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圣人死死抓着阿元的手,是真的发怒了,咬着后槽牙骂道,“如今京中,只怕全都是这两个孽障的流言!皇家的体面,都被败坏了!”说完,叫阿元抚着后背顺气了半天,这才叹道,“这两个孽障,从前朕还能容忍,可是眼下竟然生出这种风波来,还有什么名声?也连累你们几个!”

“您放心,您侄女儿啥名声都嫁得出去。”阿元笑嘻嘻地安慰了一句,见圣人无奈,便轻声道,“八皇妹也吓傻了,她马上也是要嫁人的了,况这里头也很无辜,且饶了她吧。”

言下之意,却是顺王可见没有那么无辜了,不能饶了。

正说着这个,却见八公主恍恍惚惚明白过来了些,见到前头的圣人,顿时寻找了主心骨一样,哭开了,嘴里叫道,“父皇,父皇!三皇兄不要脸!”说完,就把顺王一人大战两女的光辉事迹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完了,她还抹着眼睛哭道,“连裤子都不穿,女儿日后可怎么办呢!”

阿元眼下,为这个坑了她三皇兄的败家妹妹惊呆了。

这不是兄长,仇人来着吧?!

八公主可不管顺王跟她从前好不好呢,如今只想叫圣人给自己报仇。

圣人头疼的要死,已经不想再跟这个满嘴都是不好听的女儿说什么了,况她眼下受惊,疯疯癫癫的,竟也不愿处置她,便挥了挥手,叫人将哭喊的八公主拖下去。

阿元说得对,这女儿是要嫁人的了,到时候是疯还是傻,祸害的都是徐家,与他关系不大。

八公主虽然下去了,顺王却叫圣人头疼起来。

阿元低眉顺眼地,心里暗叫了一声倒霉,却也知道眼下是不好告退的,因此便给圣人添茶倒水,等着太医过来回禀。

不大一会儿,太医果然过来,脸上竟面无人色,吓得不轻,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顺王可无恙?”圣人便淡淡地问道。

“并无性命之忧。”这太医浑身发抖地说完,迟疑了许久,忍着心里的悲剧,低声道,“只是,只是……日后于子孙上有碍。”

这个意思,就是不大能人道了,听了这话,阿元就惊住了。

太医也觉得八公主很凶残,这一下子下去就叫她皇兄的命根子成了摆设,觉得自己说的不好,只怕老命不保,这太医就决定说点儿叫圣人开心的事儿,恳切地说道,“除了这个,王爷没有大碍,况世子早立,王爷日后也不必担忧子嗣。”自己不行了,儿子行,这个,就可以了。

“这还叫没有大碍么?”阿元在太医期盼的目光里喃喃地说道。

“退下吧。”圣人是不想再说什么了,一脸晦暗地叫这太医下去,这才叹气道,“自己作孽,与人无尤。”不是顺王色迷心窍,竟然还在外头胡搞,怎么会有今日一劫?只是顺王到底是他的儿子,圣人想到这个也十分恼怒,想到一开始,竟是徐侧妃到宫中搬弄口舌,方才引来了这样的祸事,圣人闭了闭眼,淡淡地说道,“他府里的那侧妃,如今也没有什么用处,杖毙!”顿了顿,见阿元欲言又止,他便笑了,温声道,“你这孩子,竟心软。”

“只是……”

“她所出之子,玉碟除名,贬为庶人。”圣人无情地说道,“这是朕的子孙,朕不忍斩尽杀绝,只是留下他只怕会有后患,一劳永逸就是。”

“皇伯父心里难受,就跟我说,”阿元见圣人脸色灰败,有点儿难过地说道,“多大点儿事儿呀,皇伯父这么操心,三皇兄也好不了。”

“不过是给他一个交代罢了,”圣人便笑道,“你皇伯父经过的事儿,比你多,哪里会这么软弱。”他淡淡地问道,“听说,当时院子里,还有几个?”

