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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异常渴望的亲情,血脉相连,都在那一个拥抱,那些反反复复的安慰之中圆满。

为此,她愿意倾尽一切。

“对我来说,娘曾经非常非常的重要,重要到我愿意为你付出我的一切,甚至我的性命都在所不惜。”苏陌颜呢喃道,随即看向赵氏,微微一笑,“不过,也只是曾经罢了。”

她站起身来,摇摇头,看向赵氏的目光,竟然还带着一丝温和。

“我真的想要知道,当初那个抱着毁容的我,在我耳边反复说不要怕的娘,究竟去哪里了?”

这只是一句感慨,并不需要赵氏的回答。

一声幽幽的叹息之后,苏陌颜再也不看赵氏,转身离开。

走出松林堂没多久,便见苏锦芳匆匆赶来,见到苏陌颜后急忙福身行礼:“三小姐。”

苏陌颜驻足,知道她为何匆匆赶来,轻轻地掠过苏锦芳那双带着急切和疑问的眼睛,淡淡一笑:“这段时间,你很好。”隐忍,蛰伏,明明充满了野心,却因为她而按捺下来,即便赵氏为难,也只是忍让,从不与赵氏发生任何冲突,“从今往后,不必了。”

消息太过惊愕,苏锦芳猛地抬头,黑白分明的美丽眼眸之中,是一片不加掩饰的错愕,以及,惊喜。

“三小姐?”她忍不住想要确认下,是否真的是她所想的意思。

苏陌颜点点头,明明白白地道:“我与她,母女之间,已然恩断义绝,从今往后,你不必再顾忌我什么。”

清清楚楚地确定了苏陌颜的想法,苏锦芳心中猛地一喜,她早就猜到,以赵氏的愚蠢,迟早会走到这一步,但是没有想到,会这样快!但很快的,她便意识到,三小姐与赵氏刚刚断了母女情分,心情想必不会太好,她这样喜形于色,未免不妥,急忙收敛。

苏陌颜却并不在意,心思反而在另外一件事上:“染画可曾回府?”

“回三小姐的话,染画昨天随夫人一道回府,只是,不知出了什么事,一直昏迷不醒。我派人去请大夫,说时被人击昏的,好在并无性命危险。刚才我已经去看过,染画刚刚醒来,已经无恙了。”苏锦芳知道三小姐在意什么,因此丝毫不敢对染画一个丫鬟掉以轻心。

真是个聪明人!

苏陌颜看了她一会儿,点头道:“多谢了。”

“三小姐太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苏锦芳姿态十分之低。

苏陌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经过苏锦芳旁边,往紫藤斋的方向而去。才走了两三步,便听到苏锦芳有些急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三小姐!”

苏陌颜驻足,转身:“还有什么事?”

“三小姐,您…。”苏锦芳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多嘴,但最后却还是忍不住道,“您还好吧?”

有些意外苏锦芳的话,苏陌颜微微怔了怔,随即微微一笑:“我很好。”

苏锦芳原本还想安慰她些什么,但是看着笑得那般云淡风轻的三小姐,便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有的人就是如此,即便遭逢大变,但是她的模样却让你觉得,无论什么样的事情都无法击倒她。这样的人,不需要她的安慰,她也无法安慰到她。

“那就好。”最后,苏锦芳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知道染画无恙,苏陌颜便也不急着回紫藤斋,而是在苏府庭院之中漫步而行。

这一年来,劳心劳力,这座府邸的一草一木都印刻在她的心上,熟悉无比。但此刻看来,却又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是如此的陌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陌颜忽然停下脚步,转身,迎上了染画忧心忡忡的小脸。

“染画,你可愿随我离开苏府?”

