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殿里已无嫔妃在场,德珍携着小许子的手,走至佟贵妃面前屈膝一礼,恭敬道:“娘娘可有事要吩咐臣妾?”

佟贵妃从宝座上起身,走下地台,一把扶起德珍:“都说免了的礼,别再行礼了!”

德珍听而不语,佟贵妃又道:“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听说你有喜了,很是高兴了一番,不过毕竟还在国丧中,也不好明着表现出来。一会儿,你就和本宫一道去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个安!”

这是好事,德珍立刻一副欣喜而又感激的样子,连忙应是。

佟贵妃满意一笑,想起昨日的事情,不禁越发满意的笑看了德珍一眼,方才放开德珍的手,命张志高摆驾慈宁宫。

*

(ps:明日双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十三章 荣华之时(下)

德珍随佟贵妃乘步辇来到慈宁宫,早有大总管秦福禄迎出大殿丹墀,打了个千儿请安,将两人迎进西暖阁,又命宫人上了茶点,才扯着公鸭嗓儿说:“佟主子娘娘、德小主稍等片刻,太后和淑惠太妃正陪着主子在庭院里弄花草。不过奴才已命人去通报,想来要不了一会就过来。”

佟贵妃对慈宁宫的人素来客气,她笑道:“本宫和德常在两小辈来拜见,倒叨扰三位长辈,委实说不过去,叫秦公公笑话了。”

秦福禄掀起松垮的眼皮瞧了德珍一眼,笑得满脸皱纹绽开:“哪里叨扰!主子这些日子伤心过度,一直怏怏的没精神,就说起德小主有喜的时候,能有几分精神,一会而她老人家见了准是高兴着呢!”德珍见话说到自己,仍然低头不语的坐在那,因她十分的清楚,即使现在有了喜,在这里她依旧没有话语权。

佟贵妃和秦福禄又说了几句,有一个机灵的小太监进来,请了安道:“太皇太后回来了。”

佟贵妃赶紧把手中茶盏往一旁的桌上搁,快步到门口迎接。

德珍更是不敢耽搁片刻,亦步亦趋的跟上,站在佟贵妃身后迎驾。

太皇太后由苏茉尔和一个宫女搀扶着颤巍巍的进西暖阁坐下,跟着进来的皇太后与之对几而坐,淑惠太妃陪坐在皇太后下首。佟贵妃请了安,又在淑惠太妃的下首坐下,德珍却是依礼侍立在佟贵妃身侧。

太皇太后细细的端量着德珍,道:“你身子还不到行动不便的时候,却正是头三个月,还当注意些,就安生坐着吧。”一边的宫人听到这话,忙搬了椅子在佟贵妃下首。秦福禄又细心的垫了坐褥在上面。

德珍恭敬谢恩,侧着身子坐下。

太皇太后看着,没有立即说话。又继续端量了会,见德珍大许因国丧期。不仅衣饰简朴,还是素面朝天,并没有因脸上生了斑点而遮盖,眉宇间也没有被冷落了半月的幽怨以及身怀皇嗣沾沾自喜,不觉多添了些满意,倒微有关切的问起:“你开始害喜没?可有厉害?”

德珍答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奴才大约十三四天前开始害喜。不过有太医开的两剂汤药,便也不怎么厉害。”

太皇太后微微点头,又问:“饮食可贯?添伺候的人手没?”

德珍一一答道:“贵妃娘娘在得知奴才有喜,立马就单独给奴才开了一个小厨房。又让内务府选了四个伺候的人来。所以奴才生活上的一切,都是极便宜的。”

太皇太后听了,对佟贵妃笑道:“难为你操持宫中的大小事务,还能分出心思照拂其他。”

佟贵妃在旁笑道:“德常在身怀皇嗣,这可是大功一件。臣妾对德常在多关注些,也是应该的。”说着,不禁语气玩笑道:“再说德常在怀得可是皇祖母的宝贝曾孙儿,臣妾能不多照拂些?”

