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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个眼神一瞬即逝,但萧夜华却看得清清楚楚,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陌颜对珍宝并无多大兴趣,即便这颗水晶球如何珍贵,她也不会在意,而她竟然看了那颗水晶球…再看看其它的金银珍珠,与其说这份厚礼是送给他的,倒不如说是送给陌颜的,只不过陌颜如今是他的未婚妻,赵瑾熙不能直接送,才假托是送给他萧夜华的薄礼。

萧夜华深思着,看向赵瑾熙,却见他刚刚将目光从陌颜身上收回,显然也已经察觉到她的异常。

迎上他的眼眸,赵瑾熙唇角微勾,露出了一抹笑意,丝毫也不掩饰其中的挑衅之意。

那颗水晶球不是偶然,赵瑾熙是故意送的,而且确定会引起陌颜的注意。这其中一定有原因,而这个原因,赵瑾熙知道,他萧夜华却不知道…那丝笑意,正传达着如是的消息。

萧夜华神情微冷,赵瑾熙这次来,不是来探病,也不是来拉拢,他是来挑衅的!

赵瑾熙依旧悠悠然地笑着,就算有婚约又如何?若论对陌颜的了解,这天底下还有谁能够比他更有资格?萧夜华发现了又如何?他正要他发现。试问,天下下那个男子能够忍受别的男人比他更了解未婚妻的喜好?

如果萧夜华因此恼怒,生气,他只要推说不知情,是送给萧夜华的礼物就好,只会显得萧夜华心胸狭窄,刻薄多疑,更能够离间他和陌颜本就薄弱的关系。

就算萧夜华识破了这一层,为了名声着想,忍气收下这个礼物,甚至为了讨好陌颜而转赠给陌颜,对他也没有坏处,若是陌颜日日把玩这颗水晶球,会想到的人绝对是他赵瑾熙,而非萧夜华。

“天然纯色的水晶本就难得,打磨更需要许多功夫,更别说球内如此美丽的天然幻象,可谓价值连城。”萧夜华叹息道,“单这颗水晶球价值就令人侧目,如此贵重的礼物,我当真是愧不敢当。”

这是想要推拒吗?他偏要萧夜华拒无可拒!

赵瑾熙表情诚恳地道:“萧世子的智谋,我本就欣赏,有意结交。之前那道圣旨虽然说是个误会,但毕竟有所冒犯,所以我特意备了这份厚礼前来赔罪。萧世子若是不肯收,那就是还在怪罪我,介意父皇将林小姐赐婚给我作太子侧妃的事情。”

身为太子,将身段放到了如此低的地步,他倒想看看,萧夜华还能怎么说?

萧夜华却恍若没有察觉到他话语中的锋芒,神情异常感动,诚挚而郑重地道,“既然太子殿下对我如此看重,拿我当自己人,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既然是自己人,有些话我也就不再遮掩了。太子殿下可知,你如今的处境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风光?”

赵瑾熙微微皱眉,他不信萧夜华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更加不相信他会真心为他谋划。

“是吗?还请世子明言!”赵瑾熙似笑非笑地道。

萧夜华点点头,正色道:“古往今来,或许有参与夺嫡的皇子全身而退,却从没有被废的太子能够存活的!我想太子殿下也不会甘心那样的结局吧?所以,太子殿下您不得不争,而且,还必须要赢!”

“那依世子之见,我要如何才能赢呢?”赵瑾熙原本还有些半信半疑,但这几句话却令他不得不谨慎。

萧夜华神色沉稳:“取胜之道,不过扬长避短四个字罢了。太子殿下您优势,首先,您是太子,身份在那摆着,明哲言顺,就这一点,就会令一些官员拥护您;其次,您通读文史,天然会得到文人士子的拥戴;第三,这次恭王之事,正是为您在朝野之间扬名的机会。”

听到这里,赵瑾熙已经完全被吸引了心思:“那我的短处在哪里呢?”

