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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似乎还不够,还渴望更多。

想要将这个人的气息全然的包围自己,想要将自己的气息全然印刻在她的身上,想要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想要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她的视线,她的心思之外,想要向所有的人宣告她的归属,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张钰曾经说过的话又在耳边浮起,反反复复的提及两个名字,反反复复地将这两个名字相提并论。

南陵王世子,苏三小姐…

祁伯说,南陵王世子对苏三小姐青睐有加;张钰说,南陵王世子对苏三小姐青睐有加;满京城的人提到苏陌颜都再说,南陵王世子对苏三小姐青睐有加…。为什么所有人都将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苏陌颜应该是萧夜华的?

为什么是萧夜华,而不是他?

明明应该有着同样的命运,为何境遇却是云壤之别?为什么萧夜华能够站在阳光底下,接受所有人的赞美和崇拜,而他却要躲在黑暗和阴影之中,连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的资格都没有?

“陌颜…。”低沉暗哑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眷恋和痛楚。

他不稀罕萧夜华的权势和荣耀,也不在意祁伯真正疼爱的人是萧夜华而非他,甚至,他也无所谓天下人都尊崇萧夜华却畏惧害怕他…。但此时此刻,他却前所未有地羡慕着萧夜华,嫉妒着萧夜华,因为他能够站在阳光底下,光明正大地站在陌颜的身边,能够——

让所有人提到陌颜,便会想到萧夜华这个名字!

冥焰将额头抵在苏陌颜的额头上,反复厮磨。

※※※

陶静有些焦躁。

这段时间,她的日子很不好过。

陶家本就是靠闵府兴旺发达,因此一直唯闵府马首是瞻,她之所以在陶家备受重视,在京城名媛圈光鲜亮丽,最重要的缘由就是闵月雅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另眼相看。如今她触怒了闵月雅,境遇立刻跌落到了深渊。

几次三番向闵府赔罪无用后,父母立刻放弃了她这个嫡长女,改将培养的重点放在了她的妹妹身上,嫡妹庶妹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想方设法地讨好闵府,而她却越来越无人问津,甚至连府里的下人都会给她脸色看。再这样下去,她这一辈子会彻底毁掉,再也没有一丝希望。

所以,当闵月雅说让她做一件事时,她就立刻决定,拼死也要抓住这次机会。

只是如今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闵月雅那边却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这有些不太正常。陶静想着,心里有了一丝不安。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但闵月雅那边却没有丝毫消息,陶静越来越焦躁。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其实她大略知道闵月雅想做什么,知道她想要用那位声名狼藉的张府二公子毁了苏陌颜,而她陶静需要做的,则是在恰当的时间带人撞进去,将整件事揭破,让苏陌颜名誉扫地。算算时间,张钰应该已经进了厢房,这时候去找人,然后撞破时间刚刚好。

即使没有闵

即使没有闵月雅的通知,她也可以完成闵月雅希望她完成的事情。这是她唯一的机会,抓住了,她便能够重新成为闵月雅的心腹,夺回失去的一切;但如果失去这次机会,她便会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再也无法翻身。

所以她必须抓住,不允许任何意外!

原本闵月雅说会安排好一切,让她能够带着梅林中的游人,一道撞破厢房中事,但如今闵月雅那边没有消息,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有什么办法能够将所有人集聚起来,还能够随着她一道前往厢房,撞破整件事呢?

