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句,句句戳在他的心口,触在他的伤疤上,由不得他盛怒之下,忘了她只是个一阶的小服侍,生生地以手为刃,向她削去!

避无可避!

仿佛是为了接下他这一掌,握紧的手心忽然迎向他。手与手相击的瞬间,她几乎觉得自己左半边的身体都要麻痹。

蜡衣飘落在地上,粉碎。

那枚毒药亦已经在两人的手心熔化,各自渗入身体,连个痕迹都不见。

“哎呀,春春春春春春春春春风——你怎么跟小葭葭打起来了。”百步穿杨几乎是哭着扑进屋里,一见室内剑拔弩张的情势,郁闷得几乎呕血。刚才才听到葭葭说要隐身,他还放下心来。一转眼,就听胭脂说春风回来了,在检视领域。他便心觉不妙,立马过来想带葭葭出去避开,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如沐春风的脸色铁青,斗篷下的手掌仍在微微颤抖。自开工会以来,就连那次动乱之后,会员都没有在他面前如此说过他。即使他默认禁止加入二阶以下的人,也不曾有人出来反对过他的意见。但今天,却被一个新入会的小丫头道破了他心内的恐惧。并且如此地不留情面。

尽管,理智告诉他,她说得对,她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彻;但他仍然无法委下身段来接受被一个新人指责。

出手的瞬间,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但他自己的速度,自己都无法控制,并且她还站在这么近的地方。

只能看着她生生受下这一掌,接掌的瞬间尽管他不顾心脉损伤的反噬收回气力,但仍然看到她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他的掌心麻木,冰凉的,有些颤抖,因为心虚,或者因为气愤?他无法分清自己的情绪。

百步穿杨的出现,无疑是缓和了气氛。

他僵硬的形体终于略略放松,思及自己对一个新人动手,未免理亏,声音也略略缓和下来,“穿杨,你帮她看一下伤势。其他事,等飘逸回来再说。”

百步穿杨闻言大喜,春风的口气已经很明显,虽然葭葭受了伤,但毕竟是可以留下来了。伤势无论如何,只要有胭脂治愈,必定能痊愈;而留下的机会却是难得的。

他连忙点头,伸手去扶葭葭,并且使眼色,希望她能稍微见着形势弯一下腰。

但手触及她纤弱的胳膊时,却被缓慢而坚定地推开了。

他讶然,看向她的眼。

苍白得血色尽失的脸,只有一双黑眸灼灼生光,颜色鲜明得好像是炭笔画上去的一样,却又让人不敢直视。

“不必了。既然会长动怒,我也不必待飘逸回来再处理这件事情。”她勉力答着,只觉得五脏六腑缠搅得难受。明明游戏里的设定,是将伤害降至最低,甚至还不会有伤害的感觉。可她确实感觉到痛苦。足见他的功力有多么强大。

系统提示:你确定退出“谁与争锋”工会?

是。

“葭葭,你这是何必呢。都是误会误会啊,等飘逸回来了,一切都好说啊。”百步穿杨急急劝解,拼命地发出邀请入会的申请。这丫头倔得太厉害了。明明有个机会,明明春风难得的口软,她还不把握机会留下。

“承蒙你的照顾,穿杨。”她拒绝掉所有的邀请,笑了笑,并不知道自己那苍白的笑脸看在别人眼里是如何让人心疼,“但我觉得,我确实不适合在这个工会。也许我永远不会升上二阶职业,但我也不必需要别人因为愧疚而给的施舍。”

她停了停,挺直了脊梁正视如沐春风,“您给的这一掌,我会记得。我也相信,你不会忘的。”说着,竟是颇有些得意地笑了笑,这一瞬间也忘了身体有怎样的痛苦。

她的毒,已经渗入他的身体;别人欠她的,她从来不会忘了还。她或许现在很弱,但毕竟她还是有能力保护着自己。

安抚着怀里因为她受伤而不安扭动的喵喵,她回给如沐春风一记轻蔑的笑,缓缓踏出他的领地。

“会长,葭葭她确实是飘逸加进来的。她也不是什么奸细——”百步穿杨的解释被他扬手制止。

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安静得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沐春风的眉眼间俱是疲惫之意。

“她已经都说明白了。并没有什么误会,只是…”只是他一时的心气过盛,听不进她尖锐言语里的真实。所以,恼羞成怒。

但他说不出口,他没有气度,也没有勇气去直视那段混乱过往,所以也不想让别人提起。他总是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不肯给予别人公道。

不管是现实中还是游戏里,他都给不了别人公道。他缺乏这样的勇气。

“等飘逸回来的时候,我会去跟他解释的。”他坐下来,才注意到她的房间里有许多药材余渣与药钵,散乱在地上;桌腿旁边落了一颗淡色的小药丸,他伸出手,拈至眼前细细地看着,透明的蜡衣包裹,里面的药丸仍然是剔透的纯色,这是——