“太子殿下的短处也很明显,这些年远离朝堂,从不插手政事,宫里皇后娘娘又体弱多病。后宫大权被张贵妃和闵淑妃把持,朝堂众臣只知三殿下和五殿下,您虽有太子之名,却无太子之实!”萧夜华叹息。

赵瑾熙连连点头:“那世子认为,我应当如何扬长避短呢?”

“恭王这件事,我相信绝非皇上所为,只要殿下处理得当,不但能够在朝野之间赢得公正仁爱,厚待宗亲的美名,在皇上心中也能赢得一席之地。其次,殿下您这些年来编纂的那本文典,要尽快完成,因为这部大典会是一部旷古绝今的杰作,必然会在文坛之上掀起一番巨浪,正好一举将您的声名推向顶点;最后一点,你平时行事要注意细节,小心谨慎才行。”

即便不喜此人,赵瑾熙也不得不承认,萧夜华的眼光的确犀利,难怪父皇如此倚重,赞赏有加。

他这番说的三点,前两点赵瑾熙本身就很清楚,第三点却有些摸不着头脑,忍不住追问道:“如何注意细节,小心行事?”

“殿下想要成事,手底下必须要亲信。虽然说动人心者,不外乎权利金钱美人三物,但聪明人能够用最小的代价赢得最大的利益,而愚笨之人却拿万两黄金也买不来一个饼。其中的关键,就在于窥准人心四个字。”萧夜华微笑着道。

看着他突然展开的笑意,赵瑾熙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但萧夜华这番话说得十分有道理,正是用人之道,不由得继续问道:“那要如何窥准人心呢?”

“就拿殿下来探视我这件事来说,我素有痼疾,此次又是病发初愈,看望病人,自然应该送对症的药材补品,殿下却送来一堆珠宝,岂非缘木求鱼?”萧夜华笑吟吟地道,“当然我知道殿下的诚心,但若换一个人,或许会认为殿下连最基本的交际礼仪都不懂。白白送上如今贵重的礼物,却连个好都落不下,岂不是万两黄金也没买到一个饼?”

赵瑾熙终于反应过来,霍然起身:“萧夜华,你这是在嘲笑我愚笨吗?”

他就说,萧夜华怎么可能这么好点地指点他,为他谋划?果然,前面一堆话不过是为了分他的心神,最后的目的不过是嘲笑他!

“殿下别冤枉我,我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萧夜华故作惊慌地道,随即又叹道,“不过这也不能怪殿下,您自幼酷爱读书,在其他事情上难免有所疏失,之后更是孤身远离京城,而皇后娘娘又体弱多病,没有太多心力教导殿下。不过,殿下既然如此看重我,即便有所冒犯,我也改教导殿下该有的礼仪才对。”

看着那张高华如谪仙,淡笑从容的脸,赵瑾熙恨不得上前将那张俩撕下来。

成为赵瑾熙这一年,他顺风顺水,人人敬畏,就连一开始想要利用他当幌子的郑必凯,也很快被他的心机手段所折服,成为他的麾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面这样骂他!

字字句句在骂他蠢笨,没有教养,却偏偏抓不到一个字的把柄,还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才跟你说这些话,你不听就算了”的模样,好像被骂的人反而理亏,想要辩驳都无从辩驳起。

这样的明亏,他还真是第一次吃!

“好!好!不愧是名满京城的萧夜华,本宫领教了!”赵瑾熙依旧带着笑容,声音却是咬牙切齿,眼神分外冷。

萧夜华迎上他阴冷的目光,扬眉浅笑,没有分毫退让,反而透漏出一丝罕见的强硬:“通读文史,仁爱谦厚的太子殿下,我也领教了!”

“萧夜华,咱们京城见!”赵瑾熙一字一字地道,转身一拂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那些手捧珍宝的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有些弄不明白好端端的,太子殿下怎么就突然发火离开。但两人既然闹成这个样子,这些礼物想来也不可能再送给萧世子,顿时都退了下去,追着赵瑾熙而去。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啊!”萧夜华长长叹息道,连连摇头。

林陌颜神色古怪地看着他,赵瑾熙人都走了,他还做什么戏?不过知道这个人从不会做无用的事情,倒也没有开口询问,而是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顿时有些明白,却也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外面会有人?”

