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没问题了,属下告退。”除非华皇的眼睛也能发射暗器,不然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再伤害到沐相的。原本天枢也不愿违背陛下的旨意,但是沐相的吩咐自然也不能不听,于是便只好想出这个法子折中一下。

看着天枢和心有不甘的太史衡里去,只剩下两个眼珠子还能转动的华皇冷笑一声道:“倒真是忠心的奴才!”

沐清漪平静的看着他道:“陛下就是将臣子当成奴才看的么?也难怪到了如今众叛亲离的地步。”

再一次被戳中了痛处,华皇瑟缩了一下,眼神猛地缩了一下,狠狠得盯着沐清漪。沐清漪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容,望着华皇得眼眸中并没有多少恨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眼前这人已经国破家亡,甚至连生死都只是她一句话的事情了,但是她的心中却早已经没有了当初刚刚醒来时那几乎压抑不住的仇恨。眼前的人,不过是一个可悲又可笑的拉老头子而已。但是,她的家人…她的亲人却就是因为这样一个人而全部毁灭。顾家人世人皆赞才华盖世,却毁在这样一个人的手中……

“你当真是因为你母亲才如此恨朕的?”华皇望着对面的沐清漪疑惑的道。他全身上下被点了穴道,脸上甚至做不出来疑惑的表情,但是他的眼中却明明白白的写着疑问。不是华皇不相信沐清漪真的如此敬爱秦国夫人,但是却实在很难相信沐清漪会仅仅只是她母亲就恨得他国破家亡。还有…最开始沐清漪针对的并不是他,而是慕容煜和慕容安。如果是慕容安的话,还说得过去,但是慕容煜本身跟沐清漪其实并没有什么仇恨。但是只看沐清漪对付慕容煜的手段就知道比起慕容安她更恨慕容煜。还有…顾秀庭和慕容熙……

这些问题并不是华皇第一次想到,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也没有心思去过问罢了。现在问了出来,华皇就更加感到怀疑了。盯着沐清漪看了许久,华皇方才道:“你不是为了长宁报仇的,你是为了顾家!”如果只是为了长宁报仇,绝不至于祸及整个华国皇室,华皇虽然一直没有了解过沐清漪,但是自觉对眼前女子的品性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如果只是因为恨他,她应该不会弄得整个华国皇室血流成河。但是如果是因为顾家的话……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沐清漪!”华皇脸色一变,突然厉声道。

这个问题并不是第一次有人问她,所以沐清漪也惊讶。顾云歌和从前的沐清漪性格相差太大了,虽然现在认识从前的沐清漪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但是权势如华皇这般的人若是真的想要去查未必不能发现其中的诡异之处。只是借尸还魂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诡秘,这世上也没有多少人如容九公子那般敢于异想天开,所以根本没有人往这方面想过罢了。

沐清漪浅浅一笑,启唇轻吟道:“忆韶华兮,梦成殇。

落尘埃兮,心如霜。

怨兮恨兮,永世难忘。

君既无道,国何不亡……”

华皇怔怔的望着眼前白衣如雪的女子,清丽绝俗的容颜上带着书香大族特有的温雅清贵,眉宇间那少有人能及的睿智大气的气度让人忍不住忽略她身为女子的身份,而诚心拜服。这是一个美丽的大气,雍容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华皇觉得陌生又熟悉。熟悉的是那凤仪天下的雍容气度和清丽容颜,陌生的是眉宇间的那一抹锋利和决然。

“清婉…不,顾云歌,你是顾云歌!”华皇厉声叫道。浑身上下连面部都僵硬的情形下,因为极度的震惊华皇得声音依旧尖锐的吓人。也让他这副模样显得更加的古怪。

沐清漪浅浅一笑,“多年不见,没想到…陛下依然记得臣女。臣女…三生有幸。”无论是华皇对顾云歌还是顾云歌对华皇都不陌生。当初皇后还在世的时候,顾云歌也是经常入宫陪伴皇后的。慕容熙素来疼爱顾云歌和顾秀庭这对表弟妹,华皇自然也是经常见到她们的。

“你…你真的是顾云歌?这不可能?!”华皇有些失神的道。顾云歌已经死了,萃红阁刺杀慕容安未遂,*而死。

“我又回来了。”沐清漪微笑,“陛下也没有想到吧?若是我没有回来,祖父,父亲,母亲,还有姨母,表妹,岂不是白死了么?陛下,你说…这算不算天道至公?”