“务必要让飘逸再带她回来。”斩钉截铁的声音。

百步穿杨不明所以,口上称是,并且即时向飘逸公子留言。

纯色的毒药,他是暗杀者,自然是明白它的价值。

她区区一阶职业,竟能制出这种程度的毒药。

若是将来,她成为别的工会的助益。于他,岂不是一大损失。

握紧了手中的那枚药丸,他的耳边,又响起她的话,“你没有足够的新力量来巩固工会实力,一旦被背叛,必是以工会解散收场。”

她说的对,新鲜的血液,必须加入他的工会。他愿意去承认他的失败,可以舍弃他的尊严和威信,只求能够将损失降到最低。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掠身而起。在百步穿杨的诧异中,追向她消失的方向。

——也许,还来不及。

但,只来得及目送。

同样黑色的暗杀者斗篷,绣了象征第一工会的金丝穗边,明亮的胸口刺绣;冷凝的双眸如刀般扫过他不置信的表情,似是带了一分讥诮。那抹单薄的鹅黄色静静沉睡在他怀中,似是已不省人事。

冷风中传来那人清冷的声音,“如沐春风会长,后会有期。”

巨大的龙翼之风扬起,遮去了他的声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位骄傲的第一会长,带着本来属于他的人,径自离开。

第十一章

好过分,这游戏仿真程度怎么突然间变这么高。上次被砍死也不过是一道白光闪过,半点感觉没有的啊。

被疼痛震得虚脱无力的葭葭连龇牙咧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静静伏在来自天外的怀中,动弹不得。

他们现乘在魔龙的宽背上,夜风徐徐而过,吹得他的斗篷张成一方黑色天幕。

她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线条利落的侧脸。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的波澜,让她看不出他的情绪。动了动嘴想说话,却发现根本出不了声。

但他还是感觉到她的动向,凝视前方的眼调转了视线,询问似地看她。

她却是连笑都扯不出一个,只能感激似地眨眨眼。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的伤害同步感应,调的多少?”

啊…有这种设置么?她茫然的看他。

见到她的眼神,便知道她根本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他叹了口气,几乎是无奈的口气,“游戏设置里有一项感应设置,里面就是伤害同步感应率设置;看你反应这么大,估计是100%…”

有有有有这种设置?她悲愤了,这游戏的默认设置也太变态了吧。

“…只要死过一次,复活后的感应率都会默认调至100%——毕竟有许多冒险狂人,不刺激不肯玩的。”他的眼神似乎带了点让她自尊小小受伤的怜悯,“我想——那次被夜行砍杀以后,你就没调过吧…”

她郁郁地眨眼,表示赞同。

他叹了口气,终于了解为何这丫头看来确实伤得不轻。伸出食指,轻轻抵在她眉心,低沉好听的嗓音似乎是带了蛊惑的色彩,“好友互通模式,设置——同步感应率下调至下限10%。”

好友界面上来自天外的名字闪了闪,随即她便看到自己的眼前现出那个同步感应率界面。系统身份核对完毕后,依言将她的感应率下调。

折磨终于结束了。

她的身上缓缓地,有了些力气。疼痛的感觉正在慢慢减轻,感觉到终于能控制自己的舌头,她轻轻吁气,中气不足地向他道谢。

“又是你救了我呢。”

“我只是把你捡起来而已。他并没有想杀你。”他倒并不贪功,只是客观地评述。

“哎——”她不再去想刚才在谁与争锋的事情,只从戒指里拿出一枚解药丢到嘴里。这动作却惹来他不悦地拧眉,

“他对你用毒?”

她想想,笑起来,颇有些小人得志的味道,“不是,是我对他用。”眉宇间尽是神采飞扬,若不是四肢仍有麻麻的酸痛,只怕现在已经手舞足蹈了。

他似是也被她渲染出一点欢喜,“他怎么着也是前五名工会会长,怎么会被你下毒。”

她晃晃脑袋,眉眼弯弯,“我把药丸放在手里,接了他那掌——”

他的掌劲,加上那药丸还算得新鲜出炉,即刻便熔化渗入肌肤,因着无色,半点痕迹也无。那毒药,只有持有《药王经》的人才有方子解。

“谁与争锋有《药王经》么?”