当初会留在苏府,是因为赵氏在这里,如今她与赵氏母女之情已然断绝,这座苏府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

V147章 我想要见冥焰

“离开苏府?”染画愣了愣,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她是卖了死契给苏府的丫鬟,除非死,或者等到小姐出嫁,她作为陪嫁跟随,否则是绝对不可能离开苏府的。但现在,小姐的婚事似乎并未定下,那这所谓的离开…

指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苏陌颜点点头,“嗯,离开苏府,到外面更广阔的的天地,做一切自己想做,会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从最初的重生开始,她就已经看穿了苏府众人的秉性,有这么一群豺狼虎豹在,苏府自然不是什么乐土。虽然说任何谋算,任何敌人,她都能够坦然面对,擎起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但那并不代表她会喜欢这种四面皆敌的环境,喜欢时时刻刻都要防备明枪暗箭的生活。

离开苏府,这个念头从一开始就存在,但因为赵氏不愿离开,她也就按捺下来。

如今和赵氏恩断义绝,离开苏府的想法便又重新强烈了起来。

离开这个薄凉之地,到外面更广阔的天地之中,自由自在,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岂不比蜗居在这一小方天空之下,跟这群人争夺谋斗来得更加痛快欢喜?

染画想了想,有些担忧地道:“老爷会让小姐离开吗?”

这段时间,她跟在苏陌颜左右,经历了不少事,也涨了许多见识,不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小丫鬟,对如今苏府的情形,苏绍谦的为人都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隆兴长公主谋逆,无法再成为苏府的靠山,苏绍谦牵扯其中,丢官罢职,起复的希望极为渺茫,以苏绍谦的性情又怎么能够忍受?他必然会抓紧没一丝一毫微薄的希望。而如今,苏府最大的希望,就是小姐的人脉,若非如此,苏绍谦和赵氏怎么会用如此龌龊的手段对付小姐,以至于差点堕入别人的算计?

这种情况下,苏绍谦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小姐离开?

“这你不用担心,我心中自有打算,我只想知道,你是愿意留在这里,还是愿意跟我走?”苏陌颜柔和地问道。

染画毫不犹豫地道:“我当然是跟小姐走,小姐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这苏府有什么值得她留下的?将近十年吃不饱穿不暖,被人欺负,被人打骂的生涯,若非小姐经历生死大劫后突然变得聪慧强硬起来,只怕她早就被苏慕清凌辱,到现在只怕已经是一堆白骨了。

苏陌颜唇边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那就好。”

早在从天一药铺醒来,苏陌颜就已经有了离开苏府的打算,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将染画安全送离苏府。好在之前苏绍谦为了向她示好,将紫藤斋的丫鬟身契都交给了她,倒是不必受苏绍谦钳制。

或许是经历了赵氏的事情,让她有些惊弓之鸟,但好在染画还是愿意随她离开的。

“待会儿你拿着我的手书去见韩舒玄,让他按照手书上所说,安排一人假装是你的远亲,前来赎你。你的身契在我手中,只要他人来,我便派人拿着身契到官府换挡,还你自由之身。之后,对方会将你送往安全的地方,你在那里安心等我。”苏陌颜交代道。

看到小姐终于恢复了往日冷静从容的模样,似乎完事姐在她手中,染画莫名地就感觉到一阵安心,再想到小姐的话,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

“嗯,我都听小姐的。”染画点头,“只是,我离开了,这段时间谁伺候小姐呢?”

苏陌颜微微一笑,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你放心,这段时间我能照顾好自己,你离开,我便没有了掣肘,能够更加放心行事。不用担心,我很快便会去与你汇合。”

“嗯,我知道了。”染画乖巧地道。

苏陌颜心中忽然涌起了一阵苦涩,若是赵氏也能够如染画这般,该有多好?赵氏不明白,她从来不需要赵氏为她遮风挡雨,苦心筹谋,她更希望,赵氏什么都不要做。

但很快,苏陌颜便将这股莫名的情绪丢开,牵起染画的手,为她诊脉。

虽然苏锦芳说了,大夫诊断染画如今已经无恙,但到底还是自己亲手诊断过后才能够放心。

“对了,染画,我还没有来得及问你,在护国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受伤?又是谁救了你,将你送回苏府的?”诸事落定,苏陌颜这才有机会问起护国寺的事情。

