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轻响被推开了,墨景祁背对着门口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却能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厉声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绑架朕。还不速速给朕松绑朕饶尔等不死。”

“唉哟,本公子好怕啊…”一声带着些微寒意和嘲讽的笑声从背后传来。墨景祁侧首去看,身后站着三个黑衣男子。从头到尾一声的黑衣就连脸都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墨景祁看了又看,却发现他全然看不出来这几个人到底是他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绑架朕是什么罪名?”墨景祁厉声道。

凤之遥眯眼看着眼前穿着明黄龙袍的男子,长得确实不错,墨家人长得都很不错。但是那眉宇间的气势与定王差了却不是一点半点。即使他故作镇定,凤之遥依然从他眼底深处看到了恐惧的意味。若有所思的一笑,会怕就好。

“绑架皇上是什么罪名?”凤之遥笑容可掬的看着墨景祁问道:“大楚律上有绑架皇上这一条么?”

墨景祁哑然,大楚律上当然没有这一条,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胆敢绑架皇帝,“放肆!”凤之遥冷笑一声,俯身将手肘撑着椅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墨景祁笑道:“咱们既然请了皇上来此,自然是知道后果的。所以皇上最好还是不要废话了,不然…”原本空空的指尖突然出现一把小巧的匕首,凤之遥漫不经心的将刀尖在墨景祁的脖子上游走着,冰凉锋利的刀锋瞬间就激的墨景祁的脖子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你想怎么样?”

站在一边背靠着墙的冷浩宇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跟皇上借一点东西。皇上富有四海,想必不会这么小气吧?”冷浩宇的话虽然听着无比的温和,但是却让人无法忽略其中的威胁之意。

墨景祁飞快的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刀尖,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碧落花。”凤之遥低声道。

墨景祁一怔,道:“朕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碧落话?”凤之遥冷冷一笑,道:“听说碧落话可肉白骨活死人,只是不知道如果这一刀刺下去…碧落花能不能够救得回来?”脖子上微微一刺痛,墨景祁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脖子上流了下来,那是他的血!心中一颤,墨景祁连忙叫道:“等等!碧落花失传已过百年,是谁告诉你们朕有碧落花的?”凤之遥笑道:“这个告诉皇上也无妨。有一位姓谭名继之的公子,不知道皇上认不认识?”

墨景祁愣住,谭继之?如果是别人他说不定还可以抵赖,但是谭继之当然知道的清楚,因为那东西原本就是谭继之当初献给他的。他以为谭继之已经被墨修尧杀了,难道…“你们是墨修尧的人?!”

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凤之遥冷笑道:“皇上就不用白费心思了。知道那个宝贝在皇上手里的人可不少呢,谭继之还活着,现在就在楚京。”

“他在你们手里?”

凤之遥摇摇头道:“虽然我们也在找他,不过现在只要知道碧落花的下落就足够了。看起来谭公子对皇上也没那么忠心嘛,据在下所知,谭公子早在两个多月前就已经反悔京城了,皇上不知道么?”

墨景祁暗恨,他确实不知道。原本他以为必然是墨修尧暗中杀了谭继之,如今看来原来当初墨修尧真的放了他,是他自己不肯回来。不用说…肯定是已经背叛了自己。想到此处,墨景祁心中一紧。谭继之背叛了自己是否代表那件事已经被墨修尧知道了?!

“我可真是佩服皇上,这种时候还能出神。”凤之遥笑道:“说吧,碧落花的下落或者皇帝陛下的命?”

“杀了我你们也别想逃出京城!”墨景祁怒道。

凤之遥笑道:“谁告诉你咱们现在是在京城了?我这会儿杀了皇上依然可以大摇大摆的进京城去找个地方住下来。碧落话总是在宫里的,在下慢慢找也无所谓。既然皇上如此固执,看来咱们大楚该换个新皇登基了。”说完,竟像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抬起手中的匕首就往墨景祁的脖子上刺去。

“慢!”墨景祁惊叫道。看着匕首险险的在自己脖子上停下不由吓出了一声冷汗。

“我说…”墨景祁早已脸色惨败,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碧落话在…在皇后寝宫里。”

凤之遥一怔,凤眼一眯冷然道:“那种宝贝你会放在皇后宫里?”