如果华皇能动的话他一定会疯狂的摇头,但是现在他却只能僵直的望着沐清漪,“你…你这个妖孽!你这个妖孽!是你害了华国……”沐清漪并不否认,“若不是陛下做的孽,我怎么会从地狱回来?陛下,祖父还在地下等着你呢。华国走到今天,都是你的报应,不仅是我的祖父,还有华国的列祖列宗…他们都在地下等着你呢。当然了,还有你的皇子们。慕容煜和慕容安,你不是想杀慕容煜么,我帮你提前将他送下去了。你若是想他,可以自己下去陪他。”

“你住口!”华皇惊恐的望着沐清漪,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白衣若雪的美丽女子,而真的是一个从地狱爬出来面目狰狞的恶鬼一般。

沐清漪悠然的欣赏着华皇恐惧的模样,笑语嫣然,“陛下…难道是怕鬼么?”

“住口!”华皇叫道。

沐清漪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的道:“难道我竟然真的才对了?”堂堂一代君王,居然会怕这样子虚乌有的东西。沐清漪虽然确实是重生而来的,也不过是死过去再睁开眼睛罢了,更加从未见过什么神灵怪异的事情,依然还是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怪的。但是眼前的华皇却显然是深信不疑。果真是亏心的事情做多了么?

“朕不怕!朕是真龙天子,岂会怕你这妖孽!”虽然说这不怕,但是华皇看着沐清漪的眼神却半点也不想不怕的模样。沐清漪也没有无聊到想要扮鬼吓他,悠然的坐在椅子里静静地看着他道:“陛下,且不管本想是人是鬼,你还是想想你要说什么吧。”

华皇沉默,无论她原本想要说什么,都是想要跟真正的沐清漪说的,而不是眼前这个妖孽,“你告诉朕这些,就不怕朕告诉别人么?西越的大丞相是个妖孽?想必有很多人都会很感兴趣的。”沐清漪浅笑道:“陛下能够告诉谁?就算你告诉别人了…谁会信?”说西越的大丞相,曾经的肃诚侯府嫡女是恶鬼附身的妖孽?谁会相信?别人只会当华皇疯了。更何况,沐清漪既然肯告诉华皇真相,又怎么会再给他说出去的机会?无论如何,华皇都是必须要死的。

牢房里沉默了许久,沐清漪淡然道:“说出国库里的的银两哪儿去了,本相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华皇冷笑,沐清漪看着他,淡然道:“你是否觉得…本相拿你没有办法?”她看起来确实是比容瑾要善良不少,但是难道因此华皇就觉得她真的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人不成?

“陛下也曾是一国之君,虽然陛下与我顾家仇深似海,但是…本相并不像对陛下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沐清漪幽幽道。

华皇冷笑道:“你能奈朕如何?找不到国库和华国皇室的财富,你敢杀了朕么?”

沐清漪微笑,“我敢,但是我不会。我只会,让你生不如死。对了…慕容协死了。”

听到沐清漪这突然转变的话题,华皇愣了一愣,好一会儿才仿佛反应过来想起来慕容协是谁一般。有些木然的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沐清漪淡淡道:“自杀的。整个华国皇室,甚至是华国京城…只有他一个人自尽殉国。当然,这有可能是因为陛下已经事先将那些权贵都杀了。不然的话,说不定还能再多几个殉国的?陛下,你说是不是?”华皇沉默不语,沐清漪只是冷淡的一笑,并不多说什么。若是在他们到来之前,华皇就自尽的话,说不定她还会对他多几分敬意。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死撑着,并不是华皇当真那么有骨气,只是怕死而已。因为他很清楚,那些财富便是他唯一的筹码,一旦他说出了那些财富的下落他必死无疑。但是,沐清漪却绝对不会同意用华皇得性命换那笔财富,华皇…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华皇都必死无疑!

沐清漪站起身来,“既然陛下没有什么想说的,本相就告辞了。对了…一直忘了跟陛下说起,表哥如今在南疆。”

华皇默然,沐清漪笑道:“我说的,不是顾秀庭,我说的…是慕容熙。表哥和大哥如今都在南夷,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整个南夷的王者。你瞧,他其实并不稀罕你的皇位,当然,顾家也不稀罕。如果我们想要的话,我们自己能够得到。”比如大哥和表哥,比如她和容瑾。说完,沐清漪也不再看华皇的脸色,转身往门口走去,“本相和容瑾都不会再来见你了,陛下好之为之。”

推开门出去,天枢和太史衡正站在门外不远处安静的等候着。看到沐清漪出来,天枢立刻转过身来,“沐相。”

沐清漪淡淡道:“去解开他的穴道,然后封锁了牢房,任何人不得探视。直到他自己愿意招为止。”

天枢有些意外,“不用刑么?”

