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在实验室,中午一起吃过饭之后,她就直接回了实验室,不然,我带您过去看看?”星夜缓缓的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那不用,我还得赶回公司呢,你先把这汤给喝了吧,赶快,喝了!”张清雯可是精明得很,岂会错过星夜脸上那抹表情,又将碗放回她的手里,微笑的开口。

自然还是逃不过,星夜只能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口喝了下去,迅速的倒了杯茶灌了下去,将那股难闻的中药味给压了下去。

张清雯才立刻满意的点了点头,果断的收拾好碗,“好了,我也回公司了,等城儿回来,就回去大家一起吃顿饭。”

“我送您。”

“行了,你忙吧,每天总有忙不完的工作,快点把手头的工作做完,早点回家,城儿不在,也是难为你了。”张清雯有些歉意的望了望星夜,眼里充斥着慈爱的柔光。

说着,便缓缓的出了门,而这时,星夜桌上的电话又震了起来…

尽管天色阴冷朦胧,也还是没办法影响到某些人的兴致。

“妈,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走着有些累了。”一个轻柔的嗓音响起。

“好,这里到处湿漉漉的,想找个地坐都难。”一个抱怨的声音接着传来了。

热闹的广场上,不时有行人来来往往,而一对看起来贵气逼人的母女也正朝着广场的外头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保姆,手里提着一大袋的东西,另一首则是替她们撑着伞。

“走快点!想让我淋感冒了吗?”红色的高跟鞋在地上踩出一朵朵飞溅的水花,细细的雨丝飞入了伞下,那个贵妇忍不住扭头瞪了身后的保姆一眼。

“对不起,太太。”那名小保姆有些害怕的道歉。

“妈,我看,这天气,一时半会儿也是好不了,要不,我们找一间咖啡厅坐下来,休息一下吧,等下让哲开车过来接我们就好了。”温沁雅柔声开口道。

“也好,这两条腿走了一下就累的很,行了,你们两个先回去吧,记得把东西给我放好,别给摔坏了。”

“是,太太!”两名保姆很快的提着东西火速的离开,生怕会触碰到刘思思的怒气。

“小雅,走吧,妈已经很久没有出来好好的喝一杯咖啡了。”刘思思朝温沁雅笑了笑,任着温沁雅拉着自己的胳膊,母女俩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了去。

“对了,小雅,你跟沐哲也该有了准信了,也不知道你爸什么时候有空,让他过去跟你苏伯伯他们商量一下,这事情就能定下来了,你啊,就是太任着沐哲了,这女人温柔大方的同时,也不能管得太松了,妈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连这么一个简单的结婚的事情,你都是任听着沐哲的,总要有你的一点主见吧?再说了,你们都订婚有一段时日了,再过那么几个月就是一年了,你要是再不抓紧,我看,苏沐哲多半是会变心的,妈是过来人,你还别不把妈的话听进心里,最好赶紧结婚,把孩子生下来,他再怎么样,你也能稳坐苏氏少夫人的位子,听明白了没有?”刘思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望着温沁雅。

“妈,你不要再说了,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想把他逼得太急了,而且现在,他…”

“小雅,不是妈说你!这男人,你越是放纵他,他就越以为你好欺负!你还想不想跟苏沐哲结婚?要是想,你就听妈的话,按我说的做。”刘思思板着一张脸,望了温沁雅一眼,一脸的不高兴。

“还有啊,你有时间就多过去陪陪沐哲,这男人…”

“妈,那不是爸的车吗?”还没等刘思思把话讲完,温沁雅忽然有些惊讶的开口,玉手指着眼前不远处的一辆车子。

“哪里?”刘思思偏过头,顺着温沁雅手指的方向望了去…

明月半清风内依然还是安静怡然一片,客人不多,二楼更是空荡荡的。

依然还是那个专属的位子上,对坐着两人。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许久,星夜才缓缓的将清凉的视线从天边的那一抹朦胧给收了回来。

温伟达默默的搅动着眼前的咖啡,简单的摄了一口,才开口,“前些日子出差去了,昨晚才回来,找到远藤了吗?”

