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气煞!

第36章

肃王其实很想表现一下拂袖而去,不过看着肃王妃自己欢欢喜喜地抱着同情地回看美人儿爹爹那张气急败坏的脸的闺女走了,还是觉得好男不跟女斗来着,抹了一把脸,默默地诅咒了一下无处不在的城阳伯夫妇,这才亦步亦趋地跟上了媳妇儿,往里屋去作怪了。

阿元听肃王妃多少提过城阳伯夫人的事迹,只觉得这才是个牛人。

靠着身份高贵,嫁给有能力有爵位的丈夫算什么呢?城阳伯夫人的前半生简直就是一桩女子励志史。小小年纪,家里穷,叫亲娘给卖到了英国公府里做丫头,多凄凉?就这么个卑贱的出身,愣是能得了英国公府太夫人的宠爱,小姐一样地跟着英国公府的几位姑娘一同长大,顺便攒了一笔银子供着自己的亲兄长读书中举,自己年纪到了,迷得当时年轻的城阳伯晕头转向,连丫头身份都顾不得了,硬生生地娶回了家里来供着,独宠一生不说,据说在家中说一不二,很有分量。

顺手再帮自己的高中了的兄长娶了一位宗室郡君,生生地结了皇亲。

阿元深深地敬佩这位叫自己亲娘念念不忘的牛人,想到城阳伯那般刻板的模样,脑海里便出现了一个很美貌很妖娆,很能迷惑人的女子的模样。

一般这样的男子,都喜欢狐狸精似的美人儿。

然而这形象,却在阿元第二日,见到笑盈盈上门的城阳伯夫人后,完全地颠覆了。

美貌,可是却十分温柔,眉眼之间的平和安宁,叫阿元看了一眼,心里的杂念便全都消散了。这样沉静的女子,叫阿元的心里生出了一个词来。

岁月静好。

竟是这样娴静舒雅的女子,且瞧着十分的年轻,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显然日子过得很舒心,方才这样。

“你可算回来了。”肃王妃只顿足,上前拉着城阳伯夫人的手,在后者温柔的笑容里抱怨道,“你走了,大姐姐二姐姐,几个姐姐都不在京中,我想念的不行,你们却统未有书信与我。”见城阳伯只微笑听着,她便叹道,“当年咱们在一处,何等的快活,如今竟是不知多年不见,我只恐生分了。”

“心在一处,何来生分呢?”城阳伯夫人只笑着摊手,温和地安抚道,“我知娘娘心里的想念,何尝不是如此的心情?只是到底山高水长,只在心中记挂罢了。”见肃王妃如小女孩儿一般扭着自己的手不放,只脸上露出了包容的笑容,温声道,“这一次回京,我家伯爷只怕就要在京中当值,十年之内,我只恐娘娘厌了我,不然是不能出京了。”言罢,便将目光落在了好奇地看着自己的阿元的身上,看着火红小的肉球儿圆滚滚的,面容似乎有瞬间的扭曲,极快地恢复了平静,只笑道,“见着了公主,倒叫我想到了另外一个。”

肃王妃的表情也有些诡异,小声说道,“是六弟?”

六舅舅?阿元耳朵扑棱扑棱地竖起来。

城阳伯夫人却笑而不答,只与肃王妃笑道,“昨儿刚进京,我便去给太夫人请安了,我瞧着太夫人精神还好,这才放下心来。”城阳伯夫人乃是太夫人膝下被抚养长大,太夫人当年为了能叫她嫁给城阳伯,费尽了心思,较之亲女也不差什么了,因此城阳伯夫人一直对她心中如同生母般敬爱,此时只念佛道,“我如今,只望太夫人无病无灾,叫我能承欢膝下。”

说完,便只使丫头上来,端上了一个描金小匣子,与肃王妃笑道,“这是我在寺中供奉了十年香烟的平安符,只得了三枚,两个给了我婆婆与太夫人,这一枚我自己个儿留着无用,便给了公主,叫她戴着,就是我的心意了。”说完,便将这匣子打开,露出了一枚小小的白玉平安扣来,阿元探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何竟似乎真的感觉到一股宁静的气息,却听肃王妃在一旁坏笑道,“你这个,可是给儿媳妇儿的见面礼?”

“这话,也是姑娘……”城阳伯夫人无奈地看了肃王妃一眼,低声道,“也是娘娘该说的?需为着公主的声誉着想呢。”

“我也只敢与你这样说,旁人面前,我嘴巴闭得比海蚌都严实呢。”似乎叫城阳伯夫人这么说教惯了,肃王妃有些心虚地辨了一下,这才推了城阳伯夫人一把问道,“你应是不应呢?”

“这是他们自己的缘法,我们何苦插手呢?”城阳伯夫人出人意料地豁达,只含笑说道,“若是有缘,自然能够相聚。”

“我只看中了你,只放心叫阿元在你的身边罢了。”肃王妃低声叹道,“这个小天魔星,我心里很是不安,想着女子不易,虽心里喜欢女孩儿,可也不敢有女孩儿。”见城阳伯夫人敛目,侧耳倾听,她便叹息道,“如今她还算得宠,有个公主的封号,几个哥哥也能做她的靠山,可是我却想着,那些为着咱们家声势而来的男子,对阿元又能有多少真心呢?”