“皇伯父问这个做什么呢?”阿元手一抖,就好奇地问道。

“都是朝廷命官,竟然还聚到一起……”后头的话圣人觉得叫阿元一个小姑娘听了不好,忍住了,却低声道,“这是结党!老三结党,想要做什么呢?莫非,这是对朕生出了什么,想要夺权?!”作为皇帝,圣人最不能容易下头的皇子搞这种小动作,想着顺王心怀叵测,圣人的心中惊疑不定,生出了杀意来,低声道,“不是他如今……朕就该夺爵!”叫顺王失爵,圣人也才能放心。

阿元也不知道顺王被八公主弄得不能人道究竟是好是坏了,只是眼下只能不说话,许久之后,低声道,“三皇兄与皇嫂打成那样儿,皇嫂却要陪他受罪!”

“既然他吃了亏,此事就揭过,不过这爵位,不能再给他了。”圣人冷冷地说道,“既然受了这样的重创,好好儿歇着,爵位,就让给他的世子吧!”

“皇伯父仁慈。”阿元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知道顺王妃这一难算是过了,不过也知道她这一系列谋算破绽太多,圣人未必看不出来,到底是因她忠心圣人,也没有大咧咧地告发自己的丈夫,这忠义叫圣人心中怜悯,这才绕过了,只是圣人心中只怕还是有些不虞。

别把圣人当傻子!

果然,就听见圣人说道,“顺王世子年纪还小,与国无功,便降位袭爵吧。”一句话,就抹了凤舟的王位,落到了国公上去。

没一家子叫她三皇兄连累得成了庶人,这已经是邀天之幸,阿元只点头,并不为她这个皇嫂争取,一力地给圣人顺气。

“老三日后,圈起来吧。”圣人觉得说了这些,心中方才平和了起来,况眼下他又没有死儿子,见阿元眼眶都红了,不由摇头笑道,“瞧瞧你,竟胆小成这样儿。”到底摸着头好生安抚了,这才送阿元往太后宫中去。

皇后正在太后宫中说话,待圣人与阿元过来,急忙问顺王如何,圣人早就跟阿元说好了,因此掩下了顺王结党之事,只与面露专注的太后笑道,“老三好色,却叫南阳撞破,南阳到底是个清白的女孩儿,一时激愤伤了他,只是儿子想着,到底都是自家兄妹,况老三素来疼爱南阳,必然不忍南阳因他受罚,况性命无忧,何必多做纠缠呢?饶了南阳就是。”说完,便淡淡地说道,“老三是个心胸宽阔的人,必然不会计较妹妹一时失手的,不是么?”

太后眼角都抽抽。

太医的话,她都问过了,她想着,这不是什么心胸宽大的问题。这谁不能人道了,都得恨死八公主吧?

“老三病了,朕想着叫他世子降级袭爵,日后,就为顺国公吧。”圣人笑道。

“皇帝做主就是。”太后听出这其中还有别的缘故,却只做不知,并不多问。

皇后也只是笑笑。

如今,想要跟太子争夺皇位的顺王算是倒了。虽然他本就挣不上,可是有这么个上蹿下跳的人也碍眼不是?这么个人算是彻底没有了希望,她也就放心了。

至于凤舟成了顺国公,日后想要晋位,不过是新君一句话的事儿,并不叫人为难。

“这孩子都吓傻了,母后最近,可要好好儿照顾她。”圣人推了推呆呆的阿元,就与太后笑道。

“这孩子心最良善,这么腥风血雨的,怎能不怕!”太后嗔了圣人一记,把阿元抱在怀里摩挲她的小脸,却只是笑道,“皇帝若是觉得吓着了阿元,且要些补偿才好。”

“给了这丫头,都成了她的嫁妆,儿子一想到日后城阳伯家中都是朕的宝贝,心里都疼。”圣人就露出了几分哀怨之色,叹气道。

这话说得太后与皇后笑起来,太后就笑道,“哪里有这么小气的皇帝。”却低头问还有点儿呆的阿元道,“跟皇祖母说,真的要当嫁妆?”

“嫁妆多,才好耀武扬威呀。”阿元就叹气道。

“母后瞧瞧,儿子可说错了?”圣人怜惜阿元今日变故,知道她虽然狡猾,却不是狠心的孩子,也忍不住探身摸了摸阿元的头,含笑道,“日后,皇伯父给咱们的阿元天底下最多的嫁妆,叫这天下的女子都羡慕你,好不好?”

