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一阵淡淡的清香从鼻下轻轻地拂过,感觉到身旁的位子凹陷了下去,一只冰凉的素手轻轻的覆上了他搭在膝前的大手,手上半燃着的烟支被拿掉了,熄灭在烟缸里。

“不要吸烟,你若是不高兴,随你怎么处置便是了。”星夜有些心疼的望着战北城忽然沉寂而略带着落魄的样子。

战北城徐然转过头,深深的望了星夜一眼,很快的弯腰,从茶几下拿出一瓶跌打酒,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隐忍的怜惜,眸光沉淀着一丝沉郁,“把衣服撩好。”

说着,便打开瓶子,小心的用棉花沾了一些药酒,而星夜却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你的膝盖。”战北城低沉的开口。

哦,怪不得他刚刚在警察局门口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就抱着她扔进车子里,回到家里,又抱着她回到房间,原来他都知道她膝盖被踢伤了。

轻轻地挽起裤腿,一道清晰的大大的青紫瘀块就赫然出现在了眼前,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战北城小心翼翼的给伤处擦拭了起来,眼里分明带着淡淡的心疼与怜惜,但是就是没有说什么。

星夜十分的忐忑不安,她知道,他沉默,就代表他心情不好,难道真的是她做得太过分了吗?弯弯的柳眉都揪成了一团了,想了想,才轻声解释道,“那个,是她先动的手,我没有理由任着她打,所以…”

“嗯,你没错。”战北城倒是回了一句,动作没有停下来,小心地将那个伤处搓到微微发热,然后才收拾好药酒。

“那你为什么还生我的气?是不是觉得,我让你丢脸了…”星夜淡淡的开口,清瞳流光灼灼,一瞬不瞬的盯着战北城那张俊脸。

战北城微微一怔,黑眸一低,望进了那双清澈而秋瞳里,黑色的瞳孔里沉淀着星夜无法释读的深沉。

大手往星夜的脑袋上一摸,冰凉的薄唇马上就侵袭了过来,不由分说的欺上了那同样微凉的柔软芳唇,肆无忌惮的狂野进攻,狠狠的吻了一番,直到星夜微微喘着气,才缓缓的放开她。

“我没有生气,以后小心一点,不要每次总是让自己受伤,笨得跟个蠢蛋一样。去了哪里也不晓得给我留个电话,谁借你的胆子?”

天知道,他回到后院没有见到她人,就找到那个被扯得皱巴巴的遮风帽的时候,他心急如焚,还好刘姐及时的打电话过来,不然,他还不知道怎么着急法。

“对不起…我当时,也是被击得火了,一时没有忍住,就…”星夜难得服软,理亏的低下了头,像个知道自己做错的小女孩,正在接受自己父母的教导。

“星儿,我没怪你出手,该出手就出手,只要没把人打残,打死,就没事!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能小心一点,算了,你从下周开始,起来晨跑,军区里有几个嫂子每天都起来锻炼身体,回去之后,我把她们介绍给你,你以后就跟她们一起去晨跑,每天锻炼最少十五分钟,不算为过,就你那点三脚猫的防身术,我一招就能把你制服。”战北城一面帮她理了理那凌乱的青丝,一面开口。

星夜顿时垮下了脸,有些不服气了,“什么三脚猫,我是跆拳道黑带!”

要知道,她从念中学开始就一直学习跆拳道了,这男人怎么可能这样看不起她的身手呢?要不是温沁雅使了手段,她也不会被踢到。

战北城才懒得跟她争辩,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伸出食指轻轻的摁了她那淤青的膝盖一下,惹得她惊呼了一声。

“知道什么是疼了?”战北城冷冽的开口,大爪轻轻地捏了捏星夜那一片小小的洁白的耳朵,“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就写一份不少于五千字的反思报告,进行深刻的自我检讨,明天早上之前交给我,我明天要回军区,那边积压了一堆的事情了。”

五千字的反思报告?这男人还真当自己是他的兵了?星夜有些发懵!

“你,我,我可不是你的士兵…”星夜小心翼翼的望着战北城,低声道,分明是底气不足了。

闻言,战北城一个冷眼扫了过来,毫不留情面的开口,“你还有意见了不成?”