人老了,多喜欢儿孙满堂。太皇太后这一听“曾孙儿”三字。顿时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和蔼可亲的笑对向德珍,忽然一问:“对了,你住的地方可挖了‘喜坑’?” 在宫中,历来便有在有喜嫔妃住所挖“喜坑”一例,以讨快生子的吉祥寓意。

太皇太后这一问,众人都听出了她对德珍腹中胎儿的期待。

德珍有松一口气的感觉,看来太皇太后没有为去年牵涉入皇后小产一事不待见她,以至连她腹中的孩子也同样不喜。一念转过,德珍敛了神正要答话,耳边已响起佟贵妃的笑声:“臣妾真是经不住夸,皇祖母您刚夸了臣妾一句细心,臣妾就疏忽了这一事!”这话说是疏忽,却半分没有疏忽之意,正是佟贵妃为避大行皇后初丧期故意延误。

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太后,却顺着佟贵妃的话,终是开口笑道:“你这回疏忽的好,正好给哀家了机会,为哀家未出世皇孙添一份心。”说着,慈眉善目的对德珍温言说,“等明儿哀家让挑个黄道吉日,再派人去你住的地方挖‘喜坑’。”

这样的蔼然可亲,满目欢喜,全然不见去年那一晚的厌恶。德珍受宠若惊的起身,连忙福身谢恩:“奴才,谢太后恩慈。”

皇太后看了满意一笑,命身边的嬷嬷扶德珍坐下,

如此一番以示恩典,炕几上的自鸣钟沙沙的响起了,太皇太后瞥了一眼,佟贵妃随即言笑告辞。太皇太后应允,又吩咐秦福禄道:“谷雨时节,雨水多,地上几乎日日是湿的,容易滑倒。唔,去给德常在备一乘步辇,在她孕期代步用。”

秦福禄躬着身,面露迟疑:“这…德小主来时好像就是乘了步辇样的。”

德珍忙起身解释道:“昨日快黄昏的时候,皇上已命人赏赐了奴才一乘步辇,所以…”声音轻颤,露出几分忐忑。

太皇太后用一双平静深远的眼睛盯视德珍半晌,几不可闻的“恩”了一声,说:“皇帝对宫中女眷向来便是仔细,但像这般上心的,宫中也没有几个,还都是在皇帝身边伏侍多年的。晋封你至今也不过半年,能对你有这份心思,你当对得起这份天恩,铭记嫔妃的本分。”

昨日晚间,玄烨人虽没来,却赏赐了一乘给她代步的步辇,她犹感玄烨对她及孩子的重视,心中自是欣喜。可现在竟觉玄烨予她的关怀,仿若芒刺在身,再也找不到半分喜色。

不敢再想下去,德珍强压下这份怪异之感,恭恭敬敬道:“奴才谨记太皇太后教导。”

太皇太后阖眼倚上背后的大迎枕,罢手道:“哀家乏了,你们先跪安吧。”

闻言,皇太后、淑惠太妃、佟贵妃、德珍四人齐齐告辞,各自散去回宫。

苏茉尔挥手摒退暖阁里的一众宫人,劝道:“您这些日子为皇后的早逝伤心,切勿再多费心神了,忘了太医的嘱咐。”

太皇太后沉默了良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声音里透出几分微凉之意:“后宫要得是百花齐放,而不是一枝独秀。”霍然睁眼。闪过一轮寒芒,“哀家决不允许出现第二个董鄂氏。任何一丝可能也不允许!”

