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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与君子为敌,不与小人为伍……”端木绯淡淡地瞥了楚青语身旁的杨云染一眼,“我劝楚三姑娘以后还是谨言慎行得好,免得害人害己!”更败坏了楚家的门楣!

“说得好!”

忽然后方传来一个儒雅的男音,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不轻不重,却中气十足。

一瞬间,端木绯和楚青语皆是身形微僵,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这是宣国公楚老太爷的声音。

“祖父……”楚青语微不可闻地惊呼了一声,身子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祖父。而端木绯却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叫着,眼眶一酸,有些湿润。对她而言,这个声音是那么熟悉,那么和蔼。

端木绯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循声望去。

几丈外,一个年过五旬的男子正朝这边缓步走来,相貌儒雅,剑眉入鬓,穿了一件太师青暗纹直裰,用竹簪挽发,鬓角的白发清晰可见。

他只是一个淡漠的眼神看过来,楚青语已经觉得仿佛被一只大手掐住了脖子般,几乎喘不过起来。

自小,楚青语最怕的人就是这个祖父。

祖父从来不苛言笑,在宣国公府里,除了楚青辞和长兄楚云寂外,别的兄弟姐妹想从他口中得一句夸奖都难,一个个见了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

楚老太爷在几步外停下了脚步,原本冷峻的神色缓和了几分,先是对着舞阳和涵星行了礼:“老臣见过大公主、四公主殿下。”

舞阳和涵星皆是还了半礼。

“国公爷。”

舞阳自小与楚青辞玩得好,跟楚老太爷也是非常熟悉,对她来说,对方就是一个看着她长大的长辈。

跟着,楚老太爷就看向了舞阳身旁的端木绯,目露赞赏之色,问道:“小丫头,你是哪家的姑娘?”

端木绯心中如浪潮澎湃,小脸上却是笑吟吟地,落落大方地对着楚老太爷屈膝行了福礼,“回国公爷,我叫端木绯,在家中姐妹行四。”

“端木……原来是你啊。”楚老太爷若有所思地挑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眸中闪现些许笑意,“前几日,从游君集那里赢了一局的小姑娘可是你?”

自己的棋艺可是由祖父亲自教授的。端木绯笑容更深,谦虚却又自得地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我顶多只能算赢了半局。”

毕竟那局棋的上半局是由皇帝和远空大师所下。

楚老太爷负手而立,笑道:“游君集的棋力虽然逊远空大师一筹,但是在这京中能与他旗鼓相当之人也屈指可数。你小小年纪能有此棋力,不错!”

“多谢国公爷夸奖。”端木绯又福了福身,心里雀跃,感觉就像是回到小时候,当她努力时,祖父就会这么夸奖她。

楚青语却是一惊,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楚老太爷。

旁人不了解楚老太爷,也许只会以为他这“不错”的评价是随口一说,可是她是楚家女,自然知道要得楚老太爷这么一句“不错”有多难……

端木绯不就是侥幸在游君集那里赢了半局棋吗?!祖父竟然对她如此另眼相看!

想着封炎,想着楚老太爷,楚青语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楚老太爷又看向楚青语,眼神微凉,似是叹息道:“我们宣国公府的姑娘倒是不如了……”

祖父竟然这样说她……楚青语的小脸惨白,双目瞠大,感觉脸上像是生生地被人甩了一巴掌般。

“语姐儿,你可知错?”楚老太爷淡淡地问道。

“……”楚青语樱唇微颤,不愿认,却又不敢反驳。

她没有错。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公府,哪怕她不是家里的嫡长女,她也是楚氏女,怎么都不会害楚家的!

偏偏,她知道的那些,不能告诉任何人。

可是总有一天,祖父会知道,她也许没有楚青辞天资聪颖,学什么都轻而易举,可是她却能帮助宣国公府更上一层楼!

看着楚青语那双倔强不服的眼眸,楚老太爷的眼神更冷了,声调不变:“语姐儿,你回去收拾一下,即刻就回京城去吧!”

“祖父!”这一回楚青语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

秋猎才进行到一半,这个时候她若是被赶回京城,定会教人揣测她是犯了什么错,才会被责罚,以后她如何再继续和京中闺秀往来?!