提起此事,染画犹有余悸:“那时候,我按照小姐说的,跟随那名知客僧前往后院,结果听到他们对话,说那名叫做圆定的知客僧,和他的师傅,以及所谓的护国寺新规都是有人估计设计,针对小姐的。是个灰衣人从中联络,圆定说,他身后有很大的靠山,还有一位贵不可言的贵人。”

听到贵不可言四个字,苏陌颜更加肯定了原本的猜测。

除了有希望继承王位的皇子,没有人能够担得起贵不可言四个字,幕后之人定然是闵月雅。但是奇怪的是,这种事情,按理说闵月雅不可能亲自现身,招惹丝毫怀疑才对,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陶静和张钰出事的厢房?

苏陌颜思索着,又问道:“那后来呢?”

“我听到这些话,就想着赶紧告诉小姐,结果没走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打昏了,等我醒来,人已经在苏府了。据说,是一位年轻人把我送到苏府门口的。”染画道。

依照闵月雅的习性,染画听到了那些私密,又是她的丫鬟,必定没有

是她的丫鬟,必定没有活路。染画能够平安归来,显然是被人救了。苏陌颜有些庆幸:“不知道救你的人到底是谁,应该要重谢对方才是。”

染画有些犹豫地道:“其实,中间我曾经醒过来片刻,隐约看到一名男子在跟一个灰衣人打斗,似乎就是救我的人。但是我当时脑子太昏沉了,就看到了一眼,便又昏过去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人的长相?”苏陌颜急忙问道。

染画竭力地回想着那模糊的一眼:“他…个子很高,身形有些瘦,看起来武功好像很厉害,年纪应该不大。但我没看到他的长相,因为当时他戴了一张银色的面具,把脸全部都遮住了。”

“银色的面具…”苏陌颜沉吟,隐约记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的面具。

忽然间,她脑海中灵光一闪,从旁边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出了一个面具的形状,问道:“是这样的面具吗?”

“嗯,没错,就是这样的,我记得很清楚,他面具的右下角有一个刀和剑交叉的符号。”染画连连点头,能够得知恩人的消息,心情十分激动,“小姐你认识我的救命恩人吗?是谁?”

苏陌颜神色却有些恍惚,“是我一个朋友,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别人叫他修罗。”

戴面具的人,她见过三个,第一个自然是冥焰,常年戴着浓烈的红色绘画而成的面具;第二个是冥焰身边那个叫做祁伯的人,他戴的却是木质面具,非常普通;而第三个,就是清风寺事件时,前来想冥焰禀告赵氏下落的修罗,而他戴的,刚好就是银色的面具。

修罗是传说中喜好争斗的种族,因此,修罗的面具右下角有刀剑交叉的图案。

如果说救染画的人是修罗的话,那么她昏沉时的记忆应该没有错,当时出现在厢房的人应该是冥焰。可为什么别人却都认定是萧夜华?难道说冥焰和萧夜华,真的是同一个人吗?那么,他们两次同时出现,又是怎么回事?

苏陌颜越发困惑,只觉得脑海中一团乱麻。

但这些事情,她又不能去问冥焰,以免刺激到他,又激起什么严重的后果。

很快的,苏陌颜吁了口气,便放弃了这些杂乱的线索,若冥焰和萧夜华是同一个人,日后终究会露出端倪,若不是同一个人亦然。最重要的是,无论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都无所谓,只要冥焰是她认识的冥焰,是对她好到极致的冥焰,那么他的真正身份到底是谁,又有什么要紧?