“不管真心如何,总是要做出真心的模样,不叫公主吃了委屈,这就足够了。”城阳伯夫人劝道,“真心假意,谁又能分辨呢?索性快活地过日子,不去想他。”

“我就是放不开这个。”肃王妃摸着阿元的小脸儿,低声道,“我把她托付给你,也就放心了。”

“既如此,我有三个儿子,娘娘瞧中了哪一个,尽管要去就是。”城阳伯夫人不过是逗肃王妃欢喜,并未一定放在心上。

她眼看着阿元还小,日后未必没有自己的打算,何苦在此时定要做个决定呢?然而阿元却觉得心中一动。

城阳伯夫人与肃王妃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她的儿子,便不是自己的表哥,就叫她心里能够接受。况别看肃王妃单纯,可是却也不是好糊弄的,城阳伯夫人能与她交好这么多年,可见是真好人,这样的婆婆,岂不是与母亲无异?想到城阳伯夫人美貌,阿容也是美人,只怕另两个也定是很好看,又想起肃王妃说过,城阳伯家从老一辈儿就从不纳妾,这么一想,阿元就觉得这是天作之合了,扭着小身子就爬到了诧异的城阳伯夫人的面前,扒着她的胳膊就往怀里钻,小屁股一扭一扭地哼哼。

未来的婆婆,一定要对阿元可好可好呀!

“这是……”城阳伯夫人哪里见过这么赖皮的孩子呢?竟看着哈哈大笑的肃王妃说不出话来,许久,自己抿嘴笑了,只将阿元拥在怀里,温柔地说道,“公主这是喜欢我么?”

城阳伯夫人的怀里又暖又香,阿元幸福地在她的怀里打了一个滚儿,娇气地叫了一声。

这么温柔的婆婆,阿元以后一定会孝敬您的!

“瞧瞧,瞧瞧我家的阿元,这就知道讨好婆婆了。”肃王妃对着哭笑不得的城阳伯夫人说道。

城阳伯夫人却只一边笑一边给怀里的阿元顺着嫩嫩的小脊背来回地磨搓,叫阿元舒服得眯起了眼睛,蹬着小腿儿往她的怀里依偎而去,顺便听肃王妃旁敲侧击地问道,“对了,你回京,阿容的婚事,可有定论了?”问完,便屏住了呼吸,听城阳伯夫人回话。后者却只轻轻地抚摸着阿元软乎乎的小身子,低声叹道,“我何尝不想叫他成家呢?只是当年白马寺的高僧曾言他命中有姻缘天注定,不宜早娶,我如今也不知这姻缘在何处了。”

“天注定。”肃王妃目光漂移了一下。

若是赐婚,可不是天注定么。

坏阿容连媳妇都娶不上,阿元听得快活极了,恨不能现在就往阿容的面前耀武扬威。

“娘娘也知道,当年高僧曾给阿容算了几卦,其余的皆一一应验,我哪里敢在这上头胡乱行事呢?”城阳伯夫人便低声道,“如今,我只想着随缘二字,随他自己的心意就是。”

“我瞧着,那大师断的极准,既云不宜早娶,便放着吧。”肃王妃不怀好意地建议道。

城阳伯夫人用信任的目光看着她,只叫后者低咳了一声,坚决不去看那张温柔的脸。

坏阿容未来的媳妇,一定是这世上最可怜的媳妇儿,没准儿就要天天被戳小肚皮什么的。阿元猛地打了一个冷战,愈发地往城阳伯夫人的怀里依偎而去,眼珠子转了转,觉得很应该见见阿容的两个弟弟,挑一个好好培养,最好从娃娃抓起,养成个听媳妇儿话的好夫君,自己方才能过幸福的日子,便抱着城阳伯夫人的胳膊,努力地吊在她的身上,预备一会儿跟着她出去见见两个“备胎”。

肃王妃心里装着坏主意,此时哪里还敢与城阳伯夫人再说这些呢?只岔开了话题,皱着眉头与她说道,“我听三哥说,二姐姐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了姐夫同僚家中,这是不是有些仓促了?”她低声道,“二姐夫不曾纳妾,二姐姐又是个温柔的性子,我只恐我那外甥女儿没见过后院的争斗,再吃了什么亏。”说完便抱怨道,“大姐姐还曾与她说过,若是担心闺女,便两家结亲,这亲上做亲,姨妈做婆婆,总不会亏待了外甥女儿吧?”

肃王妃的二姐是她的庶姐,秉性温软,姐妹几个中,最叫肃王妃上心的。

“二姑太太虽想如此,无奈上有公婆,哪里是自己能做主的呢?”城阳伯夫人只安抚道,“只是我听说那家里也是与二姑太太婆家交好的,想必性情相投,看着世交的情分,也不会叫表姑娘吃亏。”

“世交?”肃王妃只扣着自己的胸口问道,“世交能比亲姐姐还要省心么?!”