墨景祁道:“正是因为是宝贝,放在皇后宫里才不起眼。碧落话外形如玉,八年前朕另外修饰了一番当成礼物赐给了皇后,并命她好好保存。所以她绝对不会将碧落花自用或者赐给别人。”

凤之遥站起身来,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朕绝无虚言。你们什么时候放朕离开。”

凤之遥往门外走去,“只要我们拿到了东西,随时可以放你离开。但是东西若有什么问题,后果皇上是知道了!”

墨景祁颓然道:“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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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联系上文,凤觉得这个标题有引起误会的嫌疑。不是凤三绑架皇帝带皇后离开哦。虽然很多请都希望皇后离开,但是凤要说,皇后其实是不可能跟凤之遥离开的。无论是因为她和凤之遥的关系,还是因为她身为皇后的立场。皇后绝对是个好皇后,不可能因为她不爱墨景祁就跟人跑了滴…

山河祭205.宫门前众民请命

205。宫门前众民请命

堂堂一国之君大白天的在宫里失踪了绝对不是个小事,整个京城和皇宫戒严挨家挨户的搜索盘查自不必说,宫里知道内情的人们更是一片惊慌。

早已在后宫中颐养天年不在过问世事的皇太后也出来了,在场的同样还有皇后和柳贵妃。御前侍卫统领和御前侍候的太监总管以及皇帝始终前召见过的柳丞相跪了一地。太后沉着脸怒斥道:“大半天的,皇帝好端端的就不见了,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

吃的?!皇家还养着你们有什么用?”众人哪里敢辩驳,只能一个劲儿的求饶。其中柳丞相觉得自己最是无辜,他只是求见皇上商议一些事情而已,皇帝失踪了和他有什么关系?只因为他是皇帝失踪前最后见的人,自然也就脱不了干洗了。

“给哀家仔细的查!一定要将皇帝平安救回来!至于你们的命等皇帝回来了再说!”太后冷声命令道,众人连连称是。太后发泄过了怒火,才看向跪在地上的柳丞相问道:“丞相,皇上最后见你说了什么?”柳丞相道:“启禀太后,只是讨论了一些朝

政上的事情,并无其他特别之处。”太后岂会看不出柳丞相的敷衍之词,眼神一沉冷冷道:“仔细说。”柳丞相犹豫了一下,道:“因为早朝的事情皇上发了一通怒火,倒是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只说明日早朝再议。”倒不是柳丞相有心对太后隐瞒什么

,而是对徐家的处置乃是绝密。只要皇上还没下旨,那么就绝对不可以透露出来,否则到时候麻烦的就是他们柳家了。

太后有些怀疑的打量着柳丞相,柳丞相一脸从容和真诚的任由他打量。混迹朝堂一辈子的老狐狸,真的想要隐瞒点什么的时候怎么会让人看出破绽来?

最后太后也只是烦闷的挥退了众人,看着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太后身边侍候的嬷嬷才小心问道:“太后娘娘,你看皇上的事…”太后闭目养神,淡淡道:“哀家早已退居后宫,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这些事情自有皇后和朝臣操心。黎王如今在哪儿?”嬷

嬷低声道:“黎王殿下与皇上协议停战之后,答应今年会回京城为太后祝寿,算算时间,这个时候黎王殿下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太后点头,“很好,传信给黎王让他速速入京。另外,黎王留在京城的那个…叫叶莹的,不是说怀孕了么?”

