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安宁拉着碧珠的手,替碧珠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

碧珠咬着唇,想到什么,眸光闪了闪,喃喃道,“我想看看她,我想亲自确定她是真的死了。”

碧珠知道,凤倾城那样的性子,若是任其活着,终究是给自己留祸患,斩草就要除根,这一点,正好和安宁想到了一块儿去了,二人相视一笑。

“王妃请跟属下来。”胭脂明了二人的想法,立即引导着二人朝着雅间外走去,雅间外,绕过一道回廊,便到了那个房间外,此时的房间外,方才聚满的人早已经散开,在房内传出某一个男人惊天动地的惊吓声之时,就已经做鸟兽散,方才那些对凤倾城施暴过的人,可都没有手下留情,如今凤倾城死了,他们留在这里,只会觉得晦气。

在胭脂的引导下,二人到了房门口,门被推开,一阵欢爱后残余的气息扑面而来,安宁不由得皱了皱眉,望进屋子里,目光所及之处,是地板上躺着的一个光裸的身子,且不说身上的狼狈,就只是地上那一滩刺目的鲜血,就足以让人心惊。

安宁眸子一紧,目光渐渐上移,落在那女子的脸上,正是凤倾城的脸,这个时候的凤倾城,双目睁大,那眼神之中似乎还透着嫉恨和浓烈的不甘,不甘么?

安宁眼里划过一抹不屑,不甘又如何?人已死,凤倾城再也没有作乱反击的机会。

安宁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脑海中浮现出前世她临时之时的画面,凤倾城的狠辣不亚于安茹嫣,这个女人除却自视甚高,盲目自大之外,倒是一个聪明的女子,有一点,她和安茹嫣却是极其的相像,那边是想要得到的东西,都会用尽手段得到,安茹嫣看上她前世的丈夫,凤倾城看上她这一世的丈夫,谁又说得准,凤倾城会不会是另外一个安茹嫣呢?

安宁曾在心里发誓,绝对不会让自己再走前一世走过的路,所以,在恶人面前,她只有更恶,才能保得自己和自己在意之人的安稳。

凤倾城,你能有今日的下场,又何尝不是你自找的呢?

淡淡的扫了一眼凤倾城,安宁收回目光,自始至终,碧珠都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在看到凤倾城之时,安宁明显感觉到碧珠的手握得更紧了,安宁皱了皱眉,明了凤倾城真的已死,便没有留下来的必要,至于凤倾城…

安宁眸光微闪,淡淡的开口道,“将她丢到乱葬岗吧,也好有一个栖息之所。”

胭脂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是,属下这就安排。”

安宁没有再看凤倾城一眼,带着碧珠,转身朝着极乐园的大门走去,凤倾城最后栖身乱葬岗,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那是再明显不过的,乱葬岗人迹罕至,但野兽横行,不出明日,凤倾城的尸体,怕是连骨骸都难以找到。

凤倾城啊凤倾城,这便是她伤害碧珠的代价!便是死了,也休想善终。

二人刚出了极乐园,还没来及上马车,一抹身影便飞落而至,翩然落在碧珠的身旁,安宁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除了飞翩,怕是鲜少有人能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轻功。

碧珠感受到身旁男人的气息,身体却是倏然僵住,虽然昨晚,她放纵自己,享受着属于飞翩的宽阔胸膛,但是,那也是在飞翩睡熟的情况下,也许是自己心虚,今天一早,她总是感觉到飞翩看她的眼神极为怪异,尤其是那眼神之中的热切,让她浑身不自在,好似他知道昨晚自己的放纵一样,可是,甚至让她觉得脸红。

他怎么会知道呢?昨晚明明他睡得很熟,不是吗?

“主子,王爷吩咐,让铜爵先送主子回府上,王爷今日会陪主子一同进宫赴宴。”飞翩对着安宁恭敬的道,话落,眸光闪了闪,语气更是柔和了些许,“主子,那么飞翩就送碧珠回八珍阁。”

说话之时,已经不由自主的拉住了碧珠的手,没想到他竟然在姐姐面前这样做,碧珠当下就脸上大窘,想要抽开手,可飞翩这一次,却将她抓得牢牢的,怎么也不松开。

经过昨晚,他知道,自己应该改变策略了,他不仅仅要陪在碧珠的身旁,还要主动出击,碧珠是爱着自己的,她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排斥,只是想要将自己推开,想要将她推开么?他这辈子,已经缠定了碧珠,任何原因都休想将他们分开。

想到此,飞翩握着碧珠的手更紧了些,似乎是在对碧珠宣誓:这辈子,休想挣脱开他的双手!

