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清心兴奋地喊了一声,清脆的嗓音里透着一股浓浓的喜悦。

萧禹下意识地转头,就看到一个小身影直愣愣地朝着他直奔而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撞进萧禹的怀里,而是奔到他面前就停了下来了。

萧禹伸出手的手又默默地放下了,然后低头看着对方,冷冷地问道:“有事?”

清心完全没有在意萧禹语气里的冷淡,她笑嘻嘻地道:“有人要来找师兄你,师叔就让我来带你回去。”

现在已经快要步入十二岁的清心介乎在女童和少女之间,眉宇间已经透着少女的青涩之态了,只是她平日里习惯了不受拘束,再加上一直保持着一颗圆润的小光头,所以前来上香的香客倒没有怎么怀疑清心的身份,至多就觉得她长相偏秀气罢了,但世上男生女相的人太多,并不会引人注意。

清心说的师叔,正是禅灯大师的师弟,当年将清心交到禅灯大师手上的禅一。

半年前,禅一来到了普济寺,而禅灯大师则在不久后就外出四处去云游了,因为禅一的医术和禅灯大师不分上下,再加上他自备装模作样(简称装B)技能,所以普济寺的香火依旧鼎盛。

不过私底下,大概只能够用鸡飞狗跳这四个字才能够形容了。

萧禹闻言,微微颔首,然后收起剑,和清心一起离开小潭边,和以前一样,清心依旧喜欢叽叽喳喳地跟萧禹说话,哪怕对方只是偶尔冷淡地回了她嗯,哦这样的回答,她的热情也不减半分。

算起来,萧禹来到普济寺已经有五六年的光景了,清心是和他相处时间最长的,不过萧禹的性子冷淡,且很难与人相处,如果不是清心够热情,够黏人的话,只怕两人也不能和平相处得这么久。

这五六年里,除了前面的一两年,后面的几年他并非是一直待在普济寺里面的,偶尔他也会回洛阳一趟,中间还替他皇兄教养过一个孩子,总的算起来,萧禹的生活还算是充实。

而且萧禹也渐渐发现,待在普济寺这么久,听禅灯大师说了那么多的佛法,他心底里的戾气确实是除去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比起之前刚来的时候要好多了,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一言不合就直接将与他同父异母的皇兄的手都给砍了。

对于这点,他的皇兄非常满意,所以每次回去洛阳没几天,他又要回普济寺这事儿,他皇兄并非阻拦。

不过,清心刚刚说有人来找他,除了皇兄之外,根本没人知道他在普济寺,难道来找他的人是皇兄派来的?

想到这里,萧禹微眯着眼睛,眼底里掠过一丝暗光,此时他正想着事情,所以连一旁的清心喊他都没有听见。

“师兄,师兄?师兄!”清心见毫无反应的萧禹,简直觉得神奇了,师兄也会走神发呆的吗?

只是心里面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师兄,快回神啦。”

被清心这么一拉,萧禹迅速地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清心,神色里没有半分尴尬或者不自在的神色,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清心见萧禹这么严肃地问她了,反倒是有些不自在,小声地问道,“我是问师兄有认识的大夫吗?”

清心的声音再小,对于站在她身边,听觉超绝的萧禹来说,想要听清楚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听到清心的话,忍不住拧眉,神色里透着几分担忧,问道:“大夫?你生病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似乎一扯上清心的事情,萧禹自然就会一改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性子。

“没有。”被萧禹这么追问,当即涨红了脸,清心看了一眼两人到了禅一的禅房了,当即道,“师兄,你先去找师叔吧,待会我再告诉你。”

说罢,清心也不管萧禹怎么想,飞快地转身就跑了,留下萧禹在原地神色略带几分茫然地看着她飞奔离开的背影。

飞奔离开的清心自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目光注视了,直到拐了个弯,彻底地离开了萧禹的视线之后,她才猛地停了下来,经过萧禹这么几年的训(tiao)练(jiao),跑这么短短一段路不会气喘。

清心站在原地,胸前传来的胀痛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然后又飞快地跑回自己的僧舍,关上门之后飞快地解开腰带,把僧袍拖下,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微微有些胀鼓的小笼包,清心的表情十分精彩。

人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只是被师兄当做小姑娘几年时间而已,难不成真的变成小姑娘了?

