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青微微一笑,转脸看敖晟,“你不怕我走了?”

敖晟先是一愣,随即又舒心地笑了笑,搂住蒋青的腰,道,“我不怕,你这次不会走的。”

蒋青看别处,小声嘀咕,“那可不一定。”

“青。”敖晟笑眯眯,“我这两天想着,让人去铸造一个冰铁的链子,两头带手铐的,把咱俩拴在一起。”

“疯了你。”蒋青有些无奈地看了敖晟一眼,但是话没说完,脸色就微微地一变,问敖晟,“听到没?”

“嗯。”敖晟微微一笑,点点头“轻功还差了点。”

说话间,突然听到旁边的树丛里一阵异动,一旁跟着敖晟他们一起跑的嗷呜突然站住了,对着林子的方向一阵虎啸。

“嗷呜,小心。”蒋青的话一落,林子里就有几只强弩飞了出来,嗷呜灵巧地避开了,敖晟抬手抓住了一只弓箭,反手一挥,弩箭射回了林子里,就听到一声闷哼传来。

随后,四外一阵躁动,有十几个拿着刀的黑衣人从林子里冲了出来,直扑向蒋青和敖晟。两人没动,于此同时,四外响箭之声大作,四个方位有四枚响箭上空,四个紧随敖晟的影卫跃入人群之中,手拿刀剑护住了敖晟和蒋青。

敖晟坐在马上,道,“给朕抓活的!”

“是!”四个影卫抽刀,跟那些黑衣的刺客打到了一起。

敖晟和蒋青坐在马上看着双方交战,这些刺客身手都不错,但是几个影卫都是当年蒋青精心挑选出来的黑云堡高手,各个身手不凡。

敖晟点点头,问蒋青,“青,看得出来头么?”

蒋青微微皱眉,“中原武林的招式。”

这时候,就听到远处传来了马蹄之声,禁军统领带着三千禁军赶来救驾了,他们刚到,就听到草棚的方向也同时燃起了四枚响箭。

“糟了!”蒋青道,“有人去动雀尾老人了!”

敖晟和蒋青纵身一跃,向草棚赶去,那三千禁军留下了几百人将那些黑衣人拿下,其他的都追着敖晟和蒋青往草棚赶。

到了草棚,果然就看到四个影卫正和几个黑衣人对战呢,蒋青和敖晟快速地跑进了老头睡觉的卧房一看,就见老头正搂着被子打呼噜呢,才松了口气。

一常混战之后,黑衣刺客尽数被拿下,活捉了五六个,其他的都就地正法了。

敖晟对赶来救驾的禁军统领箫冥说,“回去跟那些文武百官说一声,就说朕在外求学呢,今天的早朝改到下午,让他们回去吃了晌午饭再来,不会持续多久的,就三四天的时间。”

“是!”箫冥带着几百部下走了,留下了几千人,将草棚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好些村民都来看热闹,那几个种地的庄稼汉才知道,昨天那两个找雀尾老人的,竟然是皇帝和太傅。

敖晟走到院子里坐下,看了看地上活捉的那几个黑衣人,道,“面罩拿下来,我看看什么人。”

“是!”几个禁军上前,将黑衣刺客的蒙面巾扯了下来。

敖晟抬眼略一打量,见刺客的年纪都不大,是汉人,面相也不像是山贼或者穷凶极恶之人,想了想,问左右,“有人认识么?”

左右禁军吓得差点坐地上,心说,谁会认得刺客啊?赶紧都摇头。

敖晟皱了皱眉,回头看蒋青,“青,知道什么人么?”

蒋青走过去端详了一下,又拿过他们的兵器看了看,对敖晟摇了摇头。

敖晟想了想,道,“扒光了看看。”

蒋青一愣,看敖晟,敖晟赶紧道,“我是想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统一的标记啊之类的,那些江湖人不最喜欢搞这一套的么。”

随后,禁军们动手脱掉了那些刺客的上衣,果然,就见这些刺客的肩膀上,都纹着一只黑色的蝎子。

“蝎子?”敖晟看了看,问蒋青,“还是螃蟹?”

蒋青瞪了敖晟一眼,心说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戏耍呢?就问为首的一个刺客,“你们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行刺皇上,还有,这只蝎子,有什么意义?”

为首一个刺客冷冷一笑,道,“我们是谁派来的,我们不会说,为什么行刺皇上?因为皇上该杀。这只蝎子,就是时刻提醒我们,晟青王朝的帝王,是一只毒蝎,害人不浅,我们总有一天要将晟青推翻!”