星夜很是不服气的吸了口气,抿了抿唇,想干什么事情的时候,就拼命的对她好,一旦得手,就翻脸不认人,谁道是女人翻脸快?再快也比不上他!

“我不写,你自己看着办。”寒着一张脸站了起来,清冷的眼神淡淡的扫了战北城一记,性子倒是挺拗的。

不写?战北城立马沉下脸,贺明果然说的没错,这女人绝对宠不得!都敢反了天了都!冷笑了一声,他有的是办法治她,高大身子利落的站了起来,身子一偏,凑到星夜的耳边,很邪恶的落下一句,“你可以选择不写,今晚做五次作为补偿!”

可是,说这话的时候,战北城那语气可是很严肃很深沉的,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倒像是在教训手下的那些兵。

星夜轻轻一颤,深深的吸了口气,很是憋屈的点点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认命的往书房缓缓走了去。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写那该死的报告!”咬牙切齿的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甘恼火响起。

都是那个温沁雅给害的,看她这回不把她封得死死的,她把名字倒过来写!显然,这一次,星夜是真的被惹毛了。

漆黑如深夜的海洋般的黑眸,幽幽望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书房门口,战北城忽然深深的吸了口气,黑眸里划过一道淡淡的疼痛,随即,便被一抹坚定与疼爱所替代。

星儿,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就算是真的,也没有关系。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身败名裂(一)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战欣然跟查理自然是出去过二人世界了,张清雯也说会晚些回来,所以战功城跟星夜索性也就是简单的用了一餐很简单的晚餐。

星夜的胃口似乎都不怎么好,简单的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干脆放下筷子,皱着眉看着战功城低头优雅的用餐,后来战功城只得连哄带骗的让她多吃了几口,然后便辙回房了。

一回到房间,星夜又一头钻进了书房,为了那个五千字的反思报告。星夜本来就是一个既然决定要做,就一定会坚持做好的人,所以,她就是下了决心要将这份报告写了出来。

当战功城端着一碗飘散着浓郁的药味的中药跟一杯温水走进书房的时候,星夜正坐在书桌前埋头奋笔疾书着,满头美丽的青丝已经被她拿一根排红色的发带,随意盘起来固定住了,只留几根细细的刘海垂落在额前,素雅的脸蛋沐浴在一片柔和之中,看起来,侄是多了一份婉约之美。

大步的走到了桌边,将手里的托盘轻轻的放到了桌角边。

“写了多少字了?”感性的声音里带着一分柔和。

“刚刚写了三千。”星夜头都没有抬一下,淡淡的回了一句,眉字间染着些许苦恼,手里的笔时而转动着。

“先把药喝了,是妈特地吩咐佣人熬的,据说补身子。”战功城端起药往星夜跟前挪了去。

一股刺鼻的中药味袭了过来,星夜立刻蹙起了眉头,微偏着头,淡然扫了那碗黑呼呼的东西,前些日子张清雯跟于丹倒是经常熬这些什么补药,补汤啊给她喝,喝得她都有些怕了,有些痛苦的垂下眼帘,低声道“放着,我等下再喝,把报告赶完,我就喝。”

星夜那略带着痛苦的眼神,却没由来让战功城心里微微发疼,软下语气,温和的开口。“听话,先把药给喝了,嗯?”

“你帮我跟妈说说吧,我已经喝了很多这些东西了,身体早就好了,以后不用再这么麻烦了,我等下再喝。”星夜浅浅的吸了口气,徐然抬起眸光,幽幽的望着战功城,眼里分明带着一丝恳求。

“报告我给你写,你把药喝了。”战功城倒没有答应星夜,缓缓的伸手拿过星夜手里的笔,轻轻的拉起她,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开始一手拿起那份刚刚完成了一半的报告细细的浏览了起来。

星夜这才淡淡一笑,自己写报告给自己看,这事情也只有他这种古扳的人才能做得出来,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叹了口气,才缓缓伸手拿起那碗黑呼呼的东西,皱着眉头喝了下去,然后迅速的按过了战功城递过来的温水,将那股浓郁的药味压了下去。