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与苏府彻底脱离关系。

※※※

韩舒玄的动作很快,还不到申时,便有一位女子前来,声称是染画远嫁的亲姑妈,路过京城,听说亲侄女的悲惨遭遇,心中怜惜,故而前来相见。双方互相将情况说了一遍,彼此验证过后,染画哭了一场,她的“姑妈”便提出要为染画赎身。

身契在苏陌颜手中,一切又都是她安排的,苏陌颜自然不会刁难,很痛快地拿出了身契,派人去官府换挡,染画便不再是苏府的丫鬟,而成为自由身。

因为染画在苏陌颜身边服侍了近十年,又曾经将她从大火中救出,有救命之恩,苏陌颜厚厚地赏赐了她,送两人离开。

因为她的动作太过迅速,等到苏绍谦和赵氏得知此事后,染画已经拿到了身契,随着她的“姑妈”离开了苏府。

两人不由得暗自皱眉,有些看不透苏陌颜此举的含义。

染画是苏陌颜最为看重,也最为得力的丫鬟,这点众人都知道,即便那人真是染画的亲姑妈,即便苏陌颜想要给染画这个恩典,也应该先调查清楚来人的身家背景,问清楚对染画的打算之后,再考虑放人不迟。否则,若是来人带着染画远离京城,夺金卖人,那就不是恩典,反而是灾难了。

以苏陌颜的谨慎,以及她对染画的看重,显然不可能出这个纰漏。

但若说来人是苏陌颜安排的,那她将染画这个得力臂膀调离苏府,又对她有什么好处?

最后终究是赵氏对苏陌颜多了一份了解,忐忑不安地道:“该不会陌颜是想要离开苏府,所以先把染画送走吧?”她记得,之前陌颜就曾经问过她,是否考虑离开苏府,对照眼下的情形,难免让她心生疑惑。

“离开?她想怎么离开?”苏绍谦不以为然,“她是苏府的三小姐,是我苏绍谦的女儿,就算死,就算到了天涯海角,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想要离开苏府,想要跟苏府撇清关系?也要看我苏绍谦答不答应!”

速进苏府和他的前程,全部都系在苏陌颜的手中,他怎么可能放手?

赵氏咬着嘴唇:“可是…”

“可是什么?”苏绍谦不耐烦地道,“如果不是你在护国寺闹得那么一出,陌颜又怎么会如此心灰意冷?若她还是如往常那般敬爱你,我们又何必这么苦恼?不过,这也并非全都是坏事。”

苏绍谦沉吟着,“陌颜一向看重染画那个丫头,只不过那个丫头对陌颜忠心耿耿,无处下手。如今她离开了苏府,反而是个机会。如果这个丫头在我手中,为了她的安危,陌颜还不得乖乖听我吩咐?”越想越觉得可行,立刻命人去叫苏管家前来。

很快,苏管家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立刻派人去跟踪染画和她那个姑妈,找机会将两人劫走,尤其是染画那个丫

染画那个丫头,找个别院好好看管着,别让人跑了。只要这件事能做成,我必有重赏!”苏绍谦吩咐道。

苏管家应道:“是。”

挥挥手,命苏管家即刻前去安排,转身看到赵氏,苏绍谦眼眸中闪过一抹不耐烦,漫不经心地道,“对了,我已经安排好了奶娘,从今天开始,慕华便安置在我住处的偏房。你放心,我找的奶娘很有经验,会好好照顾慕华的。”

“老爷,为什么要抱走慕华?我是他的亲娘,他自然应该养在松林堂!”赵氏大惊失色,苏慕华是她失而复得的真爱,是她的心头肉,片刻分离都难以忍受,更别说要将他彻底带离松林堂。

为什么?

苏慕华如今是他唯一的嫡子,必须要好好教养,又怎么能够长于赵氏这般软弱无能的女子之手?之前若不是为了通过赵氏对付陌颜,他根本不会将苏慕华留在松林堂。如今两人彻底闹翻,赵氏已经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他又怎么会留苏慕华在此?

轻蔑的扫了一眼赵氏,苏绍谦脸上堆起了虚假的笑容和关切:“你身体本就不好,生慕华时更是伤了元气,需要好好休养。慕华还是个婴儿,最爱哭闹吵嚷,会打扰你,我待他离开,是为你好。”

“不,我不怕慕华吵我,相反,看不到慕华,我根本没办法休息!”赵氏岂会这么容易被说服?

苏绍谦皱了皱眉:“慕华是我的嫡子,将来要继承整个苏府,跟着我这个父亲,也方便时时刻刻教导他。这是为他,你身为母亲,要以大局为重,目光放长远,怎么能为了一时的私心,耽误他的前程?”

