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明修栈道

衣竹萱得了安谧的承诺,心里更是欢喜起来,不着痕迹的看向台上柳湛,眼底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这种低贱贫苦被人使唤的日子,她过得太久了,她不要再继续下去,想到前段时间大小姐和五小姐对她的刻意刁难,对于今日的魁首,衣竹萱心里更是坚定。

“我会得到的。”这个好机会,她绝对不允许就这样从她身边溜走,她要牢牢抓住,绝不放手!

安谧将她的自信看在眼里,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会得到吗?那她便等着!

“几位小姐,准备好了,便开始吧!今日,便以园中的美景为主题,各自绣一副绣品,限时一炷香!”柳湛朗声道,话落,随即引起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安心莲,安心荷,冯湘兰,衣竹萱等人,无一不变了脸色。

一炷香的时间?这…饶是在平时,一方小小的绣帕,也要花好些时间才能绣好,可…这样的场合,对绣品更是极为考究,一炷香的时间,谁能完得成?

衣竹萱方才势在必得的气势,好似被撕开了一个洞,瞬间虚了不少。

安心莲和冯湘兰也是皱了皱眉,沉不住气的安心荷甚至开口道,“柳少爷,这…一炷香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些?”

“五小姐觉得,无法在一炷香时间内绣出好东西来么?”柳湛淡淡的道,态度更是强硬,“如果五小姐不行的话,可以立刻退出,柳湛以及柳家都不会强求。”

要知道,今日的魁首,可就是他柳湛的妻子,这个诱惑,本该是吸引那个人的筹码,可是,方才没有找到他所寻的东西,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担心,他若是无法从今天这些人中找到那个人该怎么办?

难道真要他柳湛娶这其中一个?

目光一扫这几人,眼底多了些微的不屑,论身份,这里没有一个人配得上他柳湛,要他如此便赌上他的婚姻?不,这绝对不可能!

规定时间,他是在为自己留后路,一炷香,确实很难完成一副精致的东西,这正是他要的,如果找不到他要找的人,那么,他便有办法让这些人知难而退。

心中如是盘算着,柳湛满意的扬起一抹笑容。

安心荷脸色一僵,忙开口道,“不过是一副绣品而已,一炷香又怎样?”

退出?笑话,她怎么能退出?

众人都看出了柳湛的态度,一炷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无法更改,便也只能接受,一旁看好戏的人,却是因为这一炷香的时间,心里兴奋起来,期待着看这一炷香的时间内,这几人能绣出怎样的作品来。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柏弈浑厚的嗓音响起,自始至终,目光都不着痕迹的落在安谧的身上,想到他方才所看到的,在柳湛说出“一炷香”的时间时,几乎是所有人都脸色突变,可安谧,她的眼里却是一片平静,又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泰然。

她这般泰然,看来,方才他故意的使坏,也没有被她看在眼里了!

想到此,深邃的眸中光彩益发晶亮了几分,对安谧,又多了几分期待。

堂堂渤海王发话,谁也不敢耽搁,柳家大小姐柳絮亲自点燃了线香,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五人见此,都各自拿了针线,分毫也不敢浪费。

安谧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一脸专注的几人,前世,她也是专注于此次品绣会的人之一,半分也不敢怠慢,可这一世…安谧目光落在面前展开的白色绸缎上,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左手轻抚着上等的料子,右手捻着绣花针,从背面儿刺入绸缎之中,眸光流转,细细的针刺穿布料,没入了她左手的手指,看着手指上的鲜血溢出,渐渐在白色的布料上晕染开来,安谧满意的扯了扯嘴角,但下一刻,却是陡然一窒,猛地收回手,惊呼出声,“啊…糟糕!”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她吸引了过来,众人看着这个安府二小姐,满脸疑惑,瞧见她手上的鲜红,方才明白过来,禁不住露出嘲讽之意。

这二小姐,怕是没有什么能耐的,这刚下针,就刺伤了手,这分明不该是一个刺绣能手的水平,看来,她能进入这五人之中,怕是因为渤海王的照拂吧!

当下,众人更是觉得,此二人的关系不单纯。

安心莲,安心荷,冯湘兰,衣竹萱等人分神瞥见安谧的状况,皆是眼露不屑,竟一开始就弄脏了布料,真是不济事!