“况我怎么听说,那家家道中落了?”肃王妃便咬着嘴唇担忧地说道,“只怕叫外甥女儿吃委屈呢。”

“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城阳伯夫人的心中,却自有丘壑,悠然地说道,“家道中落?我只盼着那家里要靠着表姑娘过日子呢。只要掐住了银子,谁敢与表姑娘如何呢?”见肃王妃张大了嘴看着她,城阳伯夫人只温婉一笑,嘴里说出的话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表姑娘出嫁,我嫂子家里的女兵叫我讨出来两位,最是武艺高强的,又有嬷嬷在,那家人老实过日子也就罢了,若是不老实,要文要武,随他喜欢。”

说完,眼角眉梢便蹦出了几分厉害来。

阿元张着自己的小嘴,和亲娘一起呆呆地看住了说着彪悍的话,笑得很温柔的城阳伯夫人,许久,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这个……未来的婆婆,似乎有哪里不对呀?

“原来如此。”肃王妃在这里头只当了个听众,此时便低着头小声说道,“想必嬷嬷,是六姐姐送的?”这里头的六姐姐,便是蒋舒云的生母,英国公的亲妹,很是个厉害人物,一张嘴念着规矩便能将人坑死的角色,肃王妃从小与这位六姐并城阳伯夫人一同长大,只知道开开心心过日子,也不过是待万事平息,才知道身边的姐妹都不是吃素的,此时便生出失落的心来,撅着嘴说道,“我平白为这些担心,竟是完全没用!”

“娘娘念着表姑娘,谁会不欢喜呢?”城阳伯夫人似乎惯会哄着肃王妃一般,如同对婴孩儿一般温柔地说道,“娘娘这样的心,叫我心中感怀极了。”

正说着话,肃王妃见阿元不老实,便探身过来点着阿元肉呼呼的大脑门儿说道,“阿元是在看为娘的笑话么?”觉得触感肉呼呼的,便觉得有趣,还要在阿元无奈的目光里再点点,就叫城阳伯夫人含笑按住了,看着后者低下了头,在阿元泪眼汪汪的目光里给闺女揉着头,温柔地说道,“娘娘喜欢与公主玩耍,却也要想着不能自得其乐呢。”见阿元用力地点着自己的脑袋,便一笑,与肃王妃说道,“娘娘如今有了公主,可是得偿所愿了?”

肃王妃与城阳伯夫人,都不知是命好还是命歹,连生了几个都是儿子,盼着闺女盼得眼睛发红,如今肃王妃如愿,便叫城阳伯夫人心里生出淡淡的嫉妒。

“阖该我儿女双全呢。”肃王妃眉开眼笑地看着闺女恨恨地看了自己一眼,就扑进了好友的怀里,哼哼唧唧地撒娇,便只笑道,“若是你羡慕我,只将阿元带回家去养着,我必不会叫你失望的。”又将阿元素日里的趣事说了,听得城阳伯夫人目中异彩连连,便心满意足地停嘴,看着阿元被夸奖得在好友的怀中得意洋洋,越发地撒娇打滚儿,便眨着眼睛,做出了与阿元一般的娇气模样问道,“阿容几个呢?”

“在前头与王爷回话儿呢。”城阳伯夫人摸着阿元的小身子,温和地说道,“昨日在宫里,王爷为我家伯爷说了几句好话儿,伯爷心里也感激。”他们夫妻在关外经营许多年,在军中颇有影响力,若是叫圣人忌讳,只怕连家里的几个孩子的前程都要受阻,因此肃王的好话,便十分珍贵。

“都是一家人,何谈这些。”肃王妃见好友眉目惬意,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便忍不住低声问道,“你刚回京,便去见了大伯娘,今日又来见我,这整日里不在家里,你家的那弟妹,可说了什么好听的话没有?”见好友微微一笑,便冷笑道,“那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们的面前这样张狂!当年凭她的家世,给我提鞋都不配!不过是出了几个做官的长辈,便将她能成这样?!”

这里的弟妹,便说的是城阳伯夫人的三弟妹,仗着娘家是清流出身,很是看不上城阳伯夫人做过丫鬟,整日里折腾。

“她不过是担心我的身份,牵连了她的亲女罢了。”城阳伯夫人并不以为意,只淡笑道,“她只想着分家,或是挤兑了我出伯爵府,也不想一想,这京中,是她识得的人多些,还是我多些。”况且京中都是势利眼。城阳伯如今正受帝宠,此时分家,便是城阳伯的错,旁人说起,也只会说是这三弟妹不知轻重分寸。只冷眼旁观,便能叫这弟妹的名声低落,何苦城阳伯夫人自己动手呢?

“我只可怜我那侄女儿,是个好孩子,只是……”城阳伯夫人说到此时,便摇头笑道,“罢了,走一步算一步。若是她待我恭敬,我为她寻一个好人家又有何难?”若是不恭敬……城阳伯夫人只怜惜地抚摸着阿元,嘴角的笑容,却叫阿元觉得凉飕飕的,“若是与她娘一样,虽不落井下石,我也只好冷眼旁观了。”若不是城阳伯的三弟与她从小一同长大,城阳伯夫人如何会这样轻轻放过!