清心完全被自己身体的变化给震住了,她明明是要下面长出来,不是上面长出来啊。

可是就算变成小姑娘,为什么会痛?清心的手摁在自己的胸前,心里想着难道她不是要变成小姑娘,而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

这么一想,清心就更加慌了,她还那么年轻,虽然认识字了,会写遗书了,可是她没打算那么早死啊。

清心一边为自己英(hong)雄(yan)早(yi)逝(shi)而感叹着,一边想着让师兄去请大夫,应该不会惊动师叔吧?

要说明明禅一的医术与禅灯大师一样高明,但是清心却不愿意让他知道,反倒是让外人来医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如果告诉禅一,这个不靠谱的师叔大概会取笑她肯定是因为吃太多,把胸撑涨了。

阿弥陀佛,师叔就是会这么口不择言的。

清心在这边考虑着到底让萧禹偷偷地把大夫带到普济寺来比较靠谱,还是她和萧禹偷偷地离开普济寺去找大夫更加靠谱。

而另一边,萧禹来到禅一的禅房内,就看到一个五官精致到几乎像是幻化出来的妖孽一样的和尚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榻上,而两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则目不斜视地坐在椅子上,神色肃穆。

一看到萧禹进来了,那跟妖孽似的禅一和尚就露出一个笑容,道:“师侄来了?”

相较于禅一,萧禹就显然显得冷淡许多,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然后冷冷地喊了一声:“师叔。”

然后看向一旁的两个黑衣男人,后者在萧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给萧禹行礼了:“参见定王。”

萧禹微微颔首,让他们起身之后,无需等他过问,两人就已经表明了他们的身份了:“这是皇上命臣等给定王的秘旨。”

萧禹看过他们的令牌,确实是他皇兄的,当即接过他们手中的一封信,展开之后,一目十行。

秘旨上并没有写太多话,只是告诉萧禹边境战事起,希望他速速回宫,带兵平乱。

对于西陵皇来说,自从知道自己皇弟有动不动就爱杀人的习惯之后,他就一直寻求着解决的办法,如果能够改变这个习惯的话,那么自然是很好,但是如果不能改变的话…

把他丢到战场去就好了,对于敌军,爱杀多少杀多少,不过好在自从到了普济寺之后,他的戾气除了不少,萧禹已经没了动不动就爱杀人的习惯了。

但是西陵皇继续让他带兵打仗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军事天赋很高,西陵皇并不打算埋没自己皇弟的这项天赋。

至于那些朝臣们说担心萧禹会功高盖主什么的,西陵皇完全不需要担心,因为就算他把皇位送到他这个皇弟面前,只怕也会遭他嫌弃罢了。

看完之后,萧禹面无表情地问道:“什么时候离开?”

那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道:“越快越好。”

如今西陵出兵,只等元帅归位了。

闻言,萧禹点了点头,然后道:“半个时辰后启程。”

那两人闻言,点了点头,一旁的禅一笑眯眯地道:“师侄,留下这半个时辰,是想要与师叔我好好地话别吗?”

回答他的是萧禹的一个背影,禅一也不生气,反倒是耸了耸肩膀道:“唉,我的这个师侄真的是无趣啊。”

想到木讷的清戒,沉默寡言的萧禹,和对他避之不及的清心,禅一忍不住啧了一声,当年他只是稍微那么坑了他师兄一下而已,现在他师兄就把这普济寺的担子丢给他。

这就是佛说的因果循环吗?坑人这,人恒坑之啊。

*

萧禹之所以要半个时辰之后才启程离开,自然是想要和清心话别的了,其实刚开始萧禹并没有这个习惯的,因为第一次离开普济寺回洛阳,萧禹是招呼都没打直接就离开的。

可惜回来之后就被清心抱着大哭了一场,要他再三保证以后都不能一声不响地就离开了之后,她才停止了哭泣。

萧禹为人虽然冷淡,但是却十分重视承诺,既然他跟清心如此保证了,那么自然就不会说到做不到。

来到清心的僧舍,见大门紧闭,想到刚刚清心说起大夫的事情,瞳孔忍不住一缩,连忙上前敲门:“清心?”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紧张和担忧。