熊孩子二话不说,就窜皇伯父的怀里去了。

“慢!慢!”皇伯父老人家的腰,受过肥仔儿的摧残以后,特别地脆弱。眼见熊孩子扑向他,大惊失色,抱住了,只叹气道,“饶了你皇伯父吧,去闹你皇兄去,啊!”

阿元笑嘻嘻地,什么都不说,对着太后后头勾了勾手。

在圣人痛并快乐着的目光里,一只圆滚滚的肥仔儿滚了出来,晃晃悠悠地向着自家父皇去了。

圣人把阿元放在地上,看着两个破孩子一起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自己,一手抱一个,笑问道,“天底下,谁才是最疼爱阿元与小五的人呢?”

阿元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镜子,里头映出了圣人的龙脸来,下头肥仔儿奶声奶气地叫道,“当然是天下最英俊最英明的父皇啦。不过,”他眨巴着眼睛说道,“如果,如果皇祖母今天晚上,还能再给小五一碗肉,那皇祖母比父皇还要更疼爱小五啦!”一边说一边流哈喇子。

圣人被这个肥嘟嘟的破孩子气得直瞪眼睛,见这孩子无忧无虑地叫着往自己大腿上爬,摸了摸这满手的小肥肉,觉得自己方才被讨债的两个儿女伤害得七疮八孔的老心被治愈了,心里暖和了起来,笑眯眯地把阿元放在自己身边坐了,又抱着很沉很肥的儿子,跟儿子蹭着脸,抬头与太后笑问道,“母后与皇后方才在说些什么?儿子瞧着怎么竟然有许多的画像?”

“你这个做祖父的!”太后嗔道,“你孙子要娶媳妇儿了,你还不知道呢。”

“是阿腾?”圣人一怔,想到凤腾就笑道,“没想到儿子如今,孙子都要娶媳妇儿了。”顿了顿,他便叹道,“儿子竟也老了。”

“皇帝若老,哀家是什么?”太后嗔了一句,却只含笑说道,“择了几家女孩儿,不过选了皇后娘家的小姐,哀家见过了,是个端庄稳重,识大体的,就聘给阿腾做正妃。至于另几家的小姐……”她的本意,因凤腾的正妻是皇后母家出身,是不愿意给凤腾赐下侧妃的,顿了顿,看了不好多说的皇后,太后就笑道,“阿腾其实还小,妾室多了难免伤了身子骨儿,且先娶妻,照顾他起居,侧室日后再说。”

日后究竟是个什么时候,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皇后的脸上,就露出了笑意来,见圣人并无不可,便笑道,“臣妾想着,他两个弟弟也是娶亲的年纪,不如一同赐婚?”

圣人却沉吟了起来,淡淡道,“不妥,”在皇后诧异的目光里,他摇头道,“再等两年。”

第129章

阿元敛目,知道圣人最看重的,还是皇长孙凤腾。

不叫凤腾的弟弟们娶妻,哪怕几个小子生出儿子来,也不过是庶子,分量远远不够。

想来,之后凤腾生出嫡子来,圣人才会考虑叫下头的皇孙娶亲了。这样虽然有些不公平,也有些残酷,却很大程度上防止了兄弟的皇位相争。没有争夺,就不会有流血,圣人的子孙,才会更多地保存下来,对于一个想要护着儿孙的皇帝,圣人这样,也是最大程度的保护了。

顺王这样上蹿下跳,却还没有死,就是圣人的舍不得了。

“阿腾还小,下头两个更小,且等等,大些朕再赐婚。”圣人便温声笑道。

“皇帝做主就是。”太后很少插手前朝与后宫之事,只安心做个安享尊荣的太后,此时并无不可。

皇后也笑了,含笑道,“可见,陛下还是疼他们的身子骨儿。”余下的却不多说。

五皇子叼着胖手指看着长辈们笑了,有点儿不大明白,却眨着眼睛问道,“小五,小五能和侄儿们一起玩耍么?”他趴在圣人的怀里,软乎乎地叫道,“四皇兄可好玩儿啦,父皇叫小五出宫去玩儿吧。”说完,哼哼唧唧,撅着自己的小屁股在圣人的怀里拱来拱去,小狗一样讨好。

什么叫皇兄好玩儿呢?

怎么玩儿?