阿元只觉得被这温柔的手拍得好生舒服,竟昏昏欲睡,却还是抱着未来婆婆的胳膊不撒手。见她困倦,城阳伯夫人急忙将她哄了哄,看着她闭上眼睛,这才将阿元放在一旁的床上,自己对含笑看着她的肃王妃竖起了一根手指,两个人往外间去,说这些年的一些心里话。一时间里屋静悄悄的,阿元忍不住困倦睡了一会儿,再醒来,就见屋里只有个丫头靠在一旁绣花,不时地回头看自己一眼,两位长辈的声音便在外间隐隐传来。

阿元蹬着小腿儿醒了醒神儿,正要叫几声,叫那丫头把自己抱出去与婆婆玩耍,冷不丁就见到自己所在的床上,正放着一盘子雪白的点心,想到这大概是方才肃王妃携着好友出去,忘了叫丫头收拾,目中便一亮,吞了吞口水,阿元小心地看着那丫头还在绣花,便一骨碌坐了起来,小心地爬到了这点心的旁边,且看着这点心上头一层雪白的糖霜,内里却是带着几片嫣红的花瓣儿,闻着还有一股子玫瑰花儿的香甜气,阿元肉嘟嘟的小脸儿上,就露出了幸福的表情,仰着小脖子默默地感谢了一下上天。

天可怜见,小阿元,已经很久没有吃到甜甜的点心了。

搓了搓自己的小爪子,阿元只笑得连口水都流出来了,见了这么可爱的点心一时竟有些舍不得吃,只绕着这点心盘子爬了几圈儿,使劲儿地抽动了几下小鼻子,这才一边傻笑一边向着点心伸出了热情的小肥爪,眼看着就能将点心抓在手里,便听到自己的背后,传来了一声轻笑声来,如同春风一般温润,却叫阿元陡然浑身汗毛直竖,一转身,就见到风仪秀美的少年,正对自己露出了一个温润的笑容来,侧头问道,“阿元这是在做什么?”

眼见竟然是坏阿容,阿元嗷嗷叫了两声,一屁股坐在床上,冲着阿容蹬起了小脚丫,叫他离自己远些,然而见这少年一点儿都不害怕公主殿下这么可怕的威胁,反而上前坐在了自己的身边,顿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只冲着那急忙上来给阿容请安的丫头叫了两声,见这丫头半点儿都没有想过自家小主人的安全问题,竟然默默地退了出去,心中悲愤,对着阿容再次叫了两声,便撅着小屁股飞快地往床里爬去。

阿容只是看着那小婴孩儿气哼哼地扭着小身子爬走,目光落在了手边的点心盘子上,便一挑眉,探身过去便把嗷嗷直叫的阿元抱在了怀里,知道这小婴孩儿对美色最是没有办法抵抗,便将自己的一张秀美的脸凑近了阿元,果然见她的眼珠子都看直了,心里只觉得有趣,却知道若是此时笑出来,这孩子又要恼羞成怒,便只抿着嘴温柔地说道,“阿元这样不喜我,叫我好生难过。”说完,秀眉微皱,竟有捧心之态。

阿元看着这少年颦眉的姿态,下意思地捂住了自己发热的小鼻子。

阿容正留意她的动静,见阿元已经开始对着自己流口水了,便觉得十分满意,摸了摸阿元的头,这才温和地问道,“阿元方才,在做些什么?”见这小婴孩儿心虚地扭头不理,便慢悠悠地问道,“是觉得点心很可口么?其实,”在阿元诧异转过来看着自己的目光里,他便低声笑道,“虽然阿元年纪小,不能多吃,可是只尝一些甜甜嘴儿,还是可以的,对不对?”

知己呀!

小阿元觉得阿容这么看,也不是那么讨厌了,顿时含着热泪期盼地看着这个开明的哥哥,眼见这少年低头含笑,伸出了细长白皙的手,捏起了一块点心来,急忙张开了自己的小嘴巴,目光炯炯,要求投喂。

“果然很甜。”阿元殷切的目光里,这少年却只一笑,悠然地将这点心,送进了自己的嘴里,这才对傻眼了的阿元温声道,“阿元感觉到没有?”

被坏阿容再次欺负了的公主殿下的回答,就是奋力扑来,啊呜一口,狠狠地啃在了这未想到阿元爆发,呆住了的少年的嘴角,将少年嘴角那点点的糖霜舔到自己的嘴里,这才一边吧嗒嘴儿一边抖着浑身的小肥肉满意地点头,心里想着。

果然很甜!

