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极短的时间崛起,迅速成为尹真雪排行榜上的宠儿,更以一人之力拿下白虎之瞳,力克游戏中剑宗之首的BOSS级NPC陌晓茹,甚至——传闻他曾与来自天外约战于青峰崖,约定得胜者可得白虎之瞳;而现在,白虎之瞳又在第一天手中无疑。

他有着与排行榜相同的压制来自天外的实力。

有他在,加上自己这方三家工会的同盟人数优势,即使遇到守护山神损兵折将,也有着过五成的把握在最终的城战启动书争夺中取胜。

当下便不再发言,默许了同进同退的过程安排。

“…都休息够了么?”葭葭起身,眼波凉凉地扫过一帮满面失望之色的众人,语调也是凉凉的——无论是肯定还是否定回答,所有人都需得起身开路。

“够了…”有气无力的扑灭对肥皂剧的期待,众人起身整顿精神准备上路。

“请稍等。”银眼的暗杀者,绣了第二工会会徽的身份——如沐春风。

葭葭面上微微呈出尴尬之色,但还是沉得住气,抬眸,立于来自天外身畔。——她自然还是拎得清,身为对方阵营的头号主事,要来交涉也不会是对着她…

“请问什么事?”虽则两家领袖人物已对各自现实中的身份心照不宣,但仍然客气得仿佛从未见过——尤其,在曾经耳闻目睹过他与葭葭现实中相处的情状以后。

“这次任务大家都是为了开启城战而来,而任务物品各自都有,为了保证前进速度,不如一起前进?”他用平静的语调阐述着自己的要求,

来自天外微一挑眉,转而垂眸看向身边的葭葭。

她虽一眼也没看如沐春风,但还是听着;虽然如沐春风征询的对象不是她,但她还是仔细考虑了这一建议的可行性。

抬眸时,正撞上来自天外的眸光。

于是微一展眉,轻巧地点头。

虽然两方阵营日后势必是兵戎相见永无宁日的局面,但此刻确实同仇敌忾。既然有合作的基础,大家一起省省力气皆大欢喜。

这就是他看中的女人。

来自天外并不意外她的赞同,但心里还是不免微漾出几许波澜。

即便心中有怨怼,也决计不在大局上犯糊涂。

这是双赢的合作,便不需要客套的互相道谢。如沐春风便冲着两人一颔首,返回自家休息区域去了。

方才竖着耳朵听的众人于是又兴高采烈起来——原本以为交集是难得的驿站休息时间,但两家龙头都商定了后面的道路一起走,这就预示着几大BOSS同在的时间要延长至登上顶峰。

有时间就有相处,有相处就有八卦啊。

薛葭葭对众人挤眉弄眼的亢奋态度已经完全麻木了。

不得不说,两家人马一起走,上山的进度是快了许多。

虽然两方俱明白将来的对立立场,但此刻为了不让对方小觑了自家实力,都拼尽了力气去推平沿路的障碍物。

薛葭葭走在队伍中间,看着前方迅速消亡的挡路魔物,所有情绪只总结成四个字,叹为观止。

略移移目光,便能看到左手边并行的第一天等人。

齐非白虽对薛葭葭有积怨,但也不是简单人物,只在如沐春风宣布双方一同前进时,便掩去心头种种不快,虽不曾对葭葭等假以颜色,但到底还是有大工会会长风范,应对得体。

但薛葭葭何等聪明,心知这个人对自己并无好感,所以也并不和他多话触霉头。

如沐春风与第一天亦皆是专注前进,几大龙头都不像葭葭这般“好动”,行路便行路,目不斜视,也甚少交谈。

看来第一天并没有将通灵一事告诉给别人知道。

来自天外从三人的神态应对上推测出这么个结论。

只是,此番同行上山,势必会遇见守护山神。彼时他若是与葭葭通灵作战,必然会被人发现两人通灵的秘密。

齐非白理当事先反对同行,但他又是何理由赞成呢。对立双方结成通灵关系对于两人在各自阵营的立场声望都是一种威胁。他若不想让别人知道,就应该附和着齐非白拒绝同行才对。

是…因为她么。

紫瞳温柔地看向身边的那抹倩影。决定不去多考虑对手们的心态。

这些自有桑去整理总结。

他只得空去悠闲地当个图腾会长——之前也许对桑有所歉疚,但现在却觉得这样倒也不错。

他只要一心一意地守护着身边的她就够了。

他的心里已经塞不下别的任何事情,所有的空隙已全部被她填满。

薛葭葭在接受异阵营同行的事实后,心思的重点便也逐渐转向这个关键问题。

她那威力惊人的灵契系统,在下次遇到敌人时,是否需要在这些人的面前展示威力呢?