圣人心里默默地给倒霉催的的四皇子点了一根蜡,不过摸了摸自己的腰,没有良心的亲爹还是卖了自己的儿子,用来讨好自己的另一个儿子,还特别温和地摸着肥仔儿的胖嘟嘟的脸含笑道,“叫小五满意了,是不是在小五的心里,”在阿元扭曲的目光里,圣人毫无廉耻地继续说道,“就算多了一碗肉,父皇也还是小五心里最疼爱小五的人呢?”简直不能更无耻。

阿元深深地觉得要是她四皇兄诚王听见这话,非吊死在圣人的御书房前头不可。

叹息了一声,熊孩子就火上浇油地说道,“改明儿,叫上侄儿们,咱们一起去找四皇兄玩儿。”

圣人已经彻底放弃儿子的幸福了,闻言点头,还在笑道,“若是累了,就回来,皇伯父给你们留着好吃的。”见两个熊孩子拍手叫好,一人啃了他一口,这才满意,满心的郁闷算是彻底地没了。

说到底,是顺王一直在挑战圣人的底线,早就磨光了圣人的耐心,因此虽然如今很凄惨,不过圣人却并不大看重。

换了诚王试试!

圣人非抽死八公主不可。

好好儿哄了哄圣人,阿元就住在了宫里头。

顺王的事儿闹得很大,听说这位王爷一张眼睛就听到了可怕的话,知道自己不能人道了,大抵也是实在疼得厉害,因此焦躁不已,几乎疯狂,眼下住在宫里打鸡骂狗的,日日诅咒,简直恨死了八公主。

况又听说,因这皇妹干的好事儿,他爵位没了,落在了儿子的头上,顿时如天打雷劈了一样,眼下失魂落魄,连饭都不吃了,可怜极了。

这里头,大半是在演戏,想叫圣人可怜他,阿元心里知道,却不闻不问,只远远地看过他一次,见这人满脸阴厉,有些叫人害怕,就躲开了。

她不知道,顺王如今最恨的,却是坑害了他一生的八公主,后头圣人可怜他,不过是送出宫去,关到了宅子里,有了侍卫看守也就罢了。

顺王妃提心吊胆地等了好几日,待知道夫君被圣人关到了别处,并没有想过与她同住,这才放心。

圣人的报复已经来了,凤舟如今不过是顺国公。可是从前的顺王妃,如今的顺国公太夫人,却觉得,只要儿子的前程有了,自己不再见到那个人,不管如何都是愿意的。毕竟,她的这点儿筹谋眼明的人都看得明白。她算计了圣人的儿子,圣人没有说什么,却也不会叫她舒坦了。

凤舟看着双目含泪,欣慰不已的母亲,眼睛发疼,只低声道,“母亲。”

“没有夺爵,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她轻轻地安慰道。

“日后,儿子给母亲再把王爵挣回来。”凤舟红着眼眶,看着自己眉目间轻松安宁了的母亲,低声说道,“我叫母亲,日后以为我骄傲,叫京中提起的时候,说您是顺王之母,而不是从前的顺王之妻。”见母亲哭了,他顿了顿,却抹着眼睛笑道,“总有一天。”

“我总是信你的。”太夫人就含笑道。

“府里头的这些侧妃怎么办?”凤舟听见外头有女子的哭声,就问道,“还有那些兄弟姐妹,是不是要分家?”

“你父亲还活着,圣人还没有说出什么,分家……”太夫人便摇头苦笑道,“腾出个院子来给她们住,日后,咱们住在前院,不跟她们打交道。至于你兄弟,自有圣人做主,你别管。”

“我以后,还能跟姑姑,五皇叔一起玩儿么?”凤舟怯怯地问道,

他到底是个不大的少年,如今有有些害怕,低声道,“皇祖父厌恶了父亲与母亲,我……”

“你姑姑与皇叔,是那样趋炎附势的人不是?”太夫人安慰了一声,见儿子有些孩子气地笑了,这才安心。

顺国公府的牌子上了外头的大门,阿元便往顺国公府去,作为震慑,也是叫京中的勋贵不要小看了如今门庭有些不好名声的顺国公府。

前脚给侄儿撑腰了一把,后脚阿元就带着女兵往关押了顺王凤桐处去,才进门就听见凤桐打人骂狗的,阿元听了一会儿,就站到了他的面前。

一脸灰败,目中带着几分绝望的凤桐看见阿元,怔了怔,就低声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只是来看看三皇兄是否安好。”阿元见他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便低声道,“如今,皇兄还能保住一条命。”

“你的话,我明白。”凤桐嗤笑了一声,淡淡地说道,“太子容不下我,父皇在还好,父皇不在了,只怕太子要杀我,对不对?”

