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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也能够毫不犹豫地接过她递过去的食物或者水;这个人,也能够在她的身边安然入睡,就算她离他再近也不会惊醒;这个人,教了她很多外面的人都会,但是她原来却不会的东西…他还教她谜语,或者准确地说,那应该叫做密码。

根据自己的思维、喜好,将正常的信息,用某种规律转变成为无法立刻识别的信息,只有解密出来,才能正常阅读。

他设密码,她来解,或者她设密码,他来解。

一点一滴的相处,她慢慢地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慢慢的将他当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小狐狸所说的独一无二的人。

然后,有一天,在她和他相遇的周年纪念日中,他给她出了一个格外复杂的密码,就算是她,也花了好几个小时才解开,绞尽脑汁地却解密,最后得到了五个字的谜底。

星儿,我爱你。

她怔怔地看着解出来的谜底时,他走了进来,轻轻地吻在了她的额头上,低声呢喃道:“星儿,我爱你。”低沉醇厚的声音所吐露出的这五个字,和文字完全不同,因为声音里面带有情绪,带有感情,是那么的鲜明生动,那么的真实,所以格外地能够触动人心。

“我知道啊,我是你妹妹,哥哥都是爱妹妹的。”

“傻星儿,不是那种爱,是另外一种,男人对女人的爱!是一种能够一生一世在一起的,永志不渝的感情。”他失笑道,轻声地,温柔地说着。

她分不清楚两种爱有什么区别,但如果能够一生一世和煦日在一起,永志不渝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于是,她接受了。

他从口袋取出一枚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知道戒指为什么要戴在无名指吗?因为无名指这里有一个血管连接到心脏,用戒指锁住无名指,就是锁住了你的心!”

“骗人的,和心脏连接的血管只有九条,主动脉、肺动脉——”精擅医毒之术的她,对人体的每根骨头,每条血管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等她说完,他就无奈地将她拥入怀中:“星儿,你真是不解风情。”

之后,他更加频繁地和她玩密码的游戏,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由她来设密码,然后他来解。她以为这是煦日跟她的小游戏,却不知道,在这个游戏中,她将自己的思维、喜好,一切的一切,透漏了太多太多给那个人,也在日常的相处之中,将太多的信任和付出交给了他。

再然后,训练营的人不知怎么追踪到了她的下落。

她早就厌倦了训练营的生活,流浪期间,能够不用医毒之术就不用,再经过这段时间的宁静生活后,更加不愿意再跟训练营有沾染,因此她本想悄悄避开,但是,那些人伤了他!

为了给他报仇,为了确保以后再也不会累计他,她变得比以前更加狠辣,丝毫也不容情,将所有的隐患斩断在萌芽状态。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行踪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被训练营知道,那些训练生前赴后继地追踪过来,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厮杀。

终于,她将同届的训练生杀得差不多了,终于,再也没有训练生追过来杀她,终于,她以为安全了,以后能够安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的时候,在他说要跟她举杯庆祝的时候,毫不设防的她,接过他手中掺了毒药的美酒,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宛如烈火焚身的痛苦之中,他仰天大笑的声音,伴随着他的话语一字一字地传来。

“重新作下自我介绍,我是鬼医训练营的训练生,编号九百二十一。被称为天赋绝顶,无人能够挑战的一号,你可曾想过,会死在我这个编号如此靠后的人手里?”

“原来训练营中鼎鼎大名的一号,也不过如此!”

“那场初遇是我一手安排的,我打听了你所有的任务行踪,得到了那个月夜的故事,所以我安排了那场相遇,星光、月色、小王子、还有家…很完美,对不对?”

“你不是很喜欢那个月夜,那个小男孩读的故事吗?我早就已经将他全家人送进了地狱,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寂寞的!”

“你不是很奇怪,为什么训练营的人能够找到你的行踪吗?因为是我在一直向他们传递消息啊!这样才能够借你的手将他们一一杀死,将我的对手全部除掉!”

“可谁能想到,被称为冷漠无情的怪物的你,居然会想要躲避?所以我才会安排了那场好戏,假装为了救你而受伤,若非如此,你又怎么会为我将那些训练生一一斩杀殆尽?”

“训练营的训练生都已经死了,再除掉你,我就是胜出的那一个,是鬼医的继承人!”

