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姬妾早就知道圣人赐了一个徐家的表姑娘过来做侧妃,心里恨得什么似的,谁愿意头顶上除了正妃,再来这么一个祖宗呢?越发地排挤她,又恭敬王妃,叫这姑娘心中害怕。

另有姬妾,还在掩嘴笑道,“姑娘好生看着如何服侍王妃,日后才好做姐妹呢。”

“罢了,若你你规矩,我面前,也有你一口饭吃。”顺王妃眼皮子都不抬,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来。

阿元只默默地看着,就见顺王妃颔首后,便探身与她笑道,“府里有一金糕做得极好,酸酸甜甜,我用着不错,两位妹妹尝尝,与宫里的滋味儿不同呢。”

“皇嫂只叫人送上来就是。”五公主觉得顺王妃真是自己的偶像来着,这么干,人生才痛快不是,见那徐家的姑娘哭哭啼啼,她便有些担心道,“三皇兄处……”

“无事的。”顺王妃笑笑,正安慰了两个妹妹,就见外头,凤桐气急败坏地进来,指着她厉声道,“你又闹什么!”从娶了这么个王妃,他的日子过得就不顺,这眼下前朝他已经露出了败势,后院里这群女人折腾个没完,简直叫他连个清净都没有。见着一边儿还有人哭丧,凤桐是彻底不耐烦了,指着自家的便宜表妹喝道,“你哭什么哭!”到底徐家还有用,虽然对这表妹没有什么感情,他还是强忍着温言道,“别哭了,一会儿表哥使人送你回去。”

“哟,王爷怜香惜玉呢。”顺王妃稳稳端坐,含笑说道,“怎么着,若是心里想要接人进来,王爷也知道,我不是不能容人的人。”

凤桐愤怒地看了这个王妃一眼,只呵斥道,“你闭嘴!”见顺王妃目光冰冷地看过来,他心中竟一个哆嗦,想到太常寺少卿如今换了个人一样,理都不理自己,也不顾自家闺女的意思,凤桐就气儿不打一处来。

她的岳父,与郑王走得近,简直是最无耻的背叛!

“见过三皇兄。”凤桐这一次大概是真气得要命,进了花厅这么久,竟然都没见着阿元与五公主,头一次当了布景板的阿元便拱拱手,见凤桐愕然看来,不由露出了一个自己觉得很和气的笑容,只叫凤桐恶心的够呛,懒得理睬这个妹妹,只问道,“八妹妹呢?”听说八公主来王府闹场,凤桐厌恶的不行,只觉得八公主真够讨人嫌的,不过到底她还有用,只好忍了。

“后头歇着呢,八妹妹这一回过来,可是为王爷张目,说我是个贱人。”顺王妃含笑说道。

凤桐眼角一跳,觉得妻子叫妹妹骂了也无所谓,本就是他讨厌的女人,因此只嗯了一声。

“我与王爷夫妻情深,哪里敢只独得这称号呢?”顺王妃便继续笑道,“于是,我告诉她,她三哥也是个贱人来着,咱们这啊,才叫天作之合呢。”见凤桐陡然抬头,她只含笑问道,“王爷,你说,对不对?”

“你!你!”本应该在后院看自己脸色的女人,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自己是贱人,天潢贵胄的凤桐目眦欲裂,只觉得自己要爆血管,浑身气得乱颤,只话都说不清了,恨顺王妃欲死,然而此时,竟是不能动作,也知道这王妃,不管怎么冷待她,人家都无所谓,只是叫阿元与五公主瞧着,他是脸上实在挂不住的,立时便拔剑,指住了自己的妻子,骂道,“今日,我定要杀你!”他这话一出,已经直奔纹丝不动的顺王妃而去,一众姬妾都尖叫着四散,有几个丫头奔上来,却叫凤桐踹到一旁。

“你这个……”将剑架在顺王妃的脖子上,凤桐一脸狰狞地说道。

“我劝王爷别说难听的,不然夫妻一体,我是什么,王爷就是什么。”顺王妃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要叫夫君给杀了,此时悠闲地扒了一个果子咬着,给起身的阿元摇了摇头,叫她不必过来,这才叹息道,“我这个肚子啊,金贵!每日里都要吃些果子,这到了时辰,也顾不得王爷要杀我了,只能先吃些,以后啊,他也未必能受用得着了不是?”

“你威胁我!”凤桐的脸色变了,然而却真是不敢给妻子一剑。

这腹中的,是他的嫡子!圣人最重嫡子,若是这个没了,他岂不是更要落后?况,自己杀了这个王妃,圣人更要大怒,他就是眼瞅着要失宠了。

这贱人竟然将自己拿捏得这样准,知道自己不敢动她!

凤桐是真恨了,他很圣人为什么这么偏心,给他指婚了这么一个东西!