吱啦一声,紧闭着的门被打开了,萧禹看到里面神色无异常的清心,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师兄。”清心对着萧禹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却没有像以前那样一看到他就往他怀里扑了。

一次如此,两次又是如此…

萧禹眉头微蹙,只觉得有几分怪异之余,又有几分不习惯,就好像清心每天可以吃到他做的点心,可是有一天却突然吃不到一样,可清心一天吃不到了,会拉着他撒娇,可萧禹却不会如此。

所以,萧禹只能压下心底里的不习惯,开口问道:“刚刚说的大夫,是怎么回事?”

清心闻言,面对萧禹时有几分欲言又止,寺里除了清戒师兄和师叔之外,就只剩下师兄了,虽然清心觉得有几分难以启齿,但是一想到自己要是真的得了病却因为讳疾忌医而丧命的话,那真的是太吃亏了。

于是犹豫了一会儿的清心就打算跟萧禹说实话了,只是话虽如此,要她面对萧禹自己亲口说出来,还是有几分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的羞涩和尴尬。

听到清心的话,萧禹的心骤然加快地跳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尚未现形的胸口,下一秒却飞快地移开了。

萧禹轻咳一声,道:“你等等。”

说罢,萧禹便转身离开,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手上还多了一本书,他将它递给清心,然后面无表情地道:“自己看。”

只是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他神色里的几分窘迫。

清心接过那本书,低头看了一眼,封面并没有写什么,但是掀开之后,里面的内容却震得清心呆若木鸡的——

她她她,她真的是姑娘家?!

一直认为自己是小子但是却装作姑娘家的清心在得知她自己真的是一个姑娘家时的心情用人生观都崩塌了这个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师兄,我真的是姑娘家吗?”清心呆呆地看向萧禹,问道。

见状,萧禹微微拧眉,他道:“六年前,我不是说了?”

清心:“…”

六年前,她以为自己假认自己是姑娘家骗了师兄,没想到六年后才发现,其实她是自己骗了自己?

V062 待山花烂漫时(噩梦)

简直不能更惊悚了!

感觉自己的人生观在一步步崩塌的清心整个人都傻眼了,不是说话只是暂时假装一下的吗?怎么装着装着就成真了?

清心忍不住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然后喃喃自语道:“我一定是在做噩梦,嗯,可能睡醒就好了。”

说完,也不管萧禹是什么反应,当即她就连忙扑到床上,平躺着躺在床上,然后伸手把被子盖上,闭上眼睛,两秒之后睁开,然后看了一眼还在她僧舍里面的萧禹,惊恐道:“师兄,你怎么还没有在我的噩梦里消失?”

萧禹看清心实在是蠢得太厉害了,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然后道:“我待会要走了。”

清心:“…”

沉默片刻后,她道,“果然是我在做噩梦,不过这个噩梦太可怕了。”

一下子梦到自己成为姑娘家,一下子梦到师兄要离开,简直没有更噩梦的好吗?

萧禹完全不管清心在说什么,道:“我走了之后,你离师叔远一点,没事别往他身边凑,有事记得写信给我。”

“肯定是在做噩梦,不然师兄怎么会用这么冷冰冰的语气跟我说话?哼!”清心哼哼唧唧了两声,道,“反正我不会当真就是了。”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话,记得去找秀姑,有需要需要也和她说,她是信得过的。”萧禹继续交代道。

“真奇怪,噩梦里的师兄竟然知道秀姑是谁?”清心表现噩梦里的师兄认识不少人啊。

萧禹絮絮叨叨地跟清心交代了一大堆事情,包括明示和暗示她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是姑娘家的身份,又包括看到师叔就尽量有多远避多远。

等萧禹说完之后,他上前摸了摸清心的小光头,道:“我走了。”

说完,萧禹转身就要走了,清心却突然抓住他的袖子,一脸不舍地道:“就算是做噩梦,可我还是好舍不得师兄啊。”

萧禹…莫名地觉得心蓦地软了,他伸手摸了摸清心的小光头,然后把她放倒在床上,道:“睡吧。”

清心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萧禹,然后开口道:“师兄先别走。”