语气很是关切,温伟达对眼前的女子很是温和,看她的眼神很是慈爱,就好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也许是因为爱屋及乌的原因吧,她身上,有莲娜的影子。

“嗯,找到了,谢谢你。”星夜其实一直想对眼前的这位和善的男子说一声谢谢,虽然从立场,他应该是她的敌人,但她却从来不曾想过要去怨恨他,毕竟,情感上的事情,她也是亲身体验过,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是因为什么愿不愿意,情到深处,只怕也是身不由己了。

“那就好,他,回来了吗?”温伟达又低沉的问了一句。

星夜欣然点了点头,“回来了。”

“他还好吗?”语气有些沉郁,但并不是怨恨的那种,只不过是一阵凄凉的感慨罢了。

“还好,就是身子有些弱,在家里休养着。谢谢您的关心。”星夜有些感激的望了温伟达一眼,唇边染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二十多年了,他也煎熬了二十多年,造化弄人,也不过是如此而已。”温伟达的脸色忽然就苍白了起来,声音有些沙哑。

温伟达突如其来的悲伤,令星夜有些无力招架,只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安慰。

“您没事吧?”淡淡的声音传来。

温伟达摇了摇头,脸上终于划过一道暖意,微微一笑,又执起了咖啡,浅浅的押了一口。

而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嗓音划破了寂静的空气传了过来。

“温伟达!你说你忙,公司要开会,就是指要跟这个小贱蹄子在这里幽会吗!”

温伟达脸上的那抹微笑刺痛了刘思思的眼,只有在对风莲娜的时候,他才会这样笑,刘思思感觉自己嫉妒得要发狂了,怒气滔天的望着眼前对坐着的星夜跟温伟达,昨晚一回来就直接躲进自己的房间里,连一餐饭也不屑于跟她一起吃,一大早就出了门,已经直接将她给无视了。

“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冷漠如寒冰一般的声音响起,阴森的眼眸里划过一道恨意。

“放干净?哈哈,温伟达,你还怕我不敢说她吗?我告诉你,她就跟她那妈妈一样,卑贱,不堪一击!”

“你给我住口!你才卑贱!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根本没有资格在这里提莲娜!刘思思!”温伟达阴骜的盯着刘思思,满脸的冰霜,恨不得一手扣住她那细细的脖子,除之而后快。

“我偏要说!她风莲娜已经死了,怎么死的,你知道吗?车撞死的!这就是卑贱的下场!你现在看到这个小贱人,就想起她了是吗?我刘思思为了你,不惜跟我爸妈决裂,卑微的迎合你二十多年,换来的是什么?是你无尽的恨意,你连小雅也一起恨,我受够了!我哪里比她风莲娜差!你说!你说啊!”也顾不上失态,玉手一扬,拼命的往温伟达的身上打了去。

温伟达一把抓住刘思思的手,仿佛沾上什么脏得不行的东西,往身旁一甩,冷冷的低喝道,“够了!我说过不要让我听到你侮辱莲娜的话!你这个该死的女人,要不是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从中作梗,莲娜也不会离开我,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我都一无所知,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这副嘴脸,很美的一张脸,却长着一颗恶毒的心。明天离婚协议书会交到你手里,你最好乖乖的在上面签字。”

“想都别想!我绝对不会签字的,你想温氏立刻垮掉,老太爷被你气死,你就大可威胁我!”刘思思狰狞的笑了起来。

温伟达忽然释然的笑了笑,笑容很是森冷,无所谓的开口,“死吧,都死了也好,至少不会那么痛苦,这婚,我是离定了!”

“你做梦!你死了,我都要让你冠上我刘思思的名字,连鬼夫妻都不让你们做,相爱又能怎么样?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我从小就喜欢你,凭什么她风莲娜一个落魄的卑贱教师就能得到你?我付出了一切,我得到了什么?温伟达!你负了我,是你先辜负了我!呜呜!是你辜负了我,是你害死她的…”

刘思思终于禁受不住的呜咽了起来,她最怕的是什么?就是害怕‘离婚’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她这么隐忍的默默承受了这么多年,当初用尽方法,才让风莲娜离开他的身边,然后不顾全家人的反对执意要嫁给温伟达,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取代风莲娜的位子,能得到他的爱,她以为,只要她放下一切的尊严,学会做一个好妻子,他就会被她感动,她就能融化他那冰冷的心,可是,她却不知道,他的心早就死了,从风莲娜离开的那一天开始,他从来不会碰她,为一个死人守身,可笑吗?