“你连皇伯父的心意都看不明白,还做梦呢。”见他还口口声声指摘太子,阿元便淡淡地说道,“若太子是个不能容人的,早十几二十年你就死了。我实话告诉你,你越陷越深,只怕皇伯父也容不得你。”见凤桐抬头,诧异地看着自己,阿元便叹气道,“你不就是吃住了皇伯父对血脉的不忍么,可是你要明白,再多的不忍,也比不上这皇朝的安定,你是不安分的那个,皇伯父只能叫你死。”

凤桐叫阿元这一席话说的怔住了,许久之后,方才冷笑道,“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如今我都已经是个废人……”

“难道你如今这个下场,是别人的错?”阿元只淡淡地说道,“咎由自取罢了。”

凤桐一双眼睛血红地看着她,几乎要吃人,许久之后,咬着牙骂道,“从前,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我自然不是个好东西,不过,你要去感谢你八皇妹。”阿元毫不在意地给这货的伤口上大把撒盐,见凤桐呼哧呼哧气得要死,便笑呵呵地说道,“我吧,小心眼儿,三皇兄从前跟我多不好的关系呀,如今,见着三皇兄不好,我也就开心了。”说完,又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下他媳妇儿儿子的幸福生活,这才不怀好意地说道,“我劝皇兄,可别叫宫女侍候了,不然只能看不能吃,憋得慌,对不对?”

“你!”凤桐目眦欲裂,操起桌上的茶壶就往阿元的方向砸,却叫阿元灵活地躲开。

“来见你,皇妹就是想跟皇兄说,你活该!”阿元笑容冷了,见凤桐怨毒地看着自己,便淡淡地说道,“八皇妹不知见着了皇兄的什么,如今恨不得你死!如今你这模样,也有八皇妹的功劳,一不小心下了黄泉,可别恨错了人,觉得自己我们在后头害你!”见凤桐的目光惊恐了起来,见他起不来床的软脚虾模样,阿元冷笑了一声,这才出门。

她并没有吓唬凤桐。

八公主是真的生出了要干掉凤桐的心,只是阿元想着,活着的凤桐的价值更大些,至少,狗咬狗的时候,这位三皇兄还是很有用的。

“你回来,回来!”凤桐慌了,从床上滚到地上,疼得浑身发抖,却见阿元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今不单凤桐,八公主在京中的传言乱七八糟的,毕竟众目睽睽,三皇子赤身露体地出来,后头跟着哭哭啼啼的八公主,还似乎有不少的男子被带走,一时间各种谣言漫天飞,徐家青松公子头上绿油油的光芒直冲天际,连京城昏暗的天都挡不住了,至少阿元回到家,见着了兴致勃勃的平城郡君,听了她的这些描述,就很无奈了,叹气道,“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不定谁头上的色儿更绿呢。”又问平城郡君的那好友如何了。

说起这个,平城郡君就露出了喜色,拉着阿元笑道,“那日八公主去闹场,很是抓了几个,她的那夫君也在里头,进了大理寺就再也没有出来。”

结党,这是圣人不能容忍的大罪,儿子圣人还能宽容些,剩下的这几个朝臣,圣人全都没想过要赦免,如今都丢在天牢里,只怕是要治重罪的了。

“我只是担心,治了他,你的手帕交也要被牵连。”阿元就有些忧虑地说道。

“这个你别担心。”平城郡君便笑道,“她之前与那人大闹了一场,逼了那人写了休书。那人本就无情无义,因她愿意把嫁妆留下一半来,连女儿都给了她,因此她们母女是无碍的。”平城郡君便冷笑道,“如今那人败落了,竟还想寻她帮忙,叫我给骂出去了。我与她商量了,京中流言蜚语太多,她在京中未必有好日子过,因此不如回家乡去,只说夫君死了就是。”