敖晟听得乐了,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我要是你,我可不纹蝎子,我得纹只狼。”

那人听了一愣,敖晟冷笑,“谁不知道我敖晟是狼,蝎子?我可看不出哪儿像啦。”说完,叫来了几个影卫,道,“带走,别让他们死了,给我撬开嘴,问出个所以然来!”

“是!”几个影卫将人全都带走了,敖晟看了看还搂着被子睡的香的雀尾,无奈地摇摇头,对那些官兵摆摆手,道,“给我严加看守,确保老人家的安全!”

“是!”众禁军们下去了。

敖晟转脸看蒋青,就见他站在一旁,皱着眉头似乎若有所思。

“青,怎么了?”敖晟问他。

“那个蝎子”蒋青想了想,道,“应该是有些线索的。”

“怎么说?”敖晟笑,“反正 我是不相信什么我是蝎子之类的屁话。”

蒋青笑了笑,道,“你没发现他们将蝎子纹在肩头,尾巴一直拖到心口的位置么?”

“嗯。”敖晟点点头。

蒋青坐到他身边,道,“一般将图案纹在心口,都表示对这个标记无上的尊重,总之,江湖人只把心中最看重的东西,纹在胸口一带的。”

敖晟想了想,点点头,道,“嗯,青,我在胸口纹个青字好不好?”

蒋青瞪了他一眼,却听敖晟又说,“不过你不准纹,你身上每个地方都挺好看,别画些乱七八糟的上去,还有啊,哪个纹身的敢摸你,我就剁了他十个手指头。”

蒋青站了起来,瞪敖晟,敖晟则拉他袖子,小声说,“青,给我胸口纹个青吧,怎么样?你亲自给我纹。”

蒋青哭笑不得,道,“你别闹,这有什么好纹的?听说很疼的。”

敖晟笑了笑,道,“痛了才有意思么。”

蒋青将他的脸转向别处,指了指房间里头睡觉的雀尾,道,“你说,为什么那些刺客知道我们来这儿了?而且他们还要对雀尾老人动手?”

“嗯”敖晟收起了笑容,皱着眉头,道,“说起来,除了你、我和季思之外,没有人知道我们来找雀尾了还有文达。”

“你怀疑季思和文达?”蒋青问。

敖晟摇了摇头,道,“不会,这两人经常跟我在一起,要是想行刺我,机会有得是,何苦用这种一下子就会暴露的法子?”

“嗯。”蒋青点了点头,问,“昨天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人跟踪我们,那会是谁正巧知道了这件事呢?”

“问问季思,大概能有些线索。”敖晟道。

“你不是说不怀疑季思么?”蒋青睁大了眼睛看敖晟,敖晟摇摇头,伸手捏了捏蒋青的下巴,道,“你怎么这么老实呢?我的意思是说,问问季思,除了他之外,还有谁知道卢雀尾这个人存在的?”

蒋青一愣,立刻明白了过来,就问,“你是说,那些刺客其实是冲着雀尾来的?”

“呵。”敖晟点了点头,“如果是行刺我,怎么可能就派那么几个人,功夫还如此的差?”

蒋青点头,也觉得很有道理。

“朔!”敖晟轻轻地唤了一声,一个黑衣的影卫落到了他的身边。

“你回宫一趟,将季思带来。”敖晟吩咐,“小心些,别让人看见。”

“是。”朔点点头,一跃没了踪迹。

“青。”敖晟对蒋青道,“饿不饿?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一会儿还要回宫呢。”

“我不累,倒是你,累不累?”

敖晟摇摇头,淡淡一笑,“我不累,不怎么喜欢睡觉。”

“为什么?”蒋青冲口而出问了一句。

敖晟想了想,道,“习惯了白天想事,晚上想人。”

蒋青不说话了,看了看他,敖晟抬头,见蒋青就站在自己身前,便缓缓地站了起来,伸手轻轻抬蒋青的下巴。蒋青迟疑了一下,没有太抗拒,敖晟凑过去,两人越靠越近,刚要双唇相贴的一刹那,就听到

“嘎哈嗯。”雀尾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翻了个身坐起来,道,“哎呀,好吵呀。”

蒋青和敖晟都一愣,蒋青退开了一步,看别处,耳朵有些红,敖晟可恨坏了,回头白了那老头一眼,心说你个老不死的,偏偏这个时候醒过来,搅人好事。

雀尾瞄了一眼里里外外那么多人,就对敖晟招招手,“来,乖徒儿,给为师倒杯茶。”

敖晟眼睛都瞪圆了,蒋青却是忍笑。敖晟不愿意去,蒋青轻轻推了他一下,像是说——去啊,尊师重道天经地义的事情。

敖晟叹了口气,走过去给雀尾倒了被茶,端过去放到他手边,雀尾端起来喝了一口,撇嘴“咳咳隔夜茶啊?”

