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苏志东转过身去不再看一眼张氏。

苏文勋暗暗松了一口气,休离总比不明不白死去的好。

张氏傻了眼,彻底的傻了眼,其实直到现在她都不曾认为自己错了,为什么一个不大的事儿在苏志东的眼里就是大事了?就算是她与那位夫人言语不和起了冲突,他让她去认错,她一定会去认错的,左右不过就是说两句话不是吗?可为什么,要休了她?她这个年纪走出苏家还能去哪里?娘家?她的娘家早就搬离盛京了,她因为嫁给了苏家,认为小门小户的娘家会拖累她的早就已经疏远了,若真是回娘家,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岂不是在遭人笑话?

她嚣张了多年,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休!

“老爷!你是在说笑的对吗?文勋,你爹是不是在说笑?我已经认错了,难道还不能原谅?”张氏慌张失措。

苏文勋不言,因为现在似乎也只有休离的方法了。

苏志东为人向来冷血,他面容狰狞的张嘴怒喝道:“滚!”

张氏被吓的浑身一激灵,绝望已经令她大脑空白。

此刻,张氏和苏文勋才真正意识到,苏志东为了苏家族长之位,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

半个时辰后。

仍旧不相信自己会被休弃的张氏被下人们无情的推出苏家,她的脚边是一个包袱,她迷迷糊糊中根本就不知道那包袱中有什么。她瘫坐在苏家大门前,阵阵失神。

不过一会儿,门前就占满了人,开始对张氏指指点点。

“她是谁啊?怎么坐在苏家门前?”

“我知道她是谁,她是苏家的夫人,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有身边的包袱,难道是被休了?”

“嘘,小点儿声!你们难道不知道,现在苏家可是被庶出的那一脉给侵占了,听说那庶出一家心思歹毒。若是被她听了你的话,肯定对你出手。”

“你以为苏家还是五年前的苏家啊!现在的名声可都是被庶出的那一家子给败坏了!他们若是敢对我们平民百姓出手,我们这些百姓就上联名状!”

张氏大脑嗡嗡嗡的,围观人的话语声不断传来,她坐在这里应该有半个时辰了吧?苏志东没有后悔,文勋也没有来见她,她的心真正的冷了!也真正的意识到,她现在是有家不能回,无处可去了!她怒目瞪向四周围着的人,怒骂道:“滚!都给滚!”

“这就是苏家的夫人?若是被休了,实在是应当!怎么跟市井民妇一般,如此粗鲁!”

“是啊!就是活该!”

张氏捂着头,头疼欲裂,她疯狂的大喊着,“啊!啊!滚!你们都给我滚!”

围观的人们哪里肯离开,每个人都唾沫横飞的围着张氏谩骂。

不远处,有一名中年男子见到苏家门前情形后,立即转身离开。

“休了?大伯父竟然将张氏休了?!”苏晴眨了眨眼,显然有些不太相信。有苏文勋在,张氏怎么可能会被休,原以为是苏志东厌弃,禁足,或者送到某个寺庙静修,反正无论是哪一点,张氏的名声已经臭了!

苏陌淡笑道:“应该不仅于此。”

“三姐,你的意思是…”苏晴压低声音。

苏陌轻轻的点了头,“那位夫人还会再出手,张氏不死,便不会善罢甘休。”至于最后张氏的下场,其实苏志东应想到了,但是仍旧是将张氏休了推出去,任由他人迫害。其实,张氏是死在苏志东的手中。她勾起唇角,冷冽的笑了,苏志东连有着血肉亲情的兄弟都能迫害,区区一个枕边人又算得了什么。

“那苏文勋不会阻止吗?”苏晴担忧问道。

“不会。”苏陌眸光猛地暗冷如夜,苏文勋与其父一样,一旦亲情与巨大的利益相冲时,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利益。

所以…

从现在开始,张氏孤立无援。

第二日,盛京所有人都知道了张氏被休的消息,不少人都在拍手叫好!

又过了几日,渐渐的盛京的人也不再议论此事了,也有人偶尔问起,现在张氏身在何处,有人反应过来了,对啊,张氏到哪里去了?竟是没有半点儿的消息。

接着又过了几日。

在一条肮脏的街道上,这条街道是乞丐们常年休息的地方。

在一个角落里,四周飞着苍蝇,而且没有乞丐靠近。

到了晚上的时候,苏文勋在一名中年男子的带领下前来此处,掀开了那被苍蝇围着一条破旧的被子。

被子下,是身无一物,浑身发紫青的中年女子,而且没了呼吸!隐隐的传来令人作呕的尸臭味。

“娘!”苏文勋压抑着悲痛,低声唤道。

可被被子裹着的张氏已经完全没有呼吸了。

苏文勋红着眼望着死相凄惨的张氏,似乎看到了张氏死前所经历的一切屈辱!

