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确实是满意六皇子苍璘的表现,说实话,她甚至还有一点儿吃惊六皇子的配合度竟然如此的高,瞧他那一席话说的,还真是至情至性,如此看来,这个六皇子,还是一个识时务的主。

二皇子苍焱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大掌紧握成拳,他的六弟,他的好六弟啊!与其说他这一次是栽在了苍翟的手中,还不如说他是栽在了他至亲的六弟手中,至亲么?当真是至亲么?就如方才苍翟说的那句话,皇室之中的亲情,不过如此啊“焱儿,你说话啊…”凤皇后见苍焱不说话,更加急了,立即上前催促道。到现在为之,她依旧不能相信这件事情是苍焱做的,更或者说,即便是苍焱做的,她也绝对不希望苍焱承认。

可是,不承认又能怎样?只会让北燕皇帝更加看轻了苍焱,苍焱紧咬着牙,内心中已经不再挣扎,此刻,他心里所充斥着的是愤恨,愤恨自己棋差一招,愤恨苍璘的背叛,以及苍翟的好运。

他设计了一切,只为让苍翟含冤受罚,可到头来,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是以前这二十多年间,从来不曾出现过的事情啊。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犯下如此大错,儿臣请父皇责罚。”砰地一声,二皇子苍焱跪在了地上,顿时引得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惊,也明白过来事情的**。

皇太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虽然有预感,但听到之后,还是有不小的震撼,震撼不是因为这个消息,而是因为,皇室的颜面终于还是彻底的在苍翟面前扫地了。

“母后…”桂嫔娘娘惊呼出声,立即将皇太后扶着坐了下来。

“母后…”北燕皇帝关切的看过去,皇太后却是摆了摆手,“哀家乏了,这件事情皇帝自己处理吧,来人,扶哀家回宫。”

她没有脸再继续在这里留下,便只有离开,宫人立刻上前,搀扶着皇太后,朝着皇帝寝宫之外走去,此时的皇太后,就好似那被霜打蔫了的茄子,丝毫没有了方才那慑人之气。

“恭送皇太后。”苍翟朗声开口,嘴角扬起,他可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要走是么?他虽然阻止不了她离开,但是,在她离开之时,不着痕迹的给她找些不痛快,还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果然,这声音让皇太后的身体一怔,顿住片刻,心中翻腾着,分外不是滋味儿,恭送她?在她听来,他应该是在炫耀着他的胜利吧!

皇太后被刺激得胸口微微起伏,抓住扶着她的宫女的手,不断的用力,指甲甚至已经掐入皮肉,那宫女痛得小脸纠结在一起,却是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诡异之极,好似快要胀破的气球,只需要那么小小的一根针,便可以让整个气氛瞬间爆炸,北燕皇帝见势不对,强撑着受伤的身子起身,“儿臣恭送母后。”

北燕皇帝的话,无疑是一点润滑剂,让方才那诡异至极的气氛慢慢的缓和了些许,苍翟敛眉微笑,嘴角擎着的笑意,依旧没有掩饰那份讽刺,皇太后暗自呼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抬起了脚步,慢慢的走出了皇帝的寝宫。

皇太后离开之后,余下的某些人,好似生在水深火热之中,尤其是凤皇后,她没有料到,焱儿竟然承认了,这怎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承认的?

“皇儿,你是乱说的对不对?你是想为你六弟掩饰对不对?皇上,一定是这样的,焱儿那么爱护兄弟,尤其是老六,他一定是为了老六才承认的。”凤皇后的端庄优雅早已不在,此刻,她只为她的儿子担心着,神色之间难掩慌乱。

北燕皇帝眸子微微收紧,虽然脸上青青紫紫,但却依旧不影响他目光的锐利,当那一道视线停留在二皇子苍焱的身上之时,就好似有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住了他一样。

终归是皇帝,北燕皇帝那帝王的霸气与震慑力,那是不用说的,饶是二皇子心中也不由得咯噔一下,他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如果没有苍翟在场,那么一切或许都还好说,但是,就是因为有苍翟在场,他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父皇对自己包庇的。

皇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方才苍翟拿出这一句话之时,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们方才因为苍翟打了老六的事情,执意要处置苍翟,那么,现在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苍翟也要看着他被处置的。

北燕皇帝心中也是有着和二皇子苍焱一样的想法,此刻的他,心里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处置了二皇子,等于是打了他自己的脸,若是不处置二皇子,那么,他不仅会对不起苍翟,还要背上一个包庇儿子的骂名,他还真的是为难啊。

他为难,苍翟和安宁是心中了然的,苍翟就是希望看到北燕皇帝为难啊,不是么?