“慕华他才一个月大,能够教导些什么?老爷你根本是要分开我们母子!”赵氏大声喊道,眼眸中有着一丝疯狂。

苏绍谦终于不耐烦了:“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并非在征询你的意见!许妈妈已经将慕华抱到了我的住处,你若再闹,我便一个月不许你见他!对了,你不懂商事,苏府产业的事情你也别操心了,我会安排人手;如果你有时间,还是想想怎么修补你和陌颜之间的关系吧!”

说着,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

许妈妈将慕华抱离了松林堂?赵氏心头一震,面色一片惨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许妈妈是她最倚重的心腹,甚至连和她同甘共苦的薄暮都退居二线,所以她才会让许妈妈看管慕华。许妈妈怎么可能背叛她,将慕华抱到了别的地方?

赵氏疯一样地跑回松林堂,果然偏房已经一片空荡。

“我的慕华呢?我的慕华呢?”赵氏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有些癫狂地嘶喊着。

见她这般形状,薄暮有些畏缩,颤声答道:“刚才许妈妈带了一帮人过来,说要抱走了小少爷,还命人收拾小少爷的东西一道带走。我想要拦阻,却被她带的人拦住。”说是拦住已经是轻的,那些人根本就没有丝毫客气,险些将她的手腕捏断。

许妈妈,真是许妈妈!

赵氏心头一片恼怒:“许妈妈人呢?让她给我滚过来!”看来之前她对这个刁奴太过恩宠,才会让她这般肆无忌惮!

“许妈妈说,老爷已经将一见店铺送给了她,还将她一家人的身契归还,如今她已经不再是苏府的奴仆,更不用在松林堂当差,啊——”薄暮话还没说完,便被摔到她眼前的杯盏瓷器吓到,发出了一声惊喊,便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接下来几天,松林堂内时不时地就会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

这段时间,赵氏竭尽一切所能,想要将苏慕华抱回来,然而苏绍谦似乎早有预料,派了许多护卫在院门口,根本不许她进去;而原本隐忍退让的苏锦芳母女,一时间又变得尖锐起来,处处与她针锋相对,却还处处占了上风;至于苏府的产业,别说插手了,她现在甚至连苏府的门都出不去…。

一时之间,她曾经认为自己彻底拥有的一切,仿佛是一场虚幻,什么都没有剩下。

松林堂,正屋乒乒乓乓好一阵乱响,许久,才又恢复了平静。

赵氏将手边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个粉粹,终于没有了力气,瘫坐在地上,痛哭不已。

那天听了薄暮的话,她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许妈妈根本就是苏绍谦安排在她身边的暗棋,亏得她对她如此信任有加!而苏绍谦之前的话,以及这段时间的态度和行为,也让她明白,前段时间的温柔缱绻,忏悔宠爱,容忍退让,不过都只是假象,只是想要通过她来拉拢,或者说牵制陌颜罢了。

如今她和陌颜彻底闹翻,没有了利用价值,苏绍谦便也彻底地翻脸不认人了。

带走了她的慕华,收回了苏府所有的产业,甚至,连许妈妈这样背叛她的人都安排好了去处…。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苏府产业也好,内务也好,她接手的时间太短,根本不足以安插心腹,诸多事项都是通过许妈妈安排的,而许妈妈却是苏绍谦的人,等于这一切都是握在苏绍谦的手中,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和陌颜彻底闹翻,慕华被带走,苏府产业和内务又回到了苏绍谦的手中,如今的她…

彻彻底底地一无所有了!

※※※

同一时间,云裳阁。

萧夜华一身白衣,飘若流云,踏入了云裳阁,不理会殷勤招呼的伙计,径自走到了一侧的柜台边,望着正在拨打着算盘的张掌柜,静静地道:“你是冥域的人吧?我想要见你家少主冥焰!”