苏茉尔想起顺治十七年,先帝为了孝献皇后董鄂氏早逝心灰意冷而去,伤透了太皇太后的心,不由沉默多时,方低低说道:“主子宽心,皇上英明,不会辜负您的期许。再说皇上最挂心的那位。已去四年,他尚且只做到此,又何况他人。”

太皇太后不语,苏茉尔亦不语。暖阁里沉静似水,只有一旁的自鸣钟滴滴答答的转动…

*

宫中,从来都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地方,更是一个见风使舵最快的地方。

德珍从慈宁宫回宫不过一个中午的时间,宫中几乎人人都知太皇太后对德珍多有关切。皇太后更亲自命人准备在同顺斋挖“喜坑”以讨生子吉意。当下,众嫔妃恭贺德珍有喜的贺礼便纷纷而至,就连惠嫔、宜嫔二人也打发人送来了颇为丰厚的贺礼,更不提一些带礼登门拜访者。

一时间,同顺斋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直至下午向晚,德珍才应付了最后离开的一名嫔妃,疲乏的在西暖阁里凭窗而倚。

小许子撩帘而入,打了个千儿,禀道:“送来的一应吃喝用度,奴才全都让收捡起来了,也叮嘱了红玉她们不可拿出使用。”说完见德珍满意颔首,又请示道:“小主,快酉正了,您可是要用膳?”

孕妇饿得快,德珍又应酬了一下午,确实有些腹饿,遂点头允了。

等用过膳,天色已经全黑了,一轮明月升上夜空,透过同顺斋外稀疏的树影,将银白的月色清辉洒落下来。

德珍委实困顿不行,简单洗漱了便宽衣就寝,可当在榻上闭眼躺了一阵,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睁眼,朝屏风外唤了一声“秋林”,想让秋林入内陪着说话解闷,然而一声过后,绕屏风而入的不是秋林,竟是玄烨!

德珍微微一惊,忙要下榻请安,不及踏上平底棉鞋,玄烨一个箭步上前,按住她的双肩让又躺了下去,笑道:“行了,别起身行礼了,也别说什么接驾来迟的话。”

德珍见玄烨声音带笑,神情透着亲昵之态,又想起昨日赏赐的步辇,心知玄烨并未为昨日晌午一事不快,故而柔顺的躺在榻上,笑语道:“皇上怎么这时候来了,万一臣妾已入睡了,可怎好!”

床头一盏朦胧的羊皮宫灯,朦胧似月的柔和灯辉淡淡的笼着德珍,端是情态百生,让人不禁心里一荡。玄烨坐在床榻边,就忽而望着德珍说道:“都道月下看美人好,殊不知灯下看美人犹胜一筹。”

冷不防玄烨说出这样一番话,德珍一愣,抬头见玄烨黑漆漆的瞳仁紧盯着她,目光灼热,不禁脸上一红,低声道:“皇上,臣妾已经有了…不可…”犹言未完,玄烨已定了神,睨了德珍一眼,一面将头伏在德珍柔软的小腹,一面正色道:“你又想到了哪去?朕是来看朕的小皇子。”

德珍闻言一愕,瞬间脸似沁血一般,面红耳赤:“皇上!您怎么可以——”

眼见德珍已是恼羞,玄烨便直起身,截断道:“好了,朕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保准你不再怪朕。”

德珍听了不解,正疑惑之时,玄烨的声音似从深幽的宫巷里远远传来:“朕昨日想过了,你总是处处小心,多是因你宫女的出身。所以,朕晚间省安时向皇祖母说起给你晋位,皇祖母很是赞同,说后宫女眷有喜,原本就要晋分位的。现在,只等挑个吉日晋封,你便是德贵人了!”

“皇上…”德珍喃喃低语,望着玄烨的眸中渐是迷离。

闰三月辛丑朔,德常在乌雅氏,孕育皇嗣用功,遵太皇太后懿旨,晋封为德贵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十四章 暖炉会宴

时光易逝,不觉又到了深秋九月。

太皇太后在月初的时候圣躬违和,玄烨闻汤泉可治疾,遂于是月十一日,携太皇太后及皇太后幸遵化汤泉。

这个时候,德珍还有一个多月便将临盆,已是大腹便便,不能随行。许是将要为人母,身上担着一副重责,她对身边发生的事,变得极其敏感与在意。比如去年的这一月,正是她盛宠之时,然而如今她因有孕,已经大半年没侍寝,宜嫔又夺回了圣眷,一月里竟能侍寝八九日,这是余下分承雨露的嫔妃,万万不能企及的。因而对于这次宜嫔姐妹随侍玄烨离京,德珍难免有些在意,毕竟宜嫔与她素来不和。