蒋御史家的大姑娘,明明是他先看上的,圣人给了凤卿了!英国公府的二姑娘,他要请旨,后脚就赐给了凤鸣,行,这两个他巴望不上,可是怎么也该给他一个温柔婉约的王妃吧,总得叫他这日子过得快活些。圣人偏不!赐了这么一个要家世没家世,要教养没教养的破落户,日日受她的挤兑,只叫凤桐恨不能哭出来,到底咬了咬牙,收了剑,凤桐只冷冷地说道,“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便只对着阿元冷笑道,“怎么着,三皇兄府里的这出戏,如何?”

“还行吧。”若是凤桐真敢给顺王妃一剑,阿元心里还能佩服他一些,如今见他色厉内荏,便托着下巴说道,“比戏班子还差些。”

顺王妃噗嗤一声偏头笑了。

凤桐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厥过去,只觉得这王府是真不能留了,又有些不忿,只坚强地厉声说道,“这是我的府上!”

“多新鲜呀,谁也没说这是别人的来着,这不是您的王妃您的表妹么。”阿元拍了拍自己吃得鼓鼓的小肚皮,就见凤桐用恶毒的目光看过来,心里知道这货恨不能毒死自己,也不当一回事儿,只笑嘻嘻地说道,“三皇兄,我瞧了这么久,愣是没看明白,你在气什么。”见凤桐咬牙切齿,她便笑道,“气大伤身,您是国家栋梁,开心点儿,还能多活几年不是?”

臭丫头这是骂自己是短命鬼?!

凤桐已经忍无可忍,霍然起身,就要过来,见他暴怒,阿元便淡淡地说道,“不巧皇妹身边都是皇祖母的人,三皇兄敢碰我与皇姐一下,你是知道的。”

太后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了自己的眼前,凤桐举目四望,顿时悲凉,心中气得要死,指了指阿元,又看了看一脸不以为意的顺王妃,冷笑道,“你们都是好样的!”说完,便袖拂袖而去,竟是看都没看连连呼喊他的徐家表妹,径直出了王府。眼见他走了,阿元这才起身,慢慢地说道,“今日实在是叫咱们惊着了,皇嫂日后,莫要这样冲动。”

狗急跳墙呢。

“不如此,下一次我还不死在他手里?”顺王妃靠着硬气方才能立足,此时也觉得一股火儿出来,心中畅快,只笑道,“如今,我请妹妹们吃酒!”又使人拖着徐家的这姑娘走了,这才笑道,“八妹妹还要再歇歇,身子骨儿弱,就是这点不好。”说完了,便悠闲地说道,“徐嫔娘娘如今没事儿干,竟担心我,我心里不忍极了。只想着叫徐嫔娘娘,再有些事儿干才好,对不对?”

眼见顺王妃带着几分毒火的眼睛,阿元为这个皇子媳妇之中头一份儿地泼辣的皇嫂觉得有些佩服了。

佩服之后,熊孩子顺手又给徐嫔娘娘点了一根蜡。

第85章

阿元在顺王府鸠占鹊巢,吃得好生开心。待吃饱喝足了,顺王的人影都不见,顺王妃不当一回事儿,阿元更不当一会儿事儿了,说笑了一回,只送五公主回宫,阿元这才回了肃王府,只将今日的事儿与肃王说了,便笑道,“这位三皇嫂也是妙人了,只是我还是不明白,怎么就闹成这样,倒像是要撕破脸的模样,叫人瞧着也古怪。”

“郑王府里一个长史,是顺王妃母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因此他们家如今与郑王走得近些,老三见着了,焉有不记恨的?这是先下手为强,不然若是被老三困在府里,那才是死定了。”顺王妃这也是奋力一搏了,不能压服了顺王,只怕她就是能生出这个儿子来,也没有机会养他。肃王只觉得凤桐如今越发地混账,不欲说他,只冷哼了一声,见阿元一边坏笑一边不知想些什么,便不由气道,“别人家的闲事儿,你倒是管的宽!”

“不管这个,我还能做什么呢?”阿元顶嘴道,“可无趣!”特别是圣人如今又与皇后第二春了,哪里还记得犄角旮旯里头眼巴巴的,没人想到的小可怜儿侄女儿呢?不自己找点儿乐子,阿元憋死了。

“做什么,去看看太子!”肃王骂道,“这么机灵,多走动走动,你能累死?”瞧他皇兄这模样,日后太子是稳当了,就这时候还不赶紧热络起来,这简直就是天理不容!他可没有想过,肃王府的兴盛,只在皇兄这一朝好吧?

“太子如今正忙着正事儿,哪里又有时间与我玩儿呢?”阿元便理直气壮地说道,“还有凤腾那小子,好啊,年纪不大,特别地会折腾,我作为长辈,老胳膊老腿儿的,哪里折腾得动呢?”说完,还小小地叹息了一声,特别地生动。

外头听得噗嗤笑起来的凤卿实在忍不住了,进来轻轻地敲了妹妹一记,这才在阿元不服气的眼神里摇头笑道,“你放心,太子见了你,必喜欢你的。”

“这是为何?”阿元便疑惑地问道。

太子对她好生疼爱,跟闺女也差不多了,不过阿元的心里,还是知道分寸的,也不会恃宠而骄,仗着太子的宠爱做些什么。她还是明白圣人与太子区别的,此时见凤卿言语之中有些别的味道,便好奇地问道,“前儿太子刚折了一个儿子,我可不这时候去触霉头。”虽然那孩子是庶妃所出,不过几日便早殇了,太子的心情能好才有鬼,谁会这时候登门找不自在呢?