“你之前不是说了吗?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有刺史府的人来打扫庭院?”萧夜华不在意地道。

林陌颜默然,他们既然住在董刺史的府上,董临塘肯定会关注这位萧世子的动向,今天太子捧着一堆礼物进屋,说着说着忽然失态,然后怒气冲冲地离开,再加上萧夜华的这声长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董临塘会勾勒出怎么一副模样。

显然,在赵瑾熙不知情的情况下,萧夜华已经狠狠地在董临塘面前黑了他一把。

能够在恭王封地做刺史,董临塘本就是德明帝信任倚重之人;这次恭王之乱,又是他发现异常,传递出布防情报,又受了那么多苦楚,回到京城后必然会得到重用。但有了这么一回事,董临塘必然会重新审视赵瑾熙,短时间内绝不可能靠拢他。

难得萧夜华脑子转得快,用言语一点一点引赵瑾熙入彀。

“所以,你现在是彻底跟赵瑾熙撕破脸了吗?”林陌颜问道。

萧夜华淡淡一笑:“想要不跟他撕破脸,只有一个办法。但是,那件事,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去做的!”他和赵瑾熙之间的矛盾,就是陌颜,但是,连冥焰他不都不愿相让,更不要说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赵瑾熙了,而对赵瑾熙来说,亦然。

但是,从这点来说,赵瑾熙对陌颜就不是简单爱慕美色,而是透着一股势在必得。

“你和他,以前认识吗?”萧夜华问道。

林陌颜摇摇头:“这一年来,我没有出过京城,而他远在江南,从未打过交道。无论我怎么想,也有这次南下才见了一面,我也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对我这么执着?而且,这个人,让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声音越来越轻,渐渐陷入了沉思。

“那会不会是这一年以前,你们认识?”萧夜华试探着道,那场大火前后,陌颜的变化,他是最早察觉到的。他所认识的陌颜,绝非苏府那个怯懦隐忍的庶女,这点,萧夜华十分肯定,那么,在她成为苏陌颜之前,是否就认识赵瑾熙?

林陌颜摇摇头:“不可能!”

在成为陌颜之前,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更加不可能跟赵瑾熙有什么交集。

“但是,那颗水晶球,我觉得,他不是送给我的礼物,而是故意给你看的。”萧夜华分析道,“你喜欢那颗水晶球,对吗?所以,这让我有种感觉,他对你很熟悉,是真正的你!”

林陌颜猛的一震,脑海中忽然涌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她的确很喜欢那颗水晶球,因为里面的银色碎末流动宛转,仿佛一条星河,而她,正好喜欢星星。因为那个繁星满天的夜晚,因为那个住在星星上的小王子,因为那个小王子和小狐狸的故事…但是,这一切都是秘密,除了冥焰和她,没有人知道,就连萧夜华都不知道。

赵瑾熙他不应该知道,不可能知道!

如果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星星…的确还有第三个人知道她喜欢星星,知道她所有的事情——

煦日!

V163章 冰释前嫌

难道说,煦日也像她一样重生了?赵瑾熙就是煦日?会吗?林陌颜思考着,反复回想着赵瑾熙,与记忆中的煦日相互对比,却依旧无法确定。

前世,直到死前,她所认识的煦日都是假的,是那个人精心伪装出来的,她从未真正地了解过那个人。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个人心机深沉,狠辣,善于伪装。她不知道赵瑾熙是否狠辣,但心机深沉和善于伪装却是符合的。可就凭这些,也不能断定两者就是同一人。

不,不止这些。

还有其他,比如药材,以及暗号。

赵瑾熙很熟悉药材,所以才能够设下那个分辨假药的局,而煦日纵然只是训练营中的九百二十一号,但对药材和医术的了解,也不是普通人能够企及的;还有那个联络的药方暗号,虽然说前世的煦日引导她玩暗号,只是为了设计她,但无疑,他是喜欢暗号,并且精通的。