似乎这写报告的事情是他经常干的,所以写起来干净利落得很,唰唰的几下,只见一行行龙飞凤舞的字赫然跃在纸上。

“后天公益时装展比赛,你来不来?”星夜微眯着眼,淡淡的望着奋笔疾书中的男子,幽然开口。

“有任务,就不过去了。”战功城沉声道,眉字间夹着一丝淡淡的疲惫,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歇过,“康兰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嗯,我会让她好好工作的,今天的事情…会不会让你为难?”星夜终究还是将心底的疑问讲了出来,盈盈双瞳扰如暗夜星辰般,定定的锁住战功城那张深沉的脸庞。

战功城动作微微一滞,有些惊讶的抬起眼,若有所思的迎上星夜的眼神,几秒钟过后,才莞尔一笑,“你这是在内疚吗?”

“你看我像内疚的样子吗?”星夜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嗯,坐好,安静一点,赶完报告就去休息,我明天一大早要回军区。

战功城落下这么一句,手里的笔再次挥舞了起来,而星夜,倒也是很听话的闭了嘴,幽幽的望着他修长的手指执着笔,勾出了一个又一个刚劲有力的字。

本来还是挺精神的,但是看着看着,竟也就犯晕了,很快就靠着战功城睡着了,直按趴在战功城的肩头,睡得很安稳。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战功城徐然转过头,一副恬静的睡颜跃然呈现在眼前,他没有动,就是静静的坐着,看了良久,然后才吸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轻轻的抱起她,缓缓的回到了卧室,小心的将她放在床上,再小心的盖上被子,摸了摸那凌乱的发丝,落在一个微凉的晚安吻之后,才悄悄的出了卧室。

月色一点也不美好,遥远的天边只有几颗孤寂的寒星在努力地释放着那苍凉的星光,寂寡的风带着冬夜的冷冽犀利的从天台上划过,帘子乱舞,一股淡淡的烟味充斥着整个走廊,昏暗的灯光也无法遮断那道高大而苍凉的身影。

张清雯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战宅里的灯都熄灭了,唯一的光源,便是走道里那几盏微弱的壁灯,光线不怎么好,很朦胧,也很苍凉。

当淡淡的烟味传来的时候,张清雯便皱起了眉头,战无极不吸烟,战老首长他们估计要过上好几天才回来,家里抽烟的人,便只有她那一向内敛深沉的儿子,战功城。

迈着步子,缓缓的往天台走了去,一手提起那乱舞的帘子,果然,只见战功城正孤抽的坐在天台旁边的椅子里,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两个酒瓶子,其中的一个,已经空了,另一个还有一半的酒。

“城儿?”张清雯小心的低唤了一声,“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星夜呢?”

边说着,便走了过来,弯下身子,优雅的在战功城身旁的位子坐了下来。

“妈,你回来了。”战功城吐了口烟,低低的开口。

“嗯,刚回来,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怎么喝那么多酒,抽那么多的烟?跟星夜吵架了,还是工作不顺心?”张清雯很是担心的望了那满满的烟缸一眼,温柔的开口询问。

战功城轻轻摇了摇头,淡然笑了笑,“没有,妈不要瞎想,就是太久没有这样坐坐,突然想坐坐罢了。”

张清雯叹了口气,岂会不知道战功城的心思,他一向都是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藏着,懂事之后,就很少让他们这些做父女的挂心,他不像战欣然那样,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开口,有什么事情,就都写在脸上,说到头来,最让人心疼,其实,还是她的这个儿子,被战老首长无情的丢进了军队里,再很不讲情面的把他调去大西功那荒凉的地方好几年,他铁定主意了要让战功城继承他的衣钵,成为铁杆正义的军人,可是,到头来,例是算功成名就了,但是付出的苦却让她这个做妈妈的心疼得不得了。

她当然还记得,小的时候战功城就经常被他带去军区里,每一次回来,都是青青紫紫的一片,而她,也只能一边心疼的给战功城上药,有时候,看到战功城那咬牙忍着疼痛的样子,她也不由得眼底合着泪花。

“城儿,你是妈身上掉下来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还是知道的,妈就是不想让你太累,一家人,有什么,就应该一起承担着。”张清雯惹爱的拍了拍战功城搁在桌角边的大手。

“妈,我真没事,就是有点想爷爷奶奶,我明天要回军区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您一定记得打电话给我跟星儿。”战功城有喝了一口酒,俊脸上拂过一丝笑意,眸光顿时清亮了不少。

张清霞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星夜呢?睡着了吗?”