安宁看到二人之间的互动,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意,给飞翩使了个眼色,打趣的道,“瞧你们小两口亲密得,飞翩,你可要好好照顾我的妹妹,不然我唯你是问!”

“姐姐…”碧珠脸上更是一片通红,娇嗔道,那模样,更是多了些微小女儿的娇态。

“好了好了,快跟飞翩回去。”安宁心里一暖,她就是希望看到碧珠此刻的状态,能够在自己心爱的男人怀中,做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碧珠一直都值得这样的疼爱。

在安宁的目光中,飞翩揽着碧珠,朝着另外一方走去,安宁看着二人的背影,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等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安宁才是上了马车,想到今日的游园会,她听闻苍翟说过,北燕皇帝亲自邀请他们夫妻二人进宫,不知道,又会有怎样的事情。

在安宁乘马车回府的当口,极乐园的后门,一个被黑布裹着的东西被丢进了一辆马车,与此同时,昌都城另外一所宅院内,詹楚楚得知了属下传来的消息,当下便失去了镇定。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詹楚楚赫然起身,那张温婉的脸上,此刻因为愤怒与担心等复杂的情绪交织而微微扭曲着,想到他们汇报的消息,詹楚楚不安的踱着步,怎么可能?竟然没有等到倾城,她部署那么周密,怎能没等到呢?

那么倾城呢?

“他们要去的寺庙里呢?可有去寻找过?”詹楚楚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心里祈祷着,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越是不安了起来。

真的会没有差错吗?詹楚楚努力让自己不去想。

“属下在埋伏地点,没有等到大小姐,随后便派人去寺庙找寻,寺庙中,也没有找到大小姐和成家的人,但是在距离埋伏地点两公里的地方,我们找到了成家老爷,成夫人,以及成家大少爷的尸体。”那人如是禀报道,小心翼翼的留意着詹楚楚的神色,果然看到她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大小姐呢?”詹楚楚听到“尸体”二字,脸色苍白的上前揪住那人的衣衫,眼神更加慌乱,成家人的尸体?是谁杀了成家人?倾城呢?她是否已经遭遇不测?

稍早,她已经接到了倾城出了成府的消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小姐…大小姐…”那人战战兢兢,夫人此刻的模样,和平日里温婉的样子大相径庭,好似会吃人一般,饶是他也感到害怕,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大小姐的消息…

正此时,另外一人匆匆的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感受到夫人浑身散发的凌厉之气,想到方才得知的消息,他心中一阵忐忑,应该告诉夫人吗?

正在犹豫着,便听得夫人的声音响起,“有消息了吗?”

那人目光闪烁着,终究还是开口,“夫人,属下听说,有人在极乐园看到了大小姐…”

“极乐园?”詹楚楚眸子一紧,心中松了一口气,既然有人在极乐园看见倾城,那就证明倾城还安然无恙,她无恙就好,只是,极乐园?倾城为何会出现在那样的地方?

“是,大小姐她…”那人目光闪烁得更加厉害,在詹楚楚的视线之下,更是不敢说出他得知的消息。

只是,他避闪的目光让詹楚楚的眉心皱得更紧,虽然她此刻正处在微微的慌乱之中,但依旧是一眼看出了他的不寻常,“将你得到的消息,全数告诉我,若敢隐瞒半分,你应该知道后果。”

那人身体一怔,有詹楚楚的威胁,他又怎敢不说?

“大小姐她…在极乐园的拍卖会上,被…被拍卖。”一股脑儿的说出来,随后便等待着夫人的怒气。

詹楚楚身体一晃,几乎无法想象她所听到的消息,拍卖会上被拍卖?这是怎么回事?

“谁?谁买走了她?”詹楚楚紧咬着牙,无论是谁买走了倾城,她都要将办法将她救出来,这一次,她计划周密,就是为了弥补前一次对凤倾城的愧疚,她一直知道前一次的失败,让凤倾城对她更加失去了希望,倾城不会给自己解释的机会,所以,她只能以行动来证明,她是担心她,也是关心她的,她毕竟是她的女儿啊?