陶静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

“来人啊,救命啊——”

一道凄厉而带着哭腔的女子声音在梅林之中响起。

梅林虽然地域广大,假山林立,但道路四通八达,女子的尖叫声立刻传入了不少人的耳朵,连在凉亭休憩的赵氏和孙夫人也不例外。

两人对视一眼,都起身循声找去,终于在一处临水长廊边上找到了声音的主人,是一名穿绿衣的丫鬟,衣装打扮正是京城高官权贵之门的婢女装束,容貌秀丽,一边哭一边高声喊叫。长廊边上已经围拢了不少循声找来的游客,正各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我们也好帮忙。”

有人询问,那婢女只顾低头痛哭,高声呼救,只偶尔哽咽着说上几句“你们帮不上忙”之类的话语。

“我是巡城御史陆箴,负责京畿之地的各项事务,护国寺虽在京郊,却也是属于京城管辖,正是在下的职责所在。姑娘如果遇到什么难事,不妨说给我听,在下必尽全力。”就在这时,一道温和清越的男子声音传来。

在场众人都是一震,神色复杂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名男子临水而立,一袭青衣,容貌看似清秀文弱,却带着一种挺秀如竹的柔韧,周身都带着淡淡的书香气息,明净清雅,宛如一汪清流,涤尽心头烦躁,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信任之意。正是原本的清流之首,如今的岚湫公主的驸马,巡城御史陆箴。

而在他的身边,一名美貌少妇正挽着他的手臂,则是岚湫公主。

如今她一反常态,身着柳绿色冬装,领口袖口则用鹅黄色的丝线绣着迎春花的图案,既清新又娇艳。脸上不施脂粉,素面朝天,却显得容光焕发,昳丽无双,不见丝毫往日的轻浮靡丽之态,端庄雅致,正如同她原本的身份,是位高贵华美的公主,令人不敢逼视。

两人男俊女丽,宛如一对璧人,看得众人神情越发复杂。

陆箴本是清流之首,朝野之中声望极高,原本有着辉煌灿烂的前程,却偏偏与声名狼藉的岚湫公主成婚,一时间,所有人都断定,这位巡城御史被美色所惑,必将前程尽毁,唏嘘不已。

但出乎意料的是,德明帝并未立刻撤掉他巡城御史的职位,依旧由他担当这一要职。只不过,失去了德明帝的宠信,没有了清白无瑕的名声,朝野之间的声望,这个巡城御史的职责就变得十分艰难起来:高官权贵不给面子,同僚侪辈不屑为伍,属下辖官虎视眈眈,朝野之中都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原本他狠狠得罪过的人更是卯足了劲儿要给他下绊子…。

任谁都知道陆箴的难做,但是,他却偏偏坚持了下来。

同样的对抗权贵,为民请命,公事上不曾有丝毫延误差错;同样的温和待人,宽容通达,私事上依旧令人如沐春风,仿佛娶了岚湫公主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他仍然是从前的巡城御史陆箴。

人人都知道这份“同样”背后,陆箴要付出多少的艰辛努力。

面对他的坚持和风骨,许多人都不禁在心头迟疑,开始怀疑自己的鄙夷究竟是否应该。

而成婚之后,岚湫公主也果然如她婚前所说,洗心革面,洗净铅华,为人处世没有丝毫可以挑剔的地方,宛如又成为了很久很久之前那位高贵美丽的岚湫公主。

种种事端加在一起,使得众人心情都十分复杂,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对夫妻。

临水长廊四周,一时之间,因为陆箴和岚湫公主的出现,竟然陷入了一片胶滞的安静之中。

岚湫公主微微咬唇,如果是往日,如果没有她,但凡陆箴出现的地方,必定受尽众人的赞誉和拥戴,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尴尬?

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陆箴转头看她,微微一笑,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随即转头,再次问道:“不知道这位姑娘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还请告诉在下,好想办法解决。”

这个丫鬟自然就是陶静的贴身丫鬟,见四周人越来越多,还有陆箴和岚湫公主这样的贵人,下意识地朝着人群的某处看去,见到自家小姐对她点头示意,便知道火候已到,哽咽着道:“奴婢是闵尚书家的丫鬟,陪我家小姐前来赏梅。走到这里时,小姐喜欢此处风景,停下来欣赏,一阵风吹来,将小姐的丝帕吹走,奴婢急忙去追。只有片刻功夫,谁知道奴婢回来后,便发现小姐不见了,呜呜呜…”