还是,一直隐藏着?

这思维使得她下意识地频频将目光投向那片白衣胜雪。

来自天外自然是毫无异状地放任她如此关注别的男人,但到底有别人看不下去了——

“大姐大,你怎么一直盯着澈看?”阿泰跑到她身边来,压低了声音为会长夫君不平,“难道你们要旧情复燃?”

葭葭一怔,旋即用力瞪他;正要辩解,就听见自家军师蚕朗朗的笑声。

默契地切进工会频道,“蚕你笑什么!”阿泰刚刚蹦出这等惊人之语他就爆笑,要说这其中没有联系,她死也不信。

“没什么。”作为攻击输出的蚕行在队伍前方,声音里一贯藏着笑意,“会长大人你实在无须介怀,阿泰口无遮拦——”

“多谢关心。”咬牙切齿的声音,毫无诚意的道谢。

“说起来——”一贯的卖关子式的语音拉长,“会长大人你迟迟不为我们引见这个旧识,我们这些旧友倒不敢轻易上去问候呢。”

“哎?”她诧异,“你们没有去和他相认嘛?”

“当然没有。”白露插嘴,“拜托,他一副死人一样冷冰冰的样子,加上现在是伊人相忘的人,谁好贸然上去套近乎啊。”

“其实这样也好。”话锋一转,蚕语气轻快,“他毕竟是伊人相忘的掌权者,和我们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何服众。”轻笑一声,“只要他和会长有着联系,不至于对我们有害就够了。不必奢求太多。”

“说得怎么好像很凉薄。”葭葭嘟囔道。

“不。我只是想,他也许会是我们一方最后的王牌也不一定。”腹黑军师的真面目一不小心又露了出来,“关于灵契系统的事情。会长你就看着办吧。”

被提中心事,薛葭葭便不忘打蛇随棍上地征求自家大军师的意见,“怎么说?”

“目前看,那系统好像是独一无二,并且,力量强大;就算你们自爆有这回事,也没人能把你们怎么样。不过如果你们要低调,倒也未尝不可,权当是有个底气,不到关键时刻不拿出来震人。”

“怎么样都可以?”

“是啊。”蚕笑笑,“不过友情提醒,会长大人需得照管好您夫君的情绪。毕竟这个‘夫妻系统的加强版’实在太暧昧了,别因为这个妨碍了你们感情发展。”

葭葭啐了他一口,满面飞霞地瞄向身边泰然自若的来自天外,心想有空一定要向他好好求证下这个“心态”。

“那么,现在您作决定的时间就到了。”悠闲的声音,处变不惊得过分——

“什么意思?”她茫然。

只听得那在前方因而视野也远一些的军师大人慢条斯理地说,“如果没看错,中级守护山神就在前方。您该决定这一只BOSS要以哪种方式解决了。”

卷四·

第十六章

蚕既发现了前方的中级守护山神,谁与争锋阵营的人自然也窥出危险的苗头。不等葭葭这里决策如何迎敌,谁与争锋为首的三会便齐齐止住往前开拓道路的动作,迅速列出打BOSS专用的阵形来。

当初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她带的一个工会都能推倒朱雀;此时在场的又增了排行榜上有名的四大工会,没道理这么多人打不过中级守护山神啊。

瞅着对方阵营整齐划一的攻击频率和中级守护山神头上不断飙出的伤害数字,她实在觉得没有自己出手的必要,但骨子里的好胜因素又令她不愿坐等对方击杀完山神——

“当心。”来自天外按住她的肩,赶在她对自家工会的人下令前提醒,“我们没有和谁与争锋的人同盟,这种场合下,如果发动无差别攻击的群杀技能,一定会打伤彼此阵营的人。”

他不反对去抢BOSS,但到底要注意这么个细节。——保不准,谁与争锋阵营里的有心人士正在等着趁机放暗箭。

“知道了。”她微微一笑,旋即对着工会频道里下指令,“去把BOSS抢过来!”