“太子妃又有孕了,太子哪里还记得这个。”凤卿笑了笑,便说道,“你机灵古怪的,今儿在外头,我遇上了太子,太子还说叫你去陪陪太子妃,没准儿以后这孩子也与你一样可爱伶俐。”

“如我一般,这个可有些难度了。”阿元的脸皮那真不是一般地厚。

肃王也很不要脸,此时都叫阿元给刺激得一个机灵,还是忍住了没说话,只上上下下打量这个熊孩子,想知道她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份信心,见阿元仰着头得意洋洋,精气神儿似乎很不一样,他心中一动,只含笑问道,“我瞧着,这是有喜事儿的模样?”见这熊孩子傲然地从嗓子眼儿里憋出了一个嗯字来,他气得牙根痒痒,便不着痕迹地说道,“难道,与阿容一同出去一回,这么开心?”

“那当然。”阿元从前那都是口是心非,这次得意了,竟带出了些口风,就叫肃王目中一闪,默默地诅咒还真成功了的狼崽子。

凤卿也听出来了,只是他素来都喜欢阿容,也不多说,只拉着阿元叮嘱道,“阿容如今在朝中资历浅,正是要紧的时候,你不可耽误了他。”阿容如今在户部,凤卿说完一抬头,就见正署理户部的肃王眼珠子乱转,知道这父亲只怕是心里生出了什么坏主意来,有心叫他温柔点儿,别折腾得太狠,不过想到如今谁家的女婿不经此一劫呢?也就罢了,将阿元从屋里带出来,将熊孩子塞进了被窝,正要走,就见一只小爪子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衣袖。

“怎么了?”凤卿俯身,见床上精致漂亮的小东西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心里柔软,便摸了摸阿元的头发。

“以后,大哥有小侄子了,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阿元么?”阿元怯怯地问道。

凤卿,是与她最亲近的人了,从小抱着她长大,在她的心中到底不同,如今表姐蒋舒云有孕,阿元心里欢喜的不行,然而却也生出了惶恐,恐兄长只记得自己的孩子,对她不会如从前那样上心了。

“阿元在我的心里,永远都不会变的。”凤卿见阿元不安,便坐在床旁,看着熊孩子利落地爬到自己的怀里,只觉得心里柔软一片,温声道,“只是我的心里多了几个人,并不会叫我忽视了我的小妹妹的。”见阿元撅嘴,他便笑眯眯地说道,“到时候,阿元也有个玩伴,你想想,小小一团的小娃娃,怎么欺负都不会告状,与阿元从前一样一样的,多有趣?”

不能说话只会生闷气时的小婴儿,最可爱了。

“喂!”才感动了一把的公主殿下,听到了这个,脸黑了。

她想起了当年所有的黑历史好吧?

“使劲儿地欺负,不过要紧的时候,阿元自己就知道保护侄儿了。”凤卿见破孩子滚到床里不理睬他了,也不计较,只趴在阿元的肩上又安抚了几句,这才放心地出来,又对着阿元身边服侍的人吩咐了几句,叫人看顾公主,这才满意地走了。虽然如今分家,不过两府内部打通了,他走得也方便,回了康王府,他就见蒋舒云正坐在灯下等着自己,淡淡的烛火下,那张侧脸美得叫人惊心动魄,凤卿的目光温软了,上前低声道,“怎么不休息?”

“等你回来。”蒋舒云将凤卿的衣裳也不用人服侍,自己退下来放在一旁,这才问道,“父王处有什么么?”

“并没有,我与阿元说说话。”凤卿笑了,也不说阿元的担忧,只笑问道,“听说阿元对你上心的很,如此,我都落在你的后头了。”

蒋舒云嗔了他一声,这才说道,“我在外头听说了些话儿,因不大好,因此想着叫你也知道些,也别恼怒。”

“是说福寿与阿元跋扈吧?”凤卿冷笑道,“我就奇了怪了,当年的二公主,当街强抢状元郎做驸马,这都没落个跋扈的罪名,怎么到了我妹妹这儿,还什么都没做,就担了这样的虚名。”见蒋舒云欲言又止,他心中一动,急忙问道,“莫非还有别的?”