嬷嬷点点头道:“太后说的是,叶妃为黎王殿下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孩子已经快一岁了。”

“派人照看着一点。”太后吩咐道,挥挥手让嬷嬷退下。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太后脸色不由得一沉。旁人都说她命好,在子嗣颇为艰难的先帝后宫中唯有她生了两个孩子,其中长子更是成为一国之君,而她也母以子贵的成为了太后。但是谁又知道自己

的这个大儿子,生性多疑就连她这个生母也处处防备,生怕她权力过大威胁了他。若不是如此,她安安心心的做个太后,又何必与小儿子一起算计着皇帝。这些年她在宫中看似尊荣无比,实则不过是面子上好看罢了。皇帝便是为了一个宠妃也能时不时的

顶撞她这个亲娘,后宫的权利她更是分毫也沾不上。这让勾心斗角专营了一辈子以为从此可以顺风顺水的太后如何能心甘。

辞别了柳贵妃,皇后回到自己的宫中原本平静的容颜露出一丝担忧和困惑之色。挥手让跟在身后的宫女嬷嬷们退下,皇后推开门走进自己的寝宫。走进房中,看着眼前的安静的房间皇后走到桌边坐下,淡淡道:“出来吧。”

过了片刻,凤之遥从凤床的帘幕后面走了出来静静地看着她。皇后秀眉浅皱,凤之遥不待她说话,开口道:“我来拿一样东西,马上就走。”皇后一怔,不解的道:“拿什么?”凤之遥道:“墨景祈八年前交给你保管的一个白玉盒子。”皇后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来看着他道:“是你抓了皇上?”

“是。”凤之遥承认道,“你想叫人来抓我么?”

皇后起身快步走到他跟前道:“绑架一国之君?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现在京城和皇宫都已经全部封锁,我看你要怎么善后!”凤之遥扬了扬剑眉淡笑道:“我能进的来自然也能出的去。何况…墨景祈的命可还在我手里呢。”皇后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摇头道:“跟着定王这些年你都不自己用脑子么?你以为所有人都真的希望皇上平安回来?只怕不少人恨不得你能杀了他才好。”

“我确实恨不得杀了他才好!”凤之遥恨声道。

“胡闹!”皇后低声斥道,“绑架皇上肯定不是定王的主意,你这次回来是要做什么事?”凤之遥顿了一下道:“奉王妃之命取碧落花。”

“碧落花?”皇后皱眉,她于医道并不了解,自然也不知道碧落花到底是做什么的。没好气的看了凤之遥一眼道:“能让定王妃派你回来,想必是个重要的东西。让人传个话进来我难道不能帮你们找找么?现在闹的这么大你才高兴?”凤之遥轻哼一声道:“不闹这么大谁也别想找到那东西。墨景祈将碧落花看的极重,这么多年就连送给他的人和他最宠信的柳贵妃都不知道,他怎么会告诉你?何况你若是打探碧落花的下落让他知道了,你自己也脱不了干系。”皇后无奈的轻叹了一声,问道:“这么说你现在已经知道碧落花在哪里了?”

凤之遥点头,“墨景祈说半年前他将东西交给了你。一个白玉盒子你还记得么?”

皇后低头沉思了片刻,点头道:“我想起来了,你等等。”转身走进室内,不一会儿皇后果然捧着一个雕琢的极为精美的白玉盒子走了出来。将白玉盒递到凤之遥手里问道:“可是这个?”凤之遥接过盒子,小心的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一朵淡绿色宛如芍药的花朵。看上去仿佛玉石一般,但是伸手轻触花瓣却能明显感觉到它的柔软,还有那隐隐的奇异芳香。这花儿被采摘下来显然年深日久但是却丝毫没有枯萎凋谢的迹象倒正像是一朵玉花。凤之遥在心中对比了一番沈先生告诉自己的碧落花大概的模样和形色,断定眼前这个白玉盒中所装的确实是传说中的碧落花。

皇后低声道:“东西你拿走吧,尽快将皇上放回来然后回西北去吧。”凤之遥收起盒子,深深地望了皇后一眼道:“你当真要一辈子待在这皇宫里?”皇后淡淡微笑道:“我不一辈子待在宫里还能去哪儿?快走吧,小心一些。”凤之遥盯着她,“你就不怕我杀了墨景祈?”皇后摇头浅笑道:“你不会这么做的,皇上现在死了对定王府并没有什么好处。虽说现在还没有人开口,但是想必朝中怀疑定王府的人已经不在少数了。若是皇上真的回不来了,不管是不是定王府做的,最后那些人依然会将罪名推到定王身上的。”

凤之遥不满的哼了一声却不能不承认皇后说的是事实,转身道:“我走了!”

