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的声音叫有危机意识的阿元一哆嗦,一抬头就对上了阿容的目光,想了想自己方才的词,熊哈子顿时抱头往被窝里钻,连着阿容的手都卷在了自己的怀里,只叫阿容闷哼了一声,许久之后,探出了小脑袋来可怜巴巴地说道,“还没完,后头才是本宫对驸马的心意。”见阿容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觉得嫁出去了就不值钱的公主殿下含泪继续吟道,“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说完这个,就见阿容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顿时松了一口气,却有些惆怅。

日后,公主殿下也是一个惧内的人了。

“这话,微臣很喜欢。”一双手覆盖在滑腻的皮肤上,阿容嘴角微微挑起,见阿元呆头呆脑地看着自己,不由翻身将她放在自己的身下,看着一脸大事不妙的熊孩子,不由一口咬在了她的嘴唇上,含糊地笑道,“既然殿下愿意日日与君好,微臣只好努力,完成殿下的心愿。”说完,就再次与这纤细的,仿佛碰一碰就能折断般的女孩儿纠缠到了一起,咽下了她嘴里往外冒的求饶声。

一时间,屋子里又是春意浮动,许久之后,阿元悲剧地爬出来半个身子,哭哭啼啼地叫道,“本宫要休了你!”

一双手将熊孩子拖回帐子里,含含糊糊的声音轻笑道,“休了微臣……殿下,舍得么?”

不知过了多久,阿元就一脸疲惫地睡在了他的怀里,阿容俯身亲了亲她的脸,这才起身,自己走到了屋里角落里的龙凤双烛上,就见红色的蜡油一点一点地往下滴落,竟带着几分叫人伤感,秀美的青年默默地看着这对儿火红的双烛一点一点地燃尽,只右边的那根烧得更快些。阿容轻笑了一声,俯身吹了,就见这两根蜡烛一同灭了火光,怔怔了片刻,却还是感觉欢喜。

到死,他们也死在一起,这就够了。

看着这对蜡烛熄了,阿容这才回了床边,就见阿元嘴里不知在嘀咕什么,还吧嗒嘴儿,目光温柔起来,自己穿上了衣裳往外头去,就见外头远远的有几个眼熟的宫女在,便唤了过来,要了水,却不叫人进来,自己捧着净水与帕子坐在床边,小心地给阿元擦了身子,见她还好,这才将外衫一脱,回身躺在了床上,把这个他等了许多年,不知为何总是一天比一天喜欢的女孩儿揽在怀里,一起闭目养神。

这一次似乎是真的累的狠了,待阿元揉着眼睛起身,外头都已经日上三竿。阿元眯着眼睛看了看外头,摸了摸自己的身子,知道阿容这是给自己擦拭过,顿时又抖起来了,却怯怯地看着阿容不说话,只叫青年无奈道,“不会再叫你为难了。”顿时呼出了一口气来,却觉得自己叫阿容这么有感觉,真是魅力无边,阿元扭着自己的身子得意了一下,这才趴在阿容的怀里小声说道,“亏了三日后再给皇祖母请安,不然,我可怎么见人呢?”

“若不是三日后,我也不会闹你。”阿容笑了一声,含笑道,“你这回入宫,可别告我的状。”破孩子口无遮拦的,别叫太皇太后抽他。

“你等着,我哥哥那么多,一准儿叫你知道厉害!”阿元坏笑道。

妻纲不振什么的,简直不能忍!

“你啊。”阿容无奈地点了点她的头,见她可怜巴巴的,顿时不忍心了,顶着她的头轻声道,“你舍得?”

熊孩子想说舍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恨恨扭头,坚决不理这个坏蛋了。

“从宫里回来,咱们给母亲请安去。”对于称呼城阳伯夫人为母亲,阿元改口得特别快,一点儿磕绊为难都没有,笑嘻嘻地说道,“到时候,我就是嫂子了!”真是美得很,一点儿嫂子的模样都没有。

她这样有精神,阿容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阿元这样缩在阿容的怀里,嗅着这青年身上淡淡的香气,只觉得特别的幸福,回身抱着阿容精瘦的腰,小声说道,“咱们一直都要在一块儿。”

“殿下在哪儿,我就去哪儿。”阿容听见阿元的肚子咕咕叫,就笑了,摸了摸她瘪瘪的小肚皮,“起来用膳?”