“嗯,刚刚睡下,今天玩了一天,可能是有些累了,晚饭都没有吃多少。”战功城低沉的开口,深眸一转,缓缓的往椅子里靠了去,淡淡的望向那神秘而寂静的夜空。

说到这里,张清雯不禁以了口气,眼底融着一丝心疼,“星夜这孩子还真是今人心疼,没想到,她的童年过得如此艰难,自己孤零零的独自漂泊了那么久,身子骨又单薄,这些年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城儿啊,你以后若是有时间,要多陪陪她,女人,总是要呵护关怀的,星夜的性子比较淡漠,你是男人,总要多多担待一下,主动一点,让她多回家坐坐,妈好熬汤给她喝,做顿好饭给她吃。”

其实,知道了星夜的事情之后,张清雯一直就很心疼着,可能是母爱泛滥了吧,战功城一向不用她操心什么,战欣然之前又长年在外,她想要关心孩子们,孩子们也不见得需要她的关心,星夜嫁进战家之后,张清雯才更感觉自己像一位妈妈,张清雯本来就是一个很开明的女子,高贵端庄,不会像那些势利的豪门贵妇人一样,总是挑着自己儿媳妇的刺,那样做,对大家都没有好处,美好和睦的家庭,是需要一家人相互去关怀保护的,不是吗?

战功城很是欣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反手紧紧地握住了张清雯的手,低哑的嗓音带着些许感激,“谢谢您,妈!星儿一定会很高兴的,是我不孝。

“真是傻孩子!什么孝不孝的,你们要是真的感谢我,就赶紧生一个大胖孙子给妈抱抱吧,妈现在正试目让悦凯融进风氏,等你们有了孩子之后,妈就决定放手不管了,呆在家里给你们带孩子,呵呵。”张清雯慈爱的笑了。

战功城听了,也灿然笑了起来,只不过,笑容里竟然掺合着一丝苦涩罢了。

“妈,很晚了,您赶紧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忙时装比赛的事情吗?

“战功城终于催促了张清雯一句。

张清雯微笑的点了点头,徐徐站了起来,拍了拍战功城肩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不要喝那么多酒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知道吗?”

战功城轻轻地点了点头。

而后,张清雯才慢慢的离开天台…

次日清晨,星夜醒得很早,战功城也还在睡着,因为知道战功城要回军区,便小心的下床梳洗之后,翻了一些衣服之类的东西,让他带回去。

星夜才刚刚整理好,战功城便也起床了,梳洗之后便换了一身迷彩服,一起下楼用完早餐的时候,小孟跟老徐便来了。

“参谋长!夫人!星夜嫂子!早上好!”小孟满脸笑容的站在桂下,抬着头望着战功城抚着一袋行李下楼,连忙冲了上去,将行李接了过来。

“呵呵,小孟怎么这么早?用过早餐了吗?一起过来用早餐吧,是我亲自做的早餐呢!”张清雯很和善地开口。

“夫人不必忙活,他在军区用过了!”小孟憨笑了一声,回答道。

“再用一点吧,去把老徐也叫过来,大过年的,难得过来一趟,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张清雯微笑道。

小孟顿时一紧张,抓了抓头,“夫人,他没有,他…”

“去把老徐叫进来,吃早餐。”战功城沉声开口。

“是!参谋长!”小孟这才屁颠屁颠的抚着行李跑了出去。

张清雯微笑的摇了摇头,这小伙子!还真是可爱呢!