“爱你?哈哈哈,你狠毒残忍,双手沾满血腥,就算下十八层地狱都不足以赎罪,谁会爱像你这样的人?我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

※※※

或许是因为体内的痛苦与那杯美酒中掺杂的毒药太过相似,或许是因为火焰焚身的幻觉,与刚刚在这个时空苏醒时的那场大火太过相似,或许…总之,那些以为早就遗忘,早就被埋葬的过往,竟然一幕幕地在眼前浮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永无休止。

苏陌颜看着,眼泪不停地落下来。

当时觉得那些过往有多么温馨静好,在得知一切残酷的真相后再来回看,心中的痛苦就越有多深刻。

“不应该是这样的…”

苏陌颜在心中喃喃地道,已经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就不应该再沉浸,就应该将过往完全斩断,再也不会回想,更不会沉溺,也不应该会痛苦…可为什么,看到这一切还是会觉得心痛,还是会恨,会流泪?是因为即便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但当时去感受,去接受的那颗心,却一直都是真实的吗?

眼泪不停地,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像是永远都流不尽一般…

※※※

昏沉之中,苏陌颜被困在过往的记忆里,像是永远都走不出来一样,永远沉沦在烈火焚烧的痛苦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腥咸的液体滴在她的唇上,但昏迷中的她紧咬着唇,根本无法滴入,那温热腥咸的液体便顺着嘴角又流了下来。

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之后,似乎有人急了,捏住了她的两颊,动作轻柔而谨慎,然后,一股熟悉而温热的气息笼罩了她,轻轻地撬开她的牙关,用舌尖将那股液体送入她的口中。

近乎窒息的感觉袭来,苏陌颜下意识地含住了他的舌尖。

那人一怔,随即气息变得越发燥热,动作却变得更加温柔轻巧,如同蝶翼沾水般,轻轻地落在她的唇上,辗转缠绵,一次又一次地将那种液体送入她的嘴中。

温热腥咸的液体从喉间滑过,立刻便有一种温热的感觉流入四肢百骸,即便是浑身都处在烈火焚烧的痛楚之中,这股温热的感觉依然十分清晰。温热所流经之地,仿佛一股涓涓的溪流,将那熊熊烈火吞噬掉,只剩下暖洋洋的舒适感,让人沉沉欲眠。

“陌颜…陌颜…”

耳边传来了微弱的喊声,一声又一声,从微弱到渐渐清晰,最后像是暮鼓晨钟一样,在脑海中轰然作响。

苏陌颜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浅蓝色的帏顶。

“陌颜,你还好吧?”

耳边传来关切的声音,苏陌颜转头望去,看到的一双浸染了血色的眼睛,尽管血色弥漫,但是在她看来却觉得很安心:“冥焰?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这是在梦里吗?”

现在,应该不是冥焰苏醒的时间才对。

“我觉得你好像出事了,就醒过来了!”冥焰简单地带过,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吧?”

苏陌颜思绪仍然有些混沌,目光涣散,忽然看到冥焰手腕上有着斑斑的血迹,猛然一怔:“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

“没有,是为了给你驱逐蛊虫!”冥焰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愧疚,“听说南明太子给你下了蛊虫。对不起,是我不好,我知道他要来京城,却没想到你会遇到他,更没有想到他会给你下蛊。如果我能够早点预料到,就应该提前做好准备,你也不会受这些苦楚了。”

“傻瓜,你又不是神仙,怎么能够提前预料到这些事情?”苏陌颜虽然还是不清楚经过,但也猜出了大概,知道自己一定是不小心着了南明太子的道,想来想去也只有御花园那次最可疑。

难怪她明明没有丝毫动作,南明太子却依然发现有人在附近。

冥焰没有说话,只是深沉地凝视着他。

“这么说,你的血能够祛除蛊虫吗?”苏陌颜有些好奇地问道,她对精擅医毒,却对蛊术一无所知,只有那次在明辉宫,曾经见过云萝公主祛除蛊虫,似乎也是跟血有关,或许这是蛊术的关键?

冥焰点点头:“师傅告诉过我,我的血能够祛除百蛊,所以我才想要——”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为了让苏陌颜喝下他的血所做的事,面具下的脸顿时一红,不敢再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我看到你一直在哭,怎么了?”