这就是陶静想出来的办法。

一听到闵府小姐四个字,四周便是一片哗然。

就连陆箴也觉得有些棘手,详细询问了“闵小姐”失踪的状况后,沉思道:“梅林三面环山,只有一条路通往护国寺,而护国寺

,而护国寺今日门前聚集了许多游人,如果真有歹人,想必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闵小姐必定还在寺内。”

京城中人,谁不知道闵府?别说平头百姓,就是差不多的官宦人家,都只能仰望这种高门府邸,如今有机会帮闵府的忙,众人哪有不积极的?一时间众志成城,纷纷出言要帮忙寻找。

“正好南陵王世子也在护国寺赏梅,陆大人不如去向南陵王世子求助,我们则先帮忙寻找?”就在这时,赵氏也出言道。

苏绍谦说过,虽然南陵王世子对陌颜颇为有意,但也不能保证事成后,他一定会接陌颜入宫,如果能够借周小姐失踪的事情,让巡城御史陆大人遇到此事,那么,南陵王世子就必须得负责任。

既然事情已经做下,便不能功败垂成。

“南陵王府护卫训练有素,如果有他们相助,想必是事半功倍。”陆箴说着,摇了摇头,神色惋惜,“只是南陵王世子今日并未前来赏梅,想要求助就得派人去南陵王府,一来一往,耽误的时间太多,倒不如我们先找人。”

赵氏心头一震,失声道:“陆大人,您说什么?南陵王世子并未前来赏梅?这怎么可能?”

“这段时间,萧世子痼疾发作,一直都在东郊的温泉山庄养病,连皇上几次派人前去都不曾见到人,又怎么会来护国寺赏梅?”陆箴肯定地道,“再说,萧世子地位尊贵,身体却又有些虚弱,如果他来赏梅,护国寺必然要清场,最少也要将萧世子所在之地隔离开来,也一定会告知游人禁忌,免得萧世子被人打扰冒犯,又怎么会悄然无声呢?所以我很确定,萧世子并不在护国寺。”

赵氏如遭雷击,倒退了两三步,身形摇摇欲坠。

如果说南陵王世子不在护国寺,那么,在护国寺后院第一排第一间厢房的人,是谁?

如今和昏迷的陌颜在一起的人,是谁?

一时间,赵氏面色惨白,几欲昏厥。

V143章 冥焰?萧夜华

见赵氏面色异常,岚湫公主微微皱眉,问道:“这位夫人,为何您这么肯定南陵王世子在护国寺之中?难道您见过了吗?”

如果南陵王世子真的在护国寺,或许可以求助他,说不定能够借此将陆箴与南陵王世子联系在一起,为他恢复几分清名。再者,若是有南陵王府护卫帮忙,事情也能够更顺利些。

“之前我们在门口发生了一些冲突,是哪位侍卫为我们解围,并自称是南陵王府护卫,护送南陵王世子前来护国寺赏梅,还说,说…南陵王世子休憩在后院第一排厢房第一间。”赵氏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回道。

岚湫公主眉宇深锁,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气质:“如果南陵王世子当真来护国寺,休憩之地必定是东南角的幽静精舍,以免为人打扰。后院第一排厢房第一间位于路口,僧人游客往来,喧哗嘈杂,南陵王世子怎么会选择在那里休息?夫人一定是被骗了!”

“如果是假的,那人为什么要骗我们?”赵氏喃喃。

但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那答案太过残酷,使得她下意识拒绝去想。

“这就不知道了。”岚湫公主思索着,看向陆箴,“不过这人冒充南陵王府的护卫,行事可疑,说不定另有图谋。或许正是他掳走了闵小姐,我们不如先去那边看看?”