朱雀事件,她不介意再上演一次。

正等着她一声令下的众人便如脱弦之箭,迫不及待地冲向中级守护山神被截杀的现场。

“…那是三大工会的火力,咱们只有一个工会呢。”CICI仍然很冷静,虽有身旁热情高涨的会员投身战斗,但她还是不得不为这明显的差距奉上一丝关心。而她的这一丝疑虑,在看到紧随着自家工会,那批衣上绣着金色会徽的人也参与助战后,立即打消。

到底是在不久的将来便要以两工会之力去敌那对方的三大工会,她对这种对决还是有信心的。于是不再废话,专心助攻。

人多力量大啊。

葭葭作为工会长,自然和并排的四人一样拢袖作旁观状,瞧着自家人参与战斗后那魔物乱掉的血量,便毫不掩饰地笑得见牙不见眼。

遇见BOSS的那一刻,如沐春风等人并没有和她商讨如何作战;她便也自顾自地领导自家工会的人打BOSS。

前方是各家工会的会员围攻同一只BOSS,后方便是几大龙头悠然自得作壁上观。

中级守护山神虽比下级的那只要高段很多,血条也更长,但到底是被几百号人群殴着;仇恨又不断地在两方阵营间被拉来扯去,两头乱跑疲于奔命,一双铜铃大的眼已经几乎充血。

不被打死也给累死了。

她默默的结论着。

正在结论着呢,就见着那战场中心的众矢之的只剩了最后的一丝血条;靠着它最近的正是雄霸一方工会的蚕。

近战职业,只需手起刀落,这BOSS就会在雄霸一方工会势力的攻击下立毙。

葭葭面上得色愈浓——

但如果一切能这么顺风顺水,这两大阵营就不能叫对立了。

谁也没有看清那一刻电光火石的变故,只知道蚕正要落刀的动作忽然一滞,谁与争锋的同盟阵营中倏地发出一道蓝光,直击中级守护山神额心。

结果不言自明。

最终一击杀死中级守护山神的那个巫师葭葭倒也认得,当时唐逸凡将她引入谁与争锋时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巫法巫天。

虽则是暂时的合作关系,但暗地里双方较劲却一点也不马虎,葭葭未料得对方竟会在种情况下还来使绊,不免气怒攻心。

当下便弃了各家主事高高在上的观望姿态,直奔现场。

两边已经迅速进入争吵白热化,气氛绷得比薛葭葭的脸色还要紧。

白露拦在蚕身前,娇美的脸上尽是怒气,说话也顾不得什么仪表不仪表,“你们他妈的敢做干毛不敢承认,人贱还想偷偷地贱么?”

葭葭一路分开人流而来,气得发热的脑子也稍稍冷却下来。走到蚕身边别的先不说,先查看他的伤势。

自家牧师职业们倒不含糊,虽然打BOSS过程惨烈,但治疗系的技能却一点也不耽搁施展。

蚕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会长大人安心,我们大家这点配合还是有的。只是可惜了没抢到最后一击。”

“你倒有心情开玩笑。”她横他一眼,拍拍那气愤得要抽出法杖大杀八方的白露,示意她不必如此激动,自有她来处置。

雄霸一方的人见是会长到了,原本群情激昂与对方唇枪舌战的众人便即刻安静下来。虽然平时与会长没上没下,但到关键时刻这帮人还是很给葭葭面子。

她转身,眸光在谁与争锋为首的三会会员身上流转一圈,唇角依旧维持着上扬弧度,“我知道你们不服气什么;区区一个中级山神,我们可以抢不到,但至少我们会的人,倒不会为抢不到而放暗箭。”

“你凭什么说我们放了暗箭!”百草园阵中有人扬声叫道,“虽然你们会的人当时位置最近,但这不代表这就一定会是他作出最后一击。自己没那个实力——”

“哦?…”她打断了那个百草园小卒甲的滔滔不绝,眉尖微挑,“我们没有,难道你们会就有?”语调里的讥诮不言自明。

在场的人皆听说过百草园与雄霸一方抢朱雀失败的事情,闻言双方的神色形成鲜明对比。

葭葭也不管两方的神态有何异常,扬起下巴道,“且不要弄错了,既说了不在意中级山神被哪一方击杀,我便不会为这事来争个你死我活;我要问明白的是——”

“是谁对我工会的人放暗箭。”

葭葭护短,一起玩这么多年,这是极具个人特色的会长作风。

不管是不是自家人的错误,她就是不允许任何外人来欺负她自己工会的会员——即使自家会员有错在先。

此刻,她这一个人特色又跳出来作祟。

也不用工会频道聊天,她只朗声问,“刚才打山神有没有人先打到谁与争锋同盟的人?”