一直在流泪吗?苏陌颜伸手摸了摸脸上,果然摸到了冰凉的液体,她还以为她只是在梦境中哭,却没有想到,原来现实中的自己也在流泪。

这眼泪,又想让她想起了那不断重复播映的一幕一幕,神情一时变得极为痛苦。或许是因为刚刚从梦中醒来,没有足够的清醒和理智,或许是因为眼前的人是冥焰,她没有遮掩,也没有强作笑意,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没什么,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什么样的梦?”冥焰柔声问道。

苏陌颜轻轻地道:“梦到了一座大房子,很美很美的房子,庭院里种了很多玫瑰花,房顶是透明的,白天,阳光能够从透明的玻璃中照进来,静静地撒落在身上;晚上能够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到夜空,看到星星,在群星闪烁中入眠…很美的一座大房子,符合我一切的希望和美好,我特别喜欢。”

“这应该是个好梦,为什么会哭呢?”

苏陌颜含着泪,带着一丝浅浅的,凄楚的笑意:“因为那只是一个梦!梦是虚幻的,假的,不存在的,醒了就没有了,所以才会哭。”

濡湿的头发像是海藻一般,凌乱地散落在她的脸颊旁边,更衬得她面色苍白,眼睛红肿,眼眸中依然有着未曾来得及滴落的泪水,眸光凄楚而迷茫,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软弱。

冥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苏陌颜,心中涌起了深深的怜惜,以及心痛,忍不住伸手拂去她的泪水,柔声道:“我给你建一座一模一样的房子,像你说的,种满玫瑰花,用透明的琉璃做屋顶,白天可以沐浴阳光,晚上可以看星星。别哭,好不好?”

苏陌颜定定地看着他,忽然苦笑着道:“冥焰,这样不好。”

“怎么?”冥焰轻声问道。

苏陌颜微笑着,却又有眼泪流下来:“每次我最无助的时候,你都会出现,帮我,救我。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形成依赖性,遇到什么时候都只会先想着依靠你。”

“这没有什么不好,我喜欢让你依靠,我愿意让你依靠。”冥焰低声却坚定地道,眼眸中的赤红似乎在这一瞬间都变得浅淡起来,或者说,变得温柔起来。

苏陌颜眼眸里有着更多的泪水涌出来:“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我不倒,也不跑。”冥焰摇摇头,凝视着她的眼睛,坚定地道,“我就在这里,只要陌颜你愿意依靠我,我就永远让你靠!”

血红色的眼眸中有着血一样炽热的温度和浓烈,尽管血色弥漫,跟正常人的眼睛完全不同,可是,苏陌颜却能够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前世的她眼睛里所包含的渴望,坚定,执着。只要有一个人愿意真心对她好,那么她愿意为她付出所有,倾尽所有!

“为什么?”苏陌颜定定地问道,迷茫而不确定,脑海中似乎还回响着前世那个男人宛如诅咒般的声音。

“没有为什么,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陌颜,还记得你说过的那个小王子和小狐狸的故事吗?”冥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叹息道,“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是一只小狐狸,渴望被人驯服。我想,现在我大概是被你驯服了,我的小公主!”

我想,我大概是被你驯服了。

再也没有任何甜言蜜语,比这句话更能够打动她的心,何况,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永远默默地守候着她,永远在她最危急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帮她,救她,却从来不索要任何回报的人!

苏陌颜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分不清楚是真是幻,眼泪再一次怔怔地落了下来。

“冥焰!”许久,苏陌颜才喊了一声。

然后,她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将头靠进了他的怀中。

※※※

黎明,微曦。

潮湿阴暗的大牢之中,南明太子像是丝毫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反而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这两天之中,萧夜华来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沉不住气,显然,苏陌颜蛊虫发作所受的痛苦,让他越来越烦躁。这样更好,他越烦躁,他就越能占据主动性,所能得到的利益就更大。

就在他雄心勃勃的时候,南明太子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心悸,猛地转头看向大牢的一角。

大牢里的油灯早就熄灭,只有东方天际的一线鱼肚白照进来的光线,隐约能看到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的出现在那里,身着烈烈红衣,面上戴着一个黑漆面具,上面涂着浓烈的红色颜色所勾勒出的凌乱纹路,整个人如同一把沾满血的剑,锋芒毕露。

他动作无声无息,如同鬼魅,但气场却无比强大,让人完全无法忽视。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什么话都没有说,整个大牢就突然变得十分憋闷,几乎令人窒息。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南明太子惊恐地道。

那人并未回答,而是低沉地道:“你就是南明太子?听说你很会施蛊?”

一字一字,缓慢低沉,带着浓浓的杀意。

V096章 你到底是谁?

被那股慑人的杀意所震慑,南明太子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心悸:“你到底是谁?”