“我等下想去一趟‘明月半清风’可不可以坐你的顺风车?”一直低头默默地享用着早餐的星夜忽然抬起头,小脑袋一转,亮晶晶的眼神悠然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男子。

“嗯,我送你过去,若是不想开车,回来的时候让老司机过去接你。回军区的时候,打个电话给我,我让老徐过来接你。”战功城温和的开口道。

“不用了,明天就是公益时装展了,我想亲自过去一趟,可能要后天才回军区,我晚上搭公车回来就行。”

星夜其实是想出去走走,很久没有好好的放松过了,就像一个人出去走走这座城市,想找以前那种久违的归属感,风起不在家,远藤凌川又回了日本,虽然也经常通电话,但是亲人之间的思念感觉还是很浓郁的。

战功城也没有强迫她,只是叮嘱了小心一点,便没有再说话。

天色不见得很好,云还是挺厚的,阳光根本没有办法透过,没有什么和煦的阳光,风很凉,这天地间笼罩了一片灰色。

车子徐徐在明月半清风门前不远处的街道上停了下来。

“你快点回去了,我下车了。”星夜很快就推开了车门。

“星儿,等一下!”战功城忽然唤了一声,一手拦住了星夜的腰。

星夜唬然回过头,淡淡的望着战功城,“怎么了?”

战功城眸光很深沉,抬手抓过星夜的手,很伸士的吻了吻她的手背,“小心一点,早点回家。”

星夜淡淡一笑,徐然合上了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才缓缓睁开,转过身,纤细的腰一弯,一个清凉的吻便落在了战功城的俊脸上,蜻蜓点水一般,然后便下了车…

良久,坐在前面一直从镜子里偷看的小孟才暖昧的笑了笑,跟老徐交换了一个眼神,咧着嘴笑得很邪恶。

“再笑回去让你们跑二十圈!”战功城那俊脸上分明染着一道躁热,可疑的红光渐渐的涌了上来。

“参谋长,您就不要跟倚们较真了,您看人家贺主任就不怕哈呢!跟李慧嫂子好着呢!”

“加五十个俯卧撑!”

吓得小孟赶紧伸手捂住嘴,瞪着眼暗暗的观察着战功城。

“开车。”低沉的声音传来。

“是,首长”

目送着车子渐渐的远去了,缓缓的诣失在街道的拐角,星夜才淡淡的将眼神收了回来,仰起脸,望着经营了好些年的‘明月半清风’心头有点暖,也有点酸涩。

静静地望着那大大的招牌良久,她都没有走进去,就站在‘明月半清风’

对面的街道上,前天她也来过,倒是忘记了春节休假,店内都没有什么人,黄姐他们也回家过年了。

星子般眸子里有浅浅的流光流过,正欲提步越过街道走进去,可是,这时候身旁却传来一个听起来挺熟悉的声音。

“星儿…”,低沉的声音沁着一丝沧桑感。

星夜狐疑的偏过头,眸光一抬,便看到了一身黑色西装的温伟达正站在自己身旁的不远处,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贴身秘书。

“温叔叔…”星夜有些惊讶的望着他,淡淡的唤了一声,但素雅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变化,很是平静。

温伟达和蔼的笑了笑“料想着你应该也会过来看看的,知道‘明月半清风’今天才正常营业,所以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真能碰上你。”

“温叔叔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星夜微微蹙了蹙眉,低声道。

“星儿方便吗?我想找个地方坐下来,跟你聊聊…”

星夜稍稍想了一下,但是没有拒绝,在她眼里,温伟达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男人罢了,如果不是刘思思从中作梗,相信她跟自己的母亲风莲娜将会是很好的一对,可惜造化弄人,有的时候,不是相爱的人就一定能在一起,这个世界太大了,所以,总是有很多悲剧发生。

眼前的男人,就是一个悲剧,可是,想想,自己的父亲呢?又何尝不是一个悲剧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的,温伟达选了一个日本风味茶室,两人叫了些茶跟一些特色点心,便坐了下来。

《男道》悠然响起,曲调有些悲凉,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唱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他的眼底已经沉淀着太多的黑色的流光,仿佛跟前就是那绝望的黑色边像,再明亮的光芒也无法穿透,浑身所散发出来的孤寂苍凉感一直是星夜深有体会的。