“没有。”白露的声音自牙缝里出来,“刚才我们束手束脚,群攻技能都没放一个,只用了单体锁定技能。不过显然我后悔了。”早知道谁与争锋里藏了人渣放暗箭,她应该早早地用高伤害的群杀技能对着这帮混蛋过过瘾。

“是啊是啊。”阿泰点头。分明在大型群P里,群杀技能才是让人爽到不行的效果,偏偏事先葭葭约定不可主动对谁与争锋阵营的人动手,他们只能哀怨地以单体技能专心打BOSS。

“那好。”唇角凝起冷意,“眼下我需要一个解释,既然是一起上山,约好了山神来时互相可以照应以减少上山的时间;为什么现在又生出这种事来?”

“生出什么事?你们抢不过我们就说我们放暗箭,这是什么道理?”对方又有人跳出来叫嚣,“不要以为有来自天外撑腰就可以这么血口喷人,他虽然是第一高手,但那毕竟是过去式了。”

葭葭眼神一凛,方待动作;身后青影一闪,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便横在这喧闹的争吵场地中心,“谁敢欺负我亲爱的!”

众人齐齐后退三大步。

空出的中心,正立着横眉立目的殊小沐。

她安静得太久,久到被琐事牵去心神的薛葭葭都快忘了她也在随行队伍之中。

青衣的美貌NPC抬头挺胸下巴上扬,以一副谁惹我谁就死的标准神态扫视过面前谁与争锋的一干人等以后,立即讨好地扑回身后薛葭葭的肩旁,“亲爱的…我刚才和阿陌说话去了,出场得迟了些,你别怕哦~”

桃花岛之战,她秒杀齐非白的可怖实力加上后来尹真雪公布的相关资料,让所有人都暗暗忌惮起来。

被许多人几乎忽视掉的一个问题便再度摆到桌面上,这个NPC,幽冥谷主殊小沐一向不允许任何人侵犯她的所有物——而蒹葭苍苍,即是不久前才被证实划归到她“亲爱的”之列的人选之一。

当下语气斟酌便开始慎之又慎。

葭葭整顿了情绪,便继续交涉,“不管谁给我撑腰,我今天只管要把那个暗箭伤到蚕的人揪出来。”想了想,这话说得未免便宜——殊小沐一出山,她便可谓是靠了一个极硬的靠山。但她话题的重点不是那个啦,“雄霸一方虽然不是什么榜上有名的工会,但也绝对不会放任任何一个会员在这种地方吃了哑巴亏。”

她看得分明,蚕那时候身形滞止,必然是中了对方放出的技能。虽然隔得远,她看不清楚具体的中招状态,无从判断是何技能。

但起码的判断她还是有的,即是必定是有人施展技能延止了他落刀的动作。

BOSS可以抢不到,但这种暗箭伤人,还伤的是她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身边人影翩翩,方才皆在后方观望的几大主事皆掠入争执的中心位置;双方喽罗们便都止了争执,只由主事者交涉。

“我不想找碴,不过要合作也请拿出点诚意来。”她此刻有了争论的主题,便忘记了与如沐春风几乎一路无言的相敬如冰,“我们工会的人打BOSS时也有觉悟不去打到你们的人,你们干什么倒没这个自觉性了。”

如沐春风淡淡地瞥她一眼,回眸,“刚才有人对蚕出手了?”

没有人应声。

“蒹葭苍苍会长,我看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未必你谁与争锋没有出手,别人也没这个动机。”她不耐烦地一挥手。

齐非白倒笑了,“你是在怀疑我们两个工会么?”

“是的。”她坦言承认,“你们要是觉得我找碴也可以,总之今天没有个交代我是不会罢休的。”

“《乱世》里战斗讯息频道会记录战斗过程,不妨让蚕自己把那个攻击他的人的名字报出来。”齐非白料定蚕不便展出那个名字——抑或者是,根本没有人攻击过他。

葭葭却半点不慌,“那么做太伤人的面子,我希望那人自己能出来。”

“别是根本没有那个记录吧?”齐非白似笑非笑地堵来一句。

她怒目而视。

当事人蚕此时在众人期盼中走出来,略带歉意地对着自家会长一笑,“会长大人,当时确实有人攻击我,但我把战斗讯息关闭了,所以没有记录。”

双方的人又一次经历了情绪和表情的相反变化。

白露急地跺脚,“我靠你不早说,这下子叫他们得意了。搞不好还会说我们诬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