V148章 冥焰的真正身份

张掌柜打算盘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地道:“萧世子大概弄错了,我并没有听过什么冥域,更不认识冥域少主。”

“是吗?”萧夜华并不意外他会否认,“若是如此,云裳阁里那些南疆的香料、布匹等又是怎么来的?云裳阁每年南下南疆的商队又要怎么说?”

张掌柜淡淡地道:“南疆物品,自然是与南疆商人交易而来,既然要交易,有商队深入南疆,不是很正常吗?”

“南疆环境恶劣,毒蛊肆虐,一般人根本无法进入,更不要说与南疆当地商人交易。唯有数年前,南疆商人触怒了冥域少主,以至于冥域少主深入南疆,一杀成名,从此南疆商人才不敢沾惹与冥域有关的商号,也唯有冥域名下的商号才能深入南疆而不敢有人暗算。”萧夜华浅浅笑着,神色柔和,话语中透漏的含意却令人深思。

张掌柜沉默片刻:“萧世子果然消息灵通。”

“这件事并不算什么机密消息,只不过商贾之事,很少有人关心罢了。”萧夜华悠悠道,“如此,掌柜的还要说与冥域无关吗?”

张掌柜抬眼看他,忽然笑了,带着淡淡的嘲讽:“不错,云裳阁的确是冥域的产业。但那又如何?”

“如果此事被朝廷知道,掌柜认为朝廷会如何对待呢?”萧夜华并不在意他的冷淡和嘲弄,反而微微笑了,这位张掌柜果然不是普通人,也难怪能够将云裳阁经营得如此红火,成为京城最负盛名的首饰楼。

张掌柜嘴角的笑意加深:“难道萧世子以为,朝廷不知道吗?”他低下头,继续拨弄着算盘,开始清算账目,“萧世子若是不信,不如试上一试?”

“不错,能够在京城立足的店铺,必然有其靠山和背景,否则即便商品再好,经营者再能干,最后也不过沦为权贵的附庸罢了。云裳阁声名远扬,却始终屹立不倒,必然有倚仗,而这个倚仗,就是冥域。我说得对吗?”以萧夜华的性情,既然前来,自然做足了功课。

他能够查到的东西,也必然有人能够查到。

云裳阁声名远扬,日进斗金,怎么可能没有权贵觊觎?只怕从立足最开始,暗地里便有无数的刀光剑影。只要详加调查,未必不能够查到蛛丝马迹。但却始终没人能够谋算成功,甚至没有人敢谋算,为什么?除了害怕冥域的凶名,还有第二个解释吗?

当年荆州血案的起因,就是荆州刺史觊觎冥域的产业,血淋淋的前车之鉴犹在,谁会那么不怕死,非要往西天路上送自个一程?

不得不说,冥域少主荆州那场杀戮立得好威,所以,只要云裳阁安守本分,不与朝廷冲突,自然不会有人找麻烦。

张掌柜拨弄算盘的手又停住了,有些疑惑地看向萧夜华。

既然这位萧世子已经猜到,云裳阁的背景已经在朝廷过了暗路,为何还想要拿这个来威胁?以萧夜华的聪慧精明,应该不会做这样徒劳无功的事情吧?

“既然如此,萧世子凭什么认为,我要为你传消息给少主?”既然背景已经被扒掉,张掌柜也不再隐瞒,直白地道。

萧夜华微微一笑:“的确,云裳阁的背景是冥域这件事,未必会让朝廷大动干戈。但是,如果张掌柜的身份暴露了,不知道又会如何?”

“我不过是云裳阁一个小小的掌柜,能够有什么身份?又能够暴露什么?”张掌柜手微微攥紧,甚至有些发白,神情虽然强自镇静,却已经显现些许焦虑。

萧夜华浅浅笑着,薄唇吐出了两个字:“秦氏。”

张掌柜骇然抬头,紧紧地盯着萧夜华,试图从中看出哪怕一丝丝的虚张声势。然而,他失败了,那张绝世脱俗,宛如谪仙的容颜上,只有一片温和沉静,以及,淡淡的淡漠,琉璃色的瞳眸宛如遗世独立的仙人,似乎能够看透世间所有的隐秘,令人心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掌柜强自道,声音却已经沙哑。