而且,祖父还在舞阳和端木绯她们的面前这么说,完全不给她留一点面子。

楚青语只觉得舞阳她们的目光充满了嘲讽,像无数根针扎在她身上似的,她心中又羞又急,额头汗液涔涔落下。

楚青语咬了咬唇,艰难地认错道:“祖父,孙女知错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现在就回京!

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这次秋猎,封炎将会在一场夜猎比试中被恶熊重伤,右臂差点就废了,幸而他福大命大,更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这才保住了他那条胳膊……

她一定要留在这里,她要救封炎!

“祖父,求求您了!”

楚青语焦急地上前了一步,试图去拉楚老太爷的袖子,却被楚老太爷一声“放肆”,直接甩开了手。

楚青语惧于楚老太爷的威仪,惨白的嘴唇轻颤不已,却再也不敢说话,那双乌黑的眼眸闪烁着委屈的水光。

一旁的端木绯、舞阳和涵星皆是沉默不语,四周静了一瞬。

“两位公主,老臣还有事在身,就告辞了。”

楚老太爷对着舞阳和涵星拱了拱手,正要转身离开,却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驻足,再次朝端木绯看去,语气又变得和煦起来:“小丫头,内子时常提起你,说你聪慧通达,等你回京后有空就来国公府坐坐,陪她说说话。”

端木绯竟然认识祖母,还颇得祖母的欢心?!楚青语再次傻眼了,心中五味杂陈,时而酸,时而苦,时而辣……心绪纷乱,连她自己也理不清思绪了。

端木绯根本就没在意楚青语,她的眼里只有楚老太爷,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展颜,笑得比四周的木芙蓉还要娇俏可爱。

“好,我一定会去贵府拜访的。”她急忙应下了,声音清脆明亮。

楚老太爷微微一笑后,就转身走了。

楚青语也顾不上杨云染了,匆匆跟上楚老太爷。她想再向祖父求求情,她现在还不能回京……

端木绯站在凉棚下,笑意盈盈地目送楚老太爷挺拔的身形渐渐远去,心中很是畅快,不是因为楚青语,而是因为等她回京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看祖父祖母了!

这大概是今天除了见到了祖父以外,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国公爷果然是英明神武!”舞阳觉得痛快极了,乐滋滋地抚掌赞道。照她看,楚青语就是该回京闭门思过,免得在这里上蹿下跳平白给楚家惹祸!

“那是自然。”端木绯笑眯眯地颔首道,一本正经的模样。

她的祖父可是这世上最睿智、最公正、最慈爱、最深谋远虑的人!

没有比他更好的祖父了!

端木绯又朝楚老太爷离开的方向望去,小脸上盈满了孺慕之情。

舞阳只觉得端木绯与自己无论是看人待事都再投缘不过,莞尔一笑,看来精神奕奕。

“大皇姐,绯表妹,我们今天去哪儿玩?”涵星笑眯眯地问道。

舞阳斜了涵星一眼,调侃道:“四皇妹,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和我一起玩吗?”

涵星却是笑得更甜了,亲热地挽住了舞阳的右臂,睁眼说瞎话道:“怎么会呢!我一向都最喜欢大皇姐了……还有绯表妹。”

舞阳不以为然地翻了一个白眼,跟着就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姐妹俩笑作一团。

看这对姐妹其乐融融,端木绯也被感染了笑意,嘴角露出一对可爱的梨涡。

她想了想后,兴致勃勃地提议道:“舞阳姐姐,涵星表姐,我们再去踢毽子吧?”

昨天她才学了“盘”和“拐”,接下来也该学学其他的脚法了。

舞阳和涵星瞬间笑意一收,直觉地面面相觑,心有灵犀地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同样的意思——踢毽子还是算了吧!

舞阳清了清嗓子,道:“绯妹妹,这一年一度的秋猎如此难得,何必成天踢毽子呢!”

“就是啊。绯表妹,踢毽子回京也是一样的。”涵星在一旁打边鼓。

“这四周好山好水的,莫要辜负才是。”

“没错没错。我们干脆去游河怎么样?”

“今日秋高气爽,正适合泛舟钓鱼……我们叫上云华姐姐和丹桂她们一起吧!”