陶静在人群中暗暗叫好,她正愁要怎样快速而不动声色地将人引往厢房那边,免得错过了时间,又闹出什么差错,没想到赵氏却这样帮忙。

陆箴点点头道:“的确有些奇怪,不过闵小姐也有可能只是走失,而非被歹人掳走。这样吧,我们将认分为三批,一批在梅林之中搜索,看是否能够找到什么线索;一批前往后院厢房查看,看有无异常;最后一批则往前院护国寺内搜查。如果有什么异常,立刻互相联系。”

话虽如此,但众人都知道,陆箴这话不过是为失踪的闵小姐遮掩,却也不点破,都纷纷应是。

很快,在场众人便被分为三批,由陆箴手底下刑狱经验丰富的下属分别带领,前往各种搜索“闵月雅”的下落。陶静趁机混入前往厢房的人群之中,准备着随机应变。

而赵氏已经在昏厥的边缘,连站立都不太能够站稳,只能够靠着身后的许妈妈等人搀扶,才勉强没有摔倒,又哪里能够设法拦阻?

因为有明确的目的地,很快,众人便来到了后院厢房第一排第一间的位置。

黑瓦灰墙的厢房静谧无声,第一间厢房房门紧闭,看似与其他厢房无异,但四周的窗户却大开着,透漏出些许不同寻常的气息。

丝丝缕缕的香味从窗户溢出,静静飘散在空气之中,虽然已经十分清淡,但嗅觉敏锐的人却仍然有所感觉。寻常的莲花焚香的味道,混合着一种奇特的香味,令人莫名的有些热血沸腾。

岚湫公主面色微变,在那段宛如噩梦般的岁月中,在遥远孤寂的北狄皇宫,她蜷缩在角落里,曾经无数次地闻到这种味道,正是北狄王用来助兴,和男宠寻欢作乐时所燃烧的催情散。虽然此刻味道很淡,还掺杂在莲花香片的味道之中,但那段岁月太过刻骨铭心,她绝不会认错。

那么,此时此刻,厢房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就可想而知了。

她伸手拉住陆箴,隐秘地摇了摇头:“别进去。”

如果里面真的是失踪的闵月雅,那么此刻她遭遇了什么也就可想而知。发生了这样的丑事,闵府势必会放弃这个女儿,但同时,对于撞破此事的陆箴,也一定会视若仇雠。陆箴的境遇已经很艰难,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辛苦,实在不必再得罪闵府。

而如果里面的人不是闵月雅…。

岚湫公主摇了摇嘴唇,总觉得之前那位提到南陵王世子的夫人情形有些古怪。为她解围的人冒充南陵王府的护卫,而她却深信不疑;在听到南陵王世子未曾来护国寺后,面色又变得那般惨白…种种的种种,总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女性所特有的直觉,在不住地拦阻着她。

看着爱妻的神色,陆箴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朗声道:“各位,里面或许藏有歹人,如果大家一拥而入,或许会被歹人误伤,不如由本官带领几名下属先进去,制服了歹人。”

这话合情合理,众人自然不会多话。

但这样一来,陶静的如意算盘就完全打不响了。她焦虑地向不远处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点点头,突然飞奔到窗户底下,迅速地从袖中取出一块绣帕,哭喊道:“这正是我家小姐的绣帕,她一定是被歹人藏在这里,求求各位好心人救救我家小姐,到时候我家老爷必有重谢,绝对不会忘记诸位的大恩大德的。”

被她这样一说,许多人忽然惊醒,他们为什么这么热心地前来帮忙,不就是为了跟闵府攀上关系吗?就算真的有歹人,受了伤,那也是为了救闵小姐而负伤,在闵府面前也更有说辞,更加能够领功。这样大好的机会,怎么能够让给别人呢?真是犯傻!

甚至还有一些人鄙视地看向陆箴,说得这么好听,只怕也是为了在闵府面前领功吧?