来人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迈出了一步,赤红色的长剑在阴暗不定的光线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宛如修罗的利刃,让人灵魂都为之颤抖。

血红色的衣衫,赤红色的长剑,还有这种令人颤抖的压迫感…南明太子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间知道了来人的身份:“你是冥域少主冥焰,对不对?”

南疆的香料、宝石、蜡染布等颇为有名,但因为南疆环境恶劣,瘴气毒虫丛生,尤其还有蛊术这种诡异的存在,外人根本无法进入,因此只能等南疆的商人运出,数量非常少,因此往往都是天价。

有次,曼陀国的商人前往大华交易,用假货骗取大量大华特有的货物,被发现后不但不肯赔偿,反而用蛊术伤了对方,趁机回到曼陀国,以为凭借南疆的恶劣环境,那些商人根本无法进入,更加没有办法追究责任,自己就能够逍遥法外。

谁也没有想到,其中有一位商人隶属冥域的商号,然后,这位冥域少主孤身进入南疆,大开杀戒,将相关认识一一斩杀剑下。这件事当然在曼陀国引起轩然大波,与那些商人勾结的曼陀国官员曾经派兵追杀,结果这位冥域根本就是无视,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飘然而去。

那场厮杀使得这位冥域少主在南疆威名赫赫,以至于以后只要报出冥域的名号,南疆商人便不敢再乱来,只能老老实实地交易。

而事后,冥域也派出人与曼陀国洽谈冥域商号与曼陀国互通交易之事,因为对方提出的条件非常合理,对双方都有极大的好处,再加上这位冥域少主的威慑,于是有了这么唯一一支能够进入南疆与当地人交易的商队,而且商队所到之处,轻易无人敢招惹。

甚至,连曼陀国皇宫都曾经与这支商队交易过几次,因为大华的丝绸、金银首饰、茶叶、瓷器等物在曼陀国也非常受欢迎,而且这支商队做生意非常公道,童叟无欺,商誉一直很好。

正因为这些事情,南明太子才会知道这位冥域少主的存在,更知道此人狠绝嗜血,最重要的是,他从来不会跟人讲道理,只会拔出手中的剑。

而此时此刻,这位冥域少主就出现在南明太子的眼前,赤血剑已经出窍,显然不是为了跟他讲道理的,这叫南明太子如何能够不惊慌失措?

“那次事的确是我曼陀国商人诈欺在前,即便你血洗商号,我曼陀国也不曾说过什么,事后双反更是和睦相处,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你想做什么?”南明太子下意识地向后退缩着,神情惶恐,只觉得那股逼人的气势压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冥域并未多言,只吐出了一个名字:“陌、颜。”

他是为苏陌颜而来?

南明太子一怔,随即大声道:“抱歉,这是误会。如果我知道苏三小姐和冥域少主您有关,绝对不敢冒犯她!我可以为她祛除蛊虫,还请冥域少主不要跟我计较!”

发现萧夜华在意苏陌颜,他心中涌起的是兴奋,因为他找到能够让自己脱离眼下险境的办法,但是,面对冥焰,他却连讨价还价的勇气都没有,满心只剩下惶恐,只想送走这个煞星!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不像萧夜华,他不会讲道理,他只会举剑杀人!

那浑身的血腥和杀戮的气息简直让他心惊胆战。

“迟了!”冥焰一字一字地道,持剑步步逼近。

他知道自己身份特殊,永远不能暴露在阳光底下,因此一直小心翼翼地掩饰着和苏陌颜的关系,免得因为他而连累到她。这次既然告诉了南明太子,就没有打算留下活口。

“冥域少主,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透漏你和苏三小姐的关系…”

因为冥焰曾经在曼陀国大杀四方,因此曼陀国皇室也曾经打听过这位冥域少主的消息,得知就连大华皇室也拿他没办法,只能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这才决定同意与冥域商号的洽谈。所以南明太子清楚冥焰在大华身份的微妙,立刻就明白了他在顾虑什么。

面对他的辩解,冥焰只是冷冷一笑:“死人最能够保守秘密!”

“冥域少主,我可以发誓,真的…”南明太子满脸诚恳地道,举手似乎想要对天起誓,却忽然猛地一挥,一道青光便无声无息地朝着冥焰的身上飞了过去。

天色尚未全明,大牢内有没有点燃油灯,光线十分阴暗,因此,这道青光几乎看不到,更不要说躲闪了!