“叫人进来吧。”阿元闭着眼睛赖皮地说道。

“以后,别叫她们进来服侍你,都有我呢。”阿容的身边是没有丫头的,因此公主府里的丫头都是阿元从宫中带出来,或是肃王府送进来的,阿容还是不愿意叫别人亲近阿元的身子,丫头也不行,见阿元抬起头用一种“被我看破了!”的得意目光看着自己,便笑道,“从前也就罢了,你在宫里。以后,我来照顾你。”说完,自己下地穿了衣裳,这才拿了阿元的衣裳一件一件地给她穿。

阿元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一脸认真地给自己盘纽扣,穿鞋子,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这才转头捂着嘴笑了。

“你这个……”阿容也觉得眼下幸福欢喜,凑过去把阿元亲得直翻白眼儿,这才满意地说道,“这才行,知道么?”

“知道了。”这家伙简直就是大变身,阿元无力地趴在床上,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见她穿戴好了,浑身都带着一种淸艳妩媚,又是一种与从前不同的美丽,阿容微笑摸了摸她的脸,这才使人进来,见含袖一脸贼兮兮的,知道这丫头与阿元是一路货色,不然不能被阿元倚重成这样,却不说别的,自己出去唤了贴身的小厮到了面前,见阿元出来,便对这小厮道,“日后待公主,要重于我才行,知道么?”见阿元拉着自己的手仰起头笑,不由捏了捏她的脸。

这小厮就见在府里除了对太太,素来不苟言笑的大爷竟笑成了一朵喇叭花儿,顿时惊呆了,看着阿元的眼神如同看着神人。

阿元也觉得这小厮面生,想必是这几年提拔上来的,见这小厮眉清目秀的,顿时有点儿危机意识了,用贼头贼脑的目光看了看阿容,又看了看这小厮。

阿容简直要叹气。

就算熊孩子不说,见了她这模样,他猜都能猜到她到底在想什么。恨不能现在就把这熊孩子吊起来抽,阿容还是很无奈地对这小厮道,“下去吧。”

“说!他是谁!”阿元用一种吃醋的声音问道。

“若是没有我,你真能嫁的出去?”阿容时常觉得这公主的脑洞能开到月亮上去,除了自己,想必谁家娶了那都是要逼人全家上吊的节奏。

“不是有你在,我才不要嫁人呢。”阿元甜言蜜语地说道。

虽然知道这是唬人的,阿容却还是觉得有些欢喜,见屋里头含袖带着几个丫头收拾得差不多了,见阿元看着含袖的目光恶狠狠的,心里倒感谢这丫头的“识趣”,重重地赏了这才命下去预备膳食。

混在公主身边的自然是与公主一样的人,捧着充满了驸马深深的心意的荷包,含袖捏着了硬邦邦的银子,热泪盈眶,顿时把驸马当成了自家的主子,只比公主差一线。

“没出息!”阿元气得直哼哼,撵在这死丫头的身后追着骂。

含袖捧着荷包做梦一样走了,一点儿都没有听到她的话。

“这丫头倒像你。”阿元捧着宝贝的时候也是这样两眼放光的,阿容心说这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只揶揄地笑道。

“瞧她还算机灵,不赶她走了。”阿元口是心非地说道。

这含袖是在她身边快十年的大宫女,素来得力,又贪财又不要脸,很得她的喜欢,况素来忠心,因此太皇太后这一次将她给了自己,做自己的左膀右臂。

“以后给她一笔嫁妆,好好儿地嫁了,别委屈了她就是。”做宫女的,大多是外头的民女,阿容便温声道,“你喜欢的,就好好儿对待就是。”

“我不喜欢呢?”

“那就叫别碍你的眼。”

“要是是我的错呢?”