姐妹俩一唱一搭,极具默契,三言两语就一左一右地忽悠着端木绯往位于猎宫东北方的九秀河方向去了。

直到她们的背影渐渐远去,杨云染才在禁军的催促下,失魂落魄的上了马车。

这一日,端木绯她们和云华、丹桂几人都在九秀河一带嬉戏游玩,收获颇丰地带了几箩筐的野生活鱼回去,吩咐御厨做了一席色香味俱全的全鱼宴。姑娘们大快朵颐,一个个都吃得津津有味。

玩玩乐乐,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之间不时有一些消息断断续续地传来。

听说,楚青语正午前就离开了猎宫,被宣国公派人强送回京城。

听说,成府和凌府的两位公子同时射中了一头鹿,两方人马吵得差点就打起来。

听说,忠武将军府的韩士睿猎了一头吊睛白额虎回来。

……

待到太阳西斜的时候,圣驾就浩浩荡荡地从猎场归营,满载而归。

高高的猎台上堆满了血肉模糊的猎物,在夕阳的余晖下,那血色似乎更为浓重了。

众人皆是兴致勃勃地来到了猎台附近,今日是秋猎的第三天,按照规矩,皇帝会在今天黄昏对前三天的狩猎中表现最出色之人有所赏赐与嘉奖,不少将门勋贵子弟就等着今日在皇帝跟前露脸了。

皇帝被众人簇拥着来到猎台,一撩衣袍,大马金刀地在御座上坐下了,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众臣。

一个內侍在皇帝耳边耳语了几句后,皇帝的目光就落在了猎台一角的吊睛白额虎上,眉眼一挑,笑问道:“韩士睿何在?!”

一群年轻的公子中就走出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浓眉星目,身量高挑,一身靛蓝色的戎装轻甲衬得他英气勃勃。

青年单膝下跪,抱拳回道:“臣在。”

两个字铿锵有力,透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蓬勃。

“好!很好!”皇帝喜形于色,当着众臣与众位公子的面,就抚掌朗声赞道,“我大盛男儿英才辈出,将来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韩士睿看来意气风发,俯首抱拳道:“承蒙皇上夸奖,末将愧不敢当!”

皇帝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拍着一旁的雕龙扶手,朗声道:“光凭这头猛虎,魁首之名,你就当之无愧!不必自谦。今日朕就赐你大宛宝马一匹,弓箭一副,良田百亩……”

皇帝一口气就给了韩士睿一连串的赏赐,可说是恩宠有加。

韩士睿喜形于色,赶忙抱拳谢恩。

皇帝心情大好,他看向了封炎,状似轻描淡写地说道:“阿炎,你这两天的差事办得不错。这难得秋猎,既然出来了,你也该去好好玩玩才是。朕看韩士睿年轻神勇,干脆明日你就把神枢营交接给韩士睿,进猎场好生玩去吧。”

皇帝慈爱地看着他,如同一个疼爱外甥的普通舅父般。

闻言,韩士睿欣喜若狂,难以置信地抬眼望着皇帝,正要应下,就听少年明朗的声音抢在他之前响起:“皇上舅舅……”

封炎闲庭信步般走到了韩士睿身旁,不服气地对着前方皇帝抱拳道:“韩兄确实神勇,但外甥自认不比韩兄差。”

封炎挑衅地看了韩士睿一眼,“皇上舅舅,韩兄想要神枢营,可得先与外甥比上一比!”

十四岁的少年意气风发,颇有几分欲上青天揽明月的雄心壮志,就仿佛那冉冉升起的旭日般释放出万丈光芒。

御座上的皇帝直直地看着封炎,目光深邃如利剑,看不出他是喜还是怒。

须臾,皇帝轻轻地抚了下掌,笑道:“阿炎这主意不错!”

皇帝抬眼朝四周的众臣看了一圈,然后看着西方天空即将完全落下的夕阳又道:“今天是秋猎的第三天,按照往年的惯例,第十日为夜猎,干脆这一回就把夜猎提前,谁能在启明星升起前,最先打到黑熊回营地者为胜出。”

124夜猎

这原本只是封炎和韩士睿之争,皇帝也不知是何意图,却是让所有人都有参加的资格。

比试胜利条件只有一个——猎到黑熊!

一头成年黑熊力大无比,甚至可以连根拔起一棵树,而且看似身形臃肿,速度倒是极快。

想要独自猎一头黑熊,那可不简单!