素手轻轻一抬,又给温伟达斟了杯七分满的茶,星夜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闲适的执起茶,浅浅的抿了一口,任淡淡的茶香从鼻间流过,往喉咙里蔓延而去。

温伟达很有礼貌的优雅的抬手轻轻地的点了点茶几角,然后才端起茶,品了一口,“曾去风氏找了你好几越,知道你出差了,本来想打电话约你出来,却不知道你的号码。”

温伟达徐然一笑,笑容很温和。

星夜微微一怔,淡淡的望着温伟达,很快就垂下了眼帘,浩白的指尖擦过衣袋,缓缓的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温伟达。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温伟达伸手接了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才很宝贝的收进了衣袋里。

“听说,您跟您的太太…”星夜轻声的开口,眼神很清淡。

“我们离婚了,她已经同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其实,后天就是开庭的日子,我的律师估计过了,她最少也要在监狱里呆上十五年…”

说着,又喝了一口茶,叹了口气,然后才继续,“我挣扎了大半辈子,总算自由了,现在一身轻扯,反而觉得生活空虚起来了,之前的信念就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摆脱出来,现在,目的达成了,却不见得有什么高兴的地方。”

语气染着一些苍冷的落寞,让星夜心底有些异样。

“这么多年了,您为什么不找一个母子重新开始呢?况且,况且我母亲已经嫁给我父亲了,你们之间是不会再有什么可能了,不是吗?”

星夜的话,令温伟达仔僵了一下,沧桑的脸上渐渐的凝固了起来,但很快,他便又僵硬的笑了笑,”我知道,但是,我忘不掉莲娜,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吗?我越是尝试,她的样子在我脑海里就变得越清晰,后来,我才明白,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也许,在外人眼里觉得很可笑,在这样的情况下,听着自己母亲的前男友,诉说对自己母亲的思念与深情的爱意,但是,在星夜的心底,只是感到一阵悲凉罢了。

“我曾听人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却不曾想到,你能孤单了二十多年,始终对我母亲真心不改,其实,我应该憎恨你的,但我恨不起来,我的父亲也是这样守候了二十多年,他也跟你一样,什么也没有等到,连我的名字,都是你跟母亲之间的约定,母亲一直只是把父亲当成了哥哥,我都为父亲感到无限的心酸。”

星夜说着,脸上划过一道苍白,星眸渐渐的沉寂了下去,一道苍凉缓缓的弥淡了过来。

“远藤…也许,我跟莲娜都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温伟达有些低落的开口。

星夜不知道为什么,她其实很害怕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黯然笑了笑,清脆声音沁着一丝冷别,“为什么,总是要等到伤害过后才说这三个字,却不料,这三个字,其实是最没有用的,你没有必要说这三个字,爱情本来就是自和的,你有权利追求母亲,其实,说来,似乎父亲才是你们之间的第三者,我忽然发现父亲好傻,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母亲她…永远也不会”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眶里凝聚的,但星夜终究还是没有说下去,只是浅浅的吸了口气,眨了几下眼,又轻轻的喝了一口茶。

“我很高兴,你还能叫我一声温叔叔,也许,你就是莲娜留给我最后的礼物,让我觉得,一个人没有那么孤单,你放心吧,我不会影响到你的,我知道怎么做。”

温伟达笑了笑,也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缓缓的转过身,从身旁的文件袋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往星夜面前递了过去。

星夜一个诧异,有些不明所以的望向温伟达。

温伟达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打开看看。

星夜徐然接了过来,疑惑的打开,徐徐浏览了一遍,但很快,弯弯的柳眉很快就蹙了起来,很是不理解的开口道,“温叔叔,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温氏的股权,我身心疲惫,已径没有能力继续熬下去了,我想让你继承温氏的总载之位。”温伟达沉声道。

星夜微微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温伟达,”温叔叔,您在开玩笑吗?”