而她,却是一个失职的母亲。

“属下得知,大小姐…大小姐被一个神秘公子买下,但是…但是却…”那人说到此,却是停了下来,不安的看着詹楚楚,似乎是难以说出口。

“快说!”詹楚楚厉声道,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

“大小姐被当场送给了大家。”那人皱眉,话落,看到詹楚楚一个踉跄,立即上前将她扶住,“夫人…”

詹楚楚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身体,脸色瞬间惨白,被送给了大家?这是什么意思?詹楚楚是聪明人,她理应想得到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却拒绝相信。

极乐园是什么地方,她再清楚不过的,在那里挥金如土的男人,都是为了什么,她也明白,倾城她…詹楚楚几乎无法想象,凤倾城得到的会是怎样的对待。

不,不行,她要去救她!

詹楚楚努力收回神思,让自己镇定下来,大步走出房间,但是,在她刚出了房门,却是看到天然站在房外的不远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不知为何,她竟然从她的笑容之中看到了讽刺。

她是在讽刺她做母亲的失败么?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

心里浮出一丝苦涩,詹楚楚知道,这个时候,最关键的是倾城,至于天然…詹楚楚敛了敛眉,绕过天然,母女二人擦身而过,詹楚楚却只来得及走出两三步,身后便响起了天然的声音,“娘,天然生病了。”

詹楚楚皱眉,生病么?她又怎会不知道,天然根本就没有生病的样子?

没有理会天然,詹楚楚再次迈出一步,天然却再次开口道,“娘,天然想娘陪着天然,娘说过的,只要天然需要娘亲的时候,娘亲永远都会在天然的身旁,娘亲说话不算数了么?”

天然的口气淡淡的,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故意,不错,她在故意的,她知道詹楚楚此刻心里担心的是什么,方才那人的汇报,她全数都听在了耳朵里,詹楚楚现在是想要去救她的另外一个女儿,可是,她却不愿让她去。

她想让詹楚楚无奈,更加想看到詹楚楚愧疚,她杀了自己的父亲,自己却无法对她下手,让她以命偿命,便只有这样看着她痛苦,她才能安抚自己无法替父亲报仇的愧疚。

“天然,你别闹了,乖乖回房待着,等我回来,再去看你。”詹楚楚无力的开口,眉心无法舒展,两个都是她的女儿,但是,现在很显然是倾城比较需要她。

天然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娘,你若走了,若是回来看不到天然怎么办?”

詹楚楚猛地回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天然,“你要干什么?”

天然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几分,但是,笑容之中,依然没有丝毫温度,对上詹楚楚的视线,“娘还要念儿么?”

詹楚楚身体一怔,念儿?这个名字,在这两年间,已经尘封了,她不敢提起,更别提天然自己提起了,她知道,便是现在,天然都没有打开当初的心结,“念儿”两个字,是天然的忌讳,可是,她现在却主动提起这个名字,她是在引起自己的愧疚么?如果是的话,那么天然已经做到了。

心中一阵苦涩,“娘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是我的女儿,最爱的女儿啊。”

“是吗?”天然别开眼,似乎不愿看到詹楚楚眸中流露的真情,“那娘亲便留下陪念儿吧。”

最爱吗?天然很是怀疑,她除了对曾经那个死去的凤家大少爷爱得深切之外,还爱过谁么?就连自己,不也是她寄托对那个男人感情的工具么?

詹楚楚眸子紧了紧,“天然,不行,你姐姐她…”

天然顿时明白了詹楚楚的决定,眸光微敛,淡淡的道,“既然这样,那娘快去吧!”

说罢,天然便转过身体,当那张脸彻底的背开了詹楚楚的视线,就连脸上强撑着的那一抹笑容也彻底的消失不见,心中已然做了某个决定。

詹楚楚看着天然的背影,内心挣扎了许久,终于是转过了身体,朝着宅邸外走去…

此时的她又怎知道,她在极力的想要挽回两个女儿的时候,却也在同时,失去了两个女儿!

站在乱葬岗上,詹楚楚看着被随意丢在这里的尸体,整个人好似已经麻木,她没有想到,她终究还是来晚了,无力的跪在地上,詹楚楚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便是一眼,她就可以猜得到凤倾城都经历了些什么,又怎仅仅是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

“怎么会这样?倾城…为什么会这样?”詹楚楚呢喃着,声音哽咽,泪水更是忍不住从脸颊滑下,伸手擦拭掉凤倾城嘴角已经干涸的血迹,整个人好似被雷劈了一下。

“为什么不等我?”詹楚楚想到方才的事情,不,不是凤倾城没有等她,而是她来得太晚,若是天然没有绊住她,或许…

突然,她想到什么,眸子紧了紧,对着身后的随从冷声道,“到底是谁?是谁将倾城带进了极乐园?谁这么残忍的对待倾城?”