就算是做噩梦,还是想要和师兄待久一点呀。

“好。”萧禹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下来,然后坐到床边,任由清心抓住他的袖子不放。

见萧禹坐下了,清心也就放心了,笑眯眯地闭上眼睛,原本她并不觉得困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闭着眼睛睡着睡着…她就睡着了。

萧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在床边坐着,躺在床上睡得直打呼的清心显然睡得十分香甜舒爽,一个翻身直接踹掉了被子,在萧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脚丫子直接踹了过来,速度…略犀利。

所幸萧禹的速度也不慢,伸手就接住了,然后把她的小脚丫塞到被子里,低头看着睡得毫无知觉的清心,眼里闪过一丝柔软的笑意,他伸手将自己的袖子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然后替她掖好被子,萧禹难得有这么小心翼翼的举动。

最后看了清心一眼,然后才起身离开。

等太阳高挂之后,清心才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睡眼惺忪的,她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喃喃自语道:“原来真的是做噩梦?幸好幸好!”

可是等她的话才刚刚说完,她的眼角就扫到了放在一旁的书籍,清心的神色一僵:“…”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扑了过去,拿起之后迅速地掀开看了一眼,眼睛顿时间就瞪大了——

她她她…还在做噩梦?

清心使劲儿地往自己大腿上一掐,眼泪顿时间要飙出来了,会痛,是真的?难道她真的是姑娘家?等下,如果她真的是姑娘家的话,那师兄他…

清心的身体猛地一僵,然后丢开那本书,连鞋子也顾不得穿上就直接像是小炮弹似的跑了出去,看到禅一的时候眼睛一亮,飞快地跑过去问道:“师叔,师兄呢?”

虽然师兄说了,让她离师叔远一点,但是现在清心也顾不得这个了。

“哟,这是咱们小清心啊。”禅一笑眯眯地捏了捏清心还有点儿婴儿肥的小脸,然后笑道,“你师兄不是跟你话别了吗?”

清心顿时间:“!”

原来真的不是做噩梦?清心连忙追问道,“那师兄现在呢?他在哪里?”

“走了啊。”禅一看到清心脸上多变的表情,忍不住笑眯眯地道,神色里的恶趣味十足。

清心瞪大了眼睛看向禅一,问道:“师叔,是真的吗?师兄真的走了?”

“是啊,你以为师叔在开玩笑吗?”禅一挑眉看向清心,然后道,“你师兄跟你话别的时候你在做梦?”

清心在心底里默默地点头,不止是在做梦,而且还是在做噩梦,她抬头,看到禅一笑得一脸恶趣味的表情,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抬手打了禅一一下,道:“都是师叔的错!”

禅一:“…”

这次他真的是无辜的好吗?他什么都没干啊,可惜清心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打了就跑了,禅一,“姑娘家真是爱无理取闹,连师叔都敢打,真的是要欺师灭祖了。”

说完,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

下朝之后,萧禹没有出宫,而是照例去了一趟御书房,西陵皇看到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头疼,又想到交给他照顾的言昭华也被他养成这副冷冰冰的样子,他就更加头疼了。

三年前他派萧禹去边境出征,原以为几个月最多大半年就能回来了,谁知道战事一出接一出,直到完全平定战事之后已经是三年后了。

这就算了,当初去出征的时候,萧禹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把十岁都不到的言昭华一起带去战场,结果…回来两个一大一小的煞神。

他这是让他养孩子啊,又不是养狼崽子,至于用到这么狠的教育方式吗?

“十六啊,战事已经结束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西陵皇开口问道,眼睛瞟了一下桌案上摆放着的一大堆画像,现在弟弟都这么大了,还没有娶妻,身为哥哥的西陵皇表示很着急啊。

“回普济寺。”萧禹神色淡淡地道。

西陵皇:“…”

普济寺里面的都是和尚啊,弟弟你怎么那么看不开啊?

西陵皇完全不知道萧禹那么执着地回普济寺是什么理由,如果说是因为禅灯大师的话,可他已经四处去云游了,那还回普济寺做什么?难不成真的要念经诵佛当和尚了?