“我没有在开玩笑,星儿!也许比你的风氏差很远,但我知道,风氏也经营房地产这一块,你完全可以把温氏合并进去,我后继无人,温氏上上下下也有员工上百号人,我不想让他们失去工作,所以,想让你接手。”

星夜浅浅的吸了口气,将文件递回给温伟达,“温叔叔,原谅我,无法接受,您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强的人去接手,况且,您不是还有温沁雅小姐吗?”

“小雅?”温伟达一怔,随后便讽刺的笑了笑,声音变得有些森冷,“其实,她并不是我的女儿,我不否认,跟刘思思确实生过一个女儿,但是,那个孩子早就夭折了,而小雅,其实是刘思思抱养的,她瞒了我二十多年,不过也就是想以孩子绊住我罢了,在小雅跟苏沐哲订婚之后,我就开始怀疑了,直到不久前,我才真正的确认,但为了年迈的父亲,我也只能暂时隐瞒着,担心他会受不了,他平日里很疼爱小雅…也许,其其之中自有定数,我跟小雅之间根本没有父母之间的那种感觉,倒是跟你一起,才有这样的感觉,在你面前,我才感觉到,我像是一个爸爸。”

温沁雅竟然不是他的女儿!这个信息今星夜微微有些吃惊了起来,身子一怔,茶水都溢了出来,微微沾湿了洁白的指尖。

“刘思思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明知道那个孩子早已经死了,但她不愿意接受现实,所以就联合山口奈子,抱养了小雅,你知道,我很少在家,所以也没有及时的发现,就这么被蒙在鼓里二十多年,真是可笑。”

如此戏剧性的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让星夜不禁无奈的笑了起来,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脸上又恢复了一片淡然。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希望您能早日走出我母亲给您带来的阴霾,至于温氏,原谅我无法接受。”

星夜很坦然的望着温伟达,一个风氏已经够她受的了,再加上一个悦凯,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如果再来一个温氏,她就不用活了。

“星儿不必这么快就拒绝,你们公司本来就有意向扩充房地产这一块,不是吗?”

“温叔叔,您还很年轻,不用这么快就退下去,我是不会接受温氏的,如果,温叔叔有意向跟风氏合作,我倒是很乐意,这样一来,我们便是很好的合作伙件。”

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安慰眼前这个失落的男子,星夜也只能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风氏近期打算在域弯一带建一个盛天别墅区,正在寻找合作伙伴,如果温叔叔感兴趣的,可以随时过来跟我谈,我很期待跟温叔叔合作。”

星夜的目光很诚挚,除了对温伟达存有一丝怜惜的心疼之外,更多的欣赏,温氏在子市也算一个出名的大公司,如果这样子能安慰到他,星夜倒不介意这样做二聪慧的流光从眼底一闪而过,精致的脸上挂上了一丝微笑。

温伟达终于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心里的女儿,就应该像这样子的吧?聪明又能干!如果她真的是他的女儿,那该有多好!

但,可惜…

不过,不要紧,谁说没有血缘关系就不能是父母?

“我们不说这些了,我们喝茶,温叔叔。”星夜淡淡的开口,唇间染着一丝柔和,又给温伟达倒了一杯茶。

“哦,好,好…”

不知为什么,温伟达总感觉自己的眼眶好像有些灼热起来了。

“温叔叔平日闲暇的时候,喜欢去哪里消遣呢?”

“我没有什么特别热爱的运动,就是偶尔去钓钓鱼,你呢?”

“我倒是很少钓鱼,我喜欢独自驾车去旅行。”

“是吗?那星儿都去了什么地方?”

“很多,全国上下差不多都逛遍了。”

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温伟达觉得,今天,是他这二十多年来,唯一过得最快乐的一天,所以,当天色渐晚,他望着星夜离去的背影,才久久的不舍得离去,直到这天地间都暗了下去。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温伟达心中的沉郁似乎淡去了几分,而有的人却挣扎在痛苦之中,总是这样的,有人欢喜有人忧,这个世界亘古的定律。

温沁雅那豪华宽大的工作室内。

“抨!”

“滚出去!给我滚出去!都是一群废物!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尖锐而暴躁的声音传来,划破了寂静的夜。

两名女子战战兢兢的从温沁雅的办公室里出来了,一脸的惶恐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