“回夫人的话,属下查不到,只知道有一个神秘公子买下了大小姐,而将大小姐送给那些男人蹂躏的,却是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子,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身份。”身后的随从将最新的消息禀告给詹楚楚,饶是站在她的背后,都感受得到那凌厉骇人的气息。

想到大小姐的死法,谁能够想象得到,曾经如公主一样身份高贵的凤家大小姐,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不知道身份就给我查清楚,我必须要知道到底谁是这幕后黑手,我的女儿不能如此平白无故的死去。”詹楚楚紧咬着牙,将凤倾城睁大着的眼抚上,饶是死了,她都不瞑目么?

“是。”

詹楚楚是聪明人,联系起一切,便感受到事情的不寻常,这一切都好似有预谋一般。

她定要找出那个幕后黑手,替她的女儿报仇!

眼神一凛,眸中激射出一道厉光,随即詹楚楚闭上眼,不知道过了多久,詹楚楚才起身吩咐道,“收敛大小姐的尸体,好好安葬。”

此时的詹楚楚异常的平静,方才的激动与颤抖早已经不再,有的只是眼里的冷然,凤倾城已经死了,现在,她只剩下一个女儿了,天然…想到自己离开府邸时,感受到的天然的不寻常,詹楚楚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她又怎知道,在她得知凤倾城已死的消息之时,天然也已经从府上离开…

这厢在詹楚楚满心悲痛的回到所住的宅院,发现天然已经不在府上之时,那厢皇宫之中,却是一派热闹。

皇宫之中,一场宴会正在准备着。

御书房内,北燕皇帝将最后一份奏折看完,放在一旁,浓墨的眉峰紧皱着,脸上透着一丝倦容,昨夜他彻夜未眠,直到现在才将奏折处理完毕,头有些晕眩,疲累的闭上眼,准备休息一阵,想着今日的游园会,心里又是一片沉重。

不为别的,只为母后稍早的吩咐,母后特别交代,邀请苍翟和安宁入宫,想到上一次苍翟让母后的不悦,几乎是下意识的,北燕皇帝的眉心皱得更紧。

安宁如今怀有身孕,若是母后动什么心思…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北燕皇帝的头更加痛了。

突然,两鬓太阳穴的位置,一双柔柔的手抚上,轻轻的按摩着,北燕皇帝身体一僵,“昭阳…”

是昭阳么?脑中浮现出昭阳的身影,她有很好的按摩手艺,她说,以前她的父皇就因为国事而时常疲累,为了替她父皇解乏,她甚至亲自向宫中的老嬷嬷学习按摩手法,每隔几天,就会替她的父皇按摩穴位,以解除他的疲累。

而理所当然的,在她成了他的女人之后,他便有了当初她父皇的待遇,他还曾打趣的说,她的这一手按摩手艺,都是为了他而准备着的,她只是但笑不语,但他却看得出,她笑容之中,全是小女儿的娇态,煞是迷人,让他无法不爱怜。

她的手好似有魔力一般,总能够在短时间内替他去除疲累,他…好怀念那种感觉…

感受到在自己太阳穴上轻揉的力道,北燕皇帝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闭上眼,不愿睁开,好似他一睁开眼,这一切就会如梦一般消失不见。

“昭阳…”北燕皇帝呢喃着,不去想身后的那双手是谁,似乎已经眷恋这种感觉。

身后的女人听到从北燕皇帝口中叫出来的名字,眸光闪了闪,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的轻柔,嘴角微微上扬,她隐隐感觉到,自己等待的机会,或许已经来了。

这女子并不是别人,而是安兰馨,自从上次勾引北燕皇帝不成,她被贬为宫女之后,一直都没有放弃,好在在御书房当差,她能有许多时间看到皇上,虽然皇上从来不曾多看过她一眼,她甚至怀疑皇上忘记了上次她在昭阳殿对他的勾引,她一直都在寻找着机会,为此,她做足了准备。

她听老宫女说,当年的昭阳长公主有一手很好的按摩功夫,皇上喜欢昭阳长公主替他按摩,于是,她偷偷的学习按摩的手法。

安兰馨的手顿了顿,正此时,原本享受着她轻柔按摩的北燕皇帝倏地将她的手拉住,安兰馨微微一怔,眼里闪过一抹惊慌,皇上他怎么了?