“我觉得你刚从战场上下来,应该好好地休息一番,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该考虑一下成家的事情了,我跟你说,我这里有…”

西陵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萧禹二话不说转身就直接走了,那干脆利落地速度让西陵皇看了忍不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完全不顾形象地喊道:“十六,你给朕回来!”

连朕这个自称都出来了,可见西陵皇被气得不轻了,可萧禹却完全像是没有听到似的,自顾自地就走远了。

西陵皇:“…”

他这是上辈子欠他的吧?西陵皇磨牙,对魏公公说,“你说朕这么为他着想了,他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朕的良苦用心?别人这么大年纪早就娶妻生子了,他倒好,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也不着急。”

萧禹刚回来洛阳的时候,还小,所以西陵皇并没有考虑这件事,而是尽他所能地补偿他,等他大了些,他就怕他戾气太重,所以让他去了普济寺。

现在好了,年纪到了,也是时候该成亲了,他又好一阵忙碌,从洛阳找到了适合的世家女人选,结果呢?他倒好,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还有没有把他这个皇兄放在眼里了?

“不知道朕也很忙的吗?”奏折很多的好不好?难得抽空处理他的人生大事他还不领情,西陵皇简直觉得心塞了!

一旁伺候的太监见状,连忙道:“皇上息怒,这定王也太不识抬举了,竟然敢当着皇上的面甩手就走,简直…”

“闭嘴!”西陵皇回头,瞪了一眼那个太监,道,“那是朕的皇弟,西陵的定亲王,是你一个小小的宫人可以随便议论的吗?朕都没说什么,你急着开什么口?”

“来人,把他给朕拉下去!”

从外面进来的魏公公刚刚遇到了萧禹,不用想也知道御书房里面发生什么事了,看到那太监吓得脸色都白了,当即对外边的御前侍卫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皇上的话吗?”

他原本看这个小太监是个机灵的,谁知道竟然蠢钝如猪,谁不知道西陵皇最宠信定亲王了?就算定亲王气着西陵皇了,那也只能西陵皇说他,谁也不能说什么。

这点魏公公早就知道了,可谁知道这小太监竟然踩中雷区了。

*

御书房里发生的事情萧禹并不知道,他从宫里出来之后就直接回了定亲王府,只是没想到刚进门,管家就道:“定王,刚刚来了一位自称是您师妹的人,老奴见她拿着您的玉佩,就让她先去正厅…”

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萧禹一个箭步直接冲了出去了。

管家:“…”

萧禹可不管管家在想什么,当他听到管家说的话之后,他整个人下意识地就往正厅的方向跑了,有一种连他都没有察觉的紧张和期待的情绪在他的心底里滋生。

三年,整整三年的时间,他在外征战,行踪不定,所以收到清心写来的信时,都已经晚了很久了,后来最后一封信,是清心写来告诉他,禅灯大师回到了普济寺,要带她一起出去云游。

当萧禹收到那封信时,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月了,打从那之后,萧禹就再也没有收到过清心的一封信。

那时候他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有失落,有担心,哪怕知道有禅灯大师在身边,清心应该不会吃太多的苦,可惜就是忍不住地紧张和担忧,以及他自己想不承认都难的思念。

就算到了现在,他依旧不知道清心在哪里,所以他只能选择回到普济寺,待在那个地方等她回来,只是萧禹没想到,他还没有去找她,清心就先来了。

当萧禹跑到正厅的时候,就看到里面正坐着一个身着浅绿色襦裙,外罩淡粉色绣小碎花半臂的少女,她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听到动静,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转身面向他。

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小姑娘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五官比起以前要更加秀致了,玉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粉妆,乌鸦鸦的长发梳了一个不太繁复的双螺髻,显得清晰秀雅,越是简单素白的打扮,就越是能够衬得那张面容天然去雕饰,犹如清水出芙蓉。

“师兄!”

清心看到萧禹,眼睛顿时间一亮,那双乌黑的眸子里面荡漾着清晰无比的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兴奋,脚下的步子一动,她直接直愣愣地就朝着萧禹的怀里扑了进去了。

她像是以前一样,扑到了萧禹的怀里,紧紧地抓住他腰侧的衣服,然后在他的怀里蹦跳了两下,笑嘻嘻地道:“师兄,我好想你啊!”