四周的公子哥们闻言顿时骚动了起来,交头接耳。

这场比试是为了神枢营的差事而来的,要是运气好能猎到黑熊,岂不是就可以进神枢营?!想到这里,不少人忘了黑熊的可怕,反倒有些跃跃欲试。

封炎挑了挑眉梢,抱拳应道:“是,皇上舅舅。”

夜猎一事就此一锤定音,韩士睿根本就没机会反对,而且大好的前途就在眼前,他又怎么舍得轻易放弃!

机会难得,失不再来。

接着,又有几个府邸的公子得了皇帝的嘉赏,赐了宝马、宝刀和弓箭,之后,众人才纷纷散去。

按照惯例,夜猎要等月上柳梢头时方才开始,因此那些打算参加夜猎的人都抓紧时间回猎宫中的住处做各种准备。

而其他大部分人都留在了猎宫广场上。

今日在这里皇帝将与群臣同饮同乐。

广场上人来人往,忙忙碌碌,那些宫人已经开始铺设地毯,摆放晚宴的桌椅,张灯结彩……没一会儿,这空荡荡的广场就被布置得焕然一新。

舞阳和涵星回了自己的宫殿更衣,端木绯没有跟去,独自找了处僻静的槐树下兴致勃勃地练习盘毽子。

一下,两下,三下……六下。

她现在已经能一鼓作气地盘六下毽子了。

端木绯满足地嘴角一勾,眉飞色舞,脚下的力道稍微重了一分,那毽子像长了翅膀般飞了出去……

端木绯赧然地鼓了鼓嘴,赶紧要去捡,可是下一瞬就有一只长臂从树干后伸出,右掌一张,那半空中的毽子就稳稳地落入他掌心,干脆利落得让端木绯差点为他叫好。

等抬眼对上对方那张俊美的脸庞时,端木绯差点一个趔趄。

封炎不知何时悠然地倚靠在树干上,似在眺望前方那连绵起伏的山脉。

莫非他是在此为晚上的夜猎养精蓄锐?端木绯绞尽脑汁地仔细回想,也无法确定到底他们俩是谁先来的,只能笑了笑,“多谢封公子。”

封炎似若未闻般,抬手把那毽子往上一抛,轻轻地颠了两下,摇头道:“不好。”说话间,那双让人心悸的凤眸微微向上倾斜。

比起方才面对皇帝时,此刻的他神色间少了狂放不羁,多了几分闲适与兴味。

什么不好?!端木绯眨了眨眼,就听他继续道:“这毽子的羽毛太长了些……”

原来是在说毽子啊。端木绯上前一步,脱口而出道:“封公子,你也会踢毽子啊。”

封炎用眼角斜了她一眼,瞳孔中掠过一道璀璨流光,那眼神仿佛在说,有本公子不会的吗?!

封炎晃了晃手中的那个毽子道:“这毽子的羽毛长度最好在四到五寸之间,羽毛太长在空中又不易翻转,太短又不易控制,下面的毽托也要大小适宜,两者相辅相成。”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端木绯一脸受教地频频点头。对了,记忆中,封炎无论是蹴鞠、马球,还是投壶、射覆什么的,都玩得不错。

这些她都做不了,所以小时候,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玩……好像每次赢的人都是封炎!

“多谢封公子指点。”端木绯喜笑颜开地对着封炎福了福,跟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上前两步,拿起了放在树下的一个竹篮子。

“这是我做的蜜饯,如果封公子不嫌弃的话……”

她指着篮子里的两个瓷罐说,话还没说完,对方的手已经一把抓住了竹篮的把手。

端木绯不由噤声,想说什么,可是双目对上封炎那双漂亮的眸子时,原本要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只能默默地松了手。

封炎嘴角微翘,似乎心情不错,道:“你这毽子不好,等我今晚猎头锦鸡,重新做一个……”

话音未落,他已经转身离去了。

看着封炎离去的背影,端木绯忍不住抬起右臂,想叫住他,最后还是没敢出声。

本来那两罐蜜饯是她特意吩咐碧蝉拿来想送给舞阳和涵星一人一罐的,刚才想着封炎指点了她几句,就临时打算把其中一罐送给他,没想到封炎一下子就把整个篮子都拎走了……

端木绯心痛不已地望着他渐行渐远。

而前方的封炎虽然始终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端木绯“灼热”的目光,步履轻快,心头小鹿乱撞,嘴角翘得高高。

那一双乌眸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流光溢彩。

封炎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穿过广场,又穿过一条砂石小道,来到一片无人的树林,直至走到树林深处方才停下,轻轻唤道:“墨乙。”

一袭鸦青劲装、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立刻就如一道幽灵般出现了,对着封炎抱拳行礼,请示道:“公子,是不是按计划行事?”