沐清漪笑道:“到底是一国之君,若是传出去了对陛下的名声不好。记住了…不许任何人再进去看他。”

“送饭的呢?”不许任何人进去岂不是要饿死华皇?

“两天送一次就可以了,选对了时候进去,我要他从今天开水再也见不到任何人!”

“是!”虽然不明白沐清漪的用意,但是天枢还是恭敬的应了下来。

“出去吧。”沐清漪皱了皱眉,这牢房里的味道还真的不怎么样。

除了牢房大门,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洗去了牢房里沾染的一身阴寒。太史衡说是有事,匆匆告辞了。沐清漪有些奇怪的看着太史衡匆匆远去的背影道:“这是怎么了?”太史衡刚刚的神色太过僵硬也太过安静了。

天枢犹豫了一下,还是达到:“刚刚…太史公子趴在门上偷听沐相和华皇的对话,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然后就变得有些沉默了。”天枢性格沉稳,既然沐相让他出去他自然不会做出偷听的事情,但是太史衡却没有这个顾忌。沐清漪有些懊恼的揉了揉眉心,她倒是忘记了太史衡的性格。

见沐清漪变了颜色,天枢连忙请罪,“是属下没有阻止太史公子,沐相,是否……”天枢只当太史衡听了什么不能外泄的机密。不过,他也没有猜错,确实是不得了的机密。沐清漪苦笑着摇摇头道:“无妨,不用管他。回头我去找他便是了。”

“是。”

出了牢房,沐清漪直接去了皇宫里的御书房。华皇虽然把皇宫正殿折腾的乱七八糟,幸好御书房还是能用的。容瑾等人此时坐在御书房里议事,看到沐清漪过来门口的侍卫也没有阻拦,直接请她进去了。

“清清!”正跟魏无忌说话的容瑾看到她进来立刻起身迎了上来。在座的人见容瑾如此,心中也不由暗暗为容瑾对沐清漪的重视感到惊讶。此时书房里坐着耳朵不仅是魏无忌等容瑾的心腹,还有不少华国的官员、皇族和京城有名望的大儒。因为朝中重臣被华皇杀光了,如今许多事情都无人处置。华国虽然被西越和北汉瓜分,但是该处理的事情还是要处理。容瑾大军中带着的文官并不多,也只得继续启用这些华国的文官了。幸好这些人听说了华皇的壮举之后,总算是老实了不少。

“沐相!”众人齐齐起身见礼。

沐清漪淡然一笑道:“诸位不必多礼。”任由容瑾拉着自己到一边坐下,沐清漪笑问道:“再说什么?”

魏无忌笑道:“正在说京城里的官员任免的事情呢。如今京城里的官员,特别是高官几乎一个不剩,咱们也没有带几个文官随行。更何况,就算从西越调人来…一时半刻也没有这么多人啊。”容瑾登基之后,大量启用新人,本身西越就人才缺乏。最重要的是,刚刚收复了华国,若是不给华国的士林一些好处和安抚,也是不妥的。若是没有华皇那神来一笔,只要重用几个不错的华国重臣也就是了,但是现在却要他们自己从头安排,华国皇城里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死干净了。

听了魏无忌的话,华国这边的人纷纷望向了沐清漪。虽然对于沐清漪这个丞相的能力和权力还有些质疑,但是他们现在是降臣和前朝遗民也没有什么质疑的资格。

沐清漪低眉沉吟了片刻,问道:“陛下有什么想法?”

容瑾懒洋洋的道:“回头从西越调一些人过来便是,这华国京城里也用不着那么多的人。以后…西越和华国官员各半吧。”

沐清漪微微点头,“陛下言之有理。”从前这里是华国京城,自然是需要一个完整的朝堂班子,但是现在,这里只是西越过一个城池罢了。跟一般的城池有一个太守坐镇就可以了。若是太过看重这里反倒是会让原本华国的遗臣有想法。但是即使如此,短时间内这里却还是需要不少人手的,刚刚收入囊中的华国疆土也需要重新整顿治理,还有各地官员任免…有些头痛的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沐清漪觉得自己有些想念大哥了。

她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说话。好一会儿沐清漪回过神来才有些歉然的笑了笑道:“如今也是非常之时就不讲究那些了。邵大人。”

坐在末位的邵晋显然没想到沐清漪第一个居然是唤他的名字,楞了一下才连忙起身,“邵晋见过沐相。”

沐清漪道:“邵大人之前是应天府尹,如今,你依然是应天府尹,这…一切都交给你,可否?”