安谧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却是不以为意,望向对面不远的台上,正对上柏弈含笑的双眸,安谧眉心微皱,一张脸,难掩焦虑与不安,“安谧手拙,让血弄脏了白缎,不知可否…可否再赏安谧一张白缎?”

柳夫人眉毛微皱,撇了撇柏弈,“当然可以,柳家不缺这么一张白缎,来人,快去给安二小姐拿一匹白缎。”

老练如她,亦是早已看出这渤海王对安二小姐似乎非同一般,她可没有忘记,此人,正是渤海王选中的,渤海王的面子,无论如何,她都是要给的!

片刻,丫鬟便送上了白缎,柳絮亲自将白缎送到安谧面前,正要亲自换下原先被鲜血污脏了的那一块,安谧却是先一步接过白缎,有礼的道,“柳小姐,让安谧自己来吧,这般劳烦大家,已是不该,不敢再继续让柳小姐费力,所以,还是让安谧自己来吧。”

柳絮看了安谧一眼,对上她温和真切的眸子,沉吟片刻,终究是开口,“如此也好,那这便交给你了,你快些吧,时间所剩不多了。”

柳絮最后的提醒,让安谧嘴角扬了扬,心里浮出一丝感激,想起前世柳絮的命运…安谧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柳家女儿的命运,素来悲凉,前世的柳絮如此,那么她的柳儿…

安谧一想到前世在她死之后,柳儿的境遇,心里就一阵紧缩,隐隐抽痛。

“安二小姐,你怎么了?”柳絮的声音在安谧的耳边响起,拉回了安谧的神思。

安谧扯了扯嘴角,摸了摸方才从柳絮手中接过来的白缎,“没什么,我没事。”

她怎么了?这个时候,她要做的不是担心伤心,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些,她不能再耽搁了!

眸中一抹坚定凝聚起来,安谧感激的看了柳絮一眼,等到柳絮离开身边,她这才将白缎铺好,没有人注意到,她在铺上这张心的白缎之时,却没有换下原先被弄脏的那张。

安谧重新开始绣之时,其他四人,已经绣了一部分,每一个人都专注于手中的针线,在白缎上勾勒出她们的刺绣功底,安谧亦是认真的拉这手中的一针一线,平针、套针、绕绕针、锁链针…一针刺入,绣线拉出,动作都极尽完美,这倒是让方才那些认为她不济事的看好戏的人,有些傻眼,这动作极其熟稔又优美,一看就是刺绣能手啊!

就连柳夫人看安谧的神色也是变了变,甚至禁不住想上前看看,她此刻白缎上所展现的东西。

在场的,不只是柳夫人有这样的念头,可即便是有,谁也不敢妄动,但柏弈却是一个异类,一有这个想法,柏弈便起身,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走向了专心刺绣的几人,一直走到安谧的身旁,才停了下来。

目光落在安谧面前的白缎上,但看到那上面所绣的成果,脸色却骤然一黑,嘴角忍不住隐隐抽搐,“这…就是你绣的?”

第二十八章 暗度陈仓

看着那般熟稔的技巧,可白缎上的东西…柏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副好的绣品,讲求绣面儿的平、齐、细、密、匀、顺、和、光,可他此刻所看到的,别说是光泽等上等的要求了,那凹凸不平的线,针脚极其粗糙,甚至比方才他手中的那个荷包还绣得拙劣,让人一看,便禁不住叹息:好好的一张白缎,便这样被毁了!

安谧微微抬眼,瞧见柏弈眼中的惋惜,不以为意的扯了扯嘴角,依旧是那般泰然自若,“回王爷的话,王爷不是看着安谧在绣吗?眼见为实的东西,还能有假?”