他倒是要看看,北燕皇帝到底要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内堂里,一片沉默,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北燕皇帝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朗声道,“二皇子殴打兄弟,至其重伤,朕特赐二皇子一百大板,禁闭三月。”

轰…

北燕皇帝的话,所有人都是一惊,一百大板?一百大板意味着什么?饶是一个壮硕的汉子,都有可能在这一百大板之下丢了性命,皇上竟然罚得这么重?他可是皇上的亲儿子啊!

二皇子也是皱了皱眉,微微咬着牙,一百大板?父皇是在安抚苍翟么?一百大板,足以让苍翟满意了么?

二皇子苍焱目光看向苍翟,只见他脸上依旧是那一抹淡淡的笑容,脑中浮现出当时苍翟离开酒馆时的模样,那笑容竟和此刻的如出一辙,他现在明白了,这苍翟是在嘲笑他,那笑容好似在对他说:看吧!我说过,会在客栈之中等着你带人来拿我,可那又如何呢?到最后,那把你亲自磨利准备架在我脖子上的刀,最终还不是落在了你自己的脖子上,这不是自作自受又是什么?

苍焱心中满是不甘,他可以被关禁闭,可以承受那一百板子的责打,但是,对他来说,苍翟此刻的讽刺,才是对他最大的打击与惩罚。

“儿臣谢父皇隆恩。”苍焱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正要起身,去领受责打,但刚要有所动作,凤皇后便立即跪在了他的身旁,牢牢的将他的手捉住,苍焱皱眉,却听得凤皇后呼天抢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皇上,你不能这么做,一百大板,那是要将焱儿打成什么模样?皇上,求你开恩,求你看在焱儿是你的儿子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凤皇后看过了太多在一百板子的责打之下而没了性命的例子,她的皇儿从小就没有受过这样的罪,他这身子骨,又如何能够经受得住?便是经受得住,她也不愿她的儿子受到丝毫的伤害。

“哼,儿子?那你问问你的儿子,可有看在老六是他兄弟的份上手下留情?可有看在苍翟…”北燕皇帝正要说‘可有看在苍翟是他兄弟的份儿上,不去陷害冤枉’,可是,话到嘴边,他却是硬生生的吞了进去,苍翟不稀罕当他的儿子,更加不稀罕当苍焱的兄弟吧!

凤皇后脸上更加焦急了起来,该怎么办?该怎么才能让焱儿免去责罚?她和皇上生活这么多年,虽然对他没有完全的了解,但是,却知道,皇上此刻确实是怒了啊,那眼中的神色,便可以窥见一二。

神色慌乱之间,凤皇后好似抓住什么,眼睛一亮,目光看向躺在榻上的苍璘,“璘儿,你替你二哥求求情,别追究他了…本宫求你了,你快说说话啊…”

苍璘拳头收紧,目光却是看向了苍翟和他身旁的那个小侍卫,别追究?苍璘叹息了一口气,皇后娘娘还不知道么?现在主动权早已经不在他们的手上了啊,又岂是他说不追究就不追究的?

凤皇后见苍璘没有反应,注意力转移到了苍翟的身上,对,苍翟,他一定可以说上话,他步步紧逼,皇上才要处罚焱儿的,那么,他若是不紧逼了,那事情就可以皆大欢喜了,可是…她真的要求他吗?求东秦国那个女人的儿子?

那个皇后紧咬着唇,内心激烈的挣扎着,虽然那个女人死了,但是,那个女人却终究是她心中的一个疙瘩,求那个女人的儿子,她做不到,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要受那一百大板的责打,她心中的坚持,便在瞬间垮了下来,焱儿是她的希望,不能有什么差错,她若是只顾着自己的面子与傲气,那么受罪的是焱儿啊,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焱儿受责打?

眼神一凛,凤皇后好似最终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之中,跪行到苍翟的面前,“宸王,本宫求你,求你替焱儿求求情,一百大板,他承受不起啊!”

“母后,你干什么?”苍焱叫出声来,他没有想到,母后那么高傲的性子,竟然会为了他,而对苍翟下跪!心中一团火焰在迅速的燃烧着,这甚至比方才苍翟的讽刺,更加让他脸上无光。

他宁愿接受那一百大板的责打,也不愿对苍翟低头,这是属于他的高傲。

“焱儿,你别管,母后不能看着你…”凤皇后迎上苍焱责备的视线,明了他的意思,焱儿是皇子,虽然平日里低调谦和,但是,终归有他皇子的自尊,可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等过了这一关,以后再找机会将今天丢下的面子与尊严捡回来,这不就行了么?

来日方长,谁能够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苍翟看着这**二人,嘴角的讽刺更浓,还一个替儿子着想的母亲?原来凤皇后也是知道疼惜自己的儿子的呵!他儿子的命就是命了呵!当年,她和那些人联合陷害娘亲的时候,可有想过,娘亲也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要疼爱?