泪水早已经将脸上的妆容冲花了,乱了妆容,仿佛一个女鬼一样。

“妈,您别难过,妈!”温沁雅顿时也急了,失望的望了温伟达一眼,“爸,你太令我失望了,再怎么样,妈也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就算你恨她,你也不能这么做啊,你就不担心爷爷受不了刺激吗?”

闻言,温伟达那冷漠的气息才微微撤去了一分,淡然瞥了温沁雅一眼,毫无温度的语气传来,“这是她自找的,我早跟她说过,嫁给我,她只会痛苦!”

“爸,可是,妈是爱你的啊,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为了你,还委曲求全让外公帮助了你那么多,你都不记得了吗?你不能这样辜负她的。”

温沁雅有些心疼的望着沉淀在痛苦中的刘思思,沉郁而略带着受伤的望着温伟达。

并没有心思观看这几个人的家庭大战,星夜冷淡的瞥了几人一眼,浅浅的摄了一口咖啡,缓缓的直起腰,正打算悄然离去。

“站住!贱蹄子!都是因为你!”

‘哗啦啦’一杯咖啡像一道尖锐的利剑,生生朝星夜飞了过来,星夜迅速的偏过身子,却已经太迟,眼看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就要往她肩头淋了过来,而一只大手快如闪电的朝她肩头揽了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故友重逢

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伴着清新的柠檬暗香袭来,肩头微暖,一抹深沉的黑色悠然从眼底飞掠而过,而一股热气也跟着袭来。

‘唰啦!’只听见一阵水声响起,肩头并没有传来任何的灼痛感,于是星夜便脸色有些苍白的迅速的转过身,下意识的扣住自己肩头的那只大手,一把拽了过来。

果然,那只大手已经开始泛红了,浓郁的深色咖啡正沿着修长而枯瘦的指尖不断滴落了下来,惊慌失措的扯过那绯红色的衣角,快速而轻柔的往那泛红的手背上擦了去,洁净的绯红色衣角上,很快就沾上了一些咖啡残渍。

“怎么样?是不是很疼?”急促中略带着紧张的语气传来,“还有哪里被烫到了?”

晶莹的指尖带着些许冰凉,轻轻地握住那只被滚烫的咖啡烫得通红的大手,深寂的幽瞳里流淌着隐忍的担忧,不安的抬起头,眸光清澈而澄明。

如海般深邃的眼眸透过冰冷的黑夜,蕴含着一丝春风般的暖意,微微皱着眉淡淡的望着一脸苍白的星夜,低沉略带着沙哑的声音,沁着几分淡淡慈爱,“没事,星儿不必紧张。”

“对不起,父亲。”星夜有些愧疚的望着满脸淡然深眸里却充满了柔光的远藤凌川,很是心疼的拉过桌上的餐巾纸,微微弯下腰,轻轻的吹了吹那只通红的大手,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可是那大手已经明显的有了起水泡的趋势,心底一疼,担心的望着远藤凌川,低声开口,“我们去医院,马上就去。”

远藤凌川只是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星夜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紧张,但手上传来的火辣的疼痛却令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星夜那双明亮的星眸立刻就冰冷了下来,冷冽的眼神夹着从几个世纪吹过来的森冷而阴寒的冷风,眸光划过一道狠意,一步上前,素手一扬火速执起了桌子上的另一杯咖啡,二话不说,直接击中目标,一切都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啊!救命啊!烫死我了!”一个杀猪般的尖锐的惨叫声响起。

只见刘思思一身的衣服已经被咖啡给毁了,咖啡从她那挂满珍珠的脖子上,一路蔓延而下,而她下意识的抬手一擦,便满脸都染上了些许咖啡,狼狈得跟一只落难的火鸡没有什么两样。

“妈!妈!你没事吧?”温沁雅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料到星夜会突然出手,急忙拿过桌上的餐巾纸慢慢的替刘思思擦拭了起来,却一边有些愤恨的责备了星夜一句,“风星夜!你太过分了!”