南明太子在心中想着,只要冥焰中了蛊虫,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不得他做主了。甚至,大华皇室未必不恨这位冥域少主,不过是惧怕其武功,不愿轻启战端罢了,如果他能够除掉冥焰,或许大华皇帝一喜之下,连他这次的算计也能够轻轻揭过。

只能说他太失算了,面对以施蛊而闻名的南疆人,居然如此大意,看来这个冥域少主也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

确凿无疑地看到那道青光没入冥焰的身体,南明太子陡然放松起来,微笑道:“冥域少主,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在往前走了。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锥心彻骨的疼痛。现在,我们最好坐下来好好商议,或许能够达成一个你我都满意的结果,如何?”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产生了一个更加美妙的念头。

如果他不是杀了冥焰,而是通过蛊虫将冥焰这柄锋锐的剑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岂不是更好?萧夜华的智谋,加上冥焰的武力,不要说区区曼陀国,就算将大华吞并都并非没有可能…

冥焰恍若未闻,或者说,他听到了,所以,他只是刚刚好向前了一步。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南明太子想着,看来不给他一点苦头尝尝,他是不会明白蛊术的厉害,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引发了蛊虫,等着看冥焰痛苦难耐的模样。

然而,下一刻,他便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冥焰,根本没有丝毫的异常,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体内蛊虫动静一般,又或者说,像是他的体内根本没有蛊虫一般…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看到蛊虫进入你的身体,我明明引发了蛊虫,为什么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极度惊讶之下,南明太子忍不住失声喊道。

“还有什么蛊虫,尽管拿出来!”冥焰冷笑道,索性站在那里不动。

南明太子几乎疯癫一般,拼了命地,不断地将身上的蛊虫扔向面前那个红衣如血的男子身上,他果然丝毫没有闪躲,但是,那么多的蛊虫,进入他的身体后就像完全消散了一样,没有对冥焰造成任何影响。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南明太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我一定是在做梦,蛊虫怎么可能对你没有作用?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一边嘶喊着,一边仍然下意识地将身上所有的蛊虫朝着冥焰扔去,原本神秘莫测的蛊术,在他的手里,变成了宛如泼妇打架般的闹剧。

眼前的一切太过出乎他的预料,以至于南明太子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竟然竟自己的本命母蛊失手扔了出去。

就在那颜色诡异的母蛊进入冥焰身体的一刹那,一阵钻心的疼痛忽然在南明太子的身体里爆发,使得他四肢百骸都如同被虫子噬咬一般,疼痛难忍。他

忍不住惨叫出声,在地上翻滚着,不住地惨嚎着。

而这疼痛,似乎唤醒了他的理智,以及某种记忆。南明太子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冥焰,断断续续地道:“这是…反噬…母蛊会反噬的唯一可能是,你的体内有…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跟夜巫族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会——”

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因为冥焰一剑刺入他的哑穴之中,力道拿捏得十分精准,那般锋利的长剑,恰恰好封住了他的哑穴,让他无法说话,却丝毫也不曾伤及他的性命。

“你不会死得那么快!”冥焰的声音响起,宛如来自地狱的审判,“我会让你好好地感受死亡的过程,作为你伤害她的代价!”

然后,血色一闪,长剑落下,将他手臂上的一块肉削了下来。

那种痛楚,绝非养尊处优的南明太子能够忍受的,但是,哑穴被封,他连惨叫都无法出声,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脸憋得青筋暴涨,似乎随时都会爆裂。这时候,连痛极昏厥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恩赐,但是,很显然,这位冥域少主对于如何杀人很有心得,所以,他不得不始终保持着清醒,清清楚楚地感受着每一丝一毫的痛苦,无法有丝毫的遗漏。

一剑,又一剑…

血流满地,血肉横飞,那情形宛如修罗地狱。

忽然间,南明太子的脑海中响起萧夜华曾经说过的话——

“如果我发现你在骗我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可曾听说大华有种酷刑叫做剐刑,三千六百刀,一刀削下一片肉,将整个人都削成白骨,却并不会致死…”

千刀万剐。

一语成谶!