眼前的母慈子孝,在苍翟的眼里,却是激起了更浓的恨意,求情么?既然凤皇后已经下跪了,他若是不买面子,那就是他说不过去了。

敛下眉眼,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苍翟再次抬眼之时,声音之中倒是多了一丝轻快,“皇后娘娘,您这是干什么?快些起来,你这么大的礼,苍翟可承受不起。”

苍翟做了一个虚托的动作,请凤皇后起身,凤皇后见他脸上的笑容,心中顿时充满了希望,“宸王,你是答应了?”

苍翟呵呵一笑,“凤皇后开口,本王又怎有不答应之理?想当年,本王也有一个如凤皇后疼爱二皇子一般疼爱着本王的娘亲,不,她比起你,更加疼儿子,可惜…”

凤皇后脸色一沉,她又如何能不知道苍翟说的人是谁?赵昭阳,当年,她确实是疼爱她的儿子,这也让他们知道,苍翟便是赵昭阳的弱点,而他们也不止一次的利用过她的这个弱点,可苍翟在这个时候提起赵昭阳干什么?不知为何,她的心中隐隐冒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目光瞥向苍翟,似乎是在探寻着他的心思,只是,苍翟素来内敛深沉,他的心思又岂是寻常人一眼看得穿的?

北燕皇帝听苍翟提起昭阳,眉宇之间也是多了几分哀痛,若是论谁疼儿子,又有谁比得过昭阳?苍翟一直都是昭阳手心中的宝贝,就连自己也比不上苍翟在昭阳心中的地位。

想起昭阳为了苍翟不止一次将自己推开的事情,北燕皇帝心中也是一阵失落。

“本王想,如果娘亲还在,今日是苍翟处在二皇子的位置上,娘亲或许会比皇后娘娘做得更多,她或许不仅会跪地求人,甚至连替苍翟承担责罚,她怕也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她就是这么慈爱伟大的母亲啊!”苍翟意有所指的道,那双深邃的目光紧锁着眼前的凤皇后,笑容之中的诡谲,越发的浓郁。

被苍翟这么看着,凤皇后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脑中回荡着苍翟的话,这个苍翟,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苍翟倒也没有给让她多想,下一瞬,便将他的意思当众表露无遗,苍翟绽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朗声对北燕皇帝道,“皇上,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点,本王想,怕是皇上也无法撼动,不过,苍翟恳请皇上成全了皇后娘娘的一片爱子之心,苍翟倒是有一个好法子,既可以减轻二皇子的责罚,又可以让皇后娘娘的爱子之心不被忽视。”

北燕皇帝皱眉,好法子?苍翟能有什么好法子?他倒是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苍翟会为苍焱求情,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二皇子苍焱的眸子也是一紧,不相信苍翟会帮他,不过,凤皇后此刻倒是满心雀跃,她只想着能够让他的儿子减轻责罚,最好是免除责罚,别的,她也没有精力去多想,急切的问道,“什么方法?”

“一百大板,一个不少,由疼爱二皇子的凤皇后替二皇子分担一些,这不就是两全其美了吗?”苍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的话一落,在场的几人顿时神色各异。

由凤皇后分担?他的意思是说…凤皇后反应过来,看着苍翟,他的意思是说,让自己挨板子吗?

“不行,这是什么馊主意?”凤皇后当场怒道,要她挨板子?这分明就是异想天开,她请他求情,是想要将大事化小,由她挨板子,这事情除了能让焱儿少受点儿责罚,有什么好转?

凤皇后眼里多了几分凌厉,瞪着苍翟,“你耍本宫呢吧?”

苍翟但笑不语,耍你又怎样?耍的就是你!

“本王不过是应凤皇后所求,提出一个方案而已,至于凤皇后舍不舍得为儿子受罪,那就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了,不过,照这样看来,凤皇后对二皇子的疼爱,也是有限度的啊!”苍翟嘴角微扬,说最后一句话之时,目光却是幽幽的看着苍焱的身上,看着苍焱难看的脸色,心里更加畅快。

苍焱承受着那眼神,那眼神好似在说:看吧,你的母亲也不过如此!

苍焱后悔了,他后悔策划了这一切,最后让自己沦落到如此地步,这是苍翟第几次用这样的眼光看他了?在那种眼光之下,他竟觉得自己有些可悲,可悲么?他堂堂二皇子,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他从不曾想,自己竟会和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苍翟啊苍翟,如果你是要故意羞辱我,那么,你无疑是成功了。

是的,苍翟是故意羞辱他,不仅仅是羞辱他,他还要羞辱整个北燕的皇室,他等这一天,等了十多年啊!