这日是十月初一,是民间的开炉节,也是宫中开始采暖之日。留在宫中主持大局的佟贵妃,便想效仿民间开一次暖炉会,但因是大行皇后的丧年不宜大聚,故而她只邀了一宫主位及有生养的嫔妃共聚。

德珍有孕,自然是在受邀之列。其实,在这半年里,邀德珍小聚的不在少数,但她唯恐有意外事故发生,一概婉拒。不过这一次是佟贵妃下的帖子,宫中人人皆道她是佟贵妃的人,若依旧婉拒,便是不给佟贵妃颜面,所以她只有欣然前往。

暖炉会,顾名思义就是众人围着暖炉畅饮闲谈,因而佟贵妃将宴定在是日午后,且摆宴御花园绛雪轩。

德珍想着这是佟贵妃做东,还是早去为宜,不料临走时腹中胎动的厉害,甚至隐有疼痛。小许子忙不迭请了文白杨来看,哪知小腹已无疼痛之感,却是虚惊了一场。而如此一番折腾,等她乘步辇到绛雪轩时。已有些晚了。

其时,绛雪轩内锦屏铺陈,香焚宝鼎。果品香茗一应俱全。

佟贵妃高居上位,其余两旁列坐。一面谈笑风生,一面品尝珍馐。

德珍刚由宫人引至轩内,正留步碧纱橱外褪下莲青斗纹面白狐狸皮鹤氅,就听见佟贵妃的声音说:“再去取个坐褥过来,有身子的人最易腰疼,将坐褥垫放在圈椅里,垫一下腰应该会舒适些。”

听到这里。德珍只道有宫人通报她来了,不好耽搁,连忙携了秋林的手转入大厅,微微一福:“臣妾来晚了。还请贵妃娘娘降罪。”

佟贵妃一派温和的笑道:“你如今身子重,来晚些也是情有可原,哪来得怪罪。”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宫人伏侍德珍入了席。

甫一坐定,只见门口进来两个小宫女。人手拿着一个柔软的金蟒纹枕子进来。

德珍好奇,不解为何拿了两个过来,就见一个小宫女走向她,另一个小宫女却走向对面席位的通嫔。

见德珍疑惑的看向通贵人,佟贵妃带着愉悦的笑容。道:“德妹妹,你来得晚,本宫还有一件大喜事没告诉你呢!”说时转眸,满目心悦的笑意看着通嫔,“通贵人有喜了,刚刚满三个月,这还是昨儿太医请平安脉才发现的!”

通贵人竟然有喜了!?

这通贵人是康熙十年选秀进宫,除了刚入宫时得宠了一段时间,因而为玄烨诞下了一子,今年三岁。但自那以后一直无宠,即使膝下有一子,去年也并未得封一宫主位。不过若此次通贵人能再一举得男,得封为嫔怕也是指日可待。

以上念头还没转完,德珍已一手撑腰,一手搭着秋林,行动迟缓的起身,对通贵人略一弯腰,贺道:“通姐姐福泽深厚,愿能再得佳儿佳女,早日得封一宫主位。”通贵人性子温婉,入宫多年一直安安分分,人虽不甚得宠,但在宫中人缘却是不错。如此之下,在座嫔妃自然齐相附和,又是一番祝贺。

恭维的话有谁不爱听?通贵人五官平平的脸上,也不由的漾起满满笑意。

惠嫔为宜嫔随驾的事极是不快,身边不少宫人做了她的出气筒。这般,本就心情不虞,没想到又听一个月侍寝不到一次的通贵人竟然有孕,心中更是大为气结,自是见不惯通贵人受捧,冷冷一笑:“谁没生养过孩子,难道都能封为一宫主位!?”话一转,“还有德贵人,你这样干巴巴的奉承,未免也太过了吧!”