如果说,煦日也来到了大华王朝的话;如果说,赵瑾熙就是煦日的话…

苏陌颜想着,呼吸渐渐地急促起来,双手紧握。

“陌颜?”萧夜华轻声喊道,她很少会对一个人有如此明显的情绪,“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林陌颜如梦初醒,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但如果他真的认识我的话,或许,真是会是我认识的人。”如果赵瑾熙真的是煦日,或许能够解释他对赵天一的关注。

因为她所展露的有些医学知识,是超越了时代的,只有前世那个时空的人才可能知道的。如果是煦日,因此怀疑赵天一的身份,加以关注,进而察觉到他和苏陌颜是同一个人,都是训练营的一号,也不足为奇。

“真的是你以前认识的人吗?跟你什么关系?”萧夜华试探着问道。

林陌颜淡淡一笑:“什么关系?他杀了我,然后我才能够成为陌颜。你说,我跟他是什么关系?”

“他…杀了你?”萧夜华一怔。

以他的眼光,自然早就猜出现在的陌颜并非苏府那个怯懦的庶女,而“借尸还魂”这个猜想也并不难想到。当然,萧夜华并不会在意陌颜究竟是人是鬼是妖。

他惊讶的,是那个人与陌颜的关系。

温柔眼神、赐婚圣旨,水晶球…。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赵瑾熙都很看重陌颜,而且对她了解很深。所以,他还在猜想,这个人跟陌颜之前是否有特别亲密的关系。而陌颜的答案,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萧夜华眼眸微微闪烁:“看他对你温柔相待,百般讨好,我还以为,想跟你再续前缘。看来,是我想错了。”

“前缘?”林陌颜冷笑,“赤裸裸的欺骗,背叛,谋杀,有何前缘可续?如果他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无非又是伪装,想要再次欺骗我,利用我的医毒之术,帮他铲除所有的对手,然后在斩草除根,就像前世一样。”

萧夜华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却猛的一缩,欺骗,利用,谋杀?还有她说的…。伪装?!

这让他隐约想到了些什么。

“伪装?”萧夜华凝视着林陌颜,轻声道,“之前你说过,你也会有情绪,会迁怒,所以无法冷静客观的评断我。是因为他吗?从第一眼看到我,你就讨厌我,也是因为他?”

不得不说他思维十分敏捷,仅凭着“伪装”两个字,就想到了这许多。

或许也是因为陌颜的每句话都在他心头萦绕过太多遍,已经深深地印刻在脑海中,才能够这么快地联想到前因。

不知为何,苏陌颜竟然觉得有些内疚:“对不起。”

这句话无疑是肯定了萧夜华的猜想。他顿时沉默了下去,好一会儿才抬头问道:“我跟他…。很像吗?”

“刚开始觉得很像,心机深沉,善于伪装,永远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眼眸深处却永远没有温度。”林陌颜叹道,见萧夜华听到这番话后眼眸微黯的模样,歉疚的感觉更深,“那次你安排刺客,然后舍身相救,我之所以会有那么大反应,是因为,他也做过相似的事,所以,我没忍住。”

萧夜华头微微地垂了下去,一身白色中衣,越发显得虚弱。

原来如此…。

“不过知道你的秘密之后,我已经能够把你跟他分开了。他是充满了野心和欲望的人,所以感情对他来说不重要,才能够那么善于伪装,那么冷漠。而你不同,你只是因为意外封闭了情绪,可在你心里,却还是渴望感情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做罢了。”林陌颜柔声道。

萧夜华微微一笑,笑容却有些苦涩:“是因为冥焰跟我是同一个人,你才会这样说吧?如果我不是冥焰,如果我只是萧夜华,你还会这样说吗?”

“会!”林陌颜毫不犹豫地道。

萧夜华摇摇头:“你骗我。”

“我没有。”林陌颜知道他心结深重,想了想,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我从前跟你一模一样。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说得那么真切,正因为我也有过你那样的经历,所以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所以我能够了解你的感受,我也清楚你的心情。”

萧夜华一怔:“陌颜你在开玩笑吧?你怎么可能跟我一样?”