V097章 冥焰,萧夜华的嫉妒

黎明,东方的天空露出了浅浅的鱼肚白,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线之中,能够看清大概的轮廓,却无法看清楚细节,既不像黑夜一般陷入彻底的黑暗,无法看清前路,也不想白昼那般明亮清晰,没有丝毫的模糊,正如黎明这个时间所处的位置——黑夜与白昼的交接处。

一半的夜色朦胧,混合着一半的晨曦明媚。

宽阔空荡的大街上,一道红色的身影踽踽独行,原本烈烈的鲜红衣衫变成了沉沉的暗红色,不知是因为人站在阴影之中的缘故,还是因为…衣衫上溅满了别人的鲜血,掩盖了原本的颜色。

因为陌颜中蛊痛苦而激发的杀意,使得他用最残酷的手段将南明太子千刀万剐,但这丝毫也没有让他觉得痛快,更没有消除他心中的愤怒,相反,利刃割开血肉的声音,遍地的鲜血,充斥在空气中的血腥和杀戮的气息,反而使得他更加痛苦。

剧烈的头痛,混合着纷杂的记忆,在脑海中铺天盖地地呼啸而至。

这种痛苦,冥焰从小经历到大,但是却无法因为习惯而变得麻木,相反,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痛苦反而和那些记忆一样,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难以忍受。

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寸寸被捏断的骨骼碎裂声,狠毒得意的狂笑声;痛苦的哀嚎惨叫声,殷殷含血含泪的哀求声,从凄厉到渐渐熄灭的哭泣声,血液流淌在地上的汩汩声…眼睁睁地看着亲人们在眼前备受折磨,痛苦地死去,却无能无力,没有办法救她们,没有办法帮他们,甚至,连冲出去和他们一起死去都不能够…

不能动,不能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惨剧一遍又一遍地重演着。

冥焰不断地用手揉着太阳穴,却丝毫也无法缓解脑海深处那真切的疼痛,以及不受控制反复重演的记忆,黑漆面具下的面容早已经扭曲变形,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狂暴失控的情形之中,浑身散发出强烈的杀意。

不能失控,绝对不能失控!冥焰在心中反复地对自己说道。

但在记忆地折磨下,那种杀戮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整个天地似乎都变成了那些仇人的嘴脸,在对他嚣张地笑着,挑衅着,激发他心底最大的杀意,想要将整个天地都化作修罗地狱!

杀!杀!杀!

冥焰的手不知不觉地放在了赤血剑的剑柄上,微微拔出了剑刃。

“什么人?”

一声厉喝忽然传来,是清晨巡逻的京禁卫士兵,看到眼前之人浑身都沾满鲜血,手握长剑,还有鲜血不停地从剑上滴下来,显然刚刚做过什么,立刻有人警戒地喊道,其余人同时拔出长剑,警戒地对准了眼前身着红衣的怪异男子。

“我们是京禁卫负责巡逻的士兵,你身上的血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杀了人?还不快束手就擒,随我前去京禁卫接受审讯?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其中一人喝道。

“咣当——”

长剑出鞘的声音,仿佛一条引线,将冥焰原本就薄弱的理智彻底引爆,那些闪亮的银色长剑如同一道道闪电,将记忆中的那些残忍和血腥照得一清二楚。

杀!杀!杀!杀!杀!

冥焰眼中的赤红瞬间变得无比浓烈,仿佛染上了来自修罗地狱的鲜血,散发出远比沾满鲜血的衣衫更为浓郁的血腥气息,黑漆面具下的唇角弯出了一抹冷酷的弧度,整个人似乎脱离了与人有关的所有温度和感情,变成了一柄锋锐无比的剑,一柄能够将整个京城屠戮殆尽的利剑!

“来、得、好!”冥焰一字一字地道,缓缓拔出了手中的赤血剑。

正好能够满足他此刻杀戮的欲望!

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粘稠凝滞起来,令人呼吸不畅,人的本能,使得那些京禁卫的士兵隐约察觉到了危机,阵阵心惊肉跳。

“别怕,他只有一人,我们有十个人,一起上!”领头的人也察觉到不妙,但仍然说道,既是在安慰周遭的同伴,也是在为自己打气。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以身作则,挥剑冲了上去。

然而,只是一招,或者说只是半招,他就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恐怖的错误。

那柄血红色的剑,闪烁着妖异的光泽,宛如闪电一般,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已经刺入他的身体,精准地切入了骨骼之间的关节中,轻轻一扭,瞬间,便将他的右臂骨头生生割裂,手中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惊心动魄。

所有的一切在眼前都变成了慢镜头,那个领头的京禁卫小队长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那柄血红色的长剑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切入他的四肢骨骼关节之中,瞬间将他变作一个废人。

这一瞬间,在小队长的心中似乎那般漫长,但在现实中,却又那般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