张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盛京中就算那些夫人们偶然聊起她,也是皱着眉不想多聊,无人知道她究竟在哪里。

而苏文勋未免世人对张氏再有议论,明知道张氏死的不明不白,也只能将张氏下葬了,而且石碑上还不能写名字,不过,他却打着胆子将张氏与苏玥儿葬在一起了。

当天夜里,苏文勋将张氏惨死的消息告知苏志东的时候,苏志东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直接寒声回道:“此事万不能声张!”

苏文勋垂着头,轻轻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自然,苏陌并不知最后张氏的下场,但是凭着猜测,也知现在张氏没有消息,就意味着已经死了。张氏若是还活着的话,现在必定不安分!哪里还能如此消停。

苏弈揉着已经越来越有知觉的双腿,看着房中的苏陌,目光炯炯发亮,“三妹,很快,我将站在众人目光之下,揭露苏志东所做的一切肮脏事。”

近日每到黄昏之时,艳红色的霞光仿佛都能够照进灵魂里,带去心醉的五彩缤纷和暖意。

苏陌命人将躺椅和桌子搬到院子中,一边品着清新的茶,一边欣赏着太阳西落的美景。

似乎很久都没有如此恣意潇洒过了。

因为没有什么食欲,又喝了不少的茶,苏陌命下人无需准备今晚的膳食,她随意的吃着点心,欣赏着黄昏景色。

“三小姐呢?三小姐在哪里?”

不远处,伺候苏泉的书童急忙忙的赶来,他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滚落,脸色煞白煞白的。婢女见到书童如此模样,也是惊了一下,“发生何时了?小姐就在院子里。”

“出事了!小少爷出事了!”书童焦急的回道。

“出什么事儿了?”婢女追问。

书童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也来不及回婢女了,直接就跑进院子里,扑通跪在地上,朝着苏陌磕头,“三小姐,小少爷出事了!今晚下学时,奴才一直在学堂外等着,可等了半天都不见小少爷,后来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小少爷在下午的时候被人接走了!不是咱们府中的人接走的啊!奴才该死,下午竟然偷懒在墙边打了瞌睡。结果,结果小少爷就被人带走了!”

苏陌放下茶杯,眸子寒光四射的看向了书童。

------题外话------

推荐一位新人朋友程小六的文《重生之影帝宠妻》重生前,她以为她这一辈子应该是这样。

当着风光的影后,与相恋八年的男友度过一生!

结果,她的男友跟闺蜜走在一起,害死她弟弟,联手送她去死。

第三十六章 你眼中的不堪

因两个月前苏泉已经好转,不再像以前那样自闭,苏弈便将他送入学堂,每日下午归来。

“可在四周找过?”苏陌冷声问道。

“奴才和学堂的几位夫子一起寻找,仍旧没有找到。后来,附近有一名卖糖葫芦的人告知,小少爷上了一辆马车,但是并未看清带走小少爷的是什么人。而且小少爷被带走的时候,好像是睡着的。”书童急的眼泪直掉,他真的是闯了大祸了!

小萱惊喊道:“小少爷真的被人掳走了?”

苏陌冷扫一眼小萱,然后又看向书童,“我知道了,泉儿可能出去玩耍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的。”

“可是…”书童傻了眼,三小姐没有怪罪他?而且还说小少爷是出去玩耍了,可在他的打探下,小少爷是被人掳走的啊!

“下去!”苏陌寒声命令。

既然是三小姐的命令,书童虽然有质疑可也不敢吱声,只能不敢声张的退下。也许三小姐是知道小少爷去哪里了,所以才会没有着急,更没有责怪他。

书童离去后,小萱立即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真的不去找小少爷吗?小少爷或许是被人掳走了。”就小少爷那冷冰冰的性子,怎么可能随意的坐上他人的马车去玩耍,小姐现在这般冷静实在是令人意外。

“记住,小少爷不是被人掳走了。”苏陌寒眸盯着小萱,沉声道。

小萱愣了一下,立即低下头,“是。”

苏陌低眸沉思。

天边红霞渐渐退下,紧随而至的是夜色。

一直过了晚膳苏泉仍旧未曾归来。

苏晴听闻了下人们的议论后立即来寻苏陌,而此时仍旧是在院子的躺椅上,望着天空渐渐出现的星辰沉思。四周没有下人守着,静悄悄的。

“三姐。”苏晴轻声唤道。

“恩。”

“小弟还未归来,他是被人掳走了对吗?究竟是谁掳走了小弟?意欲何为?”苏晴十分焦急,太平日子没过几天怎么就又出事儿了!到底是谁会对一个孩子出手?

