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您这样心胸宽广,爽朗潇洒,高端大气上档次,一定不会介意外甥们小小的顽皮的,对不对?”公主殿下的目光,一下子就深邃了。

对于这么无耻的问题,圣人的回答,就是沉默了一下,坐回了龙椅,心里爽地板着脸说道,“朕不明白。”

还不多拍马屁你这个不懂事儿的妹妹哟!

圣人见阿元不说话了,心里都急死了,想了想,咳了一声道,“桌上的玩意儿,给孩子们玩儿吧。”作为大方的舅舅,必须得慷慨点儿。

“您真是一个爱护孩子们的好人。”阿元热泪盈眶,觉得自己的马屁其实没有什么水准来着,比她舅舅英国公简直不知差出了几条街,怎么这皇兄这么不经拍呢?这换了太上皇,还不鄙视死这么没技术含量的马屁啊,心里可怜了一下没有马屁滋润的皇兄,公主殿下决定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妹妹,顿时甜言蜜语地说道,“这两个小子,有皇兄这样照顾在意,简直就是天大的福分!这以后呀,我是没有能为的,这两个只好叫皇兄您看顾,在您的身边长大,耳濡目染的,以后才能长成叫人刮目相看的人呢。”

一边说,一边心里暗叹术业有专攻,马屁真不是一般人想拍就能拍,一边儿麻利儿地给儿子们收拾桌上的战利品。

圣人的大笑已经冲破天际。

“虽说都是实话,可是不好这样大咧咧地讲出来对不对?”点了点阿元的脑袋,圣人便笑眯眯地说道。

阿元肚子里鄙夷,脸上赔笑。

两个小崽子还知道谁才是最大的金主,各种随娘,此时扒拉着对着圣人伸出了小爪子,圣人抱住了老大,当场就被大宝一口啃在了脸上。

“皇兄,薛总督,是个什么章程呢?”阿元咳了一声,就有些心虚地问道。

薛庆一入京,差点儿被宗室那些闹腾的家伙们削死,英王莫名其妙死在他的地头,一句逆党作乱就完了?

糊弄鬼呢吧!

宗室之中,已经有薛庆勾结逆党刺杀藩王的流言出来了,想叫薛总督自尽以告慰英王的建议也不是没有,况圣人眼下不接见总督大人,实在叫薛总督心中担忧,又真恐自己完蛋,连累家中的妻女儿子,薛总督隐蔽地给阿元传了书信,求她给张目。

毕竟,英王之死究竟是因为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宗室之中,也有人疑凤唐阿元。

怎么就那么巧,凤唐到了江南,带着秦国公主的驸马往英王处喝了一次酒,后脚英王就被人杀了全家呢?不过这个可怕的话题在宗室之中没有市场。

说到底,肃王如今在京中权势滔天,半数的宗室指望着肃王做领头的过日子,就算真的是凤唐干的,大家也都更喜欢捏软柿子,当做这事儿就是薛总督干的。

真以为如今这闹腾是在为英王挣好处么?不过是宗室在试探圣人的底线罢了。

圣人此时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这妹妹,恨不能把她当成那倒霉的堂弟来抽打。

天底下,有叫堂兄这么背黑锅的没有?!咬了咬牙齿,圣人看了看御案上堆得跟小山一样的奏折,真是觉得心塞,顿了顿,便笑眯眯地与身边的内监吩咐道,“把折子给太子送去,不多历练,这孩子怎么能长成呢?”

见折子瞬间就不见了,圣人就在心里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三十二个赞,这才与阿元笑道,“怎么,薛庆,与你抱怨了?”

阿元看着圣人这么坑自己的儿子,就觉得这年头儿真是一山又比一山高,又见这皇兄一脸的理所当然,深深地鄙夷了一下,这才赔笑道,“他哪儿敢呢?只是我到底觉得不安,他这事儿,说到底都是因我家而起,如今若真是有个什么,我心中不安。”说完,顿了顿,又怯怯地说道,“宁哥儿,还等着他家的小姐做媳妇儿呢。”这削了人家的爹,还霸占人家的闺女,这简直就是丧尽天良来着。

圣人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心,想到倒霉儿子,就觉得心塞。

败家儿子天天趴人家的墙头,对于一个父亲来说,冲击还是很大的。

“这小子!”圣人骂了一声,这才抹了抹脸,无奈地与阿元说道,“罢了,你也别担心了,薛庆,朕还是要用的,”他顿了顿,低头说道,“只是他再在江南,不大合适,如今回京了,就留在京中,做,做……”他想了想,便摸着下巴说道,“叫他去礼部试试,若是出众,日后再入阁就是。不过也不妥,他还需历练……”说到后头,他沉吟了起来。

“至于宗室……”圣人顿了顿,突然冷笑了一声,有些漠然地说道,“真以为朕,不知他们心中想什么?”