她在京中的一切旁人都不会知晓,没有了流言,再靠着娘家,总不会过得比现在差。

“这样的白眼狼,就该看着他去死。”听见那男人竟然真的狠心抛妻弃女,阿元就叹道,“如今,也算是他的报应了。”

“这样的畜生,天打雷劈也活该!”平城郡君冷冷地说道,“大理寺里头,我打了招呼,有的他的好处在呢。”

这未来的嫂子是个狠心的人,阿元都不用问也知道那男人眼下只怕生不如死。

到底与自己无关,阿元只笑问道,“什么时候跟我三哥成亲呢?”听说聘礼都下了,南阳侯府知道竟然真的有傻小子爱慕平城郡君爱慕得晕头转向的,举家欢庆,恨不能现在就压着傻小子成亲拜堂。

因很怕这小子清醒了后悔,侯府二话不说就已收了聘礼。平城郡君本还觉得不大矜持,有些不乐意,却叫自家二伯父苦口婆心地劝了一回,大抵不过是矜持什么的那都是浮云,先收了傻小子,免得日后嫁不出去,那多掉价不是。

话糙理不糙,平城郡君一时竟无言以对,也知道自己彪悍的名声是很叫人忧郁了。

忧郁的二伯父说了实话,转头就被平城郡君的母亲给抽了,见着二伯父一个大男人被自家母亲抽的哭着跑了,平城郡君觉得自己凶残的血统找着来源了。

小声与阿元分享了一下自家二伯父的悲剧,平城郡君就见阿元抬头看天,不由好奇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公主殿下能说什么呢?她能说听到了南阳侯府二老爷的表现,她就想到了那个逗儿尚书么?

摇了摇头,阿元一进屋,就见肃王妃正眉开眼笑地与一个一脸温文的美青年说话,见阿容的目光流转,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公主殿下一下子就荡漾了,直向着阿容的方向扑去。

“矜持!”肃王妃大惊,深恐这倒霉闺女被退货,急忙说道,“成亲以后再……”说到这里,觉得自己说出了真心话,不由捂住了嘴,心虚地往阿容的身上看。

平城郡君坐在肃王妃的身边,笑嘻嘻地看着俊美绝伦的青年眼睛都笑弯了,扶着熊孩子把脸凑过去叫她啃,对比了一下凤玉的脸,再看看阿容的美人脸,平城郡君不得不表示,阿元的运气真的很好。

美人儿大家都喜欢来着。

不过自家憨厚的夫君也是挺招人喜欢的,平城郡君四处看了看,就忍不住与肃王妃问道,“姑姑,阿玉呢?”见肃王妃看她,从来都特别坦诚的郡君殿下,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想阿玉了,想见他呢。”一点儿都不拐弯,这么坦诚,就见肃王妃惊呆了,许久,肃王妃才磕磕巴巴地说道,“他,他跟着往沈府去了。”

“为什么?”平城郡君好奇地问道。

说起这个,肃王妃就觉得有些垂头丧气,对着手指小声说道,“这个,咱们家的老四吧,就是以后你四弟。”见平城郡君点头,她便小声说道,“家里的三个哥哥,姻缘都很顺利,只他……唉……”

虽然肃王府与沈家已经有了默契,可是凤阙的追妻路很苦逼,眼见连失恋了的三哥都焕发第二春,第二春都要发芽了,凤阙就特别地伤感,见不得凤玉日日喜笑颜开春风得意,因此拉着他往沈府去找虐了。

“难道阿珍不喜欢?”平城郡君想到沈珍,便皱眉道,“不能吧?阿珍说过,肃王府四爷,是个不错的人呢。”凤阙喜欢当牛做马,沈珍在忙碌募捐之事的时候,凤阙鞍前马后地帮忙,这样尊贵的身份,却愿意为沈珍当下手,沈珍不是个铁石心肠,是很感动的,如今听肃王妃说凤阙有些不顺当,平城郡君不禁担忧了起来,忙问道,“莫非是吵架了?”