贪念一起,众人再也顾不得其它,一股脑地撞开了房门,拥簇着闯了进去。

陆箴和岚湫公主无奈,也只能跟着进去。

转过客厅,卧房帘幕之后,黄杨木所雕刻而成的床前

杨木所雕刻而成的床前帷幔半掩。只隐约露出床上人淡蓝色的衣衫,以及半垂在床侧的手臂,纤纤玉指,洁白如玉,显然是一名女子。而在床侧,一名红衣男子背对着他们,似乎在专注地看着床上的女子,看不清容貌,身形似乎在微微颤动。

这副模样,倒是跟绿衣丫鬟所说的闵小姐被人掳走的情形吻合,那这名红衣人,显然就是歹徒。

但不知为何,众人从看到红衣人的那一刻起,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势从他的身上辐射而出,压得他们张口结舌,说不出一个字来,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甚至是屏息,唯恐惊动了红衣男子。

房间内一时万籁俱寂,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到,只能隐隐听到门外呼啸的寒风。

最后还是陆箴先回过神,深吸一口气,问道:“阁下何人?”

红衣男子似乎刚刚注意到众人的存在,微微侧首,渐渐地露出半边脸,眼眸低垂,却并未刻意地看向哪个人,低声道:“何事喧哗?”清润的声音中微带着一丝沙哑,显得有些虚弱。

“南陵王世子?!”看清男子的容貌,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失声喊道。

男子的神色略微有些苍白,不见丝毫血色,却更显得清冷如玉,俊雅如仙的容颜独一无二,世间再无人可以比拟。远离众人,独坐床前的姿态更是孤逸出尘,仿佛除了床上的女子外,与在场众人根本不在一个世界。这般容貌,这般清姿,除了宛如谪仙般的南陵王世子萧夜华,又有何人?

“南陵王世子…。吗?”陆箴招呼道,末尾却忍不住微微扬音,透出几分疑惑来。

萧世子素来以温雅著称,怎么会有刚刚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势?陆箴想着,正要仔细查看,却突然发现,之前那股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威势竟然消逝无踪,床前的男子容颜如仙,却是面色苍白,身形更微微颤动,透漏出几分孤绝虚弱,仿佛刚才的威压只是众人的错觉。

红衣男子轻咳几声,苍白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病态的艳红,但很快被他压住:“出什么事了?”

“回南陵王世子的话,有位绿衣丫鬟声称闵月雅小姐失踪,下官正在带人追查踪迹。不知道南陵王世子为何会在此处?”陆箴回道。他本是机敏之人,绿衣丫鬟声称是闵府之人,方才又刻意唆使众人闯入,南陵王世子孤身出现此处,还反常地没有身着白衣,一切的一切,都透着蹊跷。

红衣男子闭上眼睛,缓缓道:“我近日一直抱病,病中无聊,今日想要来护国寺赏梅。听说苏三小姐身体不适,于此处休息,我放心不下,便前来探视。”

而这时候,岚湫公主也已经认出,床上的蓝衣女子正是苏陌颜,心中异样的感觉越发浓重。

原本险些昏厥的赵氏,在听到众人惊呼南陵王世子时,猛地回过神来,待到确定那人的确是萧夜华后,顿时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勉强笑道:“原来是南陵王世子——”

话音未落,便见红衣男子扬眉向她看来,如琉璃般澄澈的眼眸,竟然锋锐如刀。一眼之中,似乎将她所有的谋算和心思都看得透透彻彻。那种浑身如沐寒冰的感觉,令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惊恐之下,早就忘了原本想要说的话,只是不住地喘息。

没想到,那位温雅如仙的南陵王世子,竟然有如此骇人的眼神。

“既然苏三小姐身体不适,在此休息,那我们就不打扰了。”陆箴已经明显察觉到事情有异,当机立断,带着众人退出了厢房。

听到众人都已经离开,床前的红衣男子闭上双眼,又猛地睁开,如琉璃般的眼眸之中迅速地染上了一抹血色,渐渐浓郁,直到成为血一样的赤红,带着一股难言的魔魅之色。很快,血色散去,又恢复成为澄透的琉璃色,澄净如仙,然后继续染上血色…。周而复始,血色与琉璃色交叉变换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脑海之中无数的碎片交相辉映,快得令人目不暇接,无数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混合成一片如同指甲刮在铁器上的刺耳声音,带给男子的,是难以忍受的剧痛。

红衣男子紧紧地握住了苏陌颜的手,不肯有片刻松弛。

这只手,他抓住了,就不会再放开!