“有。但无人修习炼药师一业。”

“怎么会…你不是说那还是排名前五的工会么,到底不是应该人才济济。”她说的是褒扬的话,但语气里满满是不以为然。

“听说之前有一阵子工会动乱,他会里的高级炼药师退会了。”人才流失,从此《药王经》也无人修习。毕竟多数人已经选满了副业,没有修习的资格了。

“哈!哈!哈!”她大笑三声,刚想说报应啊,便被迎面而来的风呛得咳嗽不止。

他似是想笑,只得无奈地偏过头去。

她拍着胸口,为自己顺气,才觉得动作不便。这才猛然醒悟自己仍然靠在他怀里,一瞬间立即弹起来坐个笔直,脸上红云密布,心里暗自庆幸天黑看不出来。

她的动作也引来他同样的认知,怀里突然空了一块,他有一瞬间的失神,觉得刚才的温香软玉似是与他的怀抱十分契合。但还是清定神志,暗怪自己近来绮思太多。

“以后打算怎么办。”远远的,已经快看到了虎踞龙盘地域上的会标,他顺口问了一句,“刚才如沐春风追出来过。”

她偏头看他,猜测,“不会余怒未歇想把我打回新手村吧?”

“不像。”他停住魔龙,再往前,就是自家工会的领地了,游戏中各个工会的地盘上都有监护人魔物,如果她不是本工会的人,哪怕是会长带她进去,监护人魔物都会向她攻击。

她也察觉到他的尴尬,顿时也觉得不大自在起来,“那个,我表哥就是那个会的——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决定…”

“明白了。”他并不见得多失落,镇定的模样倒叫她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那么夜间模式的时候,你就不要上游戏了。等级低,夜里出来的魔物虽然经验高,但你对付不了。”

“嗯。”她低头,看到通讯面板上的百步穿杨名字仍然在不断地闪着,想必是来劝说她的。虽然她并不确定是否要去别的工会,但心里确实有个明确的想法,谁与争锋工会她是绝对不会回去了。

“我就在这里下线吧。”眼看已经逼近了他的领地,她笑笑。他依言让魔龙缓缓下落,“真的很感谢你这么多次的帮忙。”

“白露说你不是这么见外的人。”道谢太多次,太生份太客气了,让他有些不舒服。

她不好意思地笑,“礼多人不怪嘛。也许以后我们关系特别好的时候,你帮我忙我根本不感激了。”跳下魔龙,她抱着喵喵,回头看着高坐在魔龙背上的他,“那就这样,再见啦。”

白色的光,消失;好友名单上,蒹葭苍苍四个字显示灰暗。

全服第一高手来自天外,驻立在原地,出神了好一会。

——以后,关系特别好的时候?他忽然有些期待。

刚摘下头盔,便有莫晴同学一脸兴奋地扑上来,抓着她的胳膊,激动得眼睛亮晶晶地,语无伦次。

“葭葭…你知不知道,这周日晚上七点,凌教授要回校作演讲——”

“凌教授——”听到这个名字,她的眼睛也跟着亮晶晶的,“你确定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

“那当然那当然,除了那位凌教授,谁还能值得我这么倾倒的啦。”她一脸陶醉的神情,“将近五十的人,还是那么帅,可见当年迷死多少女生呢。”

她们说的凌教授,是土木系的一位资深教授,为人风趣,举止优雅,尤其穿了西装站在闪光灯下面的时候,比明星还有气质。比起多数建筑系里的老师一到四十往后,便凸了个啤酒肚,进门先进肚子,满面油光,他的存在,简直是个奇迹。再加上他其实虽只是个名誉教授,挂名在学校里当招牌,偶尔才回来开开讲座,但在校外却经营了一家建筑公司,是名副其实的富有人士。有钱,帅气,幽默,并且为人很谦逊,历届都有他的粉丝团。因而只要有他的讲座,必是座无虚席,去的晚的,连站着看都挤不到地方呢。

“什么时候有票卖?”两个人拉着胳膊一起尖叫好久以后,葭葭最先冷静下来,“我们得早点去,不然像上次那样,只能远远地看,连鼻子都看不清。”葭葭的眼睛有几分近视,这令她深深扼腕。

“你傻了嘛!”莫晴恨声道,“还排队买票,你动动脑子吧。当然有捷径就得走捷径了!”

“有什么捷径?”她还没能反应过来。

“听说这次的讲座终于被我们学院的学生处抢到了主办权,你只要去跟他们要两张票就行了啊!”莫晴不无感慨地说,“明明是我们学院的教授,可每次主办权都落到别的学院去。真不知道那帮学生处的人干嘛的。”

她脸一黑,“你叫我去?学生处那几个常在的,可都是大四的人。”她跟秦沐风的梁子结得人尽皆知,单看这几次上课时的大三大四剑拔弩张的气氛就知道了。

“这有什么。”莫晴说得轻松,“你最好趁秦沐风在的时候去要,就说找老师要票;姓秦的欠我们的,如果他不主动帮忙。正好教人看轻了他——而且,反正学生处的老师不是满疼你的,你出马肯定行!”

她被说得有些动摇,犹犹豫豫地答应了。

不为别的,就为那位偶像兼实力派的教授啊!