皇后点头,“一路小心。”凤之遥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笑道:“你知道你那位皇上做了什么么?他要抄了徐家!”皇后怔住,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凤之遥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得轻叹一声,美丽的容颜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有沐擎苍暗中保驾护航,凤之遥也是高手一路上即使皇宫禁卫森严也依然不惊不险的走了出去。两人回到藏起墨景祈的地方,冷皓宇正坐在房间里一边盯着墨景祈一边等消息。看到他们进来,冷皓宇连忙起身问道:“东西拿到了么?”凤之遥扬了扬手中的盒子,道:“拿倒是拿到了,但是是不是真的却要皇上亲自确认一下才行。”

墨景祈脸色阴沉,道:“东西你们已经拿了,你还想要怎样?”凤之遥笑道:“我这人疑心病重。听说这碧落花不只是灵丹妙药,更是治伤的奇药。只要些许就能令伤口立即愈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墨景祈一愣,紧紧的盯着凤之遥手里比划着的匕首道:“你想干什么?”凤之遥朝着他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道:“当然是请皇上试试这碧落花的功效。咱们费了这么多功夫拿到的东西,万一是个假货岂不是贻笑大方了?”

墨景祈咬牙道:“朕保证这是真的!”

凤之遥摇头道:“皇上的保证不值钱。”手下毫不犹豫的一刀扎在墨景祈的肩膀上,墨景祈惨叫一声顿时血流如注。凤之遥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愉悦的拿刀子比划着白玉盒中的碧落花道:“这个要怎么用呢?啊,据说好像是要用刀子刮下来的药粉。这么漂亮的花儿刮了可就不值钱了,就刮下面试试看吧。”墨景祈连忙道:“不能用匕首,碧落花必须用玉盒保存才能不失药性。同样也必须用玉刀切割。”

“哦,多谢指点。”凤之遥翻手将匕首收了起来,又将碧落花装回盒子里收好,对着冷皓宇道:“金疮药有没有?给他上点儿吧。”

冷皓宇扬了下眉头,沉默的取出金疮药随意的往墨景祈伤口上撒了一些。墨景祈疼的脸色发白,狠狠地盯着凤之遥道:“朕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凤之遥冷笑,“有功夫威胁咱们还不如想想你要怎么回京。据我所知不像你回去的人可不少。据说皇太后已经派人给黎王传信,要黎王火速进京了。看来咱们的皇帝陛下也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呢。”

“你!”墨景祈被他戳中了痛脚,但是人在屋檐下却也无可奈何。

凤之遥可没有兴趣理会墨景祈的心情,心满意足的收好了碧落花对冷皓宇扬扬下巴道:“他就交给你处置了。不用急着送回去,免得咱们还没走呢就给添堵。”冷皓宇笑道:“我办事你不放心么?办你的事去吧。”凤之遥点点头,瞥了墨景祈一眼笑道:“看在皇上这么配合的份上,免费赠送你一个消息怎么样?”

墨景祈冷眼看着他,显然不相信他会好心给他什么消息。

凤之遥也不在意,微笑道:“皇上的心腹爱臣谭大人的消息哦。据说,谭大人本姓林,单名一个愿字。身份是前朝皇室之后呢,皇上你猜林愿的这个愿字是愿什么呢?总不会是愿皇上国祚绵长福寿无双吧?”说吧,凤之遥朗声大笑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墨景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变幻不定。

凤之遥带着碧落花又从苏醉蝶临死前说出的地方取回了太祖皇帝留下的懿旨,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京城里。除了亲近的人,外人就连凤之遥回过京城的事情都不知道。冷皓宇也不客气,将墨景祁在小黑屋里关了整整三天,直到第四天早上听说黎王即将进京了才让人将昏睡中的墨景祁一个布袋套着趁着早上沉闷没开的时候将人往城门口一扔。从头到尾,墨景祁连自己到底被绑到什么地方去了都不知道。而无论是凤之遥冷皓宇还是沐擎苍显然都不是墨景祁能够记得住的人,所以这一次他算是白白的吃了一个闷亏。