柏弈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深邃的眸子紧锁着安谧,似明白了什么,恍然一挑眉,竟是爽朗的笑道,“安二小姐要绣出这样难得的绣品,怕是很花心思。”

瞧她那不紧不慢的模样,他此刻看到的怕是表象了,而至于隐藏在表象之下的真实…柏弈俊朗的脸上,笑得高深,瞥了一眼依旧专注于手中的针线的安谧,柏弈转身大步朝着原来的位置走去。

所有人,无一不留意着方才的一切,想从其中探出些微端倪,可方才渤海王的反应,以及二人的对话,却是让他们心中越发的疑惑,更是想看看安府二小姐面前的刺绣,是一副怎样“花心思”的作品。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刺绣的五人越发的专注,终于,柳湛的目光瞥了一眼燃尽的线香,朗声道,“时间到,各位小姐,请在各自的绣品上,标上名字。”

五人一听,安心莲,安心荷,冯湘兰,衣竹萱的脸色皆是僵了僵,这么短的时间,饶是她们怎么赶,终究还是没法完成,几人各自望了一眼身旁的,隐约瞧见对方的也似乎未完成,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很快便有丫鬟上前,一一将五人面前的绣品收在一起,当那丫鬟走到安谧面前,瞧见她所绣的东西,禁不住噗嗤一声,眼露鄙夷,这才隐隐明白方才渤海王话中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道,“要绣出这样粗糙的东西,当真是要花心思啊!”

此话一出,倒是引来了安心莲,安心荷,以及冯湘兰,衣竹萱的好奇,近处的她们,立即上前,看到安谧面前的绣品,心里顿时得意起来,嘴角扬起的笑意,丝毫不掩不屑。

“我就说,她能绣出什么好东西!”安心荷翻了个白眼,安谧在安府,大部分时间,都在做下人做的事情,便是会刺绣,技艺也不会有多精湛。

其他几人,嘴角的笑意更浓,尤其是衣竹萱,她是知道安谧的刺绣功底的,要说方才她还有那么一点儿担心,安谧会不会如承诺的那般让着她,现在看来,她是真的在让着她啊!

现下,没了安谧和她竞争,她势必会是今日的魁首!

安谧将几人的反应各自都看在眼里,却是不以为意的捧着她所绣的东西,缓缓走到那个收绣品的丫鬟身旁。

“这位姐姐,劳烦你了。”安谧的目光幽幽的落在丫鬟手中托盘中的某一件绣品上,眼底不着痕迹的闪着诡谲的光芒,就在安谧将自己的绣品放在托盘上之时,身体却是猛地一个踉跄,失去平衡的身体,立刻朝着面前的丫鬟倒去。

“啊…”那丫鬟来不及躲闪,眼看着安谧扑倒在她的身上却无能为力,跟着失去平衡的她,往后一仰,手中的托盘,亦是连带着被高高的抛出,丫鬟心里一惊,第一时间便想救下托盘中的绣品,要是弄脏了那些绣品,她是要遭到责难的啊!

仓惶的她,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不小心撞到另一边的安心荷,安心荷惊呼一声,几乎是本能的伸出手,抓住安心莲和冯湘兰,几人稳不住身体,齐齐倒下,站在安心莲和冯湘兰身后的衣竹萱,自然没能幸免于难。

一时之间,几人摔在地上,顿时乱作一团,与此同时,被抛高的托盘也重重的落在地上,几人的绣品经过混乱的抓扯,散落在几人的身上。

所有人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皆是愣了片刻,柳湛和柳夫人当即皱了眉,脸上一片尴尬。

直至始终,目光都停留在安谧的身上的青岚,见安谧摔倒,却是赫然起身,大步上前,可刚走一步,便被身旁的柏弈拉住,青岚蹙眉,对上柏弈似笑非笑的双眸。

“安谧一定不希望你现在去,坏了她的好事!”柏弈意有所指的道,方才的混乱,是因安谧而起,而他也丝毫没有错过安谧眼底隐隐闪烁着的光芒,他在等,等着看安谧主导的这一出好戏。

青岚眉心越皱越紧,转眼看向安谧,正巧瞧见她嘴角不易察觉的上扬,这才恍然,她是故意的!可是…她要干什么?

心里的担忧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的好奇…

“啊,对不起,对不起!”安谧满脸慌张的起身,一边道着歉,一边胡乱的收拾着凌乱落在几人身上的绣品,鲜少有人看得出,她那双精明的眸子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安谧目光落在一个绣品上,眼睛一亮,但又很快的敛去,快速的收拾好所有散落的绣品,便又转身寻托盘,没人留意到在她转身背对着众人之际,她暗中的小动作。

等到安谧将所有绣品重新放在了托盘上之时,摔成一团的其他几人也都被扶了起来,安谧一转身,便招来几人的一瞪,安心荷率先发难,“安谧,你怎的这么不长眼?看我…”

说到此,安心荷故意压低了声音,狠狠道,“等回了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安谧不以为意的敛眉,丝毫没有将安心荷放在眼里,径自将托盛放绣品的托盘交到那丫鬟的手中,诚惶诚恐,“对不起,这位姐姐,绣品我都抢救回来了,幸好没有什么损坏,柳夫人该是不会怪罪,你看看,这是否是五份?”