安兰馨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个力道带着朝前,随即而来的是一个刚劲有力的拥抱,双臂紧紧的圈住她的身体,似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一连串的举动,让安兰馨愣了愣,感受到男人宽阔的胸膛,安兰馨渐渐回神,心里一喜,随即便听得北燕皇帝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昭阳,别离开我,别离开!不要再丢下我一人…不要…”

北燕皇帝的声音带着恳切与不安,即便是这是梦,是幻觉,他也想珍惜,也想抓住,那怕是梦,他也希望这梦能够持续得久一些。

他太累了,应付三大望门,想要博得苍翟的原谅,想要弥补对昭阳的愧疚,甚至要应付他的母后…他需要昭阳,非常的需要!

安兰馨狂喜,心中的激动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她虽然知道皇上将她当成了替身,但是,她要的,不就是一个机会么?即便是一个替身,她也愿意!

大胆的侧过脸,唇轻轻靠近北燕皇帝的脖子,试探的印上一吻,果然感受到北燕皇帝的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北燕皇帝拉开怀中的女子,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安兰馨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着,心中原本的狂喜,瞬间变成了忐忑,皇上会如上次那样,惩罚她吗?

她如今已经是御书房的宫女,若是再惩罚她,她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安兰馨心里凝聚起的不安越发的浓烈,在北燕皇帝的目光之下,她以为自己会像上一次无所遁形,但是,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她却是从北燕皇帝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柔和,甚至是宠溺…

虽然已经是五十多岁的男人,但是,北燕皇帝的魅力,却依旧迷人,尤其是他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自己是被他疼爱着的,安兰馨渐渐的迷幻了,她喜欢这种感觉,好似她对他来说,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就像宸王看安宁的眼神,就像南宫将军看安宁的眼神。

“昭阳…”北燕皇帝抬手,轻抚着眼前“昭阳”的脸颊。

许是太过疲累,许是太过想念那一抹身影,此时,北燕皇帝眼前所呈现出的这张脸,赫然就是他日夜思念着的倩影,感觉就好似回到了多年前。

安兰馨微微皱眉,但是很快的,眉心又舒展开来,昭阳么?在北燕皇帝的眼里,她是“昭阳”,她庆幸北燕皇帝依旧将她当成了别人,但心里却也同时在嫉妒着,那个昭阳长公主是多么幸福的女人啊,便是死了这么多年,依旧让皇上念念不忘。

若是她也能如昭阳长公主那样…眸光闪了闪,女子大胆的将脸靠在了北燕皇帝的怀中,心里祈祷着,北燕皇帝能够继续将自己当成昭阳长公主的替身。

敛了敛眉,安兰馨的手在北燕皇帝的胸膛上游移,这举动,更是让北燕皇帝身体的血液沸腾了起来,几乎想也没想的俯身吻住怀中的女子,与此同时,高大的身躯赫然起身,打横将怀中的女子抱起,朝着御书房内厅专门用来休息的榻上走去。

安兰馨心里激动万分,她自然知道即将发生的会是什么事情,被北燕皇帝吻得眩晕的她,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她终于要熬出头了么?

只要得到皇上的宠幸…咬了咬唇,安兰馨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伺候得皇上满意,若是自己能够因为此次宠幸得到皇上的宠爱,那么…

安兰馨越是想,越是兴奋了起来,她几乎已经料想到迎接自己的,会是怎样的辉煌!

看到皇上的举动,御书房内原本伺候着的其他太监和宫女立即悄悄的退了下去,皇上看上某个伺候的宫女,这样的事情,在宫里并不稀奇,各自心中都想着,看来,得了皇上的宠幸,兰馨丫头,怕不会再是那个任人差遣的小宫女了。

御书房的门被关上,关住了房内一室盎然的春意。

而此时的苍翟和安宁已经入了皇宫,皇宫的御花园内,不仅仅是苍翟和安宁,就连刚解除禁闭不久的二皇子苍焱,四皇子以及五皇子苍澜都已经到了。

安宁苍翟出现的第一时间,二皇子苍焱,五皇子苍澜的视线就停驻在二人的身上,安宁脸上的笑容,以及她已经明显突出的肚子,让二人觉得分外刺眼。

自从安宁恢复宸王妃身份之后,二皇子苍焱还是第一次见到扮作女子的她,今日的她,一袭白色东秦女子的衣衫,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看起来简洁而不失华贵,小腹凸起的她,更为她增添了几分异样迷人的韵味儿,自然而然的任凭苍翟揽着她的腰身,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淡雅与高贵。

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双眸,微闪之间,流光溢彩,让人一看,便移不开眼,二皇子眸子紧了紧,竟然觉得心跳加快了些许,第一次见到那小侍卫之时,他就喜欢上了这双眼,他总觉得这双眼,不该配在那样平凡的一张脸上,那时的他,又如何能够想到,那小侍卫竟然是女子,不仅是女子,还是宸王妃!