如果,只有萧夜华才能够和苏陌颜在一起,如果,只有萧夜华才能够和苏陌颜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如果身为冥焰注定无法和陌颜相守,那么…。

那么——

红衣男子想着,气息急促,眼眸眨也不眨,紧紧地盯着床上的女子,左眼澄澈,右眼血红。

如仙,亦如魔!

※※※

发生的一切不住地在陆箴脑海之中回放:假冒南陵王世子的护卫;声称南陵王世子在后院第一排第一间厢房,结果南陵王世子竟然真的出现;声称是闵府小姐闵月雅贴身丫鬟的绿衣少女;寻找“失踪的闵月雅”;那位夫人提到南陵王世子时奇怪的神色,还有“身体不适”的苏三小姐…。

陆箴试图抽丝剥茧,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出来,却又似乎缺了些什么。

他正思索着,耳边听到那名绿衣丫鬟怔怔地道:“厢房之中的是苏三小姐,那么,我家小姐呢?”

绿衣丫鬟是真的很迷茫,陶静交代她的是将众人引到第一排第一间厢房,小姐费这么大周折,甚至顶着闵小姐的名号行事,必然有所图,那么这里应该会发生些什么,但刚才只是苏三小姐身体不适,在厢房休息,而南陵王世子来探望而已,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偏偏这个时候,一直在人群之中给她各种暗示的陶静也不知何时没有了影踪,更令她不知所措。

而听她这么一说,众人才反应过来,对啊,他们是来找闵小姐的。既然这间厢房没有,那闵小姐一定还在其他地方,他们还是有机会向闵府示好的。一时之间,在场众人又兴致勃勃起来。

“啊——”

而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女子惨叫声传来。

V144章 自食其果

女子的声音充满了惊恐之意,传来的方向很近,就在隔壁的厢房。

众人眼睛一亮,之前弄错了,误入了苏三小姐休息的厢房,这次总不会再错了吧?而且听声音,闵小姐似乎遇到了什么为难,如果能在这时候英雄救美,不但能够博得闵府的好感,说不定还有机会赢取美人的芳心,何乐而不为?

众人争先恐后地闯进了第二间厢房。

与第一间厢房尚未飘散的淡淡奇特香味的情形不同,这间房内却充斥着浓浓的情欲味道,破碎的女子衣衫碎片凌乱地散落在地上,床头前则是一名鬓发凌乱,神情惊恐的女子,不着外衫,中衣领口大开,露出一抹碧绿色的抹胸,白皙的肌肤上泛着一大片青紫痕迹。

她的旁边躺着一名同样衣衫不整的男子,犹自昏睡着。

眼前的情形太过一目了然,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清女子的面容,绿衣丫鬟如遭雷击,失声喊道:“小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神色更加复杂,既然绿衣丫鬟都喊那女子为小姐,想必那人就是和周小姐并称京城第一美人的闵月雅闵小姐,没想到竟然会与人私会,还做出这种事情来?

也有人看到女子惊恐呆滞的神情,似乎并非情愿,但无论如何,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撞破,不管是两情相悦,还是另有内情,这位京城第一美人的终身算是彻底被毁了。

“没想到闵小姐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身份又高贵,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是啊,居然与男子私会,还…。真是不知羞耻!”