苏陌并未点头也并未摇头,而是声音极冷的回道:“是有人掳走了泉儿。”

“是谁?”苏晴急问。

是谁?苏陌眸光微动,一开始她认为是苏志东,但现在的苏志东在面对圣上的质疑已经应接不暇,苏文勋不是个轻举妄动的人,他与苏志东一样都在等待着一切都平静后再对他们兄妹几人出手。所以,绝对不是苏志东。

那么是谁呢?

对她有如此仇恨?

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三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小弟他本就不愿意说话,被掳走后他一定很害怕。”苏晴担心的眼泪直流,她不想苏泉出事,苏泉小小年纪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现在好不容易已经有所好转了,可却…却…她只要想到苏泉现在受欺负,她的心就蹦蹦跳,难以安下心来。

忽然,苏陌眼眸抬起,深沉的眼眸看向苏晴,吩咐道:“去告知大哥,无需担心。你也无需担心。回去等着吧,我出府一趟。”

话落,苏陌从躺椅上站起,而后连衣服都没有换直接就走出院子,留下苏晴在原地怔楞,难道三姐已经知道是谁掳走了苏泉?

半个时辰后。

墨王府门前。

苏陌跳下马,几步走到门前。

“苏陌小姐?”守卫认识苏陌,在几个月前苏陌来过一次,几个月未见苏陌,没想到苏陌会突然出现,守卫有些意外。

“我要见墨王。”苏陌沉声回道。

守卫知道墨王对苏陌不一般,便立即告知,“请苏陌小姐稍等片刻,奴才前去禀告王爷。”

苏陌点头。她站在原地等候,神情深沉,却又极为镇定自若。站在门前的另外一名守卫见到苏陌一身肃然冷冽的气息,不由的多看了一眼,怪不得苏陌小姐在监牢多年,容貌也不出色,可仍旧是能够让王爷另眼相待,是胜在她的性子上。

此时,祁墨正在书房处理公务。

不过一会儿,一路小跑前来禀告的守卫在书房门外扬声禀告道:“启禀王爷,苏陌小姐求见。”

正专心看着一堆信件中的其中一件时,听闻门外守卫的禀告,他微微楞了一下,瞳眸内闪过意外之色。

“主子,是不是苏陌小姐忽然想明白了?这么晚了来见王爷,是不是打算主动献身了?奴才用不用去命人准备热水?用不用准备一些喜烛?”守在一侧的刘景胜闻言,祁墨还没什么反应的时候,他倒是激动万分的说道。

祁墨冷扫向刘景胜,“闭嘴。”

刘景胜暗笑两声,他还不了解主子,现在肯定已经乐开了怀,就是嘴硬而已!

“请她过来。”祁墨命令道。

瞧!这命令的话语中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刘景胜暗想着,真的不用去命人准备热水?还有喜烛可是不能缺了的!

下了命令后,祁墨忽然起身。

“王爷,难道不在此处见苏陌小姐?”刘景胜问道。

“去给爷重新拿一件衣服过来,爷要更衣。”祁墨瞥向刘景胜,命令道。

刘景胜立即就跑出去,书房距离卧室可是有段距离的,王府这么大,他若是不快点儿,一会儿苏陌小姐到了,主子衣服还没换上!

一刻钟后。

苏陌走向墨王府的书房,走进来后,身后的门就立即被关上,她抬眸看向坐在不远处的祁墨。

虽然距离不近,可她却清楚的看到了祁墨眼中的喜悦之色。

“你终是想明白了?”祁墨压抑着心底的雀跃,沉着声问道。

想明白了?苏陌眼中闪现冷光,直视着祁墨,“民女对墨王当真如此重要?”重要开始如此不折手段了?还是说,是因为未曾得到,所以才想将她征服?!

祁墨察觉苏陌的态度有异样,他收起眼中的喜悦之色,审视苏陌,猜测她今日来见他到底所谓何事,似乎并非是前来投怀送抱。“说吧,来见爷所为何事?”