“我陪着你错。”阿容温声道。

这个时候,不像平日里那样热闹,可是阿元心里却满满的,一点儿都不觉得空虚,不由自主地凑到了他的身边,拱着他小声说道,“这话是你说的,我可信了。”她就算是天底下都说坏都不在乎,只要这个人,哪怕知道她是个坏蛋却还是愿意留在她的身边,那她就欢喜了。

依偎了一会儿,阿元就见府里的丫头们端着菜上来,觉得肚子里叫唤,她就可怜地说道,“昨天都没有吃东西,后头……”想到洞房真是一件体力活儿,公主殿下一脸的惨不忍睹,哀怨地看了坏阿容一眼,跟着饭菜就进了正房去,就见满满儿的都是好吃的,就觉得特别欢喜,转头与阿容笑道,“都是咱们喜欢吃的。”说完,就坐在桌边流口水,一边对阿容以目视之。

阿容熟练地坐在她的身边,给她拣菜吃,见她吃得小脸儿圆滚滚的,不由凑上去咬了一口。

“好啊!”阿元的眼睛瞪圆了,回头也啃了自家驸马一口。

眼见这对儿主子不吃饭,倒咬起来了,含袖只命众人退出去,这才听见里头嘻嘻哈哈的特别快活。

“皇兄给了你婚假没有?”阿元被阿容扣在桌上狠狠地亲了一把,只觉得人生悲剧,忍着心酸问道。

“给了。”阿容一想到圣人听了这么奇特的假期的时候那张精彩的脸,就觉得有趣,转头笑了一声,给阿元绘声绘色地讲了圣人那看似不认同,其实嫉妒死了的表情,这才拉着阿元坐在自己的腿上,慢悠悠地挑着肉给这公主殿下吃,见她吃了些后就摇头,想了想就问道,“你素来喜欢这个。”

“本宫要保持苗条可爱呀。”阿元心说成亲第一天就叫自己变成吃货,这太没有美感了。

“没事儿,咱们都多少年了。”阿容笑里藏刀,越发地把许多的好吃的往阿元的嘴里添,笑眯眯地摸着阿元的小肚皮憧憬道,“要变得胖起来才好。”

这种带着叫公主殿下不寒而栗的期待,真是太可怕了!

阿元顿时觉得这肉里头带着森森的恶意,机械地嚼了两下,就滚到了外头叫道,“吃饱了,吃饱了!”呜呜呜……这种用膳的感觉,太叫人心里发凉了!

才跑出去就被笑眯眯的美青年给拎回来了阿元老老实实地被压迫着吃了许多的肉,其实也觉得挺美味的,就打着饱嗝儿摊在驸马的怀里叫他给自己揉肚子,见他一脸认真,就抱着他的脖子继续说道,“我跟皇嫂说了,等成亲给长辈们请安以后,咱们就往江南去。”见阿容的手停下来了,就有些忐忑地说道,“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说完眼巴巴地说道,“福慧没有母亲在身边,可怜极了。”

“你想做什么,我何时拦过你呢?”阿容见阿元露出了不安,不由笑了,点着她的头说道,“只要你要做的,我不会反驳。”说完,有些不怀好意地说道,“不然,我也想与你往江南去一趟。”见阿元不明白,就敛目道,“祖父祖母这几年在江南安居,你是我的妻子,我想着带你去拜见祖父。”

“祖父祖母?”阿元诧异了一下,想到阿容确实说过有长辈在江南,只是这许多年竟是都没有见过,不由诧异道,“这许多年,竟没有回过京中么?”

“祖父不耐烦父亲叔叔们。”阿容想到小时候祖父跳着脚叫嚣什么儿子们都成亲,该有二人世界了,不由抹了抹头上的汗,见阿元懵懂点头,就笑道,“这一回没有回京,并不是不喜爱你,只是祖母病了,因此没有回来。”

“我能与长辈计较这些?”阿元龇牙道,“我那么小心眼儿?”

熊孩子的心眼儿真的不大来着,阿容目光漂移了一下,却只温言哄她道,“殿下的心胸最宽阔,我早就知道。”说完,见阿元满意了,这才抱着她笑道,“这一回我知道往江南去,又与祖父送了信。到时候,”他有些不放心地说道,“祖父的性子……比较跳脱……”他艰难地说道,“别与祖父一同玩耍,闹得太厉害了,知道么?”他家那祖父是个奇葩,连阿容都不知道奇葩祖父与唯恐天下不乱的熊孩子凑在一起会是个什么场面。