那丫鬟心里也是愤怒,可终究是一个丫鬟,那么多夫人小姐看着,她也不好刁难什么,随意翻了翻绣品,点了数,确定没少,才接过托盘,朝着品绣嘉宾所在的看台上走去…

安谧看着那丫鬟上了台,将绣品交到了柳絮的手中,再由柳絮呈到了柳夫人面前,柳夫人一一翻看着面前的绣品,但她的目光落在某一处时,整个身体却是倏然一僵,神色难掩激动的将那绣品拿在手中,细细摩挲,口中不断喃喃,“是它,就是它,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快,看看这是谁绣的…”

第二十九章 达到目的

柳夫人一出口,方才意识到自己正面对着这么多的人的双眼,但方才的激动,却早已经被人看进了眼底,想到什么,柳夫人立即正了正色,恢复了些微的镇定,改口道,“瞧我,一看到好东西,就忍不住激动,老妇失态了,不过,这品绣会的魁首,已然出现,老妇甚是满意。”

话落,在场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看柳夫人的神色,怕真的是对她手中的那件绣品十分满意啊,几乎是每一个人,都在猜测,那绣品到底是五人之中谁绣的?

早就心系青岚的安心莲一片泰然,但安心荷,冯湘兰以及衣竹萱等人,却是紧张起来,紧紧的盯着那件绣品,无一不希望,柳夫人手中握着的是自己的作品。

安谧敛眉,看似平静的眸中,波光流转,前世婆媳那么多年,她自是知道这个柳夫人的内敛,在这么多人面前展露如此激动的情绪,呵!看来,她对这种绣法的期待,超出了她的预期啊!

好,很好,柳夫人越是期待,越是让她满意!

“不知柳夫人可否让大家看看柳夫人赞不绝口的绣品,这魁首是否名符其实!”柏弈朗声开口,目光不着痕迹的瞟向安谧,却只见她依旧泰然自若,眼底的笑意不知不觉越发浓厚。

安谧眸子眯了眯,以她对柳夫人的了解,在柳家还没有完全掌握这种稀世绣法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将那绣品公之于众。

果然,柳夫人怔了怔,面露为难,她柳家寻这东西,就是要独占,若是当众公开,有同行看出这其中的巨大利益,那无疑是自找麻烦,这样的事情,她怎么能做?

可…渤海王…堂堂渤海王开口,她能回绝?

但老练如她,很快便有了应对之策,慈祥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更是温和,“贵客,展示给大家也就罢了,毕竟,这是我柳家的事情,不过,贵客若是有兴趣看看,老妇自然奉上,絮儿,快将这绣品,送到贵客面前,让贵客看看。”

柳夫人给柳絮使了个眼色,特意让柳絮来做这件事情,意图是再明显不过了,她在尽力制造机会将柳絮推向渤海王,只希望,柳絮能够让她满意才好。

柳絮明了柳夫人的意思,她讨厌柳夫人对她的态度,若此刻是别人,她定万分心不甘情不愿,但那却是渤海王…传闻,他精明睿智,极富商业头脑,年纪轻轻便驰骋商海,无往不利,所向披靡,令人敬,又听闻,他性情乖张,对待敌人,从不手软,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令人畏。

往往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最是迷人!

脑中浮现出那俊美无俦的面容,柳絮心里一热,脸也不由自主的红了红。

“果然不愧柳夫人看中的魁首。”

头顶传来清朗浑厚的声音,柳絮这才察觉,自己已经带着绣品到了渤海王的面前。

柏弈摩挲着手中的刺绣,熟悉的绣法,让他嘴角的笑意更浓,这才是她的水平,和那日安谧给他的那个荷包出自一人之手,她事先藏拙,又是为了什么?

内敛的眸子微转,想到方才亲眼所见安谧所绣的东西以及那一团混乱,柏弈的眼神更深了几分,藏拙吗?安谧怕不仅仅是藏拙而已啊!