此时看到这双眼和这张脸结合在一起,竟是那般完美,完美得让人心颤。

看着那抹身影,二皇子苍焱下意识的朝前走了一步,但却瞬间想到什么,立即顿足脚步,而素来内敛的他,此刻竟然忘记了掩饰自己心中的情绪,而那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恋慕,更是被另外一人捕捉到。

那人正是五皇子苍澜。

五皇子苍澜挑眉,他没有想到二哥他…他是男人,自然知道苍焱看安宁的眼神意味着什么,眸光紧了紧,苍澜的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诡谲,嘴角微微上扬,大步上前,爽朗的开口,“宸王妃今日真是迷人,瞧二哥看得都移不开眼了,二哥莫不是迷上了宸王妃了不成?”

声音之大,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此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都是一怔,目光都集中在两个当事人的身上。

安宁脸上淡雅的笑容微僵,但仅仅是片刻,却又恢复如常,反倒是苍翟和苍焱二人的眉心紧皱着,众人甚至从二皇子苍焱的脸上,看到了些微的窘迫,夹杂着些微被揭穿心思的恼羞。

苍翟颇具占有欲的将安宁的腰身揽近了自己几分,利眼微眯着,扫视了一眼五皇子苍澜和二皇子苍焱,心中浮出一丝不悦,扬了扬眉,“二皇子几个月都闭门不出,怕是没有见过本王的王妃,该是看到本王身边的女子,觉得诧异吧,呵呵,二皇子,容苍翟向你介绍一下,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孩子的娘亲。”

苍翟刻意加重了后面两句话的语气,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将安宁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提醒着二皇子苍焱,同时也在提醒着五皇子苍澜,安宁是他的妻子,无论他们有任何心思,都必须打消掉,不然…

眸光一凛,苍翟锐利的眸中隐隐多了几分危险之意。

苍焱和苍澜都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苍翟的威胁,不过,苍焱潜意识里却是因为苍翟的威胁而感到不悦,他的王妃么?对于这个身份,他十分不喜欢。

目光落在安宁隆起的小腹上,眸光更是紧了紧,但很快的,苍焱便扬起嘴角,“宸王殿下真是好福气,五弟切莫要乱说话,苍焱实在是因为方才初见到宸王妃,才看得久了些,让宸王误会了,宸王宸王妃莫要和苍焱见怪才好。”

对于苍翟,苍焱上次收到的教训,已经让他更多了几分警惕,所以,他要做的,是掩藏自己的情绪,想到自己方才的情不自禁,苍焱眸光闪了闪,他倒是感谢方才老五刻意的挑拨,阴差阳错的提醒了他,不然,自己怕是真的会流露更多的情绪出来。这对他来说,显然是最不明智的举动。

无论自己对安宁是怎样的心思,她终归是苍翟的王妃不是吗?而以苍翟对安宁的在意…单单是他颇具占有欲的举动,就已能够让他看出苍翟对安宁的在意。

在意么?苍焱的眸光闪了闪,对于苍翟来说,安宁是否会是他的弱点呢?

苍翟但笑不语,希望真的是误会就好,不过,这个二皇子,他从来都没有将他小瞧了。

想必经过了上一次二皇子的吃亏,此人定会更加小心谨慎了才对。

“呵呵,算是我误会了,不过…”五皇子苍澜呵呵的笑道,人已经走上前,迎上了苍翟和安宁,目光扫过安宁的小腹,“宸王妃应该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吧?”

苍翟正要开口,另外一个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看样子,该是有五月多月了。”这声音让在场的人都怔了怔,几乎是所有人都恭敬的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下跪行礼,除了苍翟安宁。

安宁河苍翟看向来人,那一身华贵宫装,在宫人的搀扶下朝着这边走来的人,可不就是皇太后么?