星夜冷笑了一声,阴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不跟你们计较,你们便以为我是圣母玛利亚了,一口一个贱女人的叫,贱女人你喊的是谁?老妖婆,你连替我母亲擦鞋都不配!”

语落,手中的杯子成一个美丽的弧线,从空中飞过,最后在刘思思的跟前碎开来,沾着些许咖啡色,在地上开出了一朵妖冶的花,震得刘思思不由得又吓了一跳。

“你说谁不配!我哪一点比不上那个贱人!你给我说!你别以为你那个母亲有多么的高贵,她若不犯贱,能留下你这个证据吗?哈哈,偏偏你温伟达就把她当成一个宝贝似的,她风莲娜要是爱你,还会留下这个杂种吗?你还以为…”刘思思口不择言的大喊着,一面捂着脖子,齿牙咧嘴的吸着气,完全一个泼妇的形象,哪里还有什么高贵端庄的样子。

“够了!该死的女人!给我滚回去,不要再给我出来丢人现眼,你这歹毒的女人,我不准你侮辱她!”温伟达再也受不了的大吼了一声,一手掐住了刘思思的脖子,双眸瞪得通红,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爸!爸!你冷静一点,快把妈放开,爸!”温沁雅大急,连忙上去阻拦。

“走开!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一下这个歹毒的女人,是你非要逼着我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离婚协议书今晚就让人给你送过去,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我打死也不会给你签的!”

“爸,求你把妈放开,爸!”温沁雅无助的摇着温伟达的手臂,眼里已经含着一些泪花。

远藤凌川有些感慨的望着眼前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温伟达,又望了一脸狰狞的刘思思一眼,黑眸里划过一道冷光,眨了眨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最终只是平静的开口,“二十多年过去了,你们还不让娜娜安生吗?”

温伟达幡然想起站在星夜身边的远藤凌川,脑海里闪过了星夜刚刚似乎喊了他‘父亲’,难道?手微微松了下来,温沁雅连忙趁机一拉,将刘思思解救了出来。

温伟达有些目光呆滞的望着眼前这个清瘦,气质却依然出尘的俊美男子,禁不住有些悲喜交加的喊了一声,“远藤?”

远藤凌川对着温伟达轻轻的点了个头,飘渺的嗓音传来,“伟。”

“什么?远藤凌川!你还没有死?”恍惚之中的刘思思忽然被打了鸡血似的,不敢置信的转过头,一动不动的瞪着远藤凌川。

“怎么也不能赶在你前头死了。”恨不得拿一把辣椒狠狠的往那张倾盆大口里塞去,冰冷的声音带着一道刺骨的寒意,眸光冰寒似十二月的冰雪,冷厉的瞥了刘思思一眼,正好迎上了温沁雅那充斥着隐忍的恨意的眼神,乍一看,她的双手已经微微握成了拳。

“泼够了,骂够了,你们就可以离开了,这里不欢迎你们,小地方,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今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在我的地盘上出现,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每一次都这样大度,让你们安然无恙的离开!”

“你!”刘思思气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袭来,让她几乎想要嘶声竭力的大呼起来。

“小雅,把她带回去!”温伟达也望了温沁雅一眼,漠然开口道。

刘思思阴狠的看了星夜一眼,视线一转,落在了远藤凌川的身上,别有深味的冷笑了一声,她相信,她总能扳回一局。

温沁雅沉默的望了望温伟达,眸光闪过一道阴厉,略带着隐忍的恨意瞥了星夜一记,终于还是默默的扶着刘思思很快的消失在楼梯口。

一切因为刘思思跟温沁雅的离开,又恢复了一片祥和的平静,星夜让黄姐重新送上几杯咖啡,还为远藤凌川拿来了一盆冷水跟一瓶酒。

“父亲,你怎么出来了?怎么会知道明月半清风?”星夜一面小心翼翼的给远藤凌川不停的冲洗着被烫到的手背,一面开口询问道。

“整天呆在家里,有点闷,本来想去风氏看看,但查理说你来了这里,还说这里的咖啡不错,我就过来看看,在楼下转一圈没见到你人,才上了楼。”说着,远藤凌川微微叹了口气,深深的望着坐在对面沉默的喝着咖啡,眼神却时不时朝自己望过来的温伟达,沙哑的嗓音继续了,“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令我惊讶的是,你竟然还是像当初一样深爱着娜娜。”