目光落在角落处的落款上,那个名字,让柏弈猛地蹙眉,似陷入更大的疑惑中,隐隐投注在安谧身上的眼神,越发的带着探究。

众人看着渤海王微变的脸色,却完全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紧蹙的眉峰终于渐渐舒展,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安心莲等人,一时之间,气氛更是紧绷,几人各自都明白,渤海王已然知晓了魁首是谁,他此刻的一举一动,或许都能透露出讯息。

安心荷,衣竹萱二人,心好似要跳出来了一般,心情随着渤海王的视线起伏不定,心中暗自祈祷,一定要夺得魁首才好啊!

在那一束视线落在她身上之时,冯湘兰心里却是一紧,仓惶的低下头,好似害怕什么东西在那双利眼之下无所遁形。

终于,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柏弈眸中泛着笑意,朗声道,“名符其实,当之无愧的魁首,恭喜你…安…心荷小姐!”

“安心荷”的名字一出口,衣竹萱和冯湘兰已经变了脸色,心中咯噔一下,安心荷?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她?她得了魁首,那她们呢?

与此同时,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看向那个幸运儿。

“是她啊!安府的五小姐,听闻安府五小姐嚣张跋扈,不若大小姐安心莲贤惠温婉,看来,传闻有假啊!”

“是,是,是,能绣得出让柳夫人和渤海王都赞不绝口的东西,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不愧是安家的女儿啊!怕是从小受着熏陶…”

“恭喜啊…安五小姐…”

一时之间,众人竞相道贺,安心荷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得了魁首,在众人的道贺声中回过神来,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她真的得了魁首吗?

这是她一直都期待的啊!想到今日的魁首便是柳湛的妻子,安心荷的心里更是激动了起来,神色之间,也是多了几分得意。

此时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安心荷的身上,却没有人留意到,在柏弈说出“安心荷”的名字之时,他的目光却是灼灼的盯在安谧的身上。

旁边的青岚好奇的走到柏弈身旁,在看到柏弈手中的绣品之时,平静的眸子紧了紧,那…那不是安谧所绣的吗?他的怀中便有一张安谧亲手所绣的绣帕,她决计不会认错安谧的手艺,可是…那落款上,却分明是“安心荷”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

青岚素来聪明,联想起一切,很快便看出了些微端倪,顺着柏弈的视线,捕捉到安谧的身影,内敛的眸光微闪,从安谧的身上,他看不出丝毫失败的失落,反而是达到目的的快意!

安谧是故意的,故意让安心荷夺得魁首,可是,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柳夫人,柏弈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柳夫人能否成人之美?”柏弈浑厚的嗓音再次响起,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柳夫人微微蹙眉,但仅仅瞬间便舒展开来,“贵客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老妇一定竭尽所能。”

柏弈好看的眉峰微挑,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一脸平静的安谧,眼底的诡谲一闪而逝,可虽然消失得快,安谧还是感受到了,当下心中便是一颤,暗道,这柏弈,又要干什么?

第三十章 未婚夫妻

“柳夫人得到了魁首,不知可否将这幅绣品让于本王?”柏弈眼中的笑意甚是无害,刻意用了本王的自称,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他看中了他手中的绣品,势在必得,哪怕是用权势压人,他也要得到。

柳夫人微怔,老练如她,自是明了柏弈的意思,心中便是有万分不舍,她怎能傻得为了这么一个绣品,得罪了渤海王?

压下心中的不舍,暗自盘算着什么,随即,柳夫人扯出一抹笑容,热络的道,“王爷既然喜欢,老妇自当送上,可这绣品尚未完成…以老妇看,不如这样,老妇请安家五小姐将整块白缎绣完,改日再送到王爷手上…”

柳夫人心里盘算着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柳絮推向渤海王。

可柏弈是什么人?饶是久经商场的大商贾都不敢在他的面前算计什么,更何况是一个柳夫人?一眼便看穿了她眼中的算计。

当下,柏弈便打断了她的话,“不用了,既然已经在本王的手上了,还何必这么麻烦?季叔,将它给本王收好了。”

说话之间,柏弈将手中的绣品随手一抛,准确无误的落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季叔手中。

看见柳夫人有些僵硬的脸色,心中浮出一丝快意,脑中浮现出方才她的话,禁不住冷哼,让安家五小姐将整块白缎绣完么?可她又怎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安心荷绣得出来的啊!