在众人迥异的眼神中,墨景祁怒气冲天的回到了宫中。也不管前来迎接献殷勤的嫔妃和朝臣们,怒气勃发的连下了几道圣旨。一是,通缉胆敢绑架他的乱贼,死伤不论。而是彻查所有和谭继之关系密切的朝臣以及谭继之这些年来的动向,捉拿谭继之归案。三是查抄京城御史府徐家和云州徐氏及骊山疏远。立刻锁拿徐御史全家打入天牢。“

前面两道旨意倒还说得过去,第三道旨意却是捅了马蜂窝了。柳丞相拿了圣旨带着抄家的官员侍卫才刚刚走出了宫门,只见宫门口一边哗然。上百的读书人跪了一地齐声替徐家喊冤。柳丞相放眼看去,那其中竟还有不少已经在朝为官之人。早知道徐家乃是天下文人之首,柳丞相却也没料到竟然会如此得人心。皇帝的旨意下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呢,这共门前就跪了这么多人了,若是再过个几个时辰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不由得又妒又恨。将手中旨意一展,柳丞相在宫门口便宣读起圣旨来了。然后皇帝的金科玉律也没能让这些读书人埋葬,纷纷出言驳斥。

其实不是这些文人善变,而是皇帝这旨意下的实在是有些难以服众。既没有说清楚徐家犯了什么事,也没有说到底是谁犯了事。原本皇帝的旨意能不能服众关系并不大,因为基本上没有多少人敢去旨意皇帝的旨意。但是坏就坏在徐家的影响力实在太大,徐家历代大儒辈出,纵然称不上是至圣先师,却也可说是大楚开国以来大半的文人之师。而文人却有事一种极为奇怪的人。看似极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但是有的时候骨子里的傲骨却又是惊人的坚硬和倔强。柳丞相一看到宫门前跪了这么多人就知道事情要坏了。跟在柳丞相身后的侍卫也无法可施。固然以他们的身手对付这些读书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这些人却又不是他们能够随便动得了的。没有皇帝的金口玉言,谁敢动这么多的文人,到时候只怕大楚的半边天也要闹翻了过来不可。

看着眼前跪了一地不停地磕头请命的人,柳丞相无奈只得让人赶快回宫禀告皇帝。

墨景祁听到侍卫的禀告,顿时气的险些晕了过去。也顾不得肩头的伤势,带着柳贵妃匆匆往宫门口赶去。这天下人等区分士农工商,士为第一。说白了历朝历代的江山都是由这些读书人在治理,若是这群人出了什么问题,这国家离灭亡也不远了。等到墨景祁到了宫门口,前后也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宫门口的人却已经从方才的几百人增了一倍有余,而且看起来还有人源源不断的加入其中。

看到皇帝出来,跪求的人群更加激动起来,纷纷高呼请皇上开恩,请皇上明鉴,徐家冤枉等等,闹得墨景祁本就因为这几天的担惊受怕有些虚弱的身体一阵阵发晕。

”这是怎么回事?!“墨景祁怒道。

跪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人高声道:”徐氏一门自开国便为大楚效忠,历代徐氏先人更是教书育人尽心为大楚培植人才功在千秋。请问皇上徐氏所犯何罪竟要满门抄家?“

墨景祁哽了一下,心中怒火更甚,”徐氏谋逆,其罪合死!尔等身为大楚子民,竟然还敢为这些乱臣贼子求情?“

人群里又有一人抬头道:”徐氏谋逆,罪证何在?请皇上示下!“

闻言,跪在宫门前的所有人纷纷高呼,”请皇上示下。“意思很明显,如果皇上真的拿得出徐家谋逆的罪证,那么他们无话可说。

墨景祁哪里有什么罪证?就连他最开始给徐家定的也不是谋逆的罪名,只是被这些士子一闹,墨景祁心中怒意腾升哪里顾得了其他的,只将那最严重的罪名往徐家身上扣。何况若是说徐家勾结定王什么,原本定王府在民间的名声就不弱于徐家,到时候只怕有事一阵闹腾。