“倒也不是,只是母妃气得不轻。”蒋舒云恐他气大伤身,便温言道,“前日我听外头的人说起,竟有阿元善妒,见不得美貌女孩儿的意思,这不是太奇怪了么?”见凤卿点头,她便叹道,“阿元是我的亲表妹,这样的话,我如何能忍?因此求了父亲,想知道知道是谁在后头造谣,你知道我听着了什么?”蒋舒云的父亲蒋御史,如今是都察院最大的头子之一,有个风吹草动真是特别的容易。

“是谁?”凤卿只眯着眼睛问道。

“是郑家。”蒋舒云便叹道,“真是虎父犬子!郑阁老那样的人物,竟生出了那样的败家的儿子来。前年阿元给了他们家姑娘没脸,那姑娘据说还上了吊。”她说的,就是那在凤鸣表妹家出言不逊的姑娘了。

“死了么?”凤卿有些冷漠地问道。

“救回来了,只是却不大如意,因这个,嫁的人家也只是一般,因此记恨了阿元,只觉得这是阿元之故。”眼见凤卿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温柔,她便继续说道,“她平日里,也与一些相交出来的女眷走动,你也知道,下头那些人家儿,嫉恨勋贵的多些,这丫头传出些什么来,便闹的沸沸扬扬的,又因别的缘故,便还带上了五公主,前头御史还上了本,只是我父亲想了很久,竟将这折子递上去了。”

“岳父做的不错。”凤卿忍着心头的杀意,微微一笑,温声道,“有这样的传言,甚至这传言都到了御史耳中,这就是阿元吃了委屈了。这样委屈,若是不叫圣人见着,那不是可惜了么?”只是他还是摇头说道,“还是不对,几个女眷,不可能将这事儿闹得这么大,我寻思着,还有人在里头浑水摸鱼,想要败坏妹妹。”说完了这个,凤卿的目光便冰冷的不行。

阿元对他的意义又不同,当年他亲手将小小一团的妹妹带大的,如父如兄,这孩子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血,想了这个,他的脸上就露出了几分杀机来,低声道,“不管是谁,敢这么干,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说完,便又说道,“回头,往郑阁老处传个信儿,自己家干出了祸事,叫郑阁老自己看着办吧!”

“只怕郑阁老舍不得。”凤卿这是要那丫头的命了,蒋舒云便迟疑道。

“若是不担心一家子去死,他就跟我顶着。”凤卿温柔地一笑,轻声道,“以为,我不出仕,手里没权,就拿捏不住他么?!”

蒋舒云见凤卿心里有数,便应了。

过了几日,果然便含蓄地给郑阁老处传了一个口信,又有确凿的证据,并没有说些别的,只是这其中的意思,却叫人觉得浑身发抖。至少郑阁老知道自己竟然家中出了这样败家的孙女,气得几乎没去见了祖宗,到底强撑一口气,将这嫁出去的女孩儿喊了回来,也不知说了什么,竟也不叫回夫家去,不过几日,竟暴毙了,这样利索的动作,方叫凤卿心中缓和了许多,见着了郑阁老依旧温文有礼,使人如沐春风,只是郑阁老再见这位温柔如水,然而手段酷烈的康王,却打心眼儿里生出寒意来。

笑里藏刀也不过如此了。

凤卿所做,不过是将那郑阁老膝下大房儿孙所有的罪状誊抄了一遍,一同送到了郑府。

一个女孩儿死,还是大房一家子都跟着死,这才是凤卿给郑阁老的选择,都没有第三种的,郑阁老再觉得罪不至死,却也只能咬着牙送了曾孙女儿归西,以保大房。

自然,这其中的缘故,阿元不知道,凤卿与郑阁老也从来没有想着与她说。倒是从宫中,圣人单独赐给了五公主与阿元每人一个百倾的皇庄子,阿元就知道只怕这是圣人在做给旁人看,以示她的帝宠不绝。

果然,在宫里皇后也赐下了不少的珍宝首饰后,京中的流言消散了许多。

这些流言,对阿元来说不疼不痒。若是她还没有个心上人,为了以后的姻缘,还能急上一些,不过如今有个阿容蹲守,阿元真是轻松极了,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顶着坏名声嫁不出去,虽然不知怎么回事,郑阁老大病,往御前还上了请罪折子,如今在家修养,然而对她还很好,使人带来了不少的字帖叫她不要落下了功课,心里感动,阿元也投桃报李,将宫中的点心送去了一盒,只说叫老师甜甜嘴儿。

“据说我那老师还哭了呢。”此时趴在太子妃的身边,阿元只转着圈子,一边疑惑地说道,“老师不是那哭哭啼啼的人呀,怎么一盒点心感动成这样。”当日送东西的婆子见郑阁老老泪纵横,捧着点心落泪,回来与阿元说起的时候,只叫阿元惊讶极了。

那样刚强的老人,竟然就为了点心哭了。

觉得老师大概是喜欢这点心,大方的公主殿下又送了两盒,只叫心里有愧的郑阁老无地自容。

阿元待他真心,然而坑害了她的却是自己的子孙,这才是郑阁老大病的原因。不是凤卿表示到此为止,郑阁老是预备统统告知阿元,等阿元裁夺的。

“你的这张嘴,叫人爱不得恨不得。”郑阁老饱经风雨,还能因为这个落泪?太子妃就知道这里头有事儿,只是见阿元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便知道她是在逗自己开心,心里也慰藉,将阿元唤到自己的面前叹道,“只望这个,是个如阿元一般的小姑娘。”她儿子够多的了,不稀罕了,还是闺女金贵些。见阿元小心地伏在自己怀里,不去碰她的肚子,太子妃面上又柔和了许多,只问道,“前儿在顺王府,你们闹了一场?”