按祖制,后宫女眷有喜,是为于社稷有功要予以封赏。通贵人当年有喜得晋贵人,如今她再次有喜,即使其人不受玄烨的宠爱,但以连孕两次皇嗣,太皇太后及皇太后也要晋封于她。如此,德珍一番话却是合情合理。

见被惠嫔这样的一番嘲讽,德珍也不生气,坐在椅上恭敬的低头应道:“惠嫔娘娘教训的是,臣妾以后定当谨言慎行。”

一句话犹觉打在棉花上,心中一口恶气更堵住不出,惠嫔脸色顿时发青,又不愿众人看了笑话,她下巴一扬,哼道:“知道就好!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皇上的皇子皇女有过不少,可真真能记到皇上心坎里能有几个?不要仗着身怀皇嗣就轻狂起来。”

“惠嫔妹妹!”作壁上观片刻,佟贵妃放下手中茶盏,脸上笑容淡去:“你身为一宫主位,应当以身作则,更改谨言慎行。诸位小皇子、小格格都是皇上的血脉,你如此说,岂不是太过妄断了?”

惠嫔如今不比往昔,虽然是皇长子的生母,在玄烨那有几分薄面,但是自半年前她公然与佟贵妃作对,是以太皇太后会让她与佟贵妃共摄六宫。岂料奢想落空,大半年过去了,仍是佟贵妃一人独掌六宫,她又如何能与之相抗?

“臣妾受教!”惠嫔只得强压满腹怒火,硬气应道。

但见向来跋扈的惠嫔吃瘪,众人心中痛快,不过惠嫔方才一言却戳中好几位嫔妃痛处。

德珍与同住永和宫的张贵人共坐一席,见张贵人持茶盏的手握得极是有力,隐约能看见泛着青白的手指,心知张贵人是因年仅四岁的女儿是玄烨现今三个女儿中最不受宠的。因这是他人隐私,德珍本欲作势不知。却眼见张贵人握在手中的茶盏似要溅出水来,她忙在旁轻唤道:“张姐姐,小心茶水!”

张贵人回神。忙将茶盏往席上一搁,讪讪一笑:“让德妹妹见笑了。”

德珍不在意。摇头一笑。

张贵人却犹觉面上下不来,要找了话头与德珍闲谈,却见德珍脸上的斑点犹深,不觉狐疑道:“德妹妹,你脸上这些斑似乎有些深了。当年我将要临盆的时候,脸上也生了些斑点,却没有你这么深。你怎么——”一语未了,猛然发现说错话了,不由尴尬一笑,不好再说什么。

听得张贵人所言。德珍想又是不在意的一笑,神色间却仍透出几分轻愁。自从她怀孕满了五个月,不仅肚子好似一夜之间胀鼓起来,就连脸上的斑点也仿佛一夜之间多了。如今每一日看见镜中的自己,脸上斑点又深又多。她就忍不住着急不已,可是又不敢用淡斑的膏药,担心给腹中的孩子带来伤害。

佟贵妃眼尖,瞥见德珍这一席气氛不对,便关切问道:“德妹妹。本宫看你脸色似有些不好,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说时眼睛有意无意的瞟向一旁的张贵人。

“贵妃娘娘恕罪!”张贵人胆小,见佟贵妃向她看来,想起德珍的背后就是佟贵妃,忙不迭起身告罪:“都是臣妾嘴笨,明明知道德贵人脸上生了许多斑点,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她不快。”

话越说越急,竟急得张贵人满头大汗,也说得德珍尴尬不已。

压下心中的尴尬感,德珍勉强一笑,道:“张姐姐,你勿用自责,是我自己忧心脸上的斑点。”边说边蹒跚起身,强令自己不去在意众人窥来的目光,报以一笑:“让众位娘娘和姐姐见笑了。”