苍翟的话,同样让凤皇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紧咬着牙,就连那张脸都显得有些扭曲。

“母后,儿臣不需要母后替儿臣分担责罚,一百板子,儿臣还受得住!”苍焱紧握着拳头,似乎是在对苍翟嘲讽的反击,可是,反击又如何?他即使反击成功了,那一百板子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可是,他知道,母后无言的拒绝已经让他的心中起了一个疙瘩,心里有些堵得慌。

“焱儿…”凤皇后脸上更是烧红了一片,心中顿时浮出浓浓的愧疚,就差那么一点儿,她就要开口说出来,她愿意替苍焱分担一部分的责罚,可是,那话终究是在嘴边盘旋,盘旋着盘旋着,却又咽了回去。

苍翟眼中的笑意更冷,一旁的北燕皇帝看着这一切,眼神变了又变,苍翟啊苍翟,还真是好手段啊,竟然在三言两语之间,就将这**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以他对苍焱的了解,他的心中对凤皇后,怕是已经生出了嫌隙了吧!

这个苍翟,无论在什么时候,他总是有一种小瞧了他的感觉,看来,这十多年在东秦国,苍翟成长了不少啊。

“就在此行刑吧!”北燕皇帝摆了摆手,沉声道,他相信这是苍翟的意愿,就算自己不下令在此执行责罚,那苍翟怕也有办法亲眼看到,既然这样,他何必要做那些无用功,还不如卖苍翟一个好,虽然,苍翟不一定会记住这个好。

苍翟眉毛一挑,满意的敛眉,不过,北燕皇帝的这个决定确·实让二皇子苍焱的心中更是难堪与嫉恨,当着苍翟的面儿么?哼,这不等于是将他的脸放在地上,任凭苍翟踩么?

父皇啊父皇,你果然是这么偏心!

“儿臣谢恩。”二皇子苍焱紧咬着牙,那几个字,好似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异常的凌厉。

北燕皇帝一声令下,寝宫外面的侍卫立即准备好了凳子和板子,送进殿中,两个高大的侍卫一人手中拿着一块厚实且粗重的板子,那是宫廷中,专门惩治犯了错的宫人的东西,苍焱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这板子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苍焱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那长凳靠近,每靠近一步,他心中的愤恨便多一分,今日,他要好好的记住这个教训,苍翟,今日之耻,总有一天,我苍焱会一一讨回。

“焱儿…”凤皇后将苍焱整个身体趴在长凳上,将他的整个背部都暴露在上,猛地扑上前,“焱儿,让母后来…让母后来替你受罚…”

苍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着自己的母后,她光洁的手不知道为何,竟起了不少的疹子,星星点点的密布在她的手背上,苍焱皱了皱眉,他自然不知道此刻凤皇后的境况,她稍早一直强撑着身体的酥麻瘙痒,只为看苍翟受罚,却没有想到,最后受罚的不是苍翟,而是她的儿子,这个时候,她的注意力全在苍焱的身上,又哪里会去在意她身体的状况。

“不用了,母后,儿臣承受得住。”苍焱沉声道,母后愿意提自己受罚,可是,方才苍翟那句话却不受控制的在他的耳边不停的回荡——皇后娘娘对二皇子的疼爱,还是有限度的啊!

将凤皇后推开,苍焱咬了咬牙,“来吧!”

来吧,打下来吧!他倒是要看看,这一百板子,能不能将他打死,他也要让苍翟看看,即便是没有母后的分担,这一百板子,他也会挺过去。

苍焱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眉宇之间,满是挑衅,苍翟看在眼里,依旧是操持着看好戏的笑容。

啪…一下,啪…两下…啪啪啪…

板子落在二皇子苍焱的屁股上,一下又一下,便是他这个皇子,也没有因为身份的关系,而得到丝毫的优待,每一板子落下,便可以看见苍焱额上的青筋暴跳一下,不过,自始至终,他却没有喊过一声痛。

没喊痛,却并不代表他不痛。

“十五…十六…十七…”

苍焱脸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他依旧咬牙坚持。

“三十…三十一…三十二…”

身后原本华贵的锦衣在板子的责打之下终究宣告破裂,额上的青筋狰狞的鼓着。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

苍焱眸子中的坚持微微有些松动,在那板子的责打之下,能够坚持到这个数,已经是实属不易。

“皇儿…让母后来…你们别打了…皇上,求你,求你看在他是你儿子的份上,别打了…别再打了…”凤皇后跪在地上,整个身体虚软下来,看着苍焱在那板子之下,变得越来越虚弱,她的心被狠狠的揪在一起。