想要好处,简直就是做梦!

安享富贵,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想要巴望别的,凤唐能干的,圣人能干得更干净,更利落!

两个肥团子正趴在桌上哼哼唧唧的,感觉到了危险,顿时同时闭眼,小脑袋一歪,装死。

圣人看着这么机灵的小东西,也不能不叹一声有前途了。

“总之,你去给他们一个定心丸,安安他们的心就是。”死了一个英王,圣人真是没当一回事儿,见阿元点头,他低头伸出手指头来戳了戳外甥们软乎乎的小脸蛋儿,见这两个胖小子吐着舌头扭来扭去,却不睁眼睛,不由捂着脸笑起来,只与满脸通红的妹妹笑道,“这两个孩子,真是叫朕喜欢的紧。”说完了,不由笑问道,“若是便宜,你留了他们在宫中,朕与皇后给你们养着?”

这是拆散母子的节奏哇!

“他们还小,以后再叫他们在宫里跟着皇兄学。”阿元讨好地说道。

圣人低着头不舍地看着两个小外甥,有种扣着人只叫妹妹出宫的想法

不过想到两个小的还小,应该离不开母亲,圣人迟疑了一下,决定以后再跟外甥们玩耍,这才含笑与阿元道,“罢了,且一起走吧,太子妃有孕了,若是你便宜,就往太子处瞧瞧,那孩子素来与你好,想必见了你也欢喜。”

说完,脸上却有些发沉地说道,“南阳,朕也不想说些什么了,越俎代庖,连太子宫都敢插手,实在是不将朕放在眼里!”冷哼了一声,见阿元并不落井下石,知道这妹妹嘴上厉害,却并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便从自己的腰上解下两个玉扣来,挂在外甥们的被子边儿上,含笑道,“这就是朕这个做舅舅的心意了。”

阿元自然是谢了圣人的好处,这才带着儿子们满载而归。

隔了几日,就有皇后不忍公主与三皇子被圈禁,请求圣人开恩的话出来,一时间京中都赞皇后慈母心肠,贤德宽和,后脚儿,就又有圣人命南阳公主大婚之事。

听了这个,阿元完全无感。

如今她忙着呢,管八公主什么时候大婚呢,况就八公主现在那模样,她是真不想再见了,就当不知道也就罢了。

眼下最忙碌的,就是阿瑾的亲事了。

城阳伯府虽然不小,然而这几年小辈们接连娶亲,湛家两位老人又回来,五太太又生了一个儿子,地方就有点儿住不开了。

阿岳趁着这个时候,本是又提了分家之事,却叫湛三老爷给骂了回去。

湛三老爷心中也有思量。

女儿如今在王府不知如何,儿子心性良善,小儿子太小,日后只怕要靠着兄长,如今分家离得远了,兄弟情分短了,这可怎么办呢?阿岳分家虽然是为了家里,然而到底老人还在,怎么能提分家?

这事儿是不成的,因此阿岳不过是一说,就叫三老爷拒了,城阳伯此时,又拿出许多的银子买了相邻的宅子,尽数打通,比从前还要宽敞,这才算解决了这事故,闵尚书溜溜达达的过来,看了看女婿的新房,又跟女婿交流了一下感情,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他回家之后,只打探了一下城阳伯付前头几个儿媳的嫁妆,后头就玩儿命地给闺女预备嫁妆。

虽然有他的势力在,然而若是嫁妆不给力,还是很叫人看不起的。

不愿意闺女被人看不起的闵大人也是拼了,什么都不顾,半个闵家的家财都陪送了闺女,这后头,被放出来了的宋月打着皇子侧妃的高贵名头又来炫耀了一下,闵大人只闭门不见,一心一意打算闵柔的婚事。这折腾了一个月,闺女终于能嫁人了。

眼见闺女被好生秀气的女婿接走了,闵尚书迎风洒泪,忧郁了一下,找自己从前的小伙伴儿,如今的倒霉蛋儿薛庆一起喝酒。

薛庆如今也郁闷。

虽然得了秦国公主透出的话儿来,他还能做个京官啥的,不过这太久没有动静,心里素质再强悍也受不住来着,心中唏嘘了一下,见姓闵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很嘚瑟却还装模作样的,薛大人心里也不爽了,有心说老子的闺女以后是要做宁王妃的,然而闺女如今态度很平淡,他到底说不出这么没影儿的事儿来,喝了闵江的这晦气的酒,回来了薛大人就整个人都不好了,觉得很应该叫闺女跟秦国公主走动一下。

还没等跟闺女说这个,后脚儿又有叫薛大人暴躁的事儿发生了。

南阳公主,当众呵斥了薛大人的夫人,骂她蠢货?!