佟贵妃宽心一笑,又自责道:“都怪本宫过于紧张了,差点引起了误会。两位妹妹快坐下。”说罢,又对德珍宽慰道:“德妹妹,你也别太担心,这妇人有身子,会生些斑点也正常。等你临盆后,再找了太医院开一些淡斑的方子便是。”

话已至此,德珍只能承认是她心忧容貌,道:“谢娘娘关心,是臣妾太过心焦了。”

佟贵妃满意一笑,这个时候,有宫人进屋禀道:“大阿哥、三格格、四格格来了。”

佟贵妃忙让宫人领他们三人进来,方笑对一众嫔妃道:“如今虽还没下雪,却是冷得很,像三阿哥、五格格年纪太小,实在不宜离了外出。本宫便打发了人,只将他们几个已经进学的接过来。一来他们三个年龄大些,二来也正好放他们半天的假。”话音刚落,众妃忙声称佟贵妃想得周全。

不一时,只见一个六岁大的小男童及两个四五岁大的小女童,在七八个嬷嬷、太监的簇拥下走进来,由各自的乳娘教着一起磕头行礼:“胤禔(姻儿、**)给众位母妃请安!”

清脆的童音响起,佟贵妃立刻笑得一脸慈爱,连声让三个小的快快起身;又见大阿哥向惠嫔走去,四格格向张贵人走去,便忙对三格格道:“三格格,你母妃病恙没来,你就到本宫身边这来。”三格格应声而去。

另一边,张贵人见到女儿高兴,早忘了先前的事,对四格格一阵嘘寒问暖。

德珍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见四格格抱着一只小白猫,坐在张贵人的怀里,一边逗小白猫一边咯咯的对张贵人笑,心中忍不住一阵羡慕又一阵向往。情不自禁的,她低下头一边轻抚隆起的小腹,一边想着不久将要出生的孩子,正心中泛起无限的柔情,冷不丁秋林大叫一声:“小主,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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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说加更,没更到,很抱歉。不过会补出来滴,两天之内,就补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十五章 得见亲人

耳边的惊呼又急又惶,德珍直觉不妙,猛然抬头一看,四格格怀中的小白猫,已失原本乖巧,突然发癫乍起,张着四爪直向她扑来。

“喵——”飞临半空中,小白猫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犹如濒临危险的嘶吼。

德珍瞳孔急剧恐惧的一缩,盯着扑向她脸的尖利猫爪,想要起身避开已是来不及,她直觉的把头一偏,一手捂住半边朝上的脸颊,一手想也不想的狠拍向猫身。“喵——”又一声尖锐的猫叫划破耳膜,接上一声“哐啷”重物落地的声响,紧接着却是白猫一声高过一声的凄厉尖叫。

众嫔妃听到白猫的惨叫声,循声一看,只见那飞扑向德珍的白猫,已被德珍给一掌拍开,正好撞落席桌上的茶炉,滚烫的茶水、火旺的碳星全浇在了白猫身上,顿变血淋淋的一幕。似被这一幕刺激,她们这才从惊变中回过神,纷纷离席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德珍可好。

德珍还不知那白猫为何惨叫,她只感手背似被什么尖利之物划过,一阵火烧火燎的疼。这种疼,让她疼得几乎要落下泪来,但闻周边充盈耳畔的关切声,只得咬牙硬生生的将痛忍住,放下仍旧护在脸颊的手,抬头勉强笑道:“幸然避过了,不碍事的。”说完犹自惊魂未定,手不自觉地捂住肚子。

德珍护脸颊的手一松开,众人都不自觉的端详起德珍的脸颊,见德珍颊上除了褐色的斑点,就仅沾了几滴血珠子,确实不碍事。佟贵妃却肃声反驳,道:“什么不碍事?这手背上伤成什么样了!?”