邵晋恭敬地道:“邵晋必不负沐相所托。”对于邵晋来说,百姓比所谓的朝廷皇家更为重用。他这样的人或许算不得忠臣,但是确实个好官。何况,西越和华国曾经本也是一国,彼此都算不得外族,许多心性洒脱之人也不太计较这个。

容瑾皱了皱眉道:“华都古称建安,以后便依然叫建安吧。”华国已经灭亡了,哪儿还有什么京城。

众人齐声称是。沐清漪继续道:“至于其他的…原本华国的所有官员,本相和陛下看过之后再决定如何任用,当然…建安城中各大世家若有人愿意入仕,待本相和陛下考究过后也可任用。若是政绩突出者可直接任职。余者,若要入仕需要参加明年西越科举。”

座中,几个西越书香世家的家主面上都多了几分喜色,其中一人道:“沐相的意思是,我等将来也能参加科举,入朝为官?”这些人最担心的便是西越排斥或者看不起他们这些华国遗民,将他们完全排斥在朝堂之外。那原本的华国遗民就当真要成为西越的下等人了。

沐清漪笑道:“这是自然,以后都是西越臣民,和分彼此?陛下,你说是么?”

“丞相所言,便是朕的意思。”清清的话,容九公子自然是毫不迟疑的支持,何况沐清漪所说的也确实不错。既然西越已经吞并了华国,就绝对不能让华国原本的遗民觉得他们比西越人低一等。否则就算占领了华国日子也太平不了。

234.叛国背主

听了容瑾的话,在场的原属于华国的人的神色都放松了下来。无论如何,西越帝和西越丞相这一番表态就说明了他们并没有打算区分出什么前朝遗民和西越百姓的区别,以后就算不能一视同仁,应该也不会差的太多。

沐清漪自然明白他们在想些什么淡淡的浅笑道:“各位不必担心,竟然已经并入西越,以后便都是西越子民,无论是陛下还是本相都会一视同仁。同样的,本相也希望诸位从此能够将西越人当成自己人看待。念旧并不是坏事,但是本相和陛下也不希望出现领着西越的俸禄却随时准备颠覆朝廷的事情发生。”

沐清漪这话说得极重,众人的神色也不由得肃然。不过,沐清漪说得也是事实,他们既然选择了归顺西越,自然须得效忠。若是依然心念着慕容氏王族,那就当为故主守节,闭门不出。两面三刀并非名门世家所当为。

但是却并不是每个人都如此识趣,一个有些冷硬的声音从座下的人群中传来,“不知道西越帝和沐相打算如何安置华皇陛下?”

容瑾神色一冷,沐清漪抬眼朝下面望去,便看到人群中坐着一个衣着朴素形容消瘦面容冷肃的老者。这老者看上去已经年过花甲,与一群冠冕堂皇的世家家主和朝堂官员坐在一起,便显得有几分另类。

沐清漪微微蹙眉,挑眉道:“绿竹先生?”

那老者显然也是一愣,很快脸上又掠起几分不屑,“没想到沐相竟然认识老朽,真是荣幸之至。”嘴里虽然说这荣幸,但是这位老先生脸上可没有半分荣幸的意思。

沐清漪自然是不认识他的,但是顾云歌却认识他。这老者原本姓谢,名垠。年轻时候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子,曾经更是与顾云歌的祖父顾牧言同年同榜。而且,这位老先生的名次在顾牧言之上,是当年的金科状元。只是顾牧言官场上一帆风顺,不满四十就成为一朝丞相。而这位老先生却因为极不会做人,在朝中二十年依然只是一个五品小官。最后更是被人排挤心中郁郁直接辞官归隐,独自一人住在城外的绿竹林里,人称绿竹先生。

这位先生虽然不会做人,仕途不顺,但是确实是才学极高,只要得过他指点的人几乎都能考上不错的名次,因此在京城里自然是极富盛名。另一方面,虽然说仕途坎坷,但是跟满门抄斩顾牧言比起来,到底是谁幸谁不幸倒是真不好说了。

早年顾云歌因为顾牧言的关系也曾经见过这老先生几面,印象中这就是一个极不好相处的人,就连秀庭公子那样的好脾气也从来不觉得跟这位先生可以相处。秀庭公子就是这京城里极少数没有受过这位先生指点的世家子弟之一。当然主要原因也是顾家这样的人家也用不着特意寻求指点了。

沐清漪从容的伸手按住了容瑾蠢蠢欲动的手,淡然微笑道:“绿竹先生名满京城,本相岂会不知?”此事沐相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到底是哪个白痴将这位老先生请来的?