第163章

听见这么个消息,薛大人真是大怒!

是,他这夫人是蠢,是蠢货,这他门儿清,不过哪怕这是事实,除了他自己,谁都不能这么说!不然,就是打薛某人的脸!

看着哭哭啼啼回来要自己做主的媳妇,还有今日没有跟着继母出去,才听到这么个消息之后,目光之中黑沉得叫薛庆心惊的闺女,薛大人觉得真是不好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薛庆忍住了怒气问道。

薛夫人抽噎了一声,说了今日的事故来。

因这几日薛庆的心情不大好,因此薛夫人就想着出去寻摸些新鲜的玩意儿回来给夫君解闷儿,这才到了一处京中最大的首饰铺子,想到薛嘉眼瞅着跟宁王走得近,从来不怕花钱,就想给闺女倒腾点儿好东西的薛夫人就心动了,带着丫头婆子进去一看,还真是大开眼界,不知多少从来没见过的花样儿晃得人眼睛花,瞅着这么好看的首饰,薛夫人眼睛放光,专心致志地挑首饰,预备把闺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迷住宁王才好呢。

正挑花样儿呢,就见着外头又来了排场很大的贵人,薛夫人冷眼瞅着,就见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一脸的阴郁之色,然而身上穿得却尊贵,想到女儿曾与她说过,京中不比江南,贵人极多,不宜冲撞,她就往一旁避了避,见这少女被那满脸堆笑的掌柜给带到里屋去了,口中还殷勤地唤“公主”,联想了一下这公主的年纪,心知这只怕就是南阳公主了。

想着之前薛嘉与自己说起过的南阳公主干的龌蹉事儿,薛夫人就觉得有点儿恶心。

不过这与自己无关,薛夫人挑了首饰就想走,才起身,就见这少女气势汹汹地就出来了,极不满的模样,口中还大声冷笑道,“福寿挑剩的才给我,你们也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福寿长公主来的早些,因此也只剩了这些,殿下别与咱们见怪。”后头掌柜就赔笑道。

“在你们的心里,本宫就这么不如她?”南阳公主冷笑了一声,反手就给了这掌柜一个耳光,见这掌柜跌到了楼底下,正撞上了骇得不轻的薛夫人,薛夫人一抬头就见到南阳公主一双满是戾气的眼睛,正想躲躲就过去了,却见这少女已经大步过来,死死地看着她,阴声道,“你用这样的脸色看本宫,难道,是在腹诽本宫?”说完,竟叫人围住了薛夫人,一脸的杀气。

薛夫人只见过和气的秦国公主,软乎乎的福慧公主,哪里见过这样儿见人不顺眼就要动手的,心里早就怯了,只连声说不敢,顿了顿,又自报家门,说自己是总督夫人。

待知道是薛庆的夫人,南阳长公主脸上更不好看了。

从前,她曾与薛庆传书,想要做三皇子的大媒,谁承想薛庆竟断然拒了,一点儿余地都没有,眼下都说薛庆这次要坏事儿,南阳长公主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只冷笑道,“薛家,又是个什么东西?!别说你,日后,只怕你的那个女儿,还不定落到什么人家去!”说完,又有些恶意地说道,“不过,若是你的女儿美貌,给谁做个妾,没准儿还能得宠些?”这其中的谁谁谁,就很有些意味深长了。

薛夫人顿时恼了。

谁说她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道薛嘉!