他倒是期待,柳夫人得知安心荷并非他们寻找的人时,会有怎样精彩的表情!

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安谧的身上,嘴角的笑意更浓,这便是安谧所要的吗?呵呵,有趣,就连他也禁不住想参与其中了呢!

“柳夫人,既然魁首是安心荷小姐,那作为嘉奖,是否该是要兑现柳家的承诺了?”柏弈好看的眸中波光流转,故意提醒着大家不要忘记了柳湛方才当着众人的面儿所许下的承诺,谁拔得头筹,他柳湛便八抬大轿,迎娶进门!

安谧微怔,抬眼,正对上柏弈含笑的双眸,倒是有些不自然了起来,这柏弈,方才还刁难,故意给她使绊子,眼下怎的就帮着她了呢!

看他那不怀好意的眸光,安谧但笑不语,那分明就是火上焦油,有等着隔岸光火的姿态啊。

柳家遇上柏弈,只能是不幸!

看来,她找柏弈作为盟友,这一步棋,走得甚是好,柳家,遭遇柏弈,又遇上她,只能是不幸中的灾难!

“这是自然,柳家素来讲求诚信,这也是为商之道,许下的承诺是一定要兑现的,今日,有渤海王和各位客人在此做见证,老妇就代我家老爷向安家提亲。”柳夫人朗声道,并不排斥,在她的眼里,找出那绣技的主人,并且要收为己用才算是大功告成,而婚姻是最好的绳索,尤其,那人竟然是出自安家的小姐,她更要先下手为强。

如此盘算着,柳夫人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下,缓步走下台,到了安心荷面前,亲昵的拉着她的手,满意的点头,“果真不愧有一双巧手,手巧,人也讨人喜欢。”

陷在欢喜中的安心荷被这么一夸赞,心里更是喜不自胜。

“心荷丫头,可愿做我的儿媳?以后唤我娘。”柳夫人声音更是柔和,好似带着无尽的诱惑。

安谧听在耳里,脑中浮现出前世的画面,心里一阵讽刺,前世,柳夫人不也是用这般温柔的语调诱惑着她吗?如母亲的呢喃,带着疼宠之意,当时便融化了她的心,让她渴望,更让她义无反顾的跳入柳家的陷阱之中。

而这一世…那对象是安心荷…

安谧目光幽幽的落在安心荷的身上,眼底的讽刺更浓,一直就倾慕着柳湛的安心荷,哪受得了这样的诱惑,果然如安谧所料的,安心荷当即便难掩兴奋,“愿意,愿意,心荷愿意!”

一连几个愿意,没有丝毫矜持,让众人禁不住暗生嘲讽,就连柳夫人的心里,也生出些微的不悦,按理说,他首富柳家的少夫人必须是内敛温雅,优雅贵气,有大家风范的闺秀,眼前这安心荷…柳夫人不着痕迹的敛眉,也罢,为了柳家的发展,她也只能接受这个儿媳。

脸上堆满了笑容,柳夫人拉着安心荷的手,走到安夫人面前,“安夫人,你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啊,明日,我便让人上门提亲,以后咱们可就要是亲家了,安夫人,该是不会反对吧。”

在得知安心荷得了今日魁首之后,便满心得意的安夫人,听柳夫人如是说,脸上更觉有光,“柳夫人过奖了,柳少爷一表人才,又是商场能手,听闻尽得柳老爷真传,能嫁给柳少爷,是我们心荷的福气。”

两人你来我往的寒暄着,恭维着,安心荷的目光时不时的瞟向柳湛,略显羞涩,小女儿的娇态尽显,她就要嫁给柳湛了呢!首富家的少奶奶,多少人都羡慕着啊,以后在这荣锦城,她安心荷便更加不可同日而语了!