默默地给江南百姓点了一根蜡,阿容这才揽着阿元给她说祖父祖母的旧事,叫她知道些。

阿元连连点头。

见她点得跟小鸡叼米似的,阿容又笑了,俯身看着这吃饱了,脸色红润的小姑娘,一双手就有些不老实了起来。

公主殿下正想着玩耍祸害人,冷不丁就觉得身子发软,一抬头,看着阿容含笑的,泛着涟漪的目光,惊呆了。

“超人呀!”作为被攻了的公主殿下,面对这么嗷嗷待哺的饿狼,默默地竖了一个大拇指,翻身就被拎到屋里去了。

整整的新婚三日,公主殿下一脸菜色地穿着大红的衣裳,满头晦气地跟在越发光彩照人叫人不能直视的美青年往宫里去请安,沿途只觉得日子没法儿过了,真是日月无光,一路就往宫中去请安,想到这三日被吃了又吃,趴在车里画阿容的小人儿,就听到外头传来了问候的声音,探出头一看,见正是自家二皇兄郑王,顿时眼睛里全是眼泪,含泪唤道,“二皇兄!”可遇上能给自己做主的亲人了!

郑王被这深情一呼震了一下,看了一眼笑容含蓄的阿容,再看看平日里兴风作浪的熊孩子,顿觉这就是传说中的恶人先告状啊!不由在阿容低声道,“都是微臣的不是。”的时候,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委屈你了。”说完,也觉得阿容比较悲剧,叹了一声,先进宫等着这皇妹妹夫的请安了。

阿元探出的爪子伸到一半儿,二皇兄无情地走了。

“说好的给我做主呢?”靠山山倒的节奏,公主殿下纯洁的心灵被这负心的世界严重地伤害了!

第142章

“这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么?”忧伤地看着二皇兄的身影特别冷酷无情的消失了,阿元就在后头可劲儿地摸眼睛,一脸的伤心欲绝。

前头领路的内监一个踉跄,都不敢回头看这位公主。

心理素质太差!

阿容鄙夷了一下圣人身边如今的心腹,这才凑在阿元的耳边含笑道,“有我疼你,还不够么?”

“本宫只剩下你了。”阿元唱作俱佳地说道。

后头阿元的心腹宫女们都一脸感动地拿帕子按着眼角,用深深的感动的目光看着这一对儿主子。

太感人了些!

在里头等得不耐烦出来看情况的五公主见着这么执手相看泪眼的模样,简直大牙都要被酸倒,忍了很久,方才上前催促道,“都等着你呢,还不赶紧过来!”说完转身就走,实在不爱看黏糊在一起的两个人。

就跟谁没有驸马似的!

对于皇姐这种嫉妒的心情,阿元用一颗宽容的心包容了,一手死死地抓着阿容的手,一边带着几分炫耀地仰着头进了太皇太后的宫中,就见太皇太后高坐上首,圣人与皇后坐在一起,下头是她亲爹娘与皇兄皇嫂们,都带着笑容看着自己,阿元见太皇太后仿佛是瘦了,竟有些疲倦,知道这是因她出嫁之故,顿时心里又有些难过,一头滚在了太皇太后的怀里叫道,“皇祖母!”

“都成亲了,还这样黏糊。”太皇太后虽这么说,却死死地抱住了阿元的身子,目光落在她露出的脖子上一串的痕迹上,双手一抖,却带出了几分欢喜来,往下看着阿容道,“日后,这孩子就托付给你了。”见阿容应了,她便继续温言道,“你也是在哀家宫中长大的,哀家的心里头也当你是孩子,万事也不必为了阿元委屈了自己。”说完,摸着阿元的头笑问道,“对不对?”

“我对驸马可好了。”阿元心里头真是千言万语,恨不能把鬼畜驸马的坏事一一地说了,只是她虽然脸皮厚,也没厚成这样,艰难地忍住了,恶狠狠地看着下头的阿容,表示叫这家伙受了自己没告状的人情。

下头的皇兄们一脸的不信,诚王最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只对着阿容叹气道,“辛苦你了。”换了他听说要尚这公主,那还不得……特别开心哪。

想要说实话的诚王殿下被脸上带着温柔笑容的王妃一把拧在了软肉上,含泪拐了个弯儿。

“殿下待微臣极好。”阿容真心地说道。

只是真心却被当成了客气话儿,这一回连阿元的几位皇姐都有些不忍,觉得阿容这是夫纲不振,被拿捏住了。

不过,拿捏的好!