“再如何,我闺女清清白白的人,也没有驸马在外头讨小老婆呢!”薛夫人对徐五在江南干的好事儿那知道的不少,顿时大声叫道。

这人来人往的,大家都知道了。

南阳公主当场就气得脸色煞白。

徐五回来就与她哭诉了,太皇太后赏的那四个,他不敢不要,有懿旨跟着,不要就是抗旨不尊。况他虽然睡了那四个宫女,不过心却与公主表妹同在的,一点儿都没有被迷惑了去。

不得不说,在知道圣人不肯将自己与八公主撕撸来,青松公子又想着好好儿与未来的媳妇儿整好关系了。

南阳公主心里恨太皇太后恨得咬牙切齿,又可怜吃亏了的驸马,劝了又劝,见表哥不伤心了,自己却还憋气着呢,如今听了薛夫人竟然还真说起这事儿,顿时大怒,指着薛夫人的鼻尖儿大骂蠢货,命“滚出去”等等,见众人都惊呆了,这才自己气势汹汹地走了。

薛夫人哭着回来与在她眼里无所不能的夫君与闺女告状。

薛庆不过是觉得丢了面子,薛嘉已气得浑身哆嗦。

心中恨极了南阳公主,薛嘉只死死咬着牙,记在了心里,安慰了继母去歇着了,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盘算当年旧事。

仿佛凤腾当年上位之后,南阳公主的下场并不好。这人先是被如今的圣人厌弃,后脚又卷入了储位之争,上台就被凤腾清算,被贬为庶人后,阖家命自尽,连同她的驸马一个都没逃得了,这样的人,薛嘉从前是不会在意的,只是眼下她竟然来折辱自己的母亲,就叫薛嘉恨得厉害,想了想,便往城阳伯府投了帖子,等着阿元的接见。

阿元自从闵柔嫁进来,也并没有忙碌到哪里去。

到底闵柔是大家的小姐,行事都规矩,与阿瑾成婚后又琴瑟和鸣,十分恩爱,如今小夫妻感情极好,阿瑾又预备科举,给妻子搏个凤冠霞帔,闵柔自然不会阻了阿瑾上进的路,如今只服侍阿瑾读书,十分安静。后头闵尚书知道这两个这么好,顿时又大醉了一场,只往自己过世的媳妇儿的灵位前好好儿地痛哭了一回,说了许多儿女幸福的话来,叫妻子也欢喜了,这才算完。

闵尚书眼下,只想着捧着女婿上位,叫闺女更风光,上蹿下跳地带着女婿往来文学大儒的门第,恨不能叫京里的人都知道这么一个好学的好女婿是他家的。

看在闵尚书的体面上,阿瑾吃了不少的小灶,至少阿元看着,下一场的春闱,这小子该是不愁的。

因此,如今身心通畅,只在家中欺负儿子,顺便跟阿容的斗智斗勇的公主殿下,接了薛嘉的帖子之后,也觉得很应该与薛嘉一个交代,因此想了想,便允了。

薛嘉来的很快,也不说别的,只将继母被折辱的事儿说了,这才实诚地在眼角直抽抽的阿元的面前低声道,“我与南阳公主结仇,日后若有冲撞,还望殿下不要与我计较。”

阿元是真不明白八公主究竟是个什么状态了。

封疆大吏家的夫人,这么往死里得罪,真的好?

她捂着头实在说不出别的了,只无奈地说道,“你只别把自己搭进去,旁的,我是不管的。”见薛嘉脸上一松,知道这姑娘这回是炸毛了,叹了一口气,只问道,“你如今,与宁王如何了?”

薛嘉的脸慢慢地就冷静了,低着头想了一下,低声说道,“宁王和气。”

“别跟我玩儿虚的!”阿元对这个应该是自己侄儿媳妇儿的丫头一点儿都不客气,大瓜子儿地招呼,见薛嘉哎呦一声捂住了头,这才狞笑道,“再不说,本宫大刑侍候!”说完,就在这姑娘委屈的目光里,好生八卦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在我皇兄皇嫂处,可有名儿了,天天儿念叨你呢。”

绘声绘色地把宁王被圣人抽打的事儿给说了,就见薛嘉的一张小脸儿羞得通红,不由嘲笑道,“眼下皇嫂不好见你,等过一阵子,大家伙儿都要瞧瞧迷得宁王找不着北的美人儿啦!”