“不是阿珍,是她的大哥。”肃王妃叹道,“可厉害的人了,阿阙还得继续努力着才行。”

阿元趴在阿容的怀里竖着耳朵听着,知道竟然是沈拓这小子在捣鬼,恨嫁的公主殿下就生气了,与笑眯眯的阿容咬耳朵道,“看来,还得跟阿栾多多玩耍!”叫这姓沈的知道知道,敢叫她哥娶不上媳妇儿,叫公主殿下嫁不出去,熊孩子就抢你媳妇儿!

软乎乎的小美女趴在他的脖子上,拱着他在他的耳边说话,阿容觉得浑身都痒痒,摸着阿元软绵绵的身子,不由也点头道,“看来,我要与沈兄喝几次酒了。”不管怎么说,还叫人憋着,这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梦里头不知扑倒了熊孩子几回的美青年,看着这小东西的目光都能吃人了。

阿元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觉得大事不妙,飞快地就要往下爬,却叫一双有力的手狠狠地箍住了,一抬头,就见到青年温和却带着几分危险地看着自己,抖着小身板儿色厉内荏地叫道,“别,别这么看着本宫啊!再看,再看本宫把你吃掉!”说完,露出了森森的牙齿来,表达了一下公主殿下那可怕的战斗力。

“我等着被殿下吃了。”阿容凑带阿元的耳边,小声笑了。

这作弊来着!

阿元悲愤地抬头看天,觉得不带这么引诱意志不坚定的公主殿下的,回头见老娘还在那儿看着呢,不能扑倒美人儿,她就带着几分悲痛地说道,“改日,本宫疼你,啊!”还是没有发现美青年的危险性,觉得一切尽在掌控中呢。

阿容默默地看着智珠在握,洋洋得意的熊孩子,觉得媳妇儿傻点儿还是有好处的,这么傻,至少不会叫他给吓跑了,顿时挑眉微笑,做出了诚恳的模样来,含笑道,“微臣一定等着殿下的临幸。”说完,目光潋滟,笑容飘逸,顿时叫熊孩子看的眼珠子都直了,扑上来啃了好几口后,觉得有了动力,公主殿下迈着小短腿儿殷勤地开始帮助她没用的四哥怎么历尽艰辛把媳妇儿骗……娶到手里来。

凤阙不知道公主殿下是想早点儿嫁人,还觉得这妹妹是关心兄长,感动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只有肃王猜出了一些,被这恨嫁的闺女气得眼睛发直,越发地看阿容不顺眼了。

公主殿下在家中筹谋怎么拿下沈拓沈大哥,正恶狠狠地画圈圈诅咒这厮呢,就听见外头有客上门,只说是来寻自己的。好奇地出去一眼,阿元就觉得眼睛有点儿晕,就见外头,一地的小萝卜头儿正仰着脸儿看着自己,最前头的两个,一个是肥仔儿五皇子,另一个却是她二皇兄郑王家的世子凤兰,两个小崽子手拉着手特别友好地一起看着阿元,目光炯炯。

后头还有一只九公主,怯怯地探出了小脑袋。

阿元抹了一把脸,心说难道以后本宫只能做个猴子山的山大王?!

“姑姑,”凤兰雪白的小脸儿一笑俩酒窝,特别可爱,说出的话却可吓人了,“咱们该去四叔的府上啦!”

你四叔见着你们,一定特别想哭。

阿元忍住了心里的腹诽,同情了一下就要大难临头的诚王殿下,这才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说道,“好容易聚到一起玩儿,等会儿哈。”转头命人去把自己的几个亲侄儿叫来,这才一挥手,气势汹汹地说道,“走着!”话说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放,她连堂侄都带着了,必须要带着亲侄儿不是?她一声令下,小萝卜头儿们眼睛都亮晶晶的,叫了一声,跟着她就向着诚王府的方向卷去。

诚王殿下今日早起,心情很好。

破孩子们难得没有闹腾,昨天晚上诚王妃还摸了摸他的头,诚王觉得圆满了,今儿一早起来照照镜子,都觉得自己格外地英俊。

吃了一些小点心,垫吧了一下,难得两个破孩子有良心,竟然跟着自己往外走,说是送父王上朝去,好容易享受一下家庭温暖的诚王殿下被深深地感动了,意气风发地牵着马走到了府门口,叮嘱了几句叫破孩子们不要淘气,见他们乖巧地应了,这才觉得有了做父亲的威严,仰首挺胸命人开了门,就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