叫将军来就是为了喝花酒的吗?你也太不要脸了。”

起身要走,林玉堂连忙拦住了他,道;“周将军,你这是做什么,这里是酒楼,怎么能叫喝花酒呢?”

可不管他怎么说,周良就像个捍卫贞洁的烈女一般,就是要走,林玉堂有些无语,自己就是想请他喝酒而已,怎么就变成了喝花酒了,再说了,就算是喝花酒又怎么了,怎么这周良倒像是会吃好大的亏一样,就他这块头,到哪都不吃亏的好吗?

周良见林玉堂拦着自己不让走,心气上来了,指着林玉堂就骂;“好你个林玉堂,我就说嘛,你与我向来不合,怎么会好心的要请我吃酒,原来是存了要害我的心思,你赶快给我让开,再不让开我就揍你了。”

林玉堂见他这个样子,不由觉得好笑,又存了逗他的心思。便道;“好啊,你走啊,可你走之前也要说个明白,我怎么就是要害你了。”

“你,你......”

周良一时语塞。

林玉堂接着说道;“你什么你,说不上来了吧,我好心请你吃酒,你竟说我要害你,我往日是与你不合,可今日见你与定安候打那傅贼,也是真心的敬佩你们父子,想要与你交个朋友,可你竟记着往日的不愉快,硬说我要害你,都说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开阔,有什么恩怨三碗酒下肚就都过去了,我诚心与你交好,可你倒好,记着往日那点子小恩怨,周将军,你这心眼也忒小了。”

周良脸憋得通红,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你为什么要叫姑娘来。”

林玉堂一脸见鬼了的神情,再看周良那五大三粗的体型,以及那黝黑的脸上泛起的红晕,心想这厮不至于那么纯情吧;“酒女就是来倒酒的,人家又没怎么着你。”

“我......。”

周良有些不好意思,他以往也去过那种地方,那时候他年幼,好奇心太盛,偷偷的跑过去一次,他觉得那里面的女人甚是恶心,后来随着女人们嫌弃他长的丑,他就不大乐意跟女人接触了,尤其厌恶那种地方的女人,刚刚那酒女的表现就跟那种地方出来的姑娘是一样的,他觉得林玉堂故意带自己来这种地方就是为了让自己出丑。

“哎,别站着了,说开了就好了,快坐着喝两杯吧。”

林玉堂拉着周良往座位上走去,周良见他如此磊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林玉堂有些无语,一个大老爷们的,别扭个什么劲啊。

其实若是往日周良倒也不会如此,只是他向来与林玉堂不合,认为林玉堂就是那种不务正业的风流子,吊儿郎当的,如今林玉堂如此大度的跟自己示好,倒显得是自己小气了。

“来来来,周将军,小弟敬你一杯,你今日朝堂之上打的那傅贼抱头逃窜,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周良端起酒杯,他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之人,林玉堂给了个台阶下,他也就顺着台阶下来了,粗着嗓子说道;“早就想揍那老贼了,若不是看靖亲王的面子上,真想直接将他打死在金銮殿上算了。”

林玉堂眯了眯眼睛,这周良还真敢讲,在金銮殿上打死人,胆子也是够大的。

“来来来,林老弟,今日你我二人杯酒释前嫌,痛痛快快的喝一场。”周良端着酒杯说道。

林玉堂愣了一下,这大老粗竟然也会文绉绉的拽了两句。

周良乐呵呵的笑了,眼角还有点淤青,不过他皮肤黑,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太清,“林老弟,往日愚兄有不对的地方,你多多包含。”

林玉堂也笑着端起酒杯道;“周兄客气了,是我的不对,该是周兄包含我才是。”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乐了,谁能想到往日水火不容的两人今日竟能其乐融融的坐在这里喝酒。

林玉堂喝了一杯酒,砸砸嘴,道;“今日令尊与周兄这么一闹倒是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他指的自然是靖亲王那一出,却见周良微微的皱起眉头,放下酒杯,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那傅老贼若是到太后那里哭诉,指不定太后要闹的。”

“那傅贼作恶多端,早就该死了,就说往年的知枢密院事陈奇,就是因为弹劾了他,竟然被贬到了地方上做知县,正二品的大员直接降为知县,如今我与父亲打了他,指不定他要怎么对付我们呢?林老弟,若是太后逼着皇上贬我与父亲离京,到时候,你可要来送愚兄一程啊。”

林玉堂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道;“周兄何必如此,定安候府的爵位是先帝爷赐的,哪是太后说贬就贬的,太后再蛮横,也不能如此嚣张吧。”

“管他奶奶个熊的,我周家本就是市井出身,即便是贬下去,那也还赚了呢,来来来,喝酒。”

周良突然爆起了粗口,林玉堂并没有觉得意外,这周良若是不爆粗口,一直文绉绉的那才不正常呢?

“周兄,反正人都已经打了,太后若是要闹估计也会闹大的,若是只打了他们便被贬出京城的话,那也太吃亏了,不如,我们赚个够本如何。”

“哦。”周良一听眼睛一亮,附耳过去说,“怎么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