第37章

见着这秀美的少年头一回失去了平和的笑容,摸着嘴角默默地看着自己,阿元只觉得战胜了坏阿容一回,很是快乐,冲着阿容叫了两声,便耀武扬威地仰着自己的小脖子,等了会儿,见阿容低下了头,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便不怀好意地凑近了这少年,准备再啃他一口,然而顺着阿容垂下的头,就叫她看见这少年一段细腻白皙,仿佛她手中上好的羊脂白玉般的颈子,与那垂落的长发旁红润的嘴唇,便再一次呆住了,咽着口水看着阿容发呆。

坏阿容的这张美人脸,还是很叫人发晕的。

就在阿元纠结的时候,就见这少年垂着的头微微一动,竟是再一次笑了一声,之后一偏头,一双潋滟的眼睛向着阿元看来,低声道,“方才,很喜欢么?”

确实很甜。

被阿容的笑迷得五迷三道的,阿元呆呆地点了点头,浑然不觉阿容脸上的笑容愈发地深了。

“如此……”阿容挑眉,手落在了那点心上,在阿元垂涎的目光里,再一次放进了自己的嘴里,一边咬着点心,一边含笑问阿元道,“给阿元一些,阿元要不要?”说完,便将如今沉甸甸的阿元颠了颠,托在了自己的怀里,将剩下了很小一口的点心掐在手里,放在了阿元的手边低声道,“你还小,不能吃这么多的甜食,只是叫你遂了心愿就是,好不好?”见阿元火急火燎地抱住了自己的手,张开嘴便咬住了那块点心,不由摸着她肉呼呼的小身子含笑道,“不要着急。”

他这才发现,原来看这婴孩儿心满意足的模样,心里也很欢喜。

虽然点心不多,可是阿元也知道自己如今不好克化这些,也不计较,只吃了那点心,意犹未尽,又将阿容纤细的手指尖儿上的糖粉舔干净,这才在少年意味深长的目光里,满足地翻过了自己的小肚皮,如同这些日子在太后宫中吃饱了以后那般哼哼唧唧地叫了起来,将阿容的手往自己的小身子上放,叫他给自己揉揉,促进一下消化,等着一会儿还能继续吃些。

看着这孩子理所当然的模样,阿容无奈地笑了笑,便在阿元惬意地眯着眼睛小声叫唤里,熟练地给她揉肚子,摸着这软绵绵热乎乎的手感,便愈发地笑了。

阿元正在享受美人儿的服侍,一边想着当初有句古话叫“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只觉得自己作为公主,小小年纪便实现了一半儿的人生究极目标,很是满意,便听到外头有声音传来,懒洋洋地偏头,就见肃王妃与城阳伯夫人一同进来,看到了阿容与阿元十分和谐,肃王妃的脸上便露出了欢喜的模样,与好友笑道,“他们倒是好,有,”挤着自己不多的墨水儿,肃王妃只艰难地说道,“有青梅竹马的情分。”

城阳伯夫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只抚了抚自己鬓角的花贴,见阿容眼下还抱着阿元不放手,心中不知为何也是微微一动,却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儿,只笑了笑,与身后说道,“与兄长学着,以后要与公主……”

“叫阿元。”肃王妃便在一旁起哄道。

“与阿元妹妹一处,不许叫人欺负了她。”

阿元听到城阳伯夫人的话,便知道这只怕就是她下头的两个儿子,心里正憋着坏主意,顿时一个机灵,从阿容的怀里翻身滚到床上,趴在床上殷切地向着对面儿看去,心里便美滋滋地想着,城阳伯夫人与阿容都是这样美貌,只怕两个小的会更好看更水灵儿些,此时怀着无数的目的,就见两个高大的孩子应了一声,自城阳伯夫人的身后转了出来,看着那比阿容还高大的孩子,阿元顿时呆住了。

“阿同与阿怀,如今愈发地肖似父亲了。”肃王妃没有见到阿元垂下来的小脑袋,只转头与好友笑道,“三个孩子,只阿容不似父亲,却也不似你。我瞧着,竟与他舅舅有几分相像。”与城阳伯夫人一同坐在了阿元的身边,肃王妃便一脸八卦地说道,“说到阿容的舅舅,我听说两年前在外任上,你那嫂子挺着剑一路追杀一名下官家的庶女,后头还带着兵围了那下官的府邸,险些烧了人家的房子?”

城阳伯夫人的嫂子,乃是宗室女。虽如今的礼法多有严苛之处,然而对于皇室女子却更宽容些,便使宗室贵女的行为有些叫世人吃不消,如今肃王妃说起,便感叹道,“我倒是羡慕这样的性情,不然只做个贤良的妻子,给夫君娶小老婆养庶子庶女,这日子如何能快活呢?”

“以讹传讹罢了。”城阳伯夫人听了这样夸张的传闻,便微微皱眉道,“如今京中愈发地不像了。不过那时是上门叫骂了几句,怎么就成了我嫂子跋扈围府呢?”见肃王妃嘴角微微跳动,她也知道站在人家大门口破口大骂也很彪悍,只无奈地说道,“我嫂子是宗室贵女,身份本就尊贵,难道下降我家,就是为了吃委屈?我是断见不得这些的,那庶女……”城阳伯夫人冷笑了一声,显然是动了火气道,“想攀附我哥哥,回头提携自己的娘家,打的一手好算盘,不叫她知道知道厉害,还真以为给我哥哥往衙门里送几次饭,叫人见着了,名声坏了,我哥哥便非纳了她不可么?!”