众人闻言看去,只见德珍左手背上,几道深深的血痕。还正不停的渗着鲜血。如此血腥一幕,在场嫔妃不忍再看,有好几个或偏头侧目。或闭眼按着胸口,都是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

德珍也看了下。不觉无声苦笑:难怪疼得这般厉害,原来伤处不浅,不过幸亏不是伤在脸上。

一念转完,德珍犹觉是不幸中的大幸,佟贵妃已连忙命人请了太医,转头向一众之人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四格格养得白猫,为何会攻击德贵人!”

佟贵妃少见的一次厉声质问。立时压住了七嘴八舌的议论。

就在大厅一刹变得鸦雀无声之时,本吓得躲在张贵人怀里的四格格,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随即挣开张贵人的怀抱。跑到席桌外,一面拍打清理奄奄一息的白猫宫人,一面放声哭嚷着:“你们坏人!放开小白,不许你们带着我的小白…你们是坏人…”

正抓着白猫的太监,让四格格这样拉扯着。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只为难的看着佟贵妃:“娘娘…”

佟贵妃眉心微蹙,低眸看向四格格,神情犹如一个无奈的母亲。

然,张贵人一见佟贵妃皱眉。吓得连忙绕过席桌,一把抱起哭闹不休的四格格,咚地一下在佟贵妃面前跪下,惊惶回答:“娘娘恕罪,臣妾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只小白猫,不过半岁,一直乖巧柔顺的很,四格格最是喜爱它,不管去哪都将它带着。可是没想到它突然发起了狂,就向德贵人扑去了。”

不等佟贵妃说话,惠嫔排众上前,质疑道:“猫一向是性子温顺,又是一只不足一岁的小猫,怎会突然发狂?”

张贵人脸色瞬间一白,按住四格格一起磕头不迭,声腔已含哭音道:“惠嫔娘娘明察,臣妾绝不敢害德贵人。”

惠嫔瞧也不瞧跪地的张贵人母女,冷哼一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说得是真是假?她俩都住在永和宫,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私底下有多少污秽,见不得人的东西,把宫门一关,我们谁也不知道!”说着将嘴向德珍一努,“问问德贵人做了什么,让张贵人的猫谁不攻击,偏生要攻击她。”

这一翻话,却是将德珍、张贵人一齐搅了进去。

德珍心中顿生怒火,没想到这种时候,惠嫔还胡乱搅和,又听四格格哭得撕心裂肺,却仍被张贵人强压着磕头,终是不忍看下去,扶着秋林的手站起,为张贵人母女亦为自己辩解道:“贵妃娘娘,猫虽然性子温驯,但毕竟是畜生一类,它若发起狂来,又有谁会知道?想来今日必是误会,不能让张贵人与四格格白担了责任。”

受害的当事人都不予追究,其他人自不好再多说什么。

佟贵妃点头,道:“德贵人言之有理,张贵人快起来吧,别还吓着了孩子。”

张贵人喜不自禁,连向佟贵妃谢了恩,又忙感恩戴德的对德珍磕头感谢。

也许是将为人母,德珍不愿看到四格格那样小的孩子受委屈,不由地搭着秋林的手及至四格格面前,蔼然一笑:“别哭了,跟你额娘起身,让宫女给你取些糕点来可好?”说时见四格格被张贵人牵起,又拿出一块绣帕温柔含笑的递了过去。

四格格扬起盈满泪水的小脸,也不去接递来的绣帕,挣开张贵人的手,对着德珍用力一推,“坏人!我讨厌你!你还我小白!”一声落下,像犹感自己闯祸一般,立即掉头跑出了大厅。

德珍未料四格格向她怒目以对,不及防范之下,让四格格这一推,脚下立时一个不稳,向后踉跄而去。

“德妹妹,你没事吧?”佟贵妃一脸惊慌的关切道。

四格格人小力气小,德珍只略退一两步,秋林已眼明手快的扶住她,自是没有事。德珍倚着秋林的搀扶,摇头一笑:“臣妾没事,还是先去找四格格吧。”