凤皇后的苦苦哀求不停的在内堂回荡着,经久不息,北燕皇帝面色凝重的看向苍翟,却只见他依旧是方才那不变的笑容,好似面前上演的,不过是一出无关紧要的戏罢了。

苍翟自然是不会同情苍焱被责打,在苍焱原来的设计之中,是不是此刻在凳子上挨板子的人该是他?对待敌人,他从来不会仁慈,更加不会有同情,苍翟的脑中浮现出十多年前的那些画面。

那个小男孩儿还只有五岁的时候,那一个傍晚,宫女说皇上来看贵妃娘娘了,贵妃娘娘必须伺候皇上,所以皇上让她将他带到御花园中,让他自己玩,那时,男孩不知道伺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娘亲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他听话的自己玩,因为他知道,娘亲说过,她不能违逆那个男人的意思,不然,那个男人会不喜欢他。

也对,好几次,那个男人在母后寝宫中时,看到自己缠着母后玩,他都会不高兴,从小,他就知道,那个男人是不喜欢他的。

他不介意自己能不能讨那个男人的喜欢,但他却不想看到娘亲黯然为难的模样。

没有娘亲在身旁,小男孩也没有心思玩,宫女后来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小男孩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他们宫殿的方向,心想,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娘亲等会儿看不到自己,应该会来找他的吧!

他在等,只是,在等到娘亲来之前,他却等到了另外一些人,大皇子,二皇子,他的两个哥哥看到他一个人,眼中闪烁着的恶意,便是五岁的男孩儿看了,也觉得寒意森森。

“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大皇子抬高了下巴,厉声问道。

男孩不语,他知道来者不善,这两个人从来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心中想着,他应该快些回宫殿才是最安全的,娘亲说过,没有她在身边,他一个人是不能出宫殿的。他知道,娘亲是怕他受欺负,而这样的欺负,发生了不止一次。

“哑巴了吗?怎么不说话?”二皇子也是冷冷的道,更是欺上前来。

二皇子比那男孩要高出了一个头,一上前,就是朝着男孩的胸膛一推,硬生生的将男孩推到在地。

男孩皱眉,手扑在地上之时,被擦破了皮,一阵疼痛,他好想推回去,可是,他知道,他若是动手了,一定会给娘亲带来麻烦,大皇子和二皇子分别是两宫皇后的儿子,若他们受到一点儿伤,那两宫皇后定又有借口找娘亲的麻烦了,他不能让他们有借口欺负娘亲,所以,他只有忍着。

“哼,你这小孽种,你母妃呢?她又在勾引父皇了吗?”大皇子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男孩,“我母后说了,你母妃是狐狸精变的,将父皇迷得昏头转向。”

男孩赫然起身,重重的推向大皇子,那突然而来的力道,将大皇子推了老远,摔在地上,“我娘亲不是狐狸精,她没有勾引父皇,不许你们这么说她!”

是父皇缠着娘亲,为什么他们都说娘亲是狐狸精,这个皇宫之中,每个人都欺负他们**,他受够了,他可以忍受他们的欺负,但他却不能容忍他们这么侮辱娘亲。

男孩突然变得凶狠的模样,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呆了,他们哪里看到过这样的他?

“她就是狐狸精,你是狐狸精生的儿子,你是孽种!你根本不配在这里。”大皇子惊醒过来,立即大声吼道,他竟然敢推自己,他怎能甘心?

“我娘亲不是狐狸精,我也不是孽种,我是娘亲最疼的儿子,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男孩摇着头,跑上前,一拳一拳的打在大皇子的身上,他不许任何人侮辱他的娘亲,他不要再听到这样的言论,第一次,他知道用武力来维护娘亲。

只是,那时的男孩终究是太过弱小,二皇子见势不对,正巧有几个太监在不远处,二皇子立即叫道,“快来人啊,这个孽种在打大哥,快来人啊!”

几个太监匆匆跑了过来,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位皇子,也顿时不知所措。

“快,快给本皇子教训他!”大皇子的衣服在那男孩的撕扯下,显得凌乱不堪,就连他的脸上也留下了一些划伤的痕迹。

几个太监呆愣片刻,立即听了大皇子的话,将那男孩从大皇子的身旁拉开,重重的推到在地上,不停的责打,一拳一脚,那男孩毕竟只有五岁,又怎受得了几个大人的力道?

鲜血从他的口中溢出,他只能将他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口中不断呢喃着,“娘…娘…”

若是他被打死了,谁来陪娘亲?在这宫中,便只有他们**相依为命,他若死了,谁来保护娘亲?