他冷漠如玄冰,没有心,所有一切都是伪装,是个怪物。而陌颜她刚刚好相反,可以为在意的人付出一切,甚至性命也在所不惜,就像…就像冥焰一样。

陌颜和冥焰,是同一类人,是他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的那种人。

“是真的,我也曾经被人成为怪物。但后来我才明白,没有人是怪物,之所以那么冷漠,只是因为没有接触过,没有人教过,也没有人能够让我们感受到。但是,那是人的本能,或许你现在感受不到,但是,某一天,某一件事,或者某个人,会让你突然意识到,它一直都在,只是我们不知道。”林陌颜柔声道。

萧夜华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些话,陌颜曾经对他说过,那时候,他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这些话,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试图从中找出他并非怪物的论证。但现在…。他无法真切地形容那种感受。

非常温暖,非常柔和,像是浸泡在汤汤的温泉水中一样,放松,自然,舒适。

“之前是我弄错了,就像我说,我不是神,我会犯错。但现在我确定,萧夜华,你像的是我,而不是他,明白吗?”林陌颜温和地道。

正因为能够真切了解萧夜华的感受,也知道某种程度上,萧夜华将她的话当做了裁决,所以她才要纠正过来。她不希望,因为她的一时错觉,而令萧夜华错误地定位自身,钻进死胡同里走不出来。

“嗯。”萧夜华点点头,嘴角轻弯,露出了一个笑容。

并不完美,却是纯粹无瑕。

见他情绪好转,林陌颜微微松了口气,又重新导回了正题:“虽然我的确有所怀疑,但是,我不能确定赵瑾熙是否是他。想要确定这点,我需要更多关于赵瑾熙的情报。”

“你放心,我会尽快搜集他的情报。”萧夜华毫不犹豫地道,南陵王府本就有自身的情报网,经过数年搜拢之后,自然是落在他的寿礼。

而且他还可以通过德明帝分派给他的人手打探消息,同时也让德明帝多关注下这位被遗忘的太子殿下。

“尤其要注意打听,这一年来,赵瑾熙是否有过重伤,或者重病昏迷之类的事情,以及这一年前后,他的性格和处事是否有什么不同,或者异常的地方。”当年她之所以能够穿越,是因为真正的陌颜在重病之下,丧生在火灾之中,煦日应该也是这种情况。

她是一年前来到这个时空,如果煦日也重生到了这里,不可能比她更早,一定是这一年内发生的事情。

萧夜华点点头:“我知道。”

“还有就是,查下一年前的赵瑾熙是否精通药材,是否喜欢暗号?”林陌颜补充道。

按理说,赵瑾熙是太子殿下,天潢贵胄,不可能去研究药材和医术这些事情,只不过之前的她并未在意此人,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如果能够查清之前的赵瑾熙对这些都不感兴趣的话,那么,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是煦日。

“好!”萧夜华毫不犹豫地道,想了想,又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合适,不过,我对你认识的那个人完全陌生,丝毫也不了解。如果可以的话,陌颜能否跟我说一些他的事情,这样调查起来会有更明确的方向。”

知道萧夜华的聪明缜密,或许能够分析出更多她所忽略的细节,林陌颜点点头,将前世关于煦日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听着陌颜的叙述,萧夜华的眼眸越来越冷锐,心中第一次对一个人起了浓烈的杀机。

曾经那样地对待陌颜,害得他受牵连,被陌颜迁怒讨厌,以及这次南州相遇后的重重时段…如果赵瑾熙真的是煦日,这个人,必须要死!