真是各种小人得志不必细表。

薛嘉已经被凤宁的“率直”惊呆了,左右逡巡想要寻找倚靠,最后不得不败在了坏心眼儿的公主的手下,低头说道,“其实,也就是说了些话儿,没有别的。”

她如今,是真的有些心结未解,不敢与凤宁太多亲近。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宁王多痴心的人呀,给点儿好处么。”公主殿下就悉悉索索地凑近了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写个什么君当做磐石,妾当如蒲草……”才说到这儿,就被羞得不行的薛小姐叫了一声“讨厌!”,一巴掌就把脸推到一边儿去了,觉得这丫头实在是以下犯上,公主殿下勃然大怒,操起了身边的儿子,挥舞着儿子的小手就往这姑娘的身上抽打,见她憋屈地受了,这才满意地说道,“看在你乖巧,本宫这做姑姑的饶了你。”

薛嘉想到日后真与宁王如何,就要跟着这姑姑手下讨生活,心里真是又迷茫又心塞。

摊上这么一个主儿,不心塞的真心没有。

流着眼泪被不能回手的公主殿下抽打了一下,薛嘉这才在阿元的耳边小声说道,“殿下……”

“叫姑姑听听。”阿元挖着耳朵就流氓状。

两辈子加起来都不是厚脸皮的薛嘉动了动嘴角,还是没有勇气叫出口来。

“说罢,有什么话儿。”觉得不能调戏过头,不然宁王非往自己门上来上吊不可,阿元便心情不错地问道。

“南阳公主,府中有逆反之物。”薛嘉想了想上辈子南阳公主坏事儿时的罪状,便低声说道。

“你‘梦’里见过?”阿元心中微微一动,便含笑问道。

对于这么一个聪明人都不信的话,阿元与薛嘉都心知肚明,却都不挑破,此时薛嘉也装傻,慢慢地点了点头。

“她是公主,又不能皇袍加身,逆反之物,是什么?”阿元心说若上辈子凤腾真想干掉一个两个公主,那没有证据,捏造证据也要上的,逆反之物究竟是谁的,谁都说不好。

她虽然心中没有太大的期望,不过却也不会置之不理。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是弓弩刀剑。”薛嘉想了想,便诚实地说道,“可配备五百人的利器。”见阿元微微颔首,她也知道只怕阿元是不能说搜就搜的,然而这话出口,到底是叫南阳公主没有清闲日子,此时她顿了顿,便低声道,“还望殿下戒备。”

“此事,我记下了。”阿元微微颔首,见薛嘉脸上露出了笑容来,不由突然问道,“你对你母亲,倒是极好。”

“我曾对不住她,如今大梦醒来,只望她一生顺遂,再无波折。”薛嘉敛目,低声说道。

上辈子她对不住她的这个继母,这辈子,就拿一生的荣华富贵,她的真心来还她。

阿元见她目中微黯,便不再多说,只招呼了她来看自己的两个儿子。

自从更能看得清这么世界,两个肥团子越发地叫阿元震惊了。

贪财不必说,这见了银子真是比见了奶水都亲,一日不摸摸银子宝贝,都睡不着觉似的,如今见了花花儿世界,两个小崽子越发地要命了,见了年轻漂亮的美人儿小眼睛都发直,恨不能扒在人家的怀里不出来。眼下,薛嘉就是这么个美人儿,公主殿下看着这两个流着口水蜷缩在薛嘉的怀里,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道,“你们瞧着竟极有缘分的。”

薛嘉看着软乎乎的小婴孩儿乖巧可爱,心都化了。

“大抵是我与两个哥儿投缘。”薛嘉想到之前在江南,这两个孩子还小,自己还都未见过就上京了,就觉得这也是一种缘分了。

正说着话儿,外头含袖就进来,目光落在薛嘉身上片刻,就忍着囧囧的心情禀告道,“宁王来给殿下请安了。”

“从进京,这还是第一回来寻我。”阿元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薛嘉,这才命含袖请凤宁进来。

宁王殿下一身杀气腾腾地进来,就叫阿元微微皱眉。

两个正拍着小手儿跟美人儿玩耍的肥团子感觉到杀气,头一歪,又开始装死。

“你这是去杀人了?”阿元就玩笑道。

“杀人没有,揍了人却是真的。”凤宁凑到了心上人的身边,见她抱着自己的两个弟弟,傻笑了一下,这才笑呵呵地说道,“姑姑别为我担心。”

两个小家伙儿嗅出来这味道是好欺负的兄长的,顿时又精神了起来,张着小爪子咿咿呀呀地叫起来,特别地威风!