说完,脸上便露出薄怒来。

阿元从未见过这样站在嫂子一面讲话的小姑子,越发地觉得城阳伯夫人性情与自己相投,这才再次看了看那两个年纪相仿,此时挺直着后背如同兵士一般站立的男孩儿,见一个七八岁,另一个比兄弟还小些,虽然年纪小,却有了刻板的表情,到底舍不得这么好的婆婆,便决定对这两个男孩儿挽救一下,只爬到了床边,一双滚圆的大眼睛叽里咕噜地转着。

阿容低头看着阿元一脸坏主意的模样,不知她想要做什么,便准备静观其变。

阿元眯着眼睛看了看这两人,便冲着年长些的那个男孩儿咿咿呀呀叫了一声,伸出了自己的小胳膊。

这男孩儿,在阿元期盼的目光里,茫然回望。

还不抱着公主殿下服侍!

阿元再次叫了两声,见这小子目光越发迷茫,呆头呆脑,便决定不给这差点儿被幸运之神青睐的家伙第二次机会了,心里默念“你以后一定会后悔!”,一边一转头,对着下头那更憨厚些的男孩儿转过了小胳膊。

“大哥……”这名为阿怀的男孩儿本不过六岁,不过是身材随了父亲,方才显得年长些,见阿元这样机灵古怪,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无措地四处看了看,见自己的母亲与王妃娘娘都收了话儿含笑看过来,却坏心地不出声与他分说这小婴孩儿想要做什么,顿时眼睛里就急出了眼泪来,急忙与自己最崇拜的大哥请求支援,见大哥看着那小肉球儿的目光很有些异色,便委屈地不敢多问了。

原来,这小肉球儿竟然还敢踩在自己的船上,巴望自己的弟弟。

阿容简直要被这小东西气笑了,见这肉嘟嘟的小红包儿还在不耐烦地冲着三弟阿怀叫唤,便伸手一捞,将阿元捞在手里,低头,目光如同秋水一般地笑问道,“阿元觉得我哪里不好么?”见阿元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那两个一根筋的弟弟,便伸出手来在阿元白嫩的胖下巴上挠了几下,见阿元往自己的怀里一滚,这才满意,一边给她挠痒痒,一边不怀好意地说道,“以后,不能随便叫人抱你,须知男女授受不亲,叫人看到,于你的名声不利。”

这竟是好话,阿元感动了一下,看在阿容这是在为自己着想,便没有反抗。

城阳伯夫人带着几分兴味地看着阿容,见这少年在母亲的注视下有些孩子气地红了脸,也不点破,只与两个小儿子温声道,“听清楚了没有?与姐妹们玩耍,需要注意分寸。”说起这分寸二字,她的目光,便扫过了阿容,继续落在了心虚地缩着头不说话的肃王妃的身上,看着后者对自己赔笑,到底心软了,一叹道,“还是要公主自己喜欢的。”这样筹谋,本是对阿元未来幸福的保证,可是对于城阳伯夫人来说,阿元可爱,本人的意愿,却更重要些。

“我瞧着,我闺女翻不出阿容的手掌心儿呢。”眼见阿元已经叫阿容摸顺了毛儿,软乎乎地趴在少年的怀里娇气地指着点心盘子,却在少年摇着头说了什么后抱住了少年的胳膊不撒手了,肃王妃就小声嘀咕道,“阿元似我,哪里是阿容的对手呢?”见城阳伯夫人含笑摇头,一脸无奈,便偎在好友的身边小声说道,“有阿容如同王爷爱护我一般爱护阿元,这,才是天作之合呢,对不对?”

城阳伯夫人只是笑,却不肯说话了。

阿容年长阿元这么多,肃王妃竟然都肯想到以后的亲事,她何苦在此时泼冷水呢?况阿元确实不与寻常的孩子一般,虽然古怪,却不见吵闹叫人心里不耐,城阳伯夫人还是很喜欢的,也觉得阿元很好。只是想着这孩子如今还不知世事,心里便一叹,只想着若是苍天庇佑,日后阿容与阿元真的有个好结果,才叫人满意。

如今她的夫君已在朝中炙手可热,又有了爵位,虽根基没有别家勋贵那样底蕴深厚,却也能配得上公主了。

想到这里,城阳伯夫人便不再继续为以后的事情担心,只含笑看着阿容托着阿元说笑,再看看下头两个憨憨地看着哥哥的小儿子,不由捂住了嘴,默默地想着,莫非是当年生育阿容将儿子们的心眼儿都用尽了?怎么就这么呆呢?到底觉得有趣,便只在一旁抿嘴一笑。这一笑有如春华绽放一般,又有一种经年的韵味,叫正在与阿容讨价还价,争取再吃点儿甜嘴儿点心的阿元看了一眼就怔住了。