苏陌微微蹙起眼眉,她同样审视着祁墨。

短暂沉默后,祁墨先开了口,“看来是爷会错意了,以为你前来是想明白了,认为爷才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现在看来,你是兴师问罪?”他的眼睛里此刻已尽是冰霜。

他是在与她玩心理战术?苏陌神色渐暗。

“苏泉在何处?”苏陌终是开了口质问。

而祁墨在听了苏陌的话后,神色陡然间冷峻,他突然放声大笑三声,“好!苏陌!在你眼中爷就是做尽坏事之人?爷是想逼着你从了爷,但是也断然不会用你亲人的安危来胁迫你!”虽然苏陌没有说太多,只是简单的一个问话,但是祁墨是何等人,从小到大见到的算计五花八门样样俱全,怎会没有猜到苏陌今日来见他的目的!他了解她,知道她最重视的是什么,亲人于她而言是底线,他虽为了得到她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也绝对不会触碰她底线。

“不是你。”

见到祁墨的反应,苏陌两眉蹙的更紧,心中更确定不是祁墨掳走的苏泉,那么掳走苏泉的人是谁?

“苏陌,是不是在你眼中,爷比张辛臣肮脏?而且是个手段见不得光的人?”祁墨压抑着心中怒火,冷声问道。

话落之时,他起身,走向苏陌。

察觉到她的质疑似伤了他,苏陌从容不迫的回道:“是我天性多疑,对不起。”

“回答我!”祁墨忽然高声怒道。

苏陌深望着祁墨,略做沉思,她不想在此处浪费太多时间,但她今日登门造访诬赖他,是她不对。所以,她耐心的回答:“墨王无需多疑。”

祁墨邪魅的唇角扬起自嘲的笑,盯着苏陌半响无话后,对刘景胜命令道:“去查探一下,究竟是谁掳走了苏泉。”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将苏泉带走令苏陌怀疑他,他定不会饶过那人!

“是!”

“用不上两个时辰的时间,你会得到答案。”祁墨站在苏陌的面前,他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其下,似乎在暗影中,他将她拢在了他的羽翼之下。若是今日她将他排除没有前来见他,她接下来要去见的人会是张辛臣?他不曾妒忌任何人,此刻,却妒忌了那在世人眼中不争不夺的温润男子!

苏陌低敛着眼眸,轻轻的点了头,“谢谢。”

书房中只有他们二人。

“当苏泉被人掳走时,你第一个怀疑的人是否是爷?”祁墨声音嘶哑的低声问道。

“不是。”苏陌抬眸,看向他漆黑幽深的瞳眸,在她给予回答后,他那黑如曜石的眼眸里跃起了迷人的笑,“原来我在你心中,也并非那么不堪。”

一时之间,在祁墨眼中的笑容中,苏陌无言。

祁墨微微退后两步,然后又重新走到了案桌前,他望着堆满桌子的信件,眼前仿佛掠过无数的刀光剑影,忽然低声道:“苏陌,或许有一日爷会死,而且会身败名裂,不得好死时,爷只要求你不要觉得解脱了,或者,有那么一瞬间是为爷伤心的。”

闻言,苏陌猛地抬眸看向他。

他也看向了她。

“回答爷,你是会觉得解脱了,还是伤心?”

第三十七章

祁墨的眼神令苏陌无处可躲。

她微蹙着眉,今夜的他行为实在是有些怪异,他遇到了什么难题?

“不回答是代表着你不知如何回应么?”祁墨轻声道,也罢,既然她不回答就说明她心中还有他的位置,若是真的回答了,多半也是第一个答案。

“你不会有事。”苏陌忽然回道,他身后有赵家,不,或许赵家与他想要划分界限,他的地位是尴尬而敏感的,当年不懂事的小孩儿圣上可以容,但如今已经不容小觑的祁墨却是不能容的。但是,他身后还有一个镇南王府,显然,镇南王已经追随他,只要他娶了上官云珊,当时圣上是绝对不敢轻易动手的。

祁墨突然扬眉妖媚的笑道:“还说不是担心爷?”

苏陌微蹙着眉,无论他遇到了什么事情,她都必须是与他划清界限,她此刻留下的最大原因便是等待苏泉的消息,“墨王知晓民女为何要选择远离你,而亲近张公子吗?”

“为何?”他潋滟双眸幽深的望着她。

“因为张府关系简单。”苏陌轻声回道,因为张府向来低调,隐藏实力,没有理由成为高位者的眼中钉。

祁墨深眸陡然暗沉深冷,他轻笑一声回道:“可是,爷就是不放手!”话落,他仍旧一如既往的霸道张狂,绝无刚才在问她话时的一丝悲伤和柔弱。仿佛,那个孤寂的他并非是他。他就应该如此张扬,如此为所欲为!

苏陌无言以对。看来,无论做什么说什么,他仍旧是打定了主意。

“不如你与爷做个交易如何?”祁墨突然贼兮兮的笑问。

苏陌防备的看着他,“是何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