敖晟看了看杯子里的茶水,耸肩,“大概吧。”

雀尾眯着眼睛盯着敖晟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行啊你啊小崽子嗯,去烧水,还有啊,菜地要浇水,草也要拔了,另外啊,给小汪准备些吃的,给我弄些早饭来,我要吃肉啊去吧。”

蒋青就看见敖晟一张脸黑了白白了黑,说不上话来。

“我去吧。”蒋青对雀尾道,心说敖晟好歹是真命天子,这里那么多守军,让他干农活伺候人,这多没面子。

“嗯你去啊?”雀尾摸着下巴看了蒋青一会儿,刚想说话,敖晟却一拦他,道,“不用,我去就行了。”说完,转身去厨房烧水了。

蒋青想跟去帮帮忙,却被雀尾叫住了,“唉,小青青啊,过来陪老头子我下盘棋。”

蒋青无奈,只好从桌上拿过棋盘,跟老头一起下棋,但是棋盘摆上了,蒋青的双眼却是不自觉地往厨房里扫。

雀尾嘿嘿笑了两声,问,“怎么,不舍得啊?”

蒋青回头,看老头,道,“不是只是,这里这么多人,晟儿是皇帝”

“怕丢人啊?”老头笑了起来,道,“他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干啊。”说着,指了指在远处烧水的敖晟,“干得像模像样的么。”

“嗯。”蒋青点点头,道,“晟儿小时候没有养尊处优过,很多活都是自己干的,不像一般的皇子。

“晟儿晟儿”老头对蒋青眨眨眼,“叫得挺顺的么。”

蒋青脸上尴尬,看了老头一眼。

老头呵呵笑了两声,道,“既然有这么好的优点,干嘛晾着?”

“嗯?”蒋青不解地看老头。

“你再看看。”老头指了指外头,蒋青转脸,就看见好几个禁军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跑过去要给敖晟帮忙。敖晟捋胳膊挽袖子的,对他们摆手,“不用,我会。”

蒋青眉头缓缓舒展开,看老头,“哦”

“哦?”老头乐了,对蒋青道,“明白了吧?”

“嗯。”蒋青点点头,道,“晟儿平时都挺不近人情的,所以那天齐赞他们才会说,很多人都是慑于晟儿的威慑,不是真心服他。”

雀尾捋了捋胡须,笑道,“这个世上,为什么好多人都不服气皇帝和做官的,你知道么?”

蒋青想了想,道,“因为这些人生来就是享福的,从来没吃过苦。”

“对了。”老头淡笑着道,“什么军心臣心那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民心敖晟他有一样所有皇帝都没有的资本,就是他吃过苦!”

蒋青点了点头,再看外面,就见好些禁军正挑着水,跟敖晟一起种菜地呢,有几个胆大的,都好奇地问,“皇上,您怎么会种地的?”

敖晟只是笑了笑,道,“我以前住冷宫,都自己种,不然我和我皇娘就要挨饿了。”

将士们面面相觑,所有人看敖晟的眼神,都变得不同了。

片刻之后,水开了,敖晟端着茶壶进来,给老头倒了杯茶,双手捧上,恭恭敬敬地说,“恩师,喝茶。”

第四十四章,怪招

敖晟和蒋青又陪着雀尾坐了一会儿,吃了顿中午饭,蒋青就拉着敖晟,别过老人回宫去了,一会儿还有推到下午的早朝要见文武大臣呢,不能再耽搁了。

雀尾抱着枕头开始睡回笼觉,准备晚上再跟敖晟讲兵法,三千禁军统统留下保护雀尾,现在草棚里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敖晟出了草棚,就看到自己的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了大门外,文达正坐在车头等着。

“赶车回去那会儿,你睡一下吧。”蒋青对敖晟道,“晚上还得学兵法呢,你真当自己是神仙,不用睡觉?”