今日的皇太后和那天在皇宫里,安宁所见到的皇太后不太一样,那日,她满脸凌厉,而今日,威严尚在,其中却是夹杂了些微的慈祥。

而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安宁的隆起的肚子上,安宁承受着她的视线,微微敛眉,依旧镇定,福了福身,正要行一个普通的宫礼,皇太后却是上前,“行礼就别用了,且不说皇上曾经特准了你无需行礼,你如今怀有我苍家的血脉,这礼也可以免去了。”

皇太后走近安宁,那态度,饶是安宁和苍翟都觉得诧异,怀有苍家的血脉?记得上次这皇太后,可是不承认苍翟的,不是吗?现在倒是突然改了口,这皇太后,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对于皇太后,安宁和苍翟不会那么轻易的降低戒心,她的行为越是异常,他们的心中更是防备得严密。

“谢皇太后恩典。”安宁敛了敛眉,柔声谢恩,眉宇之间的温顺将她心中的防备掩饰着。

“宁儿是吗?倒是一个惹人喜欢的丫头。”皇太后慈爱的拉着安宁的手,正要说些什么,一个宫人匆匆来报,在皇太后耳边轻声说了什么,皇太后眼神明显一怔,随即,脸上便绽放出一抹更加灿烂的笑容,朗声道,“皇上怎么还没到?还非要我这老人家去请么?也罢,反正我这老人家也没事,不如咱们一起去御书房看看你们劳碌的父皇,听闻昨夜,又熬了一个通宵,不知道这身体可承受得住。”

说罢,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宁儿,你也陪我这老人家一起去吧。”

安宁皱眉,却是没有拒绝,敏锐的她,隐隐感觉到皇太后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盘算着什么呢?去看看又何妨?遂点了点头,随即,一行人便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御书房,房门紧闭,外面的太监宫女远远的守在门外,看到皇太后等人,神色略显慌张,管事太监更是上前,试图阻挡皇太后进去,只是,皇太后又怎会让他给阻拦住?

“哀家来看看儿子,还不给哀家让开。”皇太后不怒自威,管事太监虽然皇上的奴才,但对于皇太后,他也是惹不起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太后推门而入,心中不断的祈祷着,皇上可不要因为此事怪罪他才好。

门轰然被推开,惊扰了里面的两人,外人突如其来的闯入,让北燕皇帝猛地推开怀中的女子,看到来人,更是满心愤怒,“母后…”

责怪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皇太后的声便率先传来,“看来,我们来得倒不是时候了,皇儿你继续,至于那丫头,就随便先封个妃子吧!”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姐妹们送的月票和钻钻,姐妹们应该看到四川地震的新闻了吧,雅安地震,成都这边也有强烈震感,今天凉凉正在写,突然一阵摇晃,第一反应,就是地震来了,还好,上次经历了512,这次还算是淡定,急忙到厕所等到摇晃结束,立即收拾东西出门,在一楼的咖啡店里写了一个上午,震区的受灾最新消息不断的传来,心情很沉重,希望灾区的同胞平安。

姐妹们,明天见~

196章 册封皇后,彻底爆发针锋相对!

皇太后话虽如此,但是却只是带着众人转移开来了视线,并没有离开房间,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好不容易等到这一次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除了皇太后镇定之外,随着皇太后进来的人,包括安宁都是吃惊于眼前的一切,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都曾听闻,这一次选秀之后,大多数的秀女都被赐给了大臣,其余都充作了宫女,就算是几个在皇太后的坚持之下,被封为嫔妃的,一个都没有得到皇上的宠幸,这段时间,皇上更是专注于国事,连后宫嫔妃们的牌子都没有翻,可没有想到,今日他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撞见皇上宠幸女子。

那女子是谁?方才苍焱和苍澜都粗略的扫了一眼,那张脸是陌生的,并不是哪个嫔妃,那个女子是什么身份?看模样,不过是十多岁的模样吧,此时脸上还透着不知所措的惊恐,看上去,犹如一个无助的羔羊。

父皇怎会宠幸她?直觉事情不是那般简单,当下,二人便暗自提醒自己,对于这个女子,必须要注意一下。

他们自然从来没有去留意一个被贬进御书房当差的小宫女,但是那张脸对于安宁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安宁看到那张脸之时,饶是她也难掩诧异。

安兰馨么?她竟然…想到前世安兰馨的身份,安宁眸光闪了闪,饶是已经成了哑巴,也依旧会沿着前世的路走么?

脑中浮现出上次安兰馨求她教琴的事情,安宁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看来,她还是小瞧了她了,她的这个妹妹,果然不是一个小角色啊!