“皇嫂怎么知道?”阿元便问道,“五皇姐与你说了?”

“八妹妹往父皇处告了老三媳妇儿。”太子妃就奇了怪了,怎么就有人好好儿的日子不过,竟天地折腾叫人不快活,此时便冷冷地说道,“可巧儿,她前头,慧嫔先告了徐嫔一状,只说她心怀叵测,见不得顺王好,不愿意顺王生出嫡子来,因此兴风作浪,想要坑害顺王妃。”能将婆婆处得与亲娘似的,顺王妃也算是本事不小,这不,慧嫔亲自出头,将徐嫔与八公主干过的破事儿都哭着说了一边,圣人当场大怒,呵斥了还敢来告状的八公主,之后……

“徐嫔又被贬了位份。”太子妃心里也快意,却只淡淡地说道。

“又贬?”阿元如今不在宫里,信息极具滞后,此时眼珠子都瞪圆了,引得太子妃一笑,只呆呆地说道,“这再被贬,可就是贵人了。”小小的贵人,在宫里一掐一大把,算什么呢?况,别管徐家如何,就徐嫔……徐贵人如今的身份,子以母贵,连八公主的身价都暴跌了好吧?想着从前三公主就是因母家低微,议婚的时候方才叫人头疼,阿元便直搓牙花子,口中说道,“瞧吧,瞧吧,都说不做死就不会死呢,古人诚不欺我,徐贵人如今,真是求仁得仁了。”

喜欢折腾,如今不就报应了么?

“父皇这一次是真恼怒了。”徐贵人这可不是凤桐的生母,也没有记在她的名下,就敢越过皇后给顺王妃添堵,不仅不将皇后看在眼里,这么瞅着,似乎力挺几位正室儿媳的圣人也没叫徐贵人当回事儿,圣人那小心眼儿,见过的人都知道,还能轻饶得了她,只传旨说贵人的身份低微,不能主位一宫,叫徐贵人迁到了偏殿去,那偏殿之中本就挤着几个小贵人,整日里争吵的,圣人狠毒,又提了另一个嫔妃的位份,叫她住了主殿。

“只怕主殿那个,是从前徐贵人的那个贴身的宫女吧。”阿元知道皇伯父的心性的,便木然地说道。

“你猜着了,”太子妃也觉得怨不得圣人喜欢阿元,这真是心意相通,便颔首道,“虽然也是个贵人,不过后宫里头,父皇说了算,如今叫从前身边侍候的住了自己的地方……”太子妃只觉得圣人这一手,却是很狠戾了。

徐贵人从前对身边服侍的人非打即骂,那人哪里有不记恨的呢?克扣的厉害。

“她若是不心怀坏心,谁会上杆子欺负她呢?”阿元便低声道,“若不是三嫂强悍些,谁能受得了那个滋味!”还在怀着丈夫的孩子,后脚他就要宠爱别的女子,你还得在一旁张罗着看着,太子妃叫阿元说动了心事,心中也是一叹。

皇后是个很好的婆婆,虽也指了几个侧妃给太子,然而大抵都是圣人亲自圈定透过皇后赐的,皇后自己倒是不喜欢给下头的儿媳妇儿赐侧妃庶妃,只是就是这样,太子宫中,女人也很不少了。虽然太子对她温柔尊重,平日里就算有孕也歇在她的房里,可是书房侍候着的那个丫头,还是叫太子妃明白的。

心里虽然有些发苦,然而这世上,能有几个肃王,几个诚王呢?能坐了太子妃的宝座,她自有心胸,也不是儿女情长的人,只将失落的心收了,又低头与阿元笑道,“你说的这话,可莫要再与旁人说,不然,一个嫉妒的帽子下来,以后可怎么办呢?”

阿元却不当一回事儿,只说道,“皇祖母皇伯娘皇嫂都疼我,我还怕个什么呢?愿意与我一双两好过日子的,我自然真心回报,若是负了我……”她只要那人的命就是。

“还说!”太子妃拍了她一记,却又想了想笑道,“不过,这一胎若是个女孩儿,便叫她跟着你,也别去学什么三从四德的了。”但凡能说出三从四德的,都是要求别人,自家的闺女可绝对不能如此,多委屈呢?