远藤凌川说着,苍白的俊脸上乍然掠过一道苦涩的笑意,深眸里似乎有了一些痛楚的漩涡在不断的凝聚着。

“你又何尝不是?流浪了二十多年。”温伟达无奈的笑了笑,笑声有些悲怆。

“也许,当初我就不应该从你身边夺走她,至少,她也不会总是生活在痛苦之中,也不会匆匆的从我们的生命里消失。”远藤凌川黑眸暗了下去,呈现出了一种历尽了沧海桑田般的寂静。

温伟达缓缓的执起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低缓的语气传来,“现在还能说什么应不应该?我若是能保全她,你当然也不会有机会,我只怨我自己。”

“她爱的人,一直都是你。”远藤凌川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他终其一生,却永远也得不到风莲娜的心,但是,他唯一感到庆幸的,那便是,他跟她生下了他生命之中仅剩的,最重要的宝贝,远藤星夜,那是他跟她之间纪念结晶,落寞的眼神悠然一转,落在了正在替自己小心翼翼的用酒清理伤处的星夜的那张淡漠的容颜上,眸子才又微微染上了一些光彩。

“但是,你们之间有了星夜,而我,却什么也没有。”温伟达怅然仰天长长的吸了口气,不过是想把心底的苦涩感压下去罢了。

“星儿的名字,却是你们之前商量的,第一个孩子的名字…,娜娜一直以为我都不知道,其实,我无意中翻看过她的日记,日记里,出现得最频繁的名字,那就是你的名字,我以为,只要我默默的关心着她,也许,有朝一天,她就会淡忘了你,接受了我,但,终究,我依然还是勉强不了她。”

“父亲…”一直低着头默默的为远藤凌川清理伤处的星夜缓缓的抬起头,也许是父女连心,她总能体味到远藤凌川内心深处的那股蚀骨般疼痛,但是,她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

远藤凌川轻轻的拍了拍星夜的手背,低缓的语气继续,“这些年来,我一直不愿意相信她已经离开的事实,冥冥之中总感觉,她还在我身边,可是,当我停下脚步的时候,那种感觉又开始淡去了,好像做梦一样。”

温伟达没有再接过话,只是深深的望了星夜一眼,眼神有些慈爱,却也伴有一些歉意,“星夜,刚刚的事情,我很抱歉,包括,你跟沐哲之间的事,但是,我相信战首长是一个值得你珍惜的人。”

闻言,星夜却默默的垂下了头,微微一笑,都走了一个多将近两个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总是神神秘秘的,又不是搞抗日战争,除了每天晚上会定时的给她来电话跟她聊上一个多小时,倒也没见有什么了,听李慧说,人家贺明至少还会写写信,而她,似乎还从来没有收到过他给她写的信,想着,星夜忽然就有些沉郁了起来。

“你这么一说,她就忍不住要想了。”远藤凌川对着温伟达笑了笑。

“呵呵,到底是新婚小夫妻…”温伟达也微笑的点头回应着远藤凌川。

温伟达自然知道星夜跟苏沐哲之间的事情,之前,他早就派人查过星夜了,感慨的同时,也深深的为这个孩子感到心疼,至于温沁雅,温伟达在心里漠然的笑了笑…

很奇怪,原本应该是情敌的远藤凌川跟温伟达竟然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坐下来,一起喝着咖啡,其实,之前的他们,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却没有一次像别人一样不欢而散,从某一种程度上讲,他们也算得上是两个挚友一样,也许两人的身上有些地方太过于的相似的,又或者因为羡慕对方的某一点吧,如此优秀的两个男子,能同时爱上一个女人,无疑,这个女人便应当幸福,但是,似乎,上天的安排总是令人心酸而无奈。

之后,几个人都不再说话,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默默的品尝着咖啡,很久,很久,仿佛一个世纪过去了,远藤凌川那温和而低缓的嗓音终于响起了,“那所学校还在吗?”