他不想死,所以,他拼了命的喊,“娘…救我…娘…救翟儿…”

似乎老天听到了他的呼喊,过了片刻,他朦胧中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翟儿…你们干什么…别打了…别再打了…翟儿…”

那男孩从缝隙中看到了娘亲的身影,好似终于安心了一般,昏死了过去,在昏死过去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一抹熟悉的温暖包裹着自己,那时他不知道,是娘亲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他,任凭那些太监的拳打脚踢落在她自己的身上。

等那男孩清醒过来,睁开眼,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一张他再熟不过的脸,撇开她脸上的青紫伤痕,那笑容依旧是那么温暖,之后很多次,那个男人再来娘亲的寝宫,他偷偷看见娘亲面无表情的请他离开,每一次,那个男人都甩袖出门,似乎带着浓烈的怒气,而每一次,那个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越发的冰冷了。

“八十…八十一…八十二…”

苍翟被拉回神思,他想,今日若是受罚的人若是换做自己,也许娘亲又该趴在自己的身上,用她那娇弱的身体来护着自己,不管自己是否长大,在她的眼里,始终都会是她舍去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吧!

而凤皇后,看着苍焱在那板子的责打之下,一次比一次虚弱,便是在那里嘤嘤哭泣,苦苦求情,也终究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他是幸运的,有那么一个疼他的母亲!

“八十五…皇…皇上,二皇子他…昏死过去了…”板子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长凳上昏厥过去的二皇子,此时的他,脸色苍白得发青,后背被板子责打的地方,早已经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焱儿…快,快宣太医,快宣太医啊!”凤皇后扑到了二皇子苍焱的身上,看到他身上惨不忍睹的模样,“焱儿…我的焱儿啊…你别怕,母后在你身边…”

此刻的画面和当年的场景重合,苍翟竟是觉得分外的讽刺,想到当年娘亲为了护住他,所受到的那些责打,苍翟的眸子渐渐收紧,阴沉的眸底带着危险之意,敛了敛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终于在凤皇后哭天抢地的“关切”声中,苍翟缓缓开口,“北燕皇上,才打了八十五下吧,还剩下十五大板,可该怎么办呢?”

北燕皇帝皱眉,确实还剩下十五下,可是焱儿他已经…

“你还要干什么?焱儿都已经昏死过去了,难不成,你真的要打死他吗?”凤皇后咬牙切齿,那眼里的狠戾,恨不得将对方撕碎。

苍翟云淡风轻的挑眉,却是没有理会凤皇后的叫嚣,转眼看着北燕皇帝,“当年在这北燕皇宫之中,有一个母亲,她也为了儿子挨了不少打呢!既然二皇子没有撑过一百大板,不如由凤皇后来替二皇子承受剩下的十五大板,这是再公平不过的了!”

不错,一百大板,休想少了一下,而他也要让这个凤皇后,尝尝被责打的滋味儿!

娘亲当年所受的痛苦,他要全数还到他们的身上,一点儿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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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章 野心勃勃,敢威胁她?

“你说什么?”凤皇后狠狠的瞪着那个云淡风轻的男人,眼里的愤恨更浓,从他的眼里,清晰可见的故意深深的表露出来,竟没有丝毫掩饰。

苍翟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发大了些,“凤皇后听得很清楚,何必再问?凤皇后不是自诩疼爱二皇子吗?”

他不得不承认,凤皇后眼中的不情愿,让他的心中冒出一丝鄙夷。

凤皇后眸光微闪,竟有些心虚了起来,她的儿子,她自然疼爱,她可以为了他求情,可以为了他下跪,但是,她终究还是无法做得更多,目光落在苍焱身后的那一片血肉模糊上,凤皇后的眼神变了变,神色之间,多了几份胆寒,这重重的一板子,焱儿身为成年男子,连一百板子都没有撑过去,若是剩下的十五板子真的落在她的身上…凤皇后心中立即浮出了无法言喻的抗拒,便是十板子,就足以让她受尽折磨了啊。

“皇上,焱儿已经这个模样了,打也打了,该有的处罚也都处罚了,皇上请看在…”凤皇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因为,苍翟提到了那个女人,皇上难保不会因为想到以前的事情,而听了苍翟的话。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北燕皇帝便打断了她的话,如她所料的那般,冷声道,“宸王所提的,确实公平。皇后,别让东秦国的贵客,看了我们笑话,朕可不想让人家说我北燕国偏私,连基本的公平都做不到。”

公平,对这些权贵来说,不过是场面话罢了,但是,此刻北燕皇帝偏偏就抓住了这“公平”二字,想到昭阳,他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他知道苍翟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当年昭阳有**护这个儿子,为这个儿子受了多少罪,甚至连自己…当时不也只顾着自己的意愿,自私的没有理解昭阳的苦衷么?