见她精神好些,阿元也就放心了,不然之前,总觉得太子妃恹恹的,阿元也知道太子宫里不太平,只是她从来都不敢越界管太子宫的闲事的,此时也不能问,只装着懵懂,说了些外头的趣事,说着说着便说到了温泉庄子,将那股子舒服劲儿拼命地说了,见太子妃也露出了向往之色,只扒着她笑道,“到时候,叫太子带着皇嫂出去玩儿,可暖和了,回来了,感觉肉皮儿都细腻,不一样了呢。”

说完,还似乎是想要来一首诗词助兴,只是翻遍了肚子里的墨水儿,愣是没想出什么来,真是憋得够呛,叫太子妃见了,只乐得不行。

“罢了罢了,你再与我在这儿纠缠,只怕我就要笑坏了。”太子妃知道太子的心意,这是唤了讨人喜欢的阿元叫自己开心呢,只是阿元实在段数太高,她不敢留了,只使人端上了许多的小巧玲珑的首饰来,取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簪子给阿元别上,这才笑道,“可巧儿外头进上些首饰,我瞧着小小的,上不了自己的头,与你倒是合适。”说完,又取了靶镜来给阿元看,见阿元美得不行,便摇头叹道,“八妹妹要着老三家媳妇的麻烦,也是因为这个了。”

顺王妃每人一个靶镜,不偏不倚,却着实惹怒了八公主,认为这个嫂子是看不起她,不然为何不多给她几个呢,因此告知了徐贵人,方才引出了后头的一桩桩事故来。

“欲壑难填的人,总是要求多些。”自己真好看呀,瞧瞧那小鼻子大眼睛的。阿元美了美,就见外头,凤腾已经一脸喜色地进来,只在她的身边打转,见了他的模样,太子妃也觉得有趣,只捂嘴笑道,“这孩子,从小也就与你亲近。”却又叮嘱儿子道,“皇姑姑是长辈,你要恭敬些,不许与皇姑姑生事,知道么?”

“知道,我与姑姑谁跟谁。”凤腾急忙笑道,见阿元斜着眼睛看他,顿时表忠心地说道,“皇姑姑最好了,您放心,以后我长大了,一定会孝顺您的!”说完,也觉得这话说的有水平,得意抬抬头,等着姑姑表扬。

阿元:……

这种安享晚年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第86章

这话,说的叫阿元觉得不对味儿极了。

反复地品了品这句话,还是觉得哪里不对,阿元黑着脸看着这个倒霉侄子,只觉得熊孩子都该吊起来打,一点儿都没有她自己就是熊孩子里最熊的那个的觉悟,见太子妃已经转头噗嗤一声笑了,她无奈回头看了这皇嫂一眼,只勾了勾手指,将这连连点头的倒霉侄子给骗出来,逮着没人的地方一顿暴打,觉得爽了,这才摁着着嗷嗷直叫的小子冷哼道,“孝顺我?!”

“怎么了?我一心都是姑姑来着。”觉得自己一片好心喂了狗的凤腾委屈极了。

“别伤心了,姑姑疼你。”见这小屁孩还委屈上了,阿元便低声咳了一声,只抓着这熊孩子的爪子,见他又眉开眼笑了,这才小声说道,“我这些日子没来,可不是不把你放在心上啊,你可别多心。”平日里凤腾与她要好,阿元可不愿意叫他觉得自己没把他放在心上。不提一起长大的情分,就说凤腾待他的心,她也不能当个没心没肺的人不是。

“我知道,不就是皇弟没了,姑姑你不愿意来么。”比起丧子难过的太子,一个异母弟死了,凤腾的表情出人意料地冷漠,这小小的孩子混迹宫中,哪里那么天真无邪呢?此时在阿元有些诧异的目光冷冷地说道,“要我说,弟弟生出来,也真是个祸害,不是早死了,我也……”

“噤声!”阿元伸手就给了这口无遮拦的侄子一下,拉着他走到开阔无人处,死死地看着低头不说话的凤腾,只觉得数日之前还是个小萝卜头儿,天真可爱跟着她到处闹腾的孩子,竟变得叫自己陌生了起来,只冷冷地说道,“这话,从谁的嘴里说出来,都不该你说!”见凤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也无奈的不行,坐在他的身边说道,“你是皇长孙,只要不行事踏错,总不会落于人后,况就算心里有什么,面上也该兄友弟恭才是。”

哪怕背后打出人头狗脑子来,太子的面前,也得是好兄弟。

“父亲宠爱弟弟,我心里不快活。”凤腾凑到阿元的面前,知道这个姑姑从来对自己最上心的,便是他同母弟弟都没有这样的认真,此时便小声说道,“总是叫我谦让弟弟,以后,莫非还要我让出更大的?”

“不过是些玩意儿罢了,实惠的不让就是。”阿元明白太子为何喜欢幼子,谁不喜欢软乎乎的小婴儿呢,此时便劝解道,“只是,你父亲心里也明白的,小儿子是用来宠爱,可是正要肩挑门户,能够托付重任的,还是你这个嫡长子!”将嫡长子重重地咬死了,见凤腾的眼睛亮了,阿元便绷着脸继续说道,“你读书比我多,便应该知道,当年汉景皇帝以诸妃诸子相托栗姬,栗姬不肯,方才叫本已到手的皇位飞到了武帝的手中!”