刚跟着过来的管家看到这一幕,顿时间目瞪口呆的,不仅仅是因为竟然有姑娘家敢对着冷面煞神的定亲王投怀送抱,而是有人对他投怀送抱了,定亲王竟然没有拒绝?

V063待山花烂漫时(藏娇)

萧禹并没有注意到管家的进来,他伸手摸了摸清心的脑袋,不再是光溜溜的小光头,而是柔软的黑发,有种陌生又异常地怀念,他问道:“怎么来了?师父呢?”

“师父让我来的呀。”清心松开抱住萧禹的手,然后顺势挽着他的手往里面走了进去,一边走着一边笑道,“师父他继续去云游了,让我来找师兄你。”

“对了,这是师父让我给师兄你的。”清心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交给萧禹,笑道,“师兄,你会收留我的吧?”

三年没见,小和尚已经长成小姑娘了,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开朗,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连太阳也为之却步,萧禹从清心的手上接过那封信,然后道:“安心住下。”

拆开信封之后,萧禹一目十行,禅灯大师写的并不多,只是交代萧禹好好地照顾清心,如果可以的话顺便给她找户人家,毕竟她即便小时候住在普济寺,一直以为自己不是姑娘家,但是确实是到了适婚的年纪了,这事禅灯大师做不来,只好托付给萧禹了。

除此之外,禅灯大师还有在信上透露了他为什么把清心托付给他照顾的原因,实在是因为清心太能吃了,他这个师父实在是搞不定了,只好将她丢给萧禹,同时还在信上写明了他的要求,日后给清心找的好人家,必须得养得起她。

萧禹看了一眼清心,小姑娘纤细柔弱的,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太能吃的人,但是见识过清心从小的食量之后,萧禹就相信了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

萧禹摇了摇头,难怪师叔会常说亏本了,清心吃了那么多,还不胖,可不就亏本了吗?

等管家进来了之后,萧禹就让他把沁园给收拾出来给清心住,然后转头看向清心,道:“需要什么跟管家说。”

“好的,师兄。”清心对着萧禹笑眯眯地应了一声,然后摁着肚子对他道,“师兄,我肚子饿了。”

今早只吃了十个包子,到现在都快要两个时辰了,肚子早就饿了,只是来到定亲王府之后,没有看到萧禹,清心对管家他们不熟,所以才没有说出来而已,如今看到萧禹了,清心就忍不住开口了。

清心已经不是以前在普济寺那里生活得无忧无虑的小和尚了,跟着禅灯大师云游这几年,她看过很多她从未见过的事情,也明白了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师父和师兄他们那样必须对她好的。

人心险恶,以前从未涉世的清心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几年,她深刻地体会到了这四个字所带来的伤害,只是即便如此,但是到了萧禹的面前,她似乎又恢复了以前那个天真烂漫的模样,少了几分刚刚在管家面前的拘谨和戒备。

虽然和萧禹分开了三年的时间,但是清心对他似乎没有一丝疏离和客气,大概是因为在她的记忆里,萧禹总是会纵容她,宠着她的,所以她才会对他那么依赖。

“让厨房去准备午膳,另外拿些点心过来。”萧禹对一旁的管家说道,管家是跟他从战场上下来的,因为伤及了旧患,所以就被萧禹留在了定亲王府做管家。

管家是有孩子的,年纪比清心还要大一些,所以听到萧禹这么说,他忍不住对他道:“王爷,用膳前吃点心,怕是会吃不下饭。”

萧禹摇了摇头,道:“没事。”

清心是什么食量,萧禹早就一清二楚了,听到他这么说,管家也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转身去准备了,而一旁的清心闻言,忍不住羞红了脸,有些羞涩地对萧禹道:“师兄,其实我吃得不太多的。”

“今早吃了什么?”萧禹随口地问道。

清心脱口而出:“十个肉包子。”说完清心自己就囧了,十个肉包子好像…大概也不是太多吧?

萧禹却道:“怎么吃这么少?”

按照禅灯大师所说的,清心的食量可不止这些啊。

闻言去,清心见萧禹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才哭丧着脸道:“没钱了。”

师父给她准备的盘缠都让她给吃完了,要是她晚了一天的话,她都得饿着肚子来找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