”放肆!尔等速速退去,朕恕尔等之罪!“墨景祁道。

”徐氏无辜,请皇上明鉴!“这些人敢到宫门口请命,又岂是墨景祁两句话就能够退去的?宫门口一边哗然,就连许多普通百姓也纷纷闻讯而来,几乎将整个宫门给围的水泄不通。如此一来倒是更加不好动手了。

”皇上!徐家何罪皇上要抄没徐家?“正闹腾着,突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人群里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只见须发皆白的华老国公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上前来。墨景祁脸色黑得如墨一般,盯着龙行虎步而来的华老国公,心中暗骂了一声老不死的。华国公上前,掀起衣摆往地上一跪道:”徐家忠义,清云先生更是名扬诸国。不知徐氏所犯何罪令皇上如此动怒,请皇上示下。“跟在他身后的都是一些朝中清流甚至不乏宗室权贵和一些已经赋闲在家的先帝老臣,都是与清云先生和徐家颇有交情的人。也都纷纷齐声附和,要皇帝给个明确的答案。

墨景祁怒击,”徐氏谋逆!华国公要包庇这些逆贼不成?“

华国公抬头朗声道:”徐氏若当真谋逆,老夫愿为马前卒亲自将之锁拿,任由皇上惩罚。但是皇上,请问证据何在?“

墨景祁道:”徐家是墨修尧之妻叶璃的外祖,墨修尧如今占据西北,俨然是要与朝廷为敌。难道徐家不该抄?“

华国公丝毫不让,朗声道:”定王是否与朝廷为敌还未可知,只说天下人皆看得明白,徐家从未与定王府交往过密,更从未为定王说过半句好话。皇上只因定王只故,便要抄没为大楚培养无数贤才的徐氏,实在是难以服众!“

”华国公你放肆!“墨景祁胸前不停地起伏,指着华国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站在一边的柳贵妃连忙伸手扶住他,墨景祁深吸了几口气正要开口。宫门里突然传来内侍有些尖锐的声音,”皇太后到!皇后娘娘到!“

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另一处街尾也传来了高声禀告,”福熙大长公主到!昭阳长公主到!“仿佛老天爷还嫌墨景祁不够忙乱,就在看到福熙大长公主和昭阳长公主的仪驾缓缓过来的时候,另一条街上一阵马蹄声传来,当嫌疑人正是已经有许久不曾回京的黎王墨景黎。只见墨景黎飞身下马,带着人快步走到宫门口竟是比大长公主还早到一些。

”臣弟见过皇兄,儿臣给母后请安。“行完了礼,墨景黎起身方才笑道:”宫门口怎么这般热闹,皇兄母后皇嫂还有这么多人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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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木有亲们想修尧和阿璃,按照时间算他们现在在带孩子,木有啥事啊~京城这一段仿佛又是必须滴~

山河祭206.老臣死谏,徐氏离京

206。老臣死谏,徐氏离京

墨景祈神色阴郁的看着眼前明显意气纷发的墨景黎。虽然因为许多原因迫不得已和这个弟弟和解了,但是那可不代表墨景祈真的真的就忘了墨景黎当初的叛逆之举,到如今他这个好弟弟还沾着云澜江以南的大片地方呢。不想理会墨景黎,墨景祈就只能将

目光放在走出宫门的太后皇后和刚刚下了马车往宫门前走来的福熙大长公主和昭阳长公主身上。淡淡道:“母后皇后你们怎么来了?”