这个,简直就是最大的教训了。

千百年来都告诉后宫与皇子们,在皇帝的面前,你得装!哪怕等老皇帝死了再干掉碍眼的兄弟呢。

凤腾的脸,也紧绷了起来,看着阿元认真的模样,许久,只觉得心里温暖,低声道,“我知道了。”顿了顿,方才小声道,“这些话,我连母亲都不敢说,只能叫姑姑与我排解。”

“你还小呢,况皇伯父春秋鼎盛,哪里是你该操心的时候。”阿元没想到小破孩儿的中二期还挺早,给他排解了一回,见他点头了,这才笑嘻嘻地说道,“如今,你只要做个好皇孙,好皇兄,这些,都在皇伯父与太子哥哥的眼里。”本朝最重嫡庶尊卑,凤腾这点儿小担心,在阿元的眼里简直不是事儿。就比如如今的圣人,据说当太子的时候,先帝心心念念想废了他,想了十几年,想到死也没废成,这就是嫡长的底气了。

“我在外头,可是最可爱最善良的皇长孙!”凤腾心中大事尽去,此时也活泼了起来,炫耀了一下自己,这才趴在阿元的面前,认真地说道,“只是,之前我说的,都是真的。”见阿元疑惑看过来,他只勾住了阿元的手指,来了一个拉钩的动作,轻轻地说道,“除了母亲,只姑姑对我一心了,等我日后真有了那一日,就叫姑姑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

“姑姑现在就很尊贵了。”阿元抹了一把汗说道。

“如今,姑姑也不能随心所欲呢,等以后,我叫这世间,谁都不能叫姑姑折腰。”凤腾笑嘻嘻地说道,“我也不能。”

“不错啊,甜言蜜语的,小东西你很有前途。”凤腾才多大,童言童语的,阿元并未当真,只恐凤腾觉得自己轻视了他,便含笑道,“如此,姑姑就等着这一天,啊!”

“好!”凤腾笑着应了,这才爬起来,又拖着阿元起来,口中说道,“姑姑来的真是时候,小厨房里正研究出了点心,味儿特别的好。”见阿元一脸的扭曲,这又变成了熊孩子的凤腾,急忙说道,“一点儿都不叫人变胖,我记得呢。”

“别说废话!你弟弟们处送了没?”阿元抽了这小子一下子,这才慢慢地说道,“弟弟么,只要照顾的好,你有能耐叫人臣服,就是最好的臂膀,不然,你也得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竟叫弟弟们起了逆反之心。”见凤腾应了,又保证与弟弟们亲近,这才点头,心里觉得皇家的皇子皇孙真心累,怨不得从前有一句“最悔生在帝王家”呢,这日子过得是多么的苦逼呀。

还是皇女好,谁都不忌讳,只要不作死参合前头的事儿,那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跑不掉的。

觉得这辈子真是投了一个好胎的阿元,便很是沾沾自喜。

凤腾偷眼叫阿元一脸美滋滋的表情,急忙狗腿地问道,“姑姑想什么怎么开心。”

“这个,是姑姑的一些小秘密,不能告诉你。”阿元说完,便挺胸凸肚地指挥道,“去,既然你说吃不胖,还不领路,咱们大开杀戒!”

凤腾觉得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好吧,不过姑姑说的话,那都是对的来着,此时还在崇拜期的皇长孙一脸快活地在前头领路,只走了几步,就见前头正有些女子过来,阿元眼睛尖,顿时就瞄着里头的阿慧了,这姑娘可是订给了阿容弟弟阿怀的,以后与阿元也有缘分,见了她,阿元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个欢喜的笑容来,只扬声招呼道,“竟是阿慧进来?!”

阿慧正跟在一名中年美妇的身后走,听见阿元的招呼,心里也欢喜了起来。

托了阿元的福,她刚刚定亲之后,便踩着点儿去了一趟寺里,“赶巧儿”了那天城阳伯夫人叫阿怀护卫着也去寺里上香,又“赶巧”见了一面。叫她知道,城阳伯夫人是一位柔软和善,观之可亲的人,而阿怀……阿慧脸红了。

从前母亲就说,阿怀必能叫她心里喜欢的,那天见了,只觉得那是一个高大强壮的少年,似乎能把自己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似的,叫阿慧只看了一眼就脸红心跳,心里却生出了心安的感觉来。

手无缚鸡之力,不能护住妻儿的男子,真不是阿慧心里喜欢的对象。

想到城阳伯夫人笑眯眯地受了自己的荷包,回过身儿便挂在了那也红着脸憨笑的少年的腰间,阿慧便真心感激阿元能给了她这见一面的好机会,也知道阿元素来与城阳伯夫人亲近的,竟因此生出了亲近的感觉,只侧头与看过来的母亲说了,就见风韵犹存的母亲的目中就是一亮,带着她便过来。