“看来即便门第高贵,教育出的女子也未必真的知书达理,说不定还不如我们这些普通官宦门第。”

…。众人窃窃私语。

“哦?不知道我闵月雅究竟做出了什么事情,居然让人这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声中,着道略显尖锐高亢的女子声音显得格外醒目,众人下意识转头望去,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一名女子身着鹅黄色冬装,站在门旁,白瓷般细腻的肌肤带着几分红晕,唇色却略显苍白。乌鸦鸦的鬓发上带着镶蓝宝石的白银首饰,在这寒冷的冬季,显得气质格外清冷。

她贝齿紧咬着下唇,原本乌黑清润的美眸,此刻却带着几分煞气,冷冷地盯着在场众人。

凡事被她看到的人,都莫名觉得心中一颤。

忽然有人反应了过来:“您说您是闵月雅闵小姐,那里面的女子又是谁?”目光下意识看向绿衣丫鬟。

被他这样一说,在场众人也纷纷反应了过来。这些官员女眷品级都不高,自然不可能见过闵府的千金小姐,但闵月雅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自然容姿不凡。鹅黄色女装的女子容貌清丽,气度不凡,远胜于屋内神情呆滞的女子,这样一来,屋内女子的身份又成为了谜团。

“你不是陶静的贴身丫鬟绿枝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家小姐呢?”闵月雅像是刚看到绿衣丫鬟,开口便叫破了绿衣丫鬟的身份。

绿衣丫鬟面色一白,怯懦地喃喃道:“闵…闵小姐。”

她这一喊,究竟谁是闵月雅再清楚不过。

一时间,在场众人神色纷呈,心中各有猜测。

“难道说,里面的人就是你家小姐?”闵月雅眼眸只往内室扫了一眼,便像是看到了什么深恶痛绝的情形,转过脸去,痛心疾首地呵斥道,“陶静啊陶静,没想到你居然不守闺训,做出这种事情!竟然还假冒我的名义,想要毁损我的清誉,简直恶毒至极。”

果然!众人在心中暗自喊道。

这样一来,整件事就通顺了,那位陶小姐和男子有私情,说不定约好了在这护国寺中私会,绿衣丫鬟想必也知道一二,所以当小姐突然失踪的时候不敢报真正的身份,而是冒认闵府小姐,这样一来,即便事发还可以将污名栽赃在闵府小姐身上。

“如此居心,实在太狠毒了。”自以为理清了事情来龙去脉的人愤愤不平地道。

绿衣丫鬟心乱如麻,明明小姐之前还在人群之中,为何会突然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这里?整件事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不明真相,更因为对闵月雅的畏惧,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只能沉默。

陶静木讷的眼珠转了一转,像是终于从噩梦中醒来一般,看看四周,再看看自己,发出了一声悲怆至极的喊声。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我——”陶静嘶喊着,忽然迎上了闵月雅冰冷的目光,顿时浑身的血液都仿佛结了冰,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今的情形,她无法辩驳;哪怕真的辩驳清楚,她亲口毁了闵府寄予厚望的嫡长女,无论是闵府的人,还是陶府的人,都不会放过她。无论怎样,她都是死路一条!

陶静无力地瘫坐在床边,痛哭失声。

见陶静识相地没有说出什么不利于她的话,闵月雅微微放心,清吁了口气。

陶静不再辩驳,事实似乎清晰无比,没有了搭救闵小姐的利益,众人也不好在这间刚发生私情的厢房久待,便三三两两地离去了。

唯有岚湫公主,一双美眸不住地在闵月雅身上巡梭,间或往内室之中瞟了一眼,柳眉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环视四周,看着地上凌乱的衣饰碎片,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拾起一块,塞入袖中

地拾起一块,塞入袖中,这才挽着陆箴的手臂,走出厢房。

好好的游园赏梅,居然闹出这种事情,众人难免议论纷纷,三三两两捡各自熟悉的小圈子窃窃私语。

虽然众人对于陆箴的感情还很复杂,但还是很少有人接近这对夫妻,都离得远远的,倒正好方便了两人说话。

“这件事十分蹊跷,似乎从头到尾都不对。”陆箴沉吟道,“如果陶小姐真的是为了私会情人,那她的丫鬟又为什么要惊动众人?既然惊动众人,为什么又要冒闵府小姐的名义?在第一间厢房窗前,丫鬟明明说捡到了自家小姐的物件,话里话外的意思又是引众人往里面闯,但真的见到自家小姐,却又是一副惊呆了的模样,还有突兀出现的南陵王世子和闵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