因阿容十分温柔,这最尊贵的一家子就看着他的目光更为亲近,只肃王此时高一声低一声地哼哼撇嘴,看着阿容的目光不善。

如今他闺女可算是嫁出去了,不用担心冤大头跑了吧?

“别叫阿容对阿元生出了不快的心来。”肃王妃见肃王似乎要找茬,就小声儿说道。

闺女都是人家的人了,若是夫妻因这点儿小事儿起了争执,多叫人难受呀。

好么,这是被阿容拿捏的节奏!

一直特别聪明的肃王简直要气坏了,只是再看看上头闺女一脸的欢喜幸福,与阿容对视时一脸的缠绵,到底目光温和了下来,慢慢地撇开了头去。

好吧,把闺女养得白白嫩嫩却被狼崽子叼走这笔账,以后再算就是。

“皇祖母只问你,驸马待你好不好?”太皇太后再次问道,仿佛是在确认什么一样。

“有驸马在,孙女儿就欢喜的紧。”阿元脸红了,拱在皇祖母的怀里小声说道。

“可见,这就是天作之合了。”皇后如今精神更好些,又逢喜事儿,便与阿元笑道,“该是妹妹行礼的时候了。”本该先给长辈见礼,不过都是一家人,谁还非要纠结这个呢?

阿元这才恋恋不舍地从太皇太后的怀里出来,与阿容立在一处,端端正正地跪下,给长辈们磕头,又得了太皇太后的见面礼,这才往下头给皇兄们见礼,叫阿容改口。

阿容十分耐心地跟着一路地唤下来,直走到了一只端坐的肥仔儿的面前,看着这鼓鼓的小崽儿一脸认真地坐在椅子上,不由回头看了阿元一眼。

“叫姐夫。”阿元伸手就掐了荣王一下。

肥嫩可爱的荣王殿下默默地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小荷包儿,绣着花开并蒂十分应景,郑重地放在了阿容的手上,与美貌青年对视,带着一种男人之间的承诺。

阿容低头握了握,只觉得里头是硬硬的东西,见荣王露出了一嘴的小豁牙,嘴角抽搐了一下,含笑道,“多谢殿下。”

“姐夫呀。”荣王伸出了罪恶的小爪子,努力要往这美人儿的身上扑。

都说秀色可餐啥的,荣王殿下发现这位姐夫穿上了红色的衣裳,真是叫肥仔儿都很有食欲。

“给了你什么?”前头的皇兄大多给了值钱的玩意儿,阿元就探头过来拉开了荷包,就见里头竟是漂亮的荷花花样的金裸子,看了很有心意的弟弟一眼,这才不着痕迹地将这荷包顺到了自己的手上,含笑道,“日后,这就是小五往皇姐府上来时的餐资了。”作为一个当家的公主,时时惦记府中的花费,真的是压力太大。

“还是皇姐懂我。”给阿容银子就是为了日后天天往皇姐处吃饭的,荣王露出了笑脸拍着手叫了两声,见阿容没有抱自己,顿时眼泪巴巴的。

“还不去抱着五皇弟?!”圣人看不过去了,偷偷地越过了郑王,踢了正看热闹的诚王一脚,特别地无情无义。

难道本王是捡来的?!

对于圣人为了另一个弟弟踢了自己,诚王真是太伤心了,忍着心酸的眼泪伸手抱着肥仔儿,深深地觉得这世界没有爱了。

待给长辈们请安,阿元就留在太皇太后的身边说话,阿容却留在了外头应付老岳父跟大大小小的要命的大小舅子,如今他深深地庆幸太上皇不在京中,不然面对这么强力的火气,就算圆滑如阿容也是吃不消的。

后头皇后带着人看着阿元,直将她看的臊了这才算完。

眼见阿元这样幸福的模样,太皇太后就很满意,就拦着不叫阿元被人围观,这种围观到底叫阿元不自在,却只是厚着脸皮说道,“我就说阿容是个好的,这不,确实是挺好。”那什么,晚上如果不叫她不睡觉,她就更喜欢这驸马了。