“不在了,早就不在了,只有那颗老榕树还在,政府前几年将学校拆掉了,在那里建了一个公园。”温伟达淡然回答道,接着又问了一句,“你都不打算回日本了吗?听说,这几年,老太太的身体已经很差了,老远藤已经将手下的产业漂白了很多了,你哥哥跟山口柰子…”

而,温伟达的话还没有说完,远藤凌川便抬手阻止了他,“一个多余的人罢了…”

“父亲?”听到这些话,星夜耳边忽然又响起了那些凄厉的骂声,清雅的素颜顿时染了一份苍白。

“不过,星夜还没见过你奶奶吧?”远藤凌川有些内疚的望着星夜,开口道。

“奶奶?”星夜微微蹙了蹙眉,虽然一直都知道远藤家的存在,但却不曾很深入的去接触过,除了那个女人…

因为,远藤家,在远藤凌川的心里,一直都是作为一个伤疤而存在的,是他一直不愿去提起的记忆。

有哪位亲猜到了呀?淡定哈,北城同志明天就回来啦,看到远藤跟温伟达这样子相处,大家满不满意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想你了

一阵秋雨一阵寒,一丝留恋一丝凉,一点想念一点疼,这就是星夜这段时间以来对战北城所有的情绪。

她又回军区住了,一个人。

转眼间,深秋已经来到,他只告诉她,他在执行任务,听贺明说,好像去了基地,星夜并不懂是什么意思,就知道,有那么一个星期,他连一个电话也没有,当她按耐不住拿起手机拨过去的时候,那头传来了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似乎,情况都是如此,一天,两天,三天…

于是,她有些生气了,她就想着,等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骂他…

后来,过了好几天,终于一个繁星缭绕,月色皎洁的夜晚,从外地归来的贺明托他的媳妇李慧,给星夜捎来了一封信,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她的名字,一看,就知道是谁的笔迹。

本来还以为他会写一些想念之类的话语,但一整篇下来,除了某人那命令式的语气,几乎都看不到他有想念她的意思,而那信的格式跟内容,让星夜很想揍他一顿。

星儿:

我在基地忙着军事演习,通讯工具一律停用,今天老贺过来,顺便托他给你捎封信,其实不知道说些什么,有时间多回家里看看,不然等我回去,看家里沾满了灰尘,看我怎么收拾你!

天冷了,记得多穿一件衣服。

记得吃饭。

记得早点睡。

熄灯了,我睡了。

老公,你的北城。

XX年XX月XX日

简单的几句话就想把她应付了,那些一句一句的语句,分明是死命想出来的,给她写信,他很痛苦吗?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他一定是一边皱着眉头写着这封信,连一句晚安也没有!

又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两遍,才怏怏不乐的把信折好,给收了回去,放到了枕头底下,然后关上台灯,仅仅是留了窗前的那盏幽蓝色的壁灯,淡淡的忧蓝色的灯光静静的照着整张大床,床单被子已经被星夜换成了一套海蓝色,最近,她慢慢地中意上了这种颜色,就觉得,这颜色很适合她跟北城。

她最近都不关灯睡,就留着那盏灯默默的绽放着那微弱的灯光,细长的手臂缓缓的往身边摸了去,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枕头上偶尔会传来一丝淡淡的清新而好闻的气息,但是,已经很淡,她有点想念他,想念他的味道,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的怀抱,而,每每这个时候,心底就微微有些发疼起来。

深秋的夜晚,其实还是有些冷的,星夜觉得,自己的心也有些凉,是一种酸酸的凉,尤其是今晚看到贺明跟李慧他们开着车出去兜风,看电影的时候,那种恩爱甜蜜的样子,她就更是心底梗塞得厉害,心里有些酸溜溜的,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在他们领红本本之前,他跟她说的那句的话的意思。

‘嫁给我,就等于嫁给了寂寞。’她之前觉得无所谓,反正她也习惯了一个人,而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滋味,所以,他才会用那样沉重而带着歉意的语气跟她说了那样的一句话。

而这段时间,Z市也发生一件让人吃惊的事情,那便是温氏的总裁温伟达跟他的太太刘思思婚变的事情,据说双方已经僵持到了将近一个月了,已经各自请了律师了。

之所以说令人吃惊,是因为当初这一对夫妻也是当年让Z市的人羡慕的一对,刘氏唯一的千金小姐为了嫁给濒临破产的温氏少东温伟达,不惜与自己的爸爸决裂执意要嫁给温伟达,之后,温氏才能重新站起来。而现在曾经那么恩爱的一对夫妻竟然也亮起了婚姻的红灯,这不得不令人感到吃惊。