虽然事后悔恨,可是,悔恨又有何用?终究换不回那一抹美丽的身影。

“皇上!”凤皇后惊呼出声,眉心大皱着看着北燕皇帝,他真的…竟然真的听了苍翟的话…

“好了,太医将二皇子带下去看看伤势,皇后,别让朕难做人。”北燕皇帝似乎不想理会凤皇后,态度亦是变得冰冷,今天的事情,他够劳心劳力了,这个苍翟,还这是搅得他不得安宁啊!

“皇…”皇后想要再说什么,但看到北燕皇帝脸上的阴沉,却是吓得不敢再多言,她虽然是凤家的女儿,但是,在这皇宫之中,皇上终究还是她们的天,且不说当年的赵昭阳,还有后宫之中那么多的嫔妃,现在由多了那些个秀女,在这个时候,激怒皇上,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紧咬着牙,皇后只有将所有的愤恨与不甘往心里吞,宫人将昏死过去的二皇子抬到了一旁,交由太医照看,凤皇后万分不情愿的在苍翟和安宁以及桂嫔等人的视线之中,上了那长凳。

苍翟冰冷的某种划过一抹讽刺与幸灾乐祸,娘亲,你且看着,看着当年害你的人,如何品尝你当年所受的一切!

啪…啪…啪…

一下,两下,三下…

板子接触皮肉的声音,在整个殿中回荡,混合着这声音,凤皇后一声又一声的痛呼异常的响亮,饶是那些宫人听了,都禁不住心生战栗。

六皇子苍璘自始至终都看着这一切,他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虽然他们人多,这又是在他们的皇宫之中,但是,真正操控着这一切的人,却是苍翟,看他那云淡风轻,泰然自若的模样,轻而易举的将他们玩得团团转,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若是皇室正遇到苍翟这样的敌人,还真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啊。

而自己…想到自己方才被强迫吞下的那一颗药丸,苍璘下意识的看向苍翟身旁的小侍卫,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这么多人在场,他却是无法将方才这小侍卫威胁他的事情说出来,他堂堂皇子,被一个小侍卫威胁也就罢了,他现在更加害怕的是,自己揭穿那小侍卫之后,会又怎样的下场?

为了得到解药,他已经出卖了二哥,所以,他现在也不得不隐忍下去,只希望那小侍卫能够说话算话,在事情过去之后,将解药给他,他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殿中,足足十五大板打在凤皇后的身上,越到了后面,凤皇后的呼痛声甚至变得喑哑,但是,十五大板,一下不少的全部执行完毕,凤皇后何曾受过这样的责打?到最后,整个身体似乎都被疼痛包围着,但是,她心中的不甘于愤恨无疑是被这十五大板打得更浓了,咬碎了银牙,都是苍翟,都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要不是他在这其中动手脚,逼得皇上惩罚焱儿,逼得皇上让她替焱儿承受这剩下的十五大板,她也不会这样狼狈。

她是皇后啊,经过了今日的事情,她这个皇后以后还如何在这皇宫之中立威?

当年的那个小男孩,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他了啊!凤皇后微眯着双眼,当年没有斩草除根,终归是留下了这个祸患,现如今,这祸患不知道好不好除掉了。

不好除掉么?即便是不好除掉,也必须除掉!

苍翟和安宁满意的看了一出好戏,心情都极其愉悦,不过,他们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而已,他和北燕皇室的战争,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结束。

“来人,将他们都各自送回自己的寝宫,省得在这里碍眼。”北燕皇帝沉声道,这一个个的,皆是身上带着伤,就连他自己也…想到苍翟方才对自己,可是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啊。

北燕皇帝赶人,饶是凤皇后以及桂嫔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她们都已经感受到了皇上的怒意,此时,便也只有顺着他的意思,安安分分的离开皇上的寝宫。

凤皇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看了看一旁昏死过去的二皇子苍焱,眉心大皱,命令宫人将二皇子送到她的寝宫,宫人抬着二皇子正要走,安宁却突然上前,从怀中掏出了方才的那一块碎银,放在苍焱的怀中,这是他方才企图算计苍翟的东西,现在,她将这碎银还给他,希望他醒来,看到之后,能够记住这一次的教训,想要算计苍翟,无论是谁,她安宁都不会轻易的放过。

安宁的举动在别人眼里虽然怪异,但是此刻却没有人多说什么,倒是六皇子苍焱,听闻了要离开,想到自己方才吃下的那一颗药丸,顿时慌了起来。

那小侍卫说过,那毒药叫阎王招,阎王让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若是不及时吃解药,那么,他方才所做的一切,所付出的一切,也就都白做了啊。

“咳咳…”心里一激动,苍璘猛咳出声,这一咳,倒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当然,安宁自然也不会错过,瞧见他脸色的胀红,以及神色之间的慌乱,安宁自然明白,苍璘为何会如此。