敖晟轻轻地点了点头,和蒋青一起上了马车,文达命人,“起驾回宫。”

车上,嗷呜挤了进来打盹,蒋青靠在它背上,敖晟凑过来,非要枕着蒋青的腿。

蒋青有些尴尬地推了推他,敖晟笑着粘上去楼至蒋青的腰,将自己的脸埋在蒋青的小腹上,就是不肯走。蒋青无奈,要是再闹估计就要到皇宫了,只好由着他枕着自己的腿睡下。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回赶,蒋青靠在嗷呜肚子上,也有些昏昏欲睡,敖晟枕着蒋青的腿,抬眼打量着蒋青,就见他似乎是犯睏,微合着双目,手放在两侧。

想想看,蒋青也是一晚上没睡了,敖晟收起了刚刚一闪而过的胡闹心思,坐了起来,靠在嗷呜身上,将蒋青搂过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闭上眼睛小憩片刻。

两人都内力较深厚,等到了宫中之时,已经恢复了精神,去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衣裳,敖晟带着蒋青,上金殿议事。

这次议事,主要还是听人禀报了齐篡天的动向,他的水军已经接近晟青东岸,大概再有三四天就能到沿海一带了,时间比较紧迫。

敖晟点了点头,问,“有没有探听到他的兵力?”

“回禀皇上。”齐赞上前一步,回答道,“我父应该是带着十二万精兵来的,还有一完左右的鲛人。

“鲛人?”敖晟微微皱眉,很感兴趣地问,“何为鲛人?”

“那些人是水军里头水性特别好的一部分,一般都是长年在水中生活的人,兵器是带着倒刺钩的双刀,直接就按在胳膊上,不影响游水,作战方便还能够辅助登船。另外,这些鲛人都穿着特殊的鞋子,所以游泳特别的快,也不影响岸上作战。鲛人的作用在水军里,类似于马步兵的先锋,是战斗力最强的部队。”齐赞的话说完,在场的众臣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这鲛人,看起来似乎很难对付啊”敖晟自言自语。

“没错。”齐赞点点头,道,“我父手下的一万鲛人兵,可以说是杀遍南海无敌手的,到了交战的时候,如果不能将鲛人成功消灭,那么我们这场水战也就输定了。

敖晟和蒋青对视了一眼,问齐赞,“那你有法子消灭那些鲛人?”

“自然是有的。”齐赞点点头,回答道,“所以草民才会向皇上借青夫子一用。”

敖晟微微皱眉,本来还想着朝会结束之后就拉着蒋青立刻回草棚呢,才想起来他的青每天还让人借了一个时辰。

“借青夫子,能有何用?”一旁的季思不解地问。

齐赞微微一笑,道,“此事必须保密,只有我和青夫子能知道皇上,别忘了我说过,这朝中,还有奸细呢。”

敖晟张了张嘴,看了蒋青一眼,蒋青对他轻轻地点点头。

敖晟便不语了,又随便扯了两句,就散了朝,离了金殿之后,敖晟单独拉过蒋青,道,“青,我陪你过了这一个时辰,咱们再回草棚去。”

“你先去。”蒋青摇了摇头,对敖晟道,“齐篡天还有不到四天就要到了,你要抓紧时间多跟雀尾老人学习战术,这一仗我们可输不起,大局为重。”

敖晟虽然点了点头,但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担心,蒋青就笑了,道,“嗷呜跟着我就行,我一个时辰后,就赶去草棚找你。”

“嗯。”敖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嘱咐道,“你完事了要赶紧来啊,不然我没心思学。”

“放心。”蒋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带着嗷呜去落霞口了,敖晟派了两个影卫跟着他,随后便带着几个影卫,赶往雀尾的草棚,将还美滋滋在床上打呼噜的老头拉了起来,开始讲授兵法。

蒋青带着嗷呜一起来到落霞口的时候,就看到王忠义正在那儿训练兵将,齐赞治军还有两下子,那三万水军昨儿个看还都分外懒散,但是今天看,就一个个挺像样的了。

“青夫子。”蒋青刚站了一会儿,就听到身旁有人叫他,转脸看去,只见观契缓缓地走了过来,笑道,“夫子脸色不是太好。”

蒋青不知道他何出此言,自己的确是一晚上没睡,但也不至于脸色坏到他都能看出来,便也不理他,只是说了声“无妨。”继续看王忠义练兵。

“齐赞佷有一套。”观契轻轻地摆弄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道,“大概是虎父无犬子吧。”

蒋青随意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总之对观契并不太热情。

“青夫子该不会是为了我昨天的话还在生气吧?”观契微笑着问。

蒋青转脸看他,不解地问,“什么话?”

观契面带笑容点了点头,道,“青夫子维护皇上也是对的,毕竟皇上跟夫子关系匪浅。”

蒋青忽略观契在说到“关系匪浅”四个字时特意加重的语调,不动声色地看远处,就见齐赞换了身短衫,正在向他走来,那样子,似乎是今天要下水。

“夫子。”观契靠近了一步,在蒋青耳边道,“本王略懂些风水最近天象有异,似乎是要出祸国殃民的妖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