翌日,葭葭特地起了个大早,规规矩矩地把那头几乎长及腰的长发梳成一个马尾,套了件中规中矩又不失朝气的鹅黄色毛衣,配了牛仔裤,便兴冲冲地出门去了。莫晴在床上叫嚷着,我在精神上支援你!

初春的早上,仍然是有点凉的。她走了几步,便觉得寒意侵袭,索性慢跑起来。

学生处办公室离她的宿舍有大概十五分钟的步程,早晨有淡淡的雾霭,她眯了眼睛,仔细辨别前方景致。快到办公室的时候,才想起来,直到九点才会有人去办公室。于是心情好好地绕到学校门外的小面摊吃馄饨。

吃馄饨的时候还听到有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凌教授讲座的事,感慨这种消息果然传得最快。

吃完后又在附近转了转,确定时间差不多了。她才慢跑去办公室。

办公室在逸夫楼的12层,她确定自己没那么神勇能跑上12层,便乖乖在一楼等电梯。红色的指示数字缓缓缓减少,她专心地看着,心想一会上到12层便可以有两张闪闪发亮的票迎接她,心情恁地大好。

旁边一暗,有人也站到电梯门前等待。她抬眼望去,只瞧了一眼,便差点失态地吹出口哨来。

是个如假包换的帅哥呐。一件纯黑色的羊毛衫,同样黑色的休闲裤,虽是抑郁的颜色,但搭在他身上,却是看出了高贵优雅——顺便衬出了肌肤如玉。他的眉眼温和,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儒雅的气味。

葭葭身边并不缺乏帅气的男子。温和如唐逸凡,冷傲如秦沐风——虽然她讨厌承认他很帅,但他拥有大量女性粉丝却是不争的事实;但他们统统比不上眼前的人物。

他的气质清冷,却并不是孤傲,眉目可亲却不是没有个性,优雅与尊贵,放在眼前,除了让人想膜拜,实在没有别的想法。

真不错,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莫晴看不到,是她的损失。

她艰难地移开眼,故作镇定地不看他,只盯着眼前光可鉴人的不锈钢电梯门看——确实光可鉴人,他的容姿一分不少地全部映出。她目不转睛地欣赏美人,毫不羞愧——反正看的是电梯嘛。

没看多久,电梯门开了。她连忙走进去,按了12,却见那帅哥也优雅地走进来,顺手按了关门键,也不按楼层。

——难道他也去12层?她心里的小鼓咚咚地响。不知道是哪个系的呢,一会可以去问问学生处的蒋老师。下意识地,她又悄悄侧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正看过来,并微扬嘴角,颔首一笑。

祸水啊——她在心里哀嚎,现在自己全身的血全冲到了脸上,真是糗大了。

第十二章

所幸这种丢人的时光并没持续多久,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刚开。脸红得能自燃的葭葭便化身火箭,嗖一声窜进了学生处办公室。

脚刚踏进学生处,心便凉了一半。

当班的老师不在,只有一个人正似乎被打扰到一样,抬头询问似地看她。

不是别人,正是秦沐风。

一大早遇到两个帅哥,本该是喜上加喜的好心情。但一看到秦沐风的那张脸,她脸上的温度便生生地降了一半。

“蒋老师不在?”虽然和莫晴讨论过这个可能性,但她还是不愿意和眼前的这个人说话。

“不在,今天他临时有事,叫我替她看一下。”似乎是感觉到她的不满,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有什么事和我说也一样。”

“没什么。”本想就这么傲气地走开,但一想到凌教授讲座票的金贵,她便又无耻地补了一句,“学生处有凌教授讲座的票么?”

他眉一扬,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得她不爽地想上去掐掉那张笑起来虽然好看但却气死人的脸皮,——“有是有——”他拖长了尾音,却被她无情的打断。

“别绕了,有的话方便的话给我两张。”她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耐心,虽然很容易屈服于自己的无原则,但莫名的就会容易暴躁。

“只有一张。”他的声音却貌似有些遗憾,“只剩了一张了。”说罢,还在抽出来,捏在指尖晃了晃以示强调。

“你…”她气结,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你故意的!”

“我倒希望我有这个权力。”他也不恼,慢条斯理地把票推到她面前。似乎也不愿意多费口舌,“就这一张了,你拿去吧。”

有总比没有好啊。她也想再继续屈服屈服,委曲求全地再求求他。但看他的表情,好像是已经卖了她一个很大人情一样。这又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手快快地一招,摸了票,很不诚恳地甩下一句,“多谢。”

他也还受之无愧地,“不客气。”

再呆下去她要全身发抖了。

一转身,正撞上后走进来的人。她连忙说抱歉,一抬头,又囧了。

不就是那个电梯帅哥么。

刚降下来的温又几何倍数地升高,尤其发现自己刚才几乎一撞把人家撞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