婆婆真好看,不过叫儿媳妇压力很大呀。

不过,阿元见那名为阿怀的小子这么憨厚,心里便不由搓了搓爪子。

看他这样听阿容话,忙前忙后地给阿容端茶什么的,简直就是一个完美小弟,虽然不适合做夫君,可是以后做个鞍前马后,在公主殿下欺负人时给递刀的小弟,也很不错。肥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肥下巴,阿元忍不住咯咯笑了两声,三层的小肥肉一颤一颤的,心里美得很,却不知这一副小模样全落在了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的阿容的眼里,后者秀美的脸上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容,阿元没有看到,一旁如同护卫般立在大哥身边的阿同与阿怀,却同时抖了抖身板。

上一次大哥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得罪了他们三兄弟的武威侯家的嫡幼子,可是叫大哥坑害得被亲爹抽打的差点儿去上吊呢。

阿元自然不知道此时抱着自己的这美人儿的心里,已经决定要她知道知道脚踩两只船是一种多么不应该的行为,还在扒着美人儿的衣襟傻笑。这么一相处,便有了和睦的味道,见阿元与阿容玩儿得好,肃王妃更是心里欢喜,只对着城阳伯夫人挤眉弄眼,很是古怪,便叫后者看着一屋子丫头抖着身子当没看见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含笑说道,“叫人看见,又有人要说娘娘不稳重。”

说完了,却自己也孩子气地伸出了小指,在脸上刮了刮 。

能在京中混出头,肃王妃与城阳伯夫人在人前撑着温柔可亲或是稳重大方的形象,如今在从小一同长大的好友的面前,便露出了彼此的真性情来。

“大爷如何了?”这里的大爷,便是凤卿了。城阳伯夫人与肃王妃笑了一会儿,便疑惑地问道,“我回京前,听说大爷的病好了许多,这次本就是想来看望,也有叫我宽心的意思,没想到似乎不在府中?”

“与舒云往别院静养去了。”肃王妃便笑着说道,“咱们府里两侧如今这么大的响动,阿卿本就身子弱,这么如何能休息好呢?况,”她小声笑道,“有舒云在,我乐得给两个孩子多相处的时候。”

城阳伯夫人见她真心真意地将凤卿放在心上,敛下了目中的叹息,脸上却还是无懈可击的笑容。

她从小冰雪聪明,又是与肃王妃一同长大,连出嫁都相差的时候不多。当年肃王妃第一次有孕,她曾去探望,当时便觉出了不对,且圣人与那女子之事,她机缘巧合曾经闻听过一回,从凤卿出生,她心里便想着这恐怕不是肃王妃之子,然而因肃王妃爱重凤卿,又牵扯皇家秘事,她自然是要装傻做不知道的,只将凤卿当做肃王妃亲生一般看待,也不阻拦凤卿与阿容的亲近,只是人心皆偏,这些年,她便是在外任,担心的都是圣人为亲子考量,将肃王世子之位给了凤卿,叫凤唐一脚踩空。

“如今,正是皆大欢喜。”城阳伯夫人在肃王妃迷惑的目光里低声说道。

“可不是,六姐姐从前还担心舒云的婚事,恐叫舒云受了委屈,如今嫁给阿卿,六姐姐还要担心什么呢?”肃王妃无知无觉地笑着说道。

城阳伯夫人目光温和地看着眼前天真烂漫的好友,嘴角勾起了温情的笑容。

当年英国公府出嫁的几个女孩儿,肃王妃心胸开阔,从未改变。

“回头,寻个空闲,咱们一同相聚吧?”城阳伯夫人便含笑说道。

肃王妃自然是点头的,只拉着好友说说笑笑。到了晚间,便见肃王一脸笑容地领着城阳伯进来,一同相聚了片刻,便开了饭,众人皆入座之后,阿元便流着口水,小鼻子使劲儿地抽动着在床上叫唤。这小模样可怜极了,叫阿容看着便有些不忍,过去将她抱在了怀里坐回到饭桌上,看着这小肉球儿还敢做出一副懵懂的模样,装傻去抓桌上的大肉,便握住了软乎乎的小肥爪笑道,“吃了这个,小心病了。”

不给吃,你抱本公主上桌做什么?大家吃肉我看着?!

阿元默默地愤怒。

就在她想着撒泼打滚儿讨口肉吃解馋的时候,便见房外传来了笑声,一抬头,却见脸上带了几分红润的凤卿与蒋舒云一同进来,两个极美的人物走在一处,竟有谪仙的风采,仿佛仙人从画上走下来了一般,顿时眼睛就亮了,哪里还管阿容与大肉呢?拼命地扑腾起来,向着凤卿的方向探身求抱。

凤卿见了阿元的急切,脸上便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来,揶揄地看了阿容一眼,便亲自过来抱阿元,却冷不丁觉得手上一沉,险些将流着口水的妹妹给掉地上去,叫蒋舒云帮着坐到了座位上,这才低声道,“怎么这么……”然而见妹妹一身软乎乎的小肥肉也很可爱,也知道这妹妹素来机灵,只掩住了不说,只笑着说道,“这么可爱呢?”说完,便如同从前一般抵着妹妹的大脑门儿呵呵地笑了。