“回头带着补品回去。”太皇太后是过来人,便笑眯眯地说道。

“补肾的多来点儿。”公主殿下欲盖弥彰地说道。

五公主沧桑了一下,实在觉得阿元这种死鸭子嘴硬的模样欠抽,不过想到这样的声音只怕外头阿容是能听到的,想了想皮笑肉不笑的阿容,五公主觉得这皇妹的下场不大能很好,竟有一种不忍目睹的心情。

这出宫后的未来,忒惨了点儿。

熊孩子还在炫耀呢,阿元只得意洋洋地宣布道,“府里头我说了算!阿容可听我的话。”见大家伙儿点头,她这才笑眯眯地说道,“我对驸马可好了!这几天特别地关心他,爱惜他,什么都不叫他干。”听见皇后噗嗤一声笑了,她就扭着衣角哼哼唧唧地说道,“小两口过日子么,不都是你照顾我我照顾你的么,我与驸马……”

“别说了。”五公主捂着头艰难地说道,“知道你们感情好,谁也离不开谁,说点儿叫人感兴趣的成么?”

“感兴趣的有,只是不能告诉你。”阿元顿时嘻嘻哈哈地与五公主滚成了一团,见她还跟没长大似的,太皇太后听着外头儿孙们与阿容亲近温和,便微微颔首。

阿容是个纯良的好孩子,因此她并不希望肃王等人颐指气使,叫人寒心,如今多好,家中都是和睦,竟叫太皇太后有一种幸福。

正满心的温柔,太皇太后就见宫门外头进来一个宫女,走到她的耳边低声禀告了几句,顿时脸色便沉了下来,露出了冷意。

“皇祖母?”见她气色不对,阿元松开了与自己扭在一起的五公主,走过去问道,“可是宫中有事儿?”

“竟来妨碍你的好日子,她将宫中当成什么了!”太皇太后冷笑一声,只对着那宫女道,“去,告诉皇帝去!瞧瞧他的嫔,如今竟敢拿着他妹妹当踏脚石了!”说完,便与阿元抱怨道,“可不就是成嫔!哀家看在她给哀家生了孙子重孙子,连皇后的委屈都顾不得,且容了她,”见阿元嘴角一抽,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她叫皇后吃委屈了,太皇太后却只当看不见,继续与纷纷起身的公主道,“竟还起了幺蛾子,实在叫人厌恶!”

“皇祖母且消消气儿。”三公主温柔些,便安慰道,“既不好,圈到冷宫就是,何苦与她计较,倒叫自己心里也不欢喜。”这话说的就厉害些了。

一张嘴就要送人去冷宫啊!

阿元听了宫女的话,知道成嫔抱着自己的孙子口口声声说是拜见姑祖父姑祖母,只笑了笑,并不在意。

叫她说,这是成嫔狗急跳墙的节奏。

“这就是妾的恶毒了!”太皇太后就叹道,“每每生事。若是只有妻子,哪里有这么多的风波?”想到皇后也是因太子侧室之故如今身子不好,更加不快。

太后心中不快,皇后急忙安抚,几个公主一同劝说这才罢了。

倒是前头,圣人正看着弟弟们与阿容说笑,越发觉得这个妹夫温润有礼,就听见宫女与自己禀了这个,脸上也有点儿下不来台。

因是太子宫的旧人,圣人如今虽然冷淡各宫,然而却也不是无情的人,对一些不涉及到皇后的小动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有想到竟助长了成嫔的气焰,如今仿佛连他都不放在眼里了。

作为皇帝,难免会多想一些,圣人只一想到日后成嫔的心更大,带着这如今所谓的“皇长孙”没准儿折腾成出什么来,只怕来个谋朝篡位也未必不是不可能,眼睛就冰冷了起来,掩住了不欲坏了皇叔与弟弟们的好心情,转头招来自己的心腹内监,低声道,“传朕的口谕,成嫔无德,贬为贵人,除封号,”见这内监脸上露出了震惊的模样,他便淡淡地说道,“锁宫待罪,没有朕的话,谁都不能放她出来!”