而且,从陌颜的叙述,以及赵瑾熙的行事来看,恐怕赵瑾熙也存着让他死的念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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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64章 上眼药

静谧的房间中,南州梅的香味幽幽飘散。萧夜华凝视着陌颜的双眼,听着她的讲述,心思却已经渐渐飘远。

贸贸然地拿出水晶球,既是为了向他示威,也是为了讨陌颜欢心。但赵瑾熙这个行为非常愚蠢,因为知道陌颜这个秘密的人太少,一下子就能够锁定目标。

如果只是为了拉拢利用,以赵瑾熙的性情,应该会做得更加不动声色,润物无声,而不是如此冒进,反而令他怀疑起赵瑾熙的身份。

只有在意,才会如此急躁,以至于露出破绽。

而能够令赵瑾熙这种心机深沉,善于伪装的人露出破绽,陌颜在他心中的位置必然不低。

想着,萧夜华不由得看向陌颜,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以至于一向对人心最为敏锐的陌颜竟然没有察觉到这点,但这样很好。

“按照陌颜你所说的,这个煦日心狠手辣,恐怕会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萧夜华忧心忡忡地道,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提醒陌颜的,相反,他更乐意从中挑拨一番,这样他就不用担心后院起火,能够专心致志地对付赵瑾熙。

林陌颜冷笑道:“那种人,无论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会奇怪。”同样在训练营长大的她,自然明白,在那种环境里成长起来的人,根本不会把人命当做一回事。

“那看来往后要小心了。”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萧夜华唇角一弯。

不过这话也并非凭空而发,赵瑾熙对陌颜越在意,越势在必得,就越要除掉他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毕竟,自幼指腹为婚,十余年来谨守婚约,而且天下皆知,他和陌颜的这桩婚约是无可撼动,赵瑾熙当然不可能因此就放弃,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萧夜华!

婚约这种东西,只有活着才能履行,如果他死了,所谓的婚约也就只是一纸空谈。

而且,他是身患痼疾,体弱多病的南陵王世子,就算哪天突然一命呜呼,也不会引人怀疑。而如果煦日懂得毒术的话,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简单。

如此干脆利落,不留后患的解决办法,不去试试简直都觉得可惜!

所以,就算被他拦住了赐婚之事,又有婚约在前,赵瑾熙依然能够浅笑悠然,镇定如斯,因为在他眼里,萧夜华就是个死人。

不过,赵瑾熙想要他死,他又何尝不想将赵瑾熙拉下来,彻底弄死,不留后患?

究竟谁能笑到最后,且拭目以待吧!

※※※

时值新年,但京城却没有一点过节的喧闹喜庆,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权贵权贵官员,脸上心头似乎都充斥着浓浓的雾霾。从恭王世子的尸体被发现那一刻起,南州的各种消息便如同雪片一般飞来,无论在朝在野,众人心头都难免沉甸甸的,更带着一丝惊恐。

恭王谋逆的消息已经令人震惊,唯恐牵连到自己身上。如今南州又传来消息,这一切都是被人陷害的,而恭王诉明冤屈后,愤而自杀,以证清白,这更让京城陷入了一片混乱。

如果恭王谋逆是被人陷害的,那么,陷害他的人是谁?

几乎每个人的心头都浮现出了谋逆的隆兴长公主所说过的那番话,心中怀疑的矛头都忍不住指向了金銮殿上的九五之尊。

而这一点,深居皇宫中的德明帝也一清二楚。

恨恨地吁了口气,德明帝恼怒地坐在了龙椅上,明黄色的龙袍衣角不断起伏,可见他此刻的心态。

从隆兴长公主赵秀华谋逆开始,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变得坎坷复杂起来。谁也没有想到,赵秀华竟然敢当场说出那番话,指责他为了巩固皇位谋害手足,还好在他的一番话语下反转过来,没有令朝臣百姓生疑。但这次恭王被陷害谋逆一事爆发出来,事情顿时变得不可收拾。

虽然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明言,但德明帝知道,背地里,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都在怀疑这次的幕后黑手是他。

就连太后和隆平长公主,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几份猜疑,太后更是恼怒得称病,根本不见他的面,让他想要解释都无从解释,而这种冷战的局面更加重了朝臣和百姓的猜疑。

可以说,这段时间,德明帝是焦头烂额,苦恼不已。

因此,当听到太监通报,说南陵王世子进宫求见后,德明帝急忙命太监宣人进来。

“臣萧夜华叩见皇上!”一道纯白如雪的身影从金碧辉煌的殿门走进,白色的衣袍微微拂动,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飘飘如仙。他浑身上下除了一顶白玉冠并无任何装饰,但天成的风华却展露无疑,姿态高逸绝俗,令人心神为之一清。