太后还未说话,就见皇后走到跟前衣摆微扬便往地上一跪,沉声道:“云州徐氏忠心大楚功在千秋,请皇上三思。”跟在皇后身边有几个妃子,虽然平素都不受宠爱,却也是出身书香世家的贤惠女子也跟着一起跪下,齐声道:“请皇上三思。”

墨景祈脸色一沉,还未说话,福熙大长公主和昭阳长公主已经走到跟前,只见大长公主推开扶着自己宫女,往皇后身边一跪道:“徐家所犯何罪皇上要抄没徐家?请皇上示下!”昭阳长公主倒是什么也没说,却是直接跪在了大长公主身边,意思很明显

,大长公主说的就是她要说的。

“你们…你们…”墨景祈气得几乎发抖,但是福熙大长公主身份辈分在那里,却不能任由她这样跪在宫门口,连忙让身边的宫女去扶,一边道:“皇姑奶奶,有什么事咱们回宫再说罢。您…怎么回京来了?”大长公主却并不领情,淡淡道:“我老了

不中用了,并不敢奢望皇上听我们这些老朽的劝。只是徐家于大楚实在是功德无量。莫说是他们没犯错,便是真有什么错皇上也当从轻发落。我虽年老昏庸,却还是要来求一求皇上的,还请皇上明察徐家之事。”大长公主这一番话,气的墨景祈几乎背过

气去却始终哑口无言。再看看宫门前越聚越多的士子官员甚至普通百姓,墨景祈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今天的事情只怕势难善了了。

站在旁边的墨景黎心情却是出奇的好,当初他铤而走险起兵造反,虽然只暂居了江南的大半地区却比从前要好得多了。都说他墨景黎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受尽宠爱尊荣,但是以他皇兄那样的心性又怎么肯真的放权给他?在京城他也不过是比别的王爷看

上去好看一些罢了。而现在,他占据着江南富庶之地,他的这位皇兄即使心中怒极却也不能对他如何。说起来,还算是墨修尧帮了他大忙呢。若不是墨修尧如今盘踞西北让他的皇兄无比忌惮,如今他也不能这样光明正大的回到京城。此时看到墨景祈气的

脸色发黑,墨景黎面上不显,心中却是高兴的很。

“皇姑奶奶,昭阳姑姑,皇嫂,你们这是做什么?还是快些起身吧,皇兄圣明定然会给徐家一个公道。”上前一步,墨景黎恭敬的劝道。

只是他不劝还好,这一劝无疑是提醒了墨景祈,现在不只是京城的士子百姓朝臣,就连自己的姑奶奶姑母和皇后都跟自己作对。想到此处,一股气血冲上脑门,墨景祈厉声吼道:“徐氏谋逆其罪当诛!传朕旨意,徐氏满门抄家问斩!”闻言,宫门前顿

时哗然一片。站在一边的墨景黎唇边悄悄地勾起一丝冷淡的笑意。在场跪求的人们还想再说,墨景祈早就气的怒火直冒了,抢先一步道:“谁敢再求情,与徐氏同罪!”

众人都是一愣,突然人群中一个老者站起身来,大声道:“皇上,徐氏无辜,请皇上明察!”

墨景祈眼睛微微眯起,射出阴冷的光芒。这个老者他自然认识,是已经致仕在家的前御史大夫。从前在朝中墨景祈就十分讨厌这个老是跟他说这不该,那不该的老头,所以墨景祈登基之前他就是御史大夫,直到三年前致仕也从来没有升迁过,“你好大

的胆子,你将朕的旨意当成耳边风了么?”老人含泪道:“老臣不敢,老臣愿意一条老命求皇上收回成命!”说完,竟不管不顾的一头撞向了旁边的宫墙。宫门口的墙基都是以最好的大理石建成的,老者这一头撞过去只见白色的大理石上瞬间染上了艳红

的血花。老者伏倒在宫墙下显然已经没有了声息。这早已致仕的老臣竟以死相谏求皇帝收回成命。

“皇上,臣妾恳请皇上收回成命。”皇后站起身来,深深地看着眼前俨然在狂怒之中的男人。自从他登基以后十分忌惮前朝老臣功勋,自然对她这个出身功勋世家的皇后也是十分防备忌惮。无论她说什么他总是要怀疑她的用心,也从不曾认真听她半句