顿了顿,又淡淡地说道,“那孩子……既然是老三的儿子,便送到老三的府上去。宫中不准抚育。”皇长孙,又养育宫中,这叫人瞧了心里多少要有些想法。圣人虽不是心狠能杀了一个无辜不懂事的婴孩儿,然而却也不会给更多的宠爱,叫这孩子长成后生出妄念,最后害了自己的性命。

只是圣人到底对宫中嫔妃的争斗感到厌烦,冷哼道,“宫中谁再生事,只一并滚到冷宫去!”说完,便与这内监道,“成嫔日后,不能再出现在朕的面前!”言语中颇有决绝之意。

这就是要成嫔彻底失宠的意思了,这内监虽然平日里也得了成嫔的一二好处通些气,却不过是个顺水人情,见圣人眼下厌弃了成嫔,只忍着心中的震撼悄悄地出去传旨,之后却不由自主地往皇后的方向看了一眼。

皇后一动不动,就叫成嫔失宠,日后这宫中谁还敢与她争夺圣人的宠爱呢?

都老实儿地呆着吧!

阿元隔了一会儿,就听到宫外有女子的哭嚎,与求见圣人的尖叫,乱哄哄的,却只当听不见。这在宫中厮混过的大多都是人精子,对圣人的举动心中猜测,却都不动声色,自在说笑。后头皇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与眷恋,越过了隔着的薄薄的纱幔向着圣人的方向看去,仿佛是心有灵犀,圣人也转头望过来,隔着纱幔,阿元都觉得这俩之间的气氛有点儿热乎了,心里只有欢喜的。

想必那什么选秀,该也是不成的了。

“腾哥儿本是要来见你,却叫他父皇丢了许多的折子熟悉政事,实在是……”皇后见连太皇太后都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脸上就烫得跟火烧似的,急忙与阿元说话。

“他使太子妃与我说了。”成婚第二天太子妃上门了一次,只给阿元请安,顺便说了凤腾如今的忙碌,听说可怜的太子被他亲爹累成了狗,阿元就不厚道地笑了。

如今的圣人更喜欢在宫里陪伴皇后孝顺太皇太后顺便欺负自己的胖弟弟,对于政事,不是很重要的都交给了太子,美其名曰提早熟练。

“可怜的孩子呀。”阿元摇头晃脑地唏嘘了一下,这才算完。

因想着往城阳伯府去,因此阿元便辞了宫中的赐宴,出宫之时就见宫中竟仿佛噤若寒蝉,显然是被圣人料理了成嫔吓坏了,却只当看不见,带着许多的战利品往婆家去,远远的开道后,就见城阳伯府外中门大开,十分的喜庆,城阳伯与城阳伯夫人站在最前立在府门前,身上穿得郑重,上来给阿元行礼,叫阿元下了车后急忙扶住了,口中连声道,“父亲母亲如此,岂不是叫我为难?哪里有长辈给小辈请安的道理呢?”说完,挽着城阳伯夫人的手就往府中走,不叫她继续行礼。

“满京城看着,到底不该无礼。”城阳伯夫人便含笑道。

“若是这样儿,日后我可怎么回家?”阿元就顿足道,“母亲愈发拘泥,这是拿我当外人么?”这么顺口地就改了称呼,就很能表达公主殿下一直以来想要嫁人的殷切的心情了。

城阳伯夫人含笑看着嘴里埋怨不停的女孩儿,就见她眉目清朗,一派的光风霁月,看着叫人心中欢喜快活,目光便温柔了起来,给阿元抹着鬓角的头发笑道,“只你嫁过来,什么母亲都愿意做。”说完,含笑回头看了看一双眼睛全都落在阿元身上的儿子,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来。

“我嫁过来是叫母亲享福的,不是劳累人的。”阿元絮絮叨叨地跟着城阳伯夫人回了正院,厮见过,这一回受了府里头几个弟弟与弟妹的家礼,这才回头与城阳伯夫人有些得意地问道,“日后,我就是嫂子了,对不对?”说完,还笑眯眯地命人给了嘴角抽搐的妯娌们见面礼,特别得意地做了大嫂。

“公主虽然年幼,却有长嫂风范。”外头湛家三老爷看着里头阿元已经抱着阿慧所出的小子与女眷们说笑,一点儿皇家公主的傲慢都没有,便含笑道,“湛家有福,阿容有福。”

“大嫂从前看准了的,还能不好?”湛家二老爷对嫂子城阳伯夫人有一种盲目的崇拜,此时便得意地说道,“满京城寻去,有没有这么好的儿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