北燕皇妃?皇宫中的勾心斗角,越是高的地位,所面对的危险便越是严重,她的这个妹妹,又会否一切顺利?

安宁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她没有想到,皇宫之中,竟然有这样一处好戏在等着她,不过,她倒是更想知道,面对皇太后这明显近乎于“仙人跳”的设计,北燕皇帝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堂堂北燕皇帝,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捉奸在床”,还真是有趣极了!

此时的苍翟,眼里却是划过一抹厌恶,是对北燕皇帝浓浓的厌恶,想到他对娘亲所表现出来的思念,嘴角勾起一丝讽刺,北燕皇帝对娘亲的爱,也不过如此!

北燕皇帝此刻早已经清醒了过来,尤其是苍翟的这一道锐利的视线,甚至比方才皇太后带着众人的闯入,更加让心慌,这是他从来都未曾有过的感觉,猛然记起方才发生的事情,心中一阵羞恼,更是满心的愧疚,天哪,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样?他怎能将别人当成了昭阳?

他如何对得起昭阳?

啪的一声,御书房内一阵清脆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已经背过身去的众人听了都是微微一愣,在他们眼里,都以为这一耳光是打在那个女人的脸上,但是,众人忍不住回过身来之时,看到的却是令他们诧异的一幕。

那一巴掌,竟然是北燕皇帝自己打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皇帝,你这是干什么?”此时的北燕皇帝,早已经穿上了衣裳,皇太后满脸心疼的上前,“你是皇上,怎能如此打自己?这像什么话?”

皇太后心里愠怒,对于这个儿子,她一直都是真心疼爱,又怎舍得他如此伤害自己?

“你也知道朕是皇上!”北燕皇帝压抑的怒吼出声,言语中的指责丝毫没有掩饰,目光冷冷的看着皇太后,方才皇太后进来之时,他太过震惊没有发现异常,但是,此刻仔细一想,心中却是明白过来,他的母后他又如何能不了解?

便是她来御书房找他,都会让宫人们通报,而今日,却什么通报也没有,这意味着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唯一的答案,那便是母后是故意的。

她是有备而来啊!

目光冷冷的扫过皇太后,皇太后心中咯噔一下,眸光微闪,扯了扯嘴角,“皇儿,你怎能这么跟哀家说话?”

“母后,朕尊重你,也希望你能尊重朕,可是…”北燕皇帝的心中,对皇太后积累了太多的怨怼,当年,母后对昭阳的排斥,母后对苍翟的不喜,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心中的刺,他素来孝顺,不忍惹母后生气,但是,却并不代表他的心里不气。

他在母后,国事,后宫与昭阳之间徘徊,最后终究是委屈了昭阳!

此刻,积压多年的怨气,终于要爆发了出来,想到当年的事情,或者,当年若是自己能够多怜惜一些昭阳,多违抗一下母后,多将注意力放在昭阳的身上,为保护昭阳多做一些事情,也许昭阳现在还陪在自己的身旁,可是…

恨,他恨皇宫,恨皇位,恨他身为皇帝的责任,恨害了昭阳的所有人,更加恨他自己。

紧咬着牙,北燕皇帝的脸紧绷着,比起往日的威严,更多了几分凌厉骇人的气势,饶是皇太后,此刻也是愣了愣,她的儿子鲜少冲撞她,除了当年…除了当年为了那个女人怀孕之事。

“皇儿,母后不是不尊重你,母后只是希望…”皇太后皱眉,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和儿子的关系破裂,当年为了赵昭阳,皇儿和她生出了嫌隙,饶是赵昭阳死了那么多年,皇儿当年对她的违逆,在她的心里,依旧有一根刺,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都接受不了苍翟和赵昭阳的原因之一。

只是,凤皇后还没有说完,北燕皇帝却是狠狠的打断了她的话,“只是希望什么?希望朕能按照你的安排,宠幸你安排的那些女人?这个…”北燕皇帝颤抖着手,指着在床榻上用被子遮住自己身体,满脸惊慌与窘迫的安兰馨,冷笑道,“这不是你曾经跟朕提起的女人么?这是你的安排吗?现在好了,她已经受到了朕的宠幸,可这又如何?朕告诉你,朕绝对不会给她任何名分!”

轰的一声,安兰馨好似被雷劈了一下,脑袋一片空白,过了片刻,北燕皇帝的话在她的耳边回荡,皇上他说了什么?不会给她任何名分?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