“装傻充愣的把戏一次就够了,再来第二次就没有意思了。”萧夜华漫不经心地挥挥手,似乎在掸去身上白衣的尘埃,但那笃定的态度却仿佛是一股无形的寒意,冻得张掌柜彻心彻骨的冷。

“当年元太子妃谋逆,除了麾下第一大将段崖身死,那些低级士兵被打散分入各支军队之外,其余高低将领却都杳然无踪,比如大将谢昌孟,比如偏将凌庄,再比如段崖身边最得力的谋士张元和。真巧,他姓张,张掌柜也姓张呢!”萧夜华微微笑着。

微笑若春风拂面,形容如谪仙落凡,正是此刻萧夜华的写照。

如此遗世脱俗之人,本应令人见之忘尘,但在此刻的张掌柜眼中,却在没有谁比眼前之人更加可怕。

“只因我姓张,萧世子便怀疑我是张元和,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张掌柜身体微微颤抖,“我知道萧夜华在皇上面前很有体面,但也不能凭你三言两语,便将我认作是秦氏…余孽…”

“余孽吗?张掌柜这两个字说得未免太过勉强了吧?”萧夜华双眉一轩,越发沉稳淡定。

身为秦氏的人,素来以秦氏这个名号而骄傲,即便不能向所有人表露身份,但那种自豪感却始终深藏心底,更认为终有一次能够为秦氏平冤昭雪。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够说得出“余孽”二字?

“萧世子若有证据,不妨亮

世子若有证据,不妨亮出来;但若只是无端猜测,恕我不能接受!”张掌柜本想直接送客,却又担心萧夜华当真有什么证据。但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无法保持平静,连试探都变得如此简单粗暴。

萧夜华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倒是难了,证据,我的确没有呢!”

话虽如此,张掌柜却没有丝毫如释重负,依旧紧紧盯着他。他不相信,被德明帝如此倚重,并声称在当年覆灭北狄中立下首功的萧夜华会这样好应付。

“不过想要有,也不难,只要请一位故人来与张掌柜相见便是。”果然,只是片刻,萧夜华便微微一笑,“听说林相这些年经常被人刺杀,其中自然不乏故旧,想必林相也很有兴趣见一见张掌柜。”

“哗啦——”

听到“林相”二字,张掌柜的手立时紧握,将上好硬木做成的算盘架子一下子捏断。

失去了固定的骨架,算盘珠子四散滑落,一些散落到柜台上,却有更多落在地上,乒乒乓乓的声音在静雅的云裳阁中十分刺耳,顿时将为数不多的客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了过来。

“掌柜的,怎么了?”正在为客人殷勤介绍的小二急忙问道。

张掌柜顿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没事,我不小心将算盘撞坏了,打扰各位,实在抱歉。”说着,便俯下身去捡那些四散的珠子,借此让自己平静下来。

林相。

林咏泉…。

呵呵,他怎么忘了,在朝廷之中还有这么一位对秦氏知之甚详的叛徒在?

当年秦王在时,他是秦王最信任的人,麾下第一谋士;秦王过世,他便又成了小姐最信任的人,与大将段崖一文一武,亲如兄弟。而他作为段崖的幕僚,自然和林咏泉相熟,即便十数年过去,他变得更为苍老,更为内敛,但想必是瞒不过这位林相的眼睛的!

被林咏泉勾起了许多回忆,以及仇恨,张掌柜张开手,将捡到的算盘珠子尽数丢弃,再度起身,看向萧夜华的眼眸顿时变得十分锐利,宛如一柄出鞘的剑,丝毫也不复平时的和气生财。

“所以呢?”

萧夜华半点也没有被他的眼神吓到,依旧悠悠地道:“我猜,秦氏的旧人藏身冥域的不在少数。毕竟,以他们对秦氏的忠诚,是不可能为朝廷效力的,而不依附于朝廷,却又能够庇护他们的势力,也就唯有冥域了。如果请林相辨认,想必能够认出不少故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