见众人要请安,阿元只笑道,“又不是在外人面前,哪里这么多礼呢?”这话说得亲近,也有不是外人的意思了,阿慧的母亲,忠靖侯世子夫人目中就是一亮,显然对阿元的善意很受用,也露出了亲热的模样来笑道,“殿下这是与太子妃说了话出来?”太子妃是忠靖侯的最小的女儿,与忠靖侯世子夫人相差了许多,世子夫人嫁进来的时候,婆婆不过一年就没了,忠靖侯没有续弦,因此太子妃算是世子夫人教养长大,彼此十分亲近。

“皇嫂有孕,我只恐叫她累着,因此出来逛逛。”阿元只笑了,见阿慧眉目之间带着几分欢喜,便也心里敞亮,只与世子夫人笑道,“夫人快进去吧,一会儿,我请阿慧与我说话。”

“如此,咱们先去给太子妃请安。”世子夫人见身后的庶女一脸的跃跃欲试想要说话,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与阿元与凤腾告退,便一径地走了,看着她走了,阿元这才收回了目光,却见凤腾看着阿慧的背影,与她有些冷意地说道,“姑姑看看,这就是不同母的坏处。我舅母,待那庶女如何?也是费心养大的,如今,这个还巴望着阿慧的好事儿呢。”

“这怎么说?”阿元心中一动,便笑道,“想要嫁到湛家?一个庶出还想这么便宜的事儿?”

“她想跟着阿慧嫁过去做滕。”黑着脸的皇长孙慢慢地说道。

“滕?”

“滕!”面对阿元一脸的不可思议,凤腾严肃地点了点头,见自家姑姑的嘴角抽搐了起来,他便咳了一声,一同与姑姑望天,喃喃地说道,“这脑子……”

“怎么长的。”阿元默默地接了下去。

都什么年代了,还整出一个滕来,这不是脑子进水么。想到方才世子夫人的脸色确实难看,阿元便叹气道,“你这舅母,这涵养不错啊。”谁家庶女要是敢跟自己说给自己闺女做滕,阿元非弄死她不可!这么妥妥的小三儿么!还三儿的是自家姐妹,还要不要脸呢?一想这个,阿元就笑了,只摇头道,“真是一个喜欢动脑子的姑娘。”她也瞧出来了,大凡比较受宠的庶女,总觉得自己与嫡女也不差什么了,这婚事,为什么不能与嫡女一样儿呢?

“挺有前途,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阿元给这自己找死的姑娘下了一个评语。

与城阳伯府,这可是联姻,不是多个姑娘就是好事儿的好吧?

“舅舅在外头打拼,哪里还知道这里头的事儿呢?”凤腾就笑嘻嘻地说道,“还觉得那丫头是个友爱姐妹,愿意给阿慧‘分忧’的。”见阿元抬头看天,他继续卖力地给自己表功,只笑着说道,“我瞧舅母心里恨得不行,到底觉得那丫头的心思不错,因此帮了一个小忙,希望她日后不要谢我。”他摇头晃脑地感慨道,“本长孙,那当真是做好事儿不留名的。”

“忠靖侯?”阿元的思维顿时与侄儿同步了,两个熊孩子凑在一起,一同在阳光下发出了叫人骨头发凉的坏笑。

“做的不错,姑姑看好你哟。”凤腾可真够坏的啊,这就把这事儿捅到忠靖侯的面前去了,那老头儿虽然阿元没见过面,不过一听就是老奸巨猾,还能不明白这个?不定心里怎么想收拾不安分的庶孙女儿呢。觉得凤腾做得好,阿元只顿了顿,便笑眯眯地说道,“既是如此,这姑娘今日进来,只怕是另有缘故了。”

“外公一念之仁,想再给她一个机会。”太子妃给这姑娘瞧中了一个夫君,虽然寒门出身,奈何自己还算得力,中了进士,如今在太子宫里当差,若是这姑娘愿意,太子妃舍出了一个庶出的侄女儿,能换来一个日后前程不错的晚辈。若是这姑娘不愿意……既然那么诚心地想嫁到城阳伯府去,太子妃少不得要帮她一下,送她一份儿大好的前程了。

“外头马车都备上了,只要她不干,母亲就送她往外地的庵里去,以后青灯古佛的,倒也是一场功德了。”凤腾憋着笑说道。

作为嫡出,凤腾对庶出还闹腾有野心的存在有天然的厌恶,此时便特别的积极。

“阿弥陀佛。”阿元装模作样地念佛,又带着几分慈悲地说道,“愿意留她一命,皇嫂真是心地慈悲来着。”说完,脸一垮,不感兴趣地说道,“送走就送走吧,与咱们有什么关系呢?又与她不熟,赶紧地,咱们去吃点心。”又窃窃私语,小声威胁道,“不许叫皇祖母知道,倒来为我悬心!若是叫我听到外头有点子风声说我偷吃,呵呵……”她就在凤腾赔笑的模样里意味深长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