将人请来的人也很郁闷,他们对华国又不熟悉,上头之说要请有名望的人,但是京城里有名望的人都被华皇杀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这些,绿竹先生就算不是前三也能排到前五了。

谢垠冷哼一声道:“沐相还没回答老朽的问题,贵国到底打算如何安置华皇陛下?”显然,这位就是没打算归顺的那一类。

沐清漪淡淡道:“华皇如今暂住福王府中,本相和陛下还有北汉皇商议过了,将会封华皇为侯,永享富贵。”这是历史上大多数末代皇帝的一贯待遇,先不提最后会不会寿终正寝,至少这个安排也算是说得过去了。

但是谢垠却并不满意,冷笑一身道:“沐相何必装傻,老朽问得是...华国太上皇。”

“太上皇啊。”沐清漪垂眸,淡淡道:“老先生有什么建议?”

“请西越帝立刻放出太上皇。”谢垠朗声道。

“哦?放出太上皇,谢先生想要干什么?”坐在一边的魏无忌懒洋洋的问道。谢垠一怔,其实他没有想要干什么。说白了谢垠就是一个死读书的老顽固,固执的遵守着那所谓的君为臣纲,父子君臣的礼仪。真的说要干点什么,还真是有些为难他。

好半晌,谢垠方才道:“就算华国灭亡了,陛下曾经也是一国之君,西越如此折辱陛下,实在不是王者所当为!”

沐清漪淡然道:“绿竹先生可知道,华皇陛下在宫中做了什么?”其实,就算他们留下华皇一条命放出来,以后华皇的日子也未必比在牢房里好过。华皇虽然杀了朝中的所有重臣,但是这些重臣的家人却都还活着。更不用说大部分的朝中重臣背后都有家族支撑的。就是现在书房里坐着的几位世家中就有不少是被华皇所杀的朝臣的家族。所以,这些人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提过华皇半个字。只怕就算他们放过华皇,事后这些家族也不会善了的。

“自然知道。但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老先生强硬的道。

不得不说,这位谢老先生真的不会做人,当着沐清漪等人的面也就罢了,当着那些刚刚损失惨重的世家家主说出这样的话,在座的几位家主的脸顿时就黑了。

其中一人站起身来,冷笑一声道:“谢先生说得好听,感情死的不是你谢家的子弟?”

“谢家早就只有绿竹先生一人了,自然不用担心。”另一人嗤笑道。

谢垠被这些人嘲弄的顿时气红了脸,怒道:“老朽说的不对么?两位陛下尚在你们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跑来公众奉承西越皇帝,如此迫不及待的一副奴颜媚骨的模样端是叫人作呕。果真是一群枉读圣贤书的小人,陛下杀了那些人正事有先见之明!”

这些世家家主哪里容的人如此辱骂,立刻有人起身反驳,“天下有德者居之,靖安帝昏庸无道,倒行逆施,枉杀忠臣,就连亲生儿子也接连叛离,有何颜面在以天下之主自居?!我等既读圣贤书教化百姓,又岂能奉这样的人为主?!”慕容煜虽然不是华皇的亲骨肉,但是华国皇室自然不会自己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因此外人依然只当慕容煜是华国皇子。再加上慕容熙的离开,说是接二连三的叛离也不为过。这些家主自然也不是真的这般光明磊落,只不过他们也同样需要一个能够让自己显得更加义正词严的理由罢了。无论是皇权争夺还是天下争霸,又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正义和善恶?

“忤逆陛下便是不忠,何来枉杀忠臣?”谢垠强辩道。

有人冷笑道:“难道华皇杀顾家满门也是对的?”众所周知,顾家被抄那时当朝最大的冤案。原本华皇在位地下的人也不过是暗暗讨论一下罢了,但是此时却是华皇昏庸最大的证据。

“顾牧言谋逆,自然该杀!”谢垠冲口而出。

“放肆!”原本底下众人争吵的不可开交,反倒是没有西越众人什么事了。他们不插嘴,这些人也吵得兴起几乎忘了这事什么地方。这时候听到上方传来的声音不由得都愣了愣回过头望去,便见坐在容瑾身边的白衣女子俏眼含霜,神色冷厉的盯着下面的谢垠,“顾相一声忠心耿耿,岂容你随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