就连焦头烂额的德明帝,看到这一幕,心情都不由得稍稍平静下来。

“阿夜你最近又病发了,不在温泉山庄好好休养,怎么进宫来了?难道是有什么要事吗?”德明帝慈爱地问道,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整个人显得平和了许多。

萧夜华却并未答话,而是先跪了下来,这才沉声道:“臣这次入宫,是来请罪来了。”

“请罪?”德明帝疑惑地问道,“阿夜你犯了何罪?”

“臣犯了二罪,第一欺君,第二抗旨,还请皇上处罚!”萧夜华沉声道,说话的过程中又压抑不住地轻咳了一声,显然病情尚未痊愈。

德明帝越发莫名其妙:“阿夜你何时欺君了?又怎么抗旨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皇上于一月之前曾经驾临温泉山庄,想要探视罪臣。不知皇上可还记得?”萧夜华说着,心中也觉得有些惊险。他能够猜到这次冥焰离京并未告知任何人,而有前车之鉴,张祁肯定会让修罗假扮他,因此,一回京他就立刻找张祁确认,果然德明帝来过。

德明帝疑惑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朕自然记得。怎么了?”

“当时张伯说罪臣病发,不宜见客,皇上您询问了一番病情便离开了。但实际上,事实并非如此。”回想起来,萧夜华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德明帝当时并未坚持要见他,否则,德明帝在京城见到了修罗,赵瑾熙在南州见到了冥焰,两下一对照,必然引人怀疑。

而眼下这局面,还有补救的余地。

“事实上,罪臣当时并不在温泉山庄,而是去了南州。”萧夜华解释道,“当时京城形势紧张,张伯唯恐皇上会误认为罪臣与恭王有关,因此不敢告知真相,此乃欺君之罪,还请皇上处罚!”

德明帝眉头微皱:“好端端的,你去南州做什么?”

“说来惭愧,罪臣前去南州,为的是找一个人,就是臣的未婚妻,林陌颜。”萧夜华微微垂首,“臣得知陌颜就是臣的未婚妻,心中实在难以平静。正好得到消息,说陌颜可能去了南州,来不及多想,便跟着南下。因为事态紧急,没有来得及禀告皇上。”

德明帝顿时释然:“你这个孩子一向沉静,怎么一遇到林陌颜就乱了方寸?”

话虽这样说,德明帝却并无责怪之意。阿夜对苏陌颜青眼有加,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过之前似乎起了点小纷争,听说两边许久都没有见面。如今突然发现苏陌颜便是林陌颜,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难免会欣喜若狂,做出了年少轻狂的事情也不奇怪。

“皇上说笑了。”萧夜华赧然垂首,“不管怎么说,臣明明南下,却说是在温泉山庄养病,是欺君之罪,还请皇上降罪。”

德明帝不禁笑了起来:“这算什么欺君?阿夜你也太认真了!如果你实在在意,那朕恕你无罪就是了。”

“谢皇上!”萧夜华微微直起身体,“但臣的第二桩罪却是确确实实地抗旨了。”

有了第一桩罪在前,德明帝并未在意:“朕都没有给你下过旨意,你能抗什么旨?说来听听!”

“皇上的确没有给臣下过旨意,但是,之前皇上曾经钦赐圣旨,将神医赵天一赐给太子殿下为侧妃,皇上还记得吗?”萧夜华缓缓道来。

德明帝更加奇怪:“这件事,朕怎么会忘了你?朕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位医术高明的神医,竟然是女儿身,还在南州立下大功,太子亲自为她请功,言语之中不乏爱慕。皇后说,难得太子对一名女子如此看重,便求朕赐婚。怎么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皇后病弱,多年来一直在养病,从不参与任何事端。这还是她第一次请求他下旨,而且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为太子求一名毫无身份地位的侧妃而已,他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