佟贵妃颔首,面露担忧的吩咐左右道:“快去找四格格,小心些!别让四格格有哪磕着碰着了!”众宫人领命而去,张贵人担心女儿,也顾及不了其他,忙向佟贵妃告罪一声,便立马追了出去。

这时候,专治外伤的太医闻讯而来。

佟贵妃忙命宫人将德珍扶到偏阁的榻上躺着,先让太医为德珍看诊请脉。

看过一时,太医为德珍上了伤药,佟贵妃关切不已的问道:“怎么样?没有惊胎吧!”

这一句话牵动众人的心,同来偏殿的众嫔妃,都不约而同的屏息等待太医的回答。

“回贵妃娘娘的话,德贵人并没有惊胎,不过还是受了点惊吓,还是得好生静养几日才是。”太医躬着身子对佟贵妃说,“只是德贵人手背上的伤痕有些深,又恰逢入冬,天寒伤口不易愈合…而且德常在临盆在即,奴才不敢随便用药,所以德常在的手背可能会留下疤痕。”

宫中女子最爱惜自己的身体肌肤,唯恐留下什么斑点与疤痕,这一听几乎大部嫔妃宫女都露出震惊之色。

佟贵妃微缓面上的震惊,不悦的口气中带着明显的焦急:“可能会留疤!?”

想到眼前逼问自己的人,是如今独摄六宫的佟贵妃,那太医冷汗直直而下道:“奴才定当竭尽全力为德贵人治伤,可是这会不会留疤,还得看德贵人自己的恢复状况。”

众人听明白太医的意思,先前受到德珍帮言的通贵人,不禁念了一声佛:“阿弥陀佛,幸亏伤得是手,不是…”声音一停,只呢喃道:“上苍保佑。”

闻言,在旁的众人神情一时复杂难言,片刻才跟着通贵人的话道万幸。

佟贵妃看着德珍缠着绷带的手,目光渐渐露出自责与惋惜,半晌方抬眸看着德珍欲言又止:“德妹妹,本宫…”

德珍半倚在榻上,截住佟贵妃的话,道:“今日本就不过一个意外,再说臣妾也没事,还请娘娘勿要为臣妾担心。”

佟贵妃在榻旁坐下,握住德珍位受伤的手,感叹道:“德妹妹如此宽宏大度,实让本宫汗颜。说来都怪本宫下帖邀妹妹一聚,若没有邀妹妹来,也许就不会有——”一副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幸亏妹妹并没有惊胎,否则本宫真是愧对太皇太后、皇太后、还有皇上了!”说时放开德珍的手,一脸宽慰的伸手抚向德珍隆起的肚子。

看着伸向她肚子的手,德珍心中莫名一慌,下意识的环抱住肚子,旋即却发觉不对,忙解释道:“娘娘,刚才胎动了一下,臣妾有些…”

一语未了,佟贵妃已神色自若的收回手,复又执起德珍的手,理解一笑:“本宫明白,你今天真是受惊了。”话锋一转,另起话道:“说来宫中一向有个习俗,只要是嫔妃有喜,可在临盆前召娘家人进宫相陪。妹妹你这月也该临盆了,正好你娘家又在京,本宫想过几日就召你额娘进宫。”

“娘娘!?您说得…”德珍又惊又喜,却犹豫着不敢相信。

佟贵妃“哧”地一声掩嘴轻笑,转头对立在旁的众妃笑道:“看德妹妹这高兴的,你们谁来告诉德妹妹本宫方才的话?”

通贵人摸着小腹,羡慕的看向德珍,道:“德妹妹恭喜了,贵妃娘娘她要格外开恩,特允你额娘进宫看你了!”

听到通贵人的话,德珍好似从梦中醒来,想到两年不曾相见的母亲,终是对着佟贵妃感激涕下:“娘娘,谢谢您。”

佟贵妃却只含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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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四明天或后天就要出生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