妹妹这么肥,叫手无缚鸡之力的兄长抱得很艰难啊。

阿元被夸奖了一下,洋洋得意地,用居高临下的目光扫视了桌上的众人,心说还是美人大哥有眼光啊。

撅着嘴啃了美人大哥一口,又咿咿呀呀地伸出小肥爪揩了一旁浅浅笑着的蒋舒云的油水,另一种意义上吃着肉的公主殿下这才心满意足地滚在大哥的怀里,见一旁的丫头已经将奶送上来了,便摊着小肚皮仰天张大了嘴,闭着眼睛等待美人大哥的投喂。果然等了一会儿便有一小勺奶水落进了自己的小嘴里,她咕噜一声咽下去,这才很满意地再次张嘴。待觉得自己饱了,阿元只懒洋洋地叫了两声,便有人温柔地给自己擦嘴。

这样的生活真是堕落呀。

被服侍得眉开眼笑的阿元这才张开了眼睛,却就见到自己的眼前,现出的是阿容一张含笑的美人脸来,见他将手上的小碗放在一旁,用柔软的帕子给自己擦嘴,急忙转头去看本叫她以为是在给自己喂奶的美人大哥,却见凤卿虽抱着她,却只是含笑看着阿容动作,便撅着嘴往凤卿的怀里拱,顺便将嘴上的奶迹都蹭在了大哥的衣襟上,听着一桌人都在笑,她就见阿容回了桌位,却还是淡定地微笑着,半点儿都没有不好意思。

“阿容对阿元真好。”肃王妃小声说道。

“这本就是应该的。”凤卿却觉得阿容很有眼力见儿,满意极了,此时淡笑道。

阿元就见满桌人,就连那两个呆头呆脑的阿同与阿怀都看着自己,却只有城阳伯谁都不理,只敛目,默默地扒着手上的一个蟹子,也不叫上前的丫头动手,自己便将蟹肉蟹黄剔在手边的小碟子里,眼看冒尖儿了,又细细地淋上香醋姜汁,无声地推到了城阳伯夫人的眼前,继续低头给城阳伯夫人手边的一块鱼肉挑刺,口中还低声道,“到底寒凉,别吃得太多,与你身子不好。”

肃王见这家伙这么细心,只觉得要气死了。

秀恩爱秀到别人家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讨厌了!眼看肃王妃咬着嘴唇羡慕的不行,肃王咬牙切齿地想着城阳伯这个家伙,当年离京的时候可还没有这么狗腿呢,如今这是更上一层楼的意思?心中愤恨,他便忍不住愤愤地拖过了一只肥蟹,心里骂娘,手上却不停地取了蟹肉,殷勤地与肃王妃问道,“要不要吃些黄酒?”只一叠声地叫丫头下去取暖暖的黄酒来,一边挑衅地向稳如泰山的城阳伯看去。

京中第一爱护妻子的,永远是肃王殿下!

城阳伯沉默地看着得意洋洋的肃王,不动声色,然而挑鱼刺的筷子,却越发地动的飞快了。

阿同与阿怀被父亲夹在中间,看着两个气场不对的长辈,茫然四顾,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元吧嗒着小嘴儿看着一个比一个殷勤的长辈,心里羡慕的不行,然而目光落在了刚刚喂自己吃奶,还很耐心给自己擦嘴的阿容的身上,竟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了快活来。

第38章

“所以说,三皇兄是什么意思呢?”

正是秋天,御花园中的花朵儿开得正好,清凌凌的湖水旁,一个穿着大红洒金小衣裳的胖团子,正懒洋洋地趴在石桌上,叫身后的随行宫女退到了远处,自己逗着石桌上一只四爪朝天的小乌龟,一边扒拉乌龟,叫它翻不过来身子,一边用老气横秋的语气叹道,“皇兄,不是皇妹说你,您这可真是太笨了啊,这都几年了,你这也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怎么就搞不定我表姐呢?”

说完,圆鼓鼓的小胖脸儿上就露出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没准儿,我表姐都要嫁人,都不知你是哪根葱哇!”

叫她这么一打击,本就趴在她对面装死的少年,浑身抽搐了一下,不动了。

自从堂妹会说话,他就已经领教了被毒舌打击的悲伤很多年了。

阿元看着自家的四皇兄凤鸣装死,抓了抓头,将小乌龟放在他的面前,为难地说道,“要不,你直接与我舅舅说,就说想提亲,不就了了?”

如今她已经五岁了,五年来,半数时间在府里与肃王夫妇亲近,另半数时间,便是住在宫中,与太后作伴。当年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凤鸣便一直对她很不错,这几年下来,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这皇四子,是个良善爽直的,况在宫中,四年前三公主与四公主出嫁,素日里阿元只能与五公主玩耍,有了颇有童心的凤鸣作伴,也叫她觉得在宫中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当然,宫中颇有些讨厌的人,不过谁不往开心的地方想呢?至少阿元,是对讨厌的人视而不见的。

凤桐,当年看中了她舅舅英国公的嫡次女齐善,这些年便一直没有娶亲,听说因英国公府不喜纳妾,如今连个服侍的宫女儿都没找,还是很叫阿元敬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