感受到安心荷的目光,柳湛心里却是满心嫌恶,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安心荷就是他一直以来在寻找的人,安心荷…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他心里明白,无论他对安心荷喜欢与否,他都得娶她,只有这样,才能牢牢的拴住安心荷,将她的绣技占为己有。

此时的他又怎知道,他便是赔上了婚姻,也得不到他想要的!到头来,也只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各位,柳家今日摆了宴席,为了庆祝今日魁首的出现,以及我柳湛得了未婚妻,大家都请赏脸,去喝杯小酒。”柳湛朗声对着众人道,恢复了客套与热络。

在场的人一听,皆是道贺着准备大肆庆祝,安夫人和柳夫人相携而去,边走边寒暄着,安心荷自然成了众人的宝,被高高的捧着,除却这一干欢喜的人,有两人,却是一脸的凝重。

冯湘兰紧紧的握着拳头,隐忍着她的不甘,她没有忘记她和安心荷的赌约,现下安心荷真的赢了,那么她…安心荷该怎么对她?

正如是想着,耳边传来了一个瑟瑟的轻唤,“湘兰小姐…”

冯湘兰蹙眉,抬眼看到唤她之人,眉心皱得更紧,“何事?”

方才被选中的五人之一,她叫什么来着?衣…衣…什么萱的?

衣竹萱咬着唇,满脸担忧,“湘兰小姐,你在担心吗?奴婢听闻了你和五小姐立赌约的事情,你可要小心五小姐啊…哎,奴婢还在为你担心,奴婢现在也是自顾不暇了,五小姐从来不将我们这些丫鬟当人看,奴婢这一次,偷偷的参加品绣会,肯定触怒了夫人和小姐们,五小姐那不饶人的性子,是决计不会放过奴婢的,可该怎么办才好!”

衣竹萱不安的绞着衣角,余光暗自留意着冯湘兰的反应,看到她眼底的担忧,不着痕迹的扬了扬唇,“湘兰小姐,奴婢不能在这里多待了,奴婢先走了。”

“喂,等等…”冯湘兰一怔,立即叫住衣竹萱,可衣竹萱步履匆匆,头也没回的跑了开来。

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方才衣竹萱的话,冯湘兰心里更是慌得厉害,她离开了冯家,本想借着品绣会在安家站住脚,可结果却…想到那晚安心荷挨的那一巴掌,安心荷那性子,定会借着赌约大做文章。

不,不行,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安心荷这般得意!眸子紧了紧,一道厉光激射而出,又瞬间敛去,冯湘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跟随着众人,朝着宴席的方向而去…

安谧默默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衣竹萱的故意挑拨,让她吃惊,不过,想到什么,安谧嘴角的笑意,更是诡谲,这冯湘兰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主啊!

“二小姐,这么好的作品,让给别人,岂不是太可惜了?”

安谧正想着,身后一个声音低低的响起,近在耳边,那声音,邪恶得让人头皮发麻,好似有电流从身体窜过,直达脚底,而那声音的主人,不是柏弈又是谁?

第三十一章 暧昧交锋

安谧转身,正对上柏弈似笑非笑的眸子,好似已经将一切都看穿。

安谧敛眉,柏弈是谁,堂堂渤海王,理应是看出来了,既然他已经看出来了,她若再是装傻,那就显得虚伪了。

扬了扬唇,安谧的声音温和而镇定,“安谧谢渤海王方才将那绣品收为己有。”

“呵!你倒是知道感恩,不过…”柏弈一瞬不转的盯着安谧,更是朝着安谧靠近了几分,倾身倚在安谧的脸旁,如此近的距离,安谧下意识的想往后退一步,拉开二人的距离,可她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动作,一只手臂便拦住了她的后腰,顿时,安谧整个人被禁锢在某人的手臂和胸膛之间,暧昧的气氛陡升,抬眼看向那罪魁祸首,他却是一脸无害的笑意,深邃的凝视中,只有她的存在,隐约之间,若有似无的透露着些微迷惑之意。

若是寻常的女人,被这样一个身份尊贵,英俊不凡的男子如此专注的看着,怕是早就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可眼前的人,却是安谧,她最是知道面前这男子的手段,他的笑容越是灿烂,怕越是危险,一旦被那笑容引诱,到最后,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聪慧如安谧,又怎会让自己陷入其中?

“那些人已经在猜测安谧和渤海王的关系匪浅了,渤海王还和安谧站得如此近,让人看了去,明日怕要传出安府二小姐就要成为渤海王王妃谣言了。”安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没有退缩,反倒是将手置于面前男子健硕的胸膛,指尖轻点,挑逗之意甚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