阿元对这种欺软怕硬,贪生怕死的属性已经木然了,闻言不由扶额道,“我只为旁人担心罢了。”谁这么倒霉,撞傻小子手里了。

薛嘉也关切地看过来。

“前几日,八姑姑是不是给了你母亲没脸?”凤宁见心上人这么在乎自己,心里甜滋滋的,可算明白好基友陈平为啥这么喜欢围着九公主转了,眼下就请功地与她笑道,“我听了只气得不行,她这样对你的母亲,也侮辱了你,你若是忍了,这京中的小人还不定怎么笑话你呢。”

见薛嘉神色不安地动了动,竟突破性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袖,凤宁欢喜得都上天了,急忙说道,“我若不给你张目,日后你怎么在京中立足?”

“你揍了你八姑姑?”阿元心说到时候等着被宗室们一状告到宫里去吧!

“阿平说了,这事儿,隔空抽在她的脸上,才叫痛快呢。”凤宁就笑了。

阿元心里想了想陈平那张阴险的脸,顿时什么都不想说了。

也就凤宁,愿意跟这么一危险系数无穷大的家伙做好基友,好到还要把自己的王府跟九公主日后的公主府放一起了。

“我揍了徐五。”凤宁卡巴卡巴地捏手指,脸上彪悍地说道,“她折辱薛家,我就揍她驸马,左右这小子还没大婚呢,也算不上我不敬长辈,只是若八姑姑脑子明白些,就该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做。”

凤宁对薛嘉有意,瞒不住京中人那充满了八卦的眼睛,也是因为这个,虽然薛总督仿佛被圣人遗忘了一样,京中勋贵却已经不曾落井下石,盖因一个不好,才踩倒了薛庆,后脚儿人闺女大造化,做了宁王妃,这货又咸鱼翻身,跟圣人做了亲家了。

阿元真觉得八公主挺倒霉的,这还不气死啊,忍住了心里囧囧的心情,她就叹气道,“干的好!”

本以为凤宁要被秦国公主臭骂,心中不安的薛嘉,听了这个,一张脸的表情顿时扭曲了。

被表扬了的凤宁欢喜无限,对着心上人献宝。

看着凤宁一张求顺毛儿的脸,薛嘉的目光就温柔了下来,忍不住对着他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这样一心为她的少年,若是日后真的不变,就好了。

凤宁的脸顿时就亮了。

阿元真是有种不能直视的感觉,心说小子,你父皇看见你这么个傻样儿,估计还得抽你哇!

正心中唏嘘,就见外头有人进来,竟正是阿瑾与闵柔,这小夫妻手挽手挨挨蹭蹭地进来,正要说话,就见屋里还有人,顿时同时红了脸,松开了手站得规矩了。

“这是我四弟妹。”阿元心里讥笑了一下这俩,又与闵柔笑道,“宁王与薛家小姐。”

“薛家小姐,我是识得的。”在薛嘉有些不安的目光里,闵柔偏头,含笑与阿瑾对视了一眼,这才笑道,“从前父亲带我拜访,曾有数面之缘。”待一同坐在阿元的身旁,闵柔见薛嘉仿佛是在细细地打量自己,心中疑惑,然而见她的目光并无恶意,目中仿佛却带着愧疚与不安,仿佛是在紧张,不由笑了,对着薛嘉微微颔首,十分和气。

薛嘉见她眉眼儿惬意,与阿瑾在一处的时候,浑身都带着幸福与欢喜,心中这才稍安。

凤宁越好,她就越觉得自己是夺了本属于旁人的姻缘与幸福,如今见闵柔过得真心的欢喜,阿瑾的一双眼睛里仿佛只能看到她的模样,到底在心里感激苍天,仿佛卸下了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了。

她若是不亲眼见过,是不敢自己幸福的。

阿元多少明白她的心思,见她如今气息越发地和软,仿佛放开了一些,便也觉得欢喜,又见凤宁对闵柔并无不同,虽不知上辈子这二人是如何相处,然而这辈子,凤宁与闵柔似乎并无更多的纠葛,这才安心,只含笑与闵柔问道,“这还在新婚,你们竟然来寻我,可见是有缘故的。”

“我与四爷前儿劳伯娘嫂子们费心张罗亲事,心里一直不安,如今想着在我陪嫁的一处宅子里设宴,请伯娘嫂子们看花儿赏景儿,只当消遣。”闵柔急忙笑道,“虽不过是平常的女乐歌舞,不过却是父亲在山东带回来的,与京中不同,还有山东大鼓等等,虽俗些,不过是给伯娘嫂们子解闷儿。”她说起话来十分讨喜,又温柔又可爱,阿瑾看着她的目光都能叫人融化了,阿元看着这样没出息的弟弟,不由看了看一旁含笑的薛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