夜已深,万物皆陷入了睡梦之中,四周都静悄悄的,而隐匿于漆黑的夜幕之下的温宅却依稀亮着灯,微弱的灯光被茫茫的夜色笼罩着,释放着苍凉的冷光。

一辆黑色的轿车徐徐在温宅那宏伟的大门前停了下来,很快,从车上下来了两名男子,只见两名男子走到守卫处拿出了自己的身份牌,大门很快就打开了。

而温宅内,刘思思正穿着一身睡衣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边享受的吃着葡萄。

‘咚咚咚!’只听见大门处传来了几声叩门声,很快,两名男子便朝刘思思走了过来。

“太太!”

这两名男子,刘思思只认识其中的一名,是温伟达的秘书,而另一名,则是从来没有见过。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刘思思瞥了两人一眼,继续吃她的葡萄。

“太太,这位是王律师,总裁已经将你们之间的事情都交代给他了,希望你能尽快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总裁已经将财产都分配好了。”

“你好!”王律师礼貌的对着刘思思点了点头,然后便在刘思思的侧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刘思思一听到这两个字,脸色便立刻变得铁青,美目充斥着一丝厉色,愤恨的语气从口里吐了出来,“你回去告诉温伟达!他想跟我离婚,那是做梦!我绝对不会签字的,打死我也不会!让我成全他们?死了我也不会给他们在一起!”

“刘女士,请容许我代温总说几句话,你们今天走到这一步,这婚姻已经等同于不存在了,温总已经将他名下三分之一的财产分给了你跟令千金,温沁雅小姐,这套房子温总也给了你们,只希望你能在协议书上签字,不要再继续纠缠下去,否则,温总将会向法院上诉…”

“住口!谁继续纠缠下去?我们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替温氏办事的一条狗,竟然敢来威胁我,你去啊!你让他尽管去上诉好了,我刘思思就算死了,也不会同意的!我守候了他二十多年,到头来,他竟然敢这样对我!他凭什么?我问你,他凭什么!小雅是他的女儿,不是由她继承温氏的一切吗?三分之一?他温伟达想留着钱做什么?还想包养那个小贱人吗?你告诉我!”王律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刘思思那愤恨交加的声音所湮灭了,激动的挪动了身子,阴狠的望着王律师。

“刘女士,我必须提醒你的一点是,请不要随便侮辱人,温总已经把你们之间离婚这件事委托给了我,所以,请你不要出口伤人,我有权起诉你!此外,温氏这些年一直都是由温总一手建立发展起来的,温总能将它三分之一的股权分给你们,已经是很大度,至于温小姐,温总已经完成了对她的抚养任务,并且,温总还会对她进行个人的补偿,这一点你尽管放心,要是你还不满意,不愿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就请等待法院通知书的到来吧,需要补充的一点是,我们已经分析过,法院的判决,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你有利,你很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并且温总可能还会以窃取商业机密的罪名起诉你,二十年前的事情,温总已经找到了证据,所以,请你好好的掂量,要不要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王律师一字一句讲得很清楚,丝毫不畏惧。

“太太,总裁已经放下话了,这婚是离定了,你这样的坚持下去也是徒劳的,而且,这些年来,你们之间的婚姻名存实亡,温总甚至不愿意踏进你房里一步,不如放手吧,这样大家都好过一点。”秘书也劝了一句道。

‘啪!’刘思思的手已经狠狠的往面前的桌子上拍了去,两眼几乎要喷火的望着两人,尖锐的嗓音带着浓郁的恨意,“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要不是我刘思思,他温伟达能有今天吗?我为他付出了一切!我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是他无止境的恨意!我把女人最美好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个无情的男人,而他呢?他却对一个死人难以忘怀!现在还对那个贱人的小蹄子关爱有加!我刘思思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你说!”