桂嫔娘娘看到儿子突然有了动静,立即上前,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靠近苍璘,另外一抹身影,便先一步抢到了她的前面,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宁无疑。

“六皇子,你没事吧?”安宁关切的轻抚着他的胸膛,另一手却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成功的掩了众人的耳目,将一颗不指头大小的药丸塞进了苍璘的手中。

苍璘感受到她的动作,心里一喜,就连眼睛也亮了几分,解药!那一定是解药。

“幸亏六皇子吉人天相,相信以皇宫太医的高超医术,能够让六皇子恢复生龙活虎的状态。”安宁呵呵的道,这话听在别人耳里,自然会以为她指的是六皇子被打断肋骨的事情,但是,苍璘却听得出弦外之音。

这小侍卫在告诉他,幸亏他方才选择了配合,才能得到解药,得以保得一命。

“我的璘儿恢复不恢复,不关你的事,不许你靠近我的璘儿。”桂嫔娘娘推开安宁,整个人浑身充满了敌意,她可没有忘记,璘儿的肋骨虽然不是苍翟打断的,但是,苍翟却也是确确实实的打过璘儿,她可不能让他们再有机会。

安宁嘴角上扬,倒也没有和她一般见识,耸了耸肩,温顺乖巧的站在苍翟的身旁,安安分分的当他的小侍卫。

所有人陆续走出了皇帝寝宫,独独剩下了主人北燕皇帝以及苍翟和安宁,北燕皇帝此刻这个样子,怕也没法出门了,而苍翟深深的看了北燕皇帝一眼,转身便要往外走,安宁紧随其上,刚走出几步,却被北燕皇帝叫住。

“翟儿…”

“北燕皇上,请喊本王宸王。”苍翟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纠正着北燕皇帝。

安宁挑眉,转身,余光瞥向北燕皇帝,似乎是想要看看,对于苍翟如此“无礼”,北燕皇帝会有何反应,没有预想到的勃然大怒,北燕皇帝紧皱着眉峰,但却不见怒气。

苍翟依旧背对着北燕皇帝,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二人都是片刻的沉默,但在沉默之后,北燕皇帝终究还是开口,“朕…还是想在你娘亲忌日之时…”

“北燕皇上,苍翟方才说得不明白吗?还是皇上你没弄明白?”苍翟轻笑了声,便是北燕皇帝没有说完,他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想要干什么,可是,苍翟却容不得他将那句话讲出来。

苍翟丝毫不愿给北燕皇帝任何面子,继续迈出脚步,猛地想到什么,苍翟的嘴角勾起一抹**,停下脚步,故意说道,“北燕皇上,你去看她又如何?当年,她早就将你忘记了,你知道吗?七七四十九天内,她的记忆一天天的退化,最后一刻,她已经不记得你了,你是谁?又是她的谁?她都已经不记得了,你她最后记住的人是我,不是你!你便是去祭奠,又有什么意义呢?呵!你贵为皇帝又如何?在她的眼里,你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所以,便省省心吧!

北燕皇帝身体一怔,心中好似被一双手肆意的拉扯着,就连呼吸也有些疼痛,那双沉稳老练的眸中,浓烈的痛楚晕染开来,苍翟的话,无疑是攻击到了他的要害,不断的在他的耳边回荡,不记得他了…昭阳不记得他了…是啊…那七星海棠…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北燕皇帝倒也没有顾忌自己还在那小侍卫的视线之中,平日里那份高高在上的威仪早已经不再,抬手揪住自己的胸口,苍翟说的不错…自己之于昭阳,已经是陌生人了啊!

好残忍!残忍的是那七星海棠,这样蚕食着人的记忆,又折磨着其他的人,可残忍的真的是七星海棠么?脑中浮现出那些身影,北燕皇帝的眸中,多了一抹狠戾,残忍的是他们!都是他们!更或者,还有自己!

“你…走吧!三日之后,你娘的忌日,你一人去陪她吧!”北燕皇帝的声音陡然虚弱了许多,好似方才苍翟的那句话,抽空了他的所有力气一样,甚至比方才被打的那一拳还要有力道。

这么多年,她也应该很想她最疼爱的儿子去祭奠她吧!

北燕皇帝抬眼看向那一抹高大的背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苍翟便是没有转身看到北燕皇帝的痛苦与落寞,但他也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这个男人对娘亲,或许是真的深爱的,可是,那又如何?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若不是因为他自私的爱,娘亲又怎会…

敛去俊美脸庞上夹杂着讽刺与**的笑容,眸中亦是变得一片冰冷,大步走出皇帝寝宫。

安宁跟在苍翟的身后,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方才北燕皇帝那神色之间的痛苦,她更加明白,北燕皇帝因为昭阳长公主而忌惮着苍翟,苍翟应该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屡次故意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