劝谏。刚刚开始她只是谨记着父亲和先帝的训示想要做一个贤良淑德能够劝谏皇帝的贤后,渐渐地却心冷下来。但是今天的事却是无论如何心冷也不得不劝的,若是真让皇帝抄了徐家,只怕大楚当真要乱了。

墨景祈一愣,脑海中灵光一闪吼道:“拦住皇后!”众人皆是一愣,却见皇后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那里有些无奈地看向皇帝。皇后心中淡淡的叹息,皇帝以为她也要以死相谏么?她身为皇后也是皇帝的妻子,怎么会让皇帝背上逼死妻子与皇后的

罪名?墨景祈怔怔的望着皇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边大长公主却没有那么客气,冷冷道:“皇上既然如此说,就请一并锁拿了我这个老婆子,本宫愿于徐氏同罪!”

有了大长公主起头,后面的人们也跟着喊道:“愿于徐氏同罪!”

宫门外不远的斜对角一处阁楼里,半掩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远处宫门口的景象,外边却看不到里面的人。宫门外的喧闹声自然也传进了阁楼里。窗边,冷皓宇端着酒杯懒洋洋的靠着窗户喝酒。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一身白衣俊逸清雅,眉梢微微挑起只绽放

出清净如莲一般的风华宛如仙人,不是徐清尘是谁?徐清尘在当初知道叶璃平安归来并且有了身孕之后就知道将来必定是一场事故,而徐家决不能从这里面轻易脱身。所以一边尽快处理完在南方的事情便往云州赶去,回到云州和祖父父亲深谈了一番又赶

往京城。倒是刚巧赶上了这么一出好戏。

冷皓宇打量着清尘公子,眼底更多了几分赞赏之意。在冷皓宇看来,徐家五位公子唯有这位清尘公子与王妃最为相似。平时都是待人和睦让人如沐春风,但是一到该出手时却是手段凌厉绝不手软。

“如此情形,清尘公子觉得墨景祈会如何做?”冷皓宇是习武之人,目力自非常人所及,将宫门外墨景祈的神情和脸色都看的清清楚楚。对面的徐清尘却只端着一杯清茶,神色悠闲而宁静,淡淡笑道:“墨景祈此人心狠手辣却缺乏魄力,今天这一局无论是谁布下的,他都解不开。如果一开始他就以铁血手腕斩杀几人,后面的人自然消停了。若当初他对墨景黎不是犹豫不决,黎王岂会有今日之势。说的再远一些,十年前他若不惜代价除了定王,哪里会有今天的事?这样的心性,即便是太平盛世他也称不上是守成之君,更不用说如今这个眼看着乱世将至,他也只能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冷皓宇心中微凉,敬畏的看着眼前的清俊男子。清尘公子才名天下知,更是天下出了名的超凡脱俗,却不想会说出如此极具讽刺又一针见血的话来。点了点头,对徐清尘的观点表示赞同,冷皓宇又将目光转向了城门口,眼睛一亮笑道:“好戏来了!”

宫门口正僵持着,只听不远处传来一个清朗而沉稳的声音,“臣,徐鸿彦见过皇上。”

众人齐齐回头,却见徐鸿彦并未着官服,而是一生白色布衣大步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是同样一身布衣的徐清柏。看到他,不少人纷纷叫道徐大人来了云云。徐鸿彦名声虽然不及父兄,但是当年却也是大楚出了名的才子。只是他青年时便被困于京城,当着一个不大不小毫无实权的御史,自然不及父兄在云州教导学生桃李满天下。徐鸿彦走到宫门前,对着墨景祈等人恭敬一拜,道:“微臣徐鸿彦见过皇上,太后皇后娘娘。”身后徐清柏也跟着拜见。

昭阳长公主皱了皱秀眉道:“徐大人,你怎么来此了?”

徐鸿彦淡淡一笑道:“启禀公主,因为徐家之事闹得满城风云,微臣岂会不知。有劳公主和诸位为徐家求情,鸿彦在此写过。还有…李老大人…”看着宫墙脚下的老者尸身,徐鸿彦长叹一声眼角发红。对着老者尸体深深地一礼道:“徐氏深受李老大人厚恩,实在是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