“抱歉,刘女士,这一点,你应该去问温总,或者问你自己,你们应该更清楚。”

“不,我绝对不会认输的,我绝对不会放手,她风莲娜连死了,也得不到他,他是我的,是我刘思思的,想让我离婚,做梦去吧!况且,哈哈,我还为他生下了小雅,这是不容许抹掉的证据,哈哈,除非他想他的老头被他气死,有本事,他就离!”刘思思一边说,一边笑着,眼神有些涣散。

王律师跟那名秘书对视了一眼,相互摇了摇头,又轻点了一下头,然后,王律师开口道,“那刘女士就请等着法院通知书的到来吧,我们先回去了。”

说着,便火速的离开了。

而刘思思却是一身瘫软的跌倒在沙发里,几分钟过后,她才发疯似的将手边的东西乱砸了起来,‘哗呯呯!’眼前的桌子被她掀翻了…

“妈?你怎么了?”不一会儿,楼梯口传来了温沁雅那轻柔的嗓音,只见她正穿着一件性感睡衣疑惑的站在楼梯口,望着遍地狼藉的玻璃碎渣,美目里绽放着担忧的流光。

刘思思悲痛欲绝的抬起头,望着楼上的女儿,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怎么办?小雅,你爸这次是来真的了,势必要跟我离婚,他恨我入骨,我不想活了…”

温沁雅连忙很快的奔下楼,来到了刘思思的跟前,一把扶住了她,“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又提起这件事情呢?”

刘思思泪水满面,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搂住了温沁雅的肩头,“刚刚,你爸的律师过来了,让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他只给我们娘俩留了三分之一的财产,还威胁我,说要是不签字,就起诉我,小雅,我们该怎么办?我绝对不会跟他离婚的,那样,我宁愿去死了,小雅…”

温沁雅心底一沉,沉默了几秒,才安慰道,“妈,您先别急,冷静下来,我们再想想办法。”

“你要我怎么能不急,法院通知书随时可能到来,你爸已经把事情给做绝了,这个无情的男人…”

“妈,有我在,你先放心。有爷爷他们在呢,我们明天回去看看爷爷吧,爷爷一定不会让爸爸这么做的,你先不要自乱阵脚,不会有事的。”温沁雅美目里闪过一道冷光,柔声开导。

刘思思这才擦了一把泪,平静了一些,没有刚刚的激动,一脸希翼的望着温沁雅,“小雅,你爸平日里虽然冷漠,但也会听你的一些意见,妈求你去跟你爸说说吧,说不定,他就不会那么坚决了,好吗?小雅?”

“妈!你就放心吧,小雅心里都有数,明天我就会过去找爸爸。”

“那就好。”刘思思吸了吸鼻子,又是一脸担忧的望着温沁雅,“小雅,你也看到了,这男人要是无情起来,完全不会顾以前的情分,你若是再不抓紧,妈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你都没有想过,为什么沐哲之所以迟迟不想举行婚礼的原因吗?那个小贱人跟她妈一样,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就连你爸,也被她把心勾走了…”

闻言,温沁雅那美丽的小脸立刻便寒了下来,眼里凝聚着一道阴冷的流光,冷冷一笑,声音却依然轻柔似水,“妈,你不应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相信,两个月之后,哲便会迎娶我。”

自信的语气,令刘思思安心了不少,舒了口气,“妈相信你,沐哲一直都是很喜欢你的,只要你好好的跟他说,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好了,很晚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让佣人收拾一下。”

“好,记得明天去跟你爸爸说说。”

“放心,我明早就过去看看,然后陪你回去看看爷爷。”

第二天,一大早,温沁雅就起床了,陪刘思思用完早餐之后,便直接让家里的司机送她过温氏那边。

“小姐好!”温沁雅一踏进温氏那富丽堂皇的大厅,前台小姐便恭敬的迎了上来。

“我爸呢?”温沁雅一边大步的往专用电梯走了去,一边开口问道。

“小姐,总裁正在开会呢,你可能要等等。”

“马上给我准备一杯咖啡上来,我在办公室里等他。”温沁雅冷然对着那个前台小姐说了一声,然后转身往专用电梯迈了进去。

“是,我马上让上面的人准备。”

一路乘着专用电梯直奔最顶层,穿过长长的走道,眼前就是温伟达的办公室。

“小姐,是你?”正等温沁雅想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内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沁雅立刻回过头一看,正好是温伟达的随行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