封炎半眯眼眸,看向了手中的竹篮,眸中掠过一道锐利的寒芒,缓缓道:“我改变主意了。皇上想要从我手上拿走神枢营,可没那么容易……”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又透着一种莫名的威慑力,回响在这片寂静清冷的林中,掷地有声。

神枢营是禁军三营之一,在他的手里,皇帝必定是不放心的,这才会借着韩士睿想要拿走神枢营。

事实上,神枢营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没什么大用。因而,封炎原本是打算借着受伤示弱,静静地蛰伏一段时间,让皇帝别总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但是,刚才看着蓁蓁把竹篮递给他的那一瞬,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不能再这么拖沓下去……

三年前,他雄心壮志地去了北境,以为他最多不过去两年,阿辞一定会在京中等着他……却没想到当他归来的那一天,等来的却是阿辞的死讯!

便是此刻再回想当时种种,封炎仍然觉得心如绞痛,心底泛出一股浓浓的苦涩来。

差一点,他就永远地失去了他最重要的那个人!

他不知道冥冥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阿辞变成了蓁蓁,让她又回到了人间……这一次,他不能再重复同样的错误!

为了娶蓁蓁,为了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身旁,他必须更雷厉风行才行!

封炎的眼眸变得更为幽深,静立在一片影影绰绰的树影中,挺拔如松。

“是,公子。”

墨乙垂首,拱手应声,心里颇有几分唏嘘。

自打楚大姑娘去了后,公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曾一度以为公子会撑不下去。

所幸,端木四姑娘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半年前,他在皇觉寺第一次遇上端木四姑娘,就感觉公子对她有些不一般,却也没深思,毕竟那不过是一个没长开的小姑娘,没想到公子真的对她上了心。

难怪古语说先成家再立业,公子有了媳妇后,行事间就透出一种杀伐果敢的气魄。

男儿当如是。

想着他们所谋之事,墨乙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热血沸腾。

二人说话间,夜幕已然降下,夜空中,如银盘般的圆月高悬,月明星稀,冷冽的月光柔和地洒在山林间,这正是一个适合夜猎的日子。

封炎又慢吞吞地返回了广场,此刻那些准备参加夜猎的公子们已经大都聚集在了那里,骏马、大弓、长刀……一个个都是全副武装。

不同于白日里进猎场有护卫随行,这次的夜猎只许这些公子孤身前往,又是在夜间狩猎,视野难免受到一些影响,其危险性可想而知。

眼看到了戌初,包括封炎、韩士睿在内的十来个公子就来到了猎台上,先给皇帝行了礼。

皇帝的目光在这些风华正茂的青年与少年扫过,心情不错,含笑道:“我大盛男儿血性方刚,当如是。”皇帝从內侍手中接过一杯酒,对月高举道,“朕就以此酒为你们践行,看谁今晚可以拔得头筹!”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那些公子皆是抱拳谢恩,喊声如雷。

就在这时,一道削瘦的声音高喊着跑来:“等等我!还有我呢!”

一个十三四岁、穿着紫色戎装的少年全力朝这边跑了过来,一直冲到了猎台上,庆幸道:“幸好赶上了。”

那少年皮肤白皙,浓眉大眼,只是嬉笑间有些油滑。

皇帝难掩惊讶地扬了扬眉,“阿惇,你也打算参加夜猎?”

四周其他人的目光不由落在了这名叫“阿惇”的少年身上,表情有些微妙。

这少年全名方惇,乃是皇帝的同母胞姐长庆长公主之子,一向颇受贺太后和皇帝的宠爱。

只不过方惇在京中是有名的纨绔,文不成,武不就,他竟然也打算参加夜猎,四周的众人都难掩惊讶。

方惇上前一步,笑嘻嘻地对着皇帝拱了拱手道:“皇上舅舅,外甥有自知之明,就是随便凑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