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沈卿不由得苦笑:“看样子,我这辈子都报不了仇。”

当年,虐杀沈家村的人,就有巫族的人,国师不倒,他根本没有可能找巫族报仇。

“会有机会的。”这个时候,楚九歌只能安慰沈卿。

沈卿苦涩一笑,没有接话…

必须要有机会,不然他连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

杨夫人一认罪,接下来的案子就好审了。程颐很快就将杨大人与军中将领勾结来往的证据,呈到了皇上面前。

“从严处置。”皇子与军部勾结中,这是皇上最忌讳的事,皇上也没有给任何人面子,直接把事情交给程颐去办。

程颐也没有让皇上失望,短短数日就把军中上下清了一遍,凡是与太子有关联的人,全部被程颐清了出来。

该杀的杀,该赶出去的赶出去。短短两天的时间,就把太子花费数年,才收买到的人收拾干净了。

前车之鉴在这里,短时间内,军中这些人应该不敢再收钱财了。

至于杨大人?

程颐也没有越权,直接把人丢给大理寺卿,交由大理寺卿审理。

大理寺卿是萧家人,萧大人自暗恨杨家给他寻了一个大麻烦,哪里会给杨家、太子面子,收买军中将领,私用军械,这是死罪。

萧大人直接给杨大人定了一个死罪,皇上看了一眼就批复了,并要求三日后处决。

杨贵妃听到这个消息,哭晕在殿中,她哭着喊着叫冤枉,不顾病体在御书房跪了两个时辰,皇上却没有见她,也没有改变处死杨大人的旨意…

龙有逆麟,触之必死。

兵权,就是皇上的逆麟,谁碰谁死。

一如应家,一如被皇上死盯着不放的北王…

第314章 盟友,关键时刻插一刀

杨夫人与人通奸,羞愤自缢;杨大人以权谋私,私自动用军械,被判死刑…

曾经靠着杨贵妃和太子而煊赫无比的杨家,瞬间崩塌了!

明面上太子看着没有受影响,但皇上默许程颐收拾杨家的举动,就是狠狠地打了太子的脸。

而这一切,远在北域的太子还不知。

太子奔波大半月,满心以为可以立下不世之功,可以拿下北域,收复北域的兵马,成为第二个北王,却不想…

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北域,空无一物。

除了他带来的六万兵马,偌大的北域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栋栋空房子,无声的告诉他们,曾经这里有人住。

还来不及抱怨,副官就急急来报:“太子殿下,北域粮仓颗粒不存,我们带来的粮食最多只够今、明两天的量。”

来到北域,太子就没有遇到一件顺心的事,没有拿到预想的兵权,带来的粮食也遭山贼抢了。

六万人守不住一点粮食,这事要传回京城,旁人不会说那些山匪多能干,只会说他这个太子无能。

这事,必须瞒着。

“不是还有两天吗?等着…两天后,粮食就到了。”粮食一被抢,他就给他舅舅写信了,如无意外,他舅舅很快就会把银子给他送过来。

有了银子,就近买粮并不是什么难事。

“殿下,您之前说今天…今天就会有粮食到。”副官知道太子心情不好,但还是硬着头发开口。

军中上下六万张嘴,要是粮食不能到位,底下那些兵很有可能会撕了他。

“京中离北域数千里之远,耽搁一两天不行吗?”太子冷着脸,狠狠地瞪向副官,“怎么?你这是要逼孤不成?”

“卑职不敢。”副官吓得腿一软,跪下求饶,太子也不说放过他的话,就这么冷眼看着,直到巫起过来,才把那副官打发了。

“太子,出事了。”人一走,巫起就急急的开口,“杨大人被皇上下令处死,杨夫人自缢了,贵妃娘娘也受了牵连。先前杨大人派人送来的银票,在半路上被人劫走了,我们现在…凑不齐粮草。”

说到最后,巫起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语气。

“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我小姨和舅舅好好的怎么会出事?”太子的呼吸不由得加促。

他这个太子,要是没有母妃和舅家的支持,就只是一个摆设,他父亲并不重视他。

“是楚九歌!她无意中得知杨夫人与人有首尾,拿这事要挟杨夫人。杨夫人不忿,假传杨贵妃的命令,让杨大人在军中借了几个人,想要弄死楚九歌。不想楚九歌命大,人没死,还把贵妃娘娘给告了。”巫起把他收到的消息,如实转告给太子。

至于真假,那并不重要。

“楚九歌?她为什么威胁我小姨?因为我父皇寿宴上的事吗?”太子脸色一白,手指无意识的抓紧扶手。

他父皇知道了,知道他打军中将领的主意。

该死!

该死的楚九歌,居然把事情闹大,简直是该死!

“楚九歌与沈卿沈大人来往密切。”巫起深谙语言的魅力,话不全说。

“好一个楚九歌,自己不检点,却算计上孤的小姨,他真当杨家没人了吗?”太子气得想要杀人。

楚九歌基于他,就是心尖的那根刺,拔了痛,不拔,每每碰到也痛。

“太子殿下,当务之急是粮草的事,咱们怎么办?”巫起看太子生起气来没完没了,颇为看不上眼。

这还是一国太子,连轻重都不分不轻,真正是…

当初,他父亲挑中东林,果然没错。

东林是四国中最强的,但皇室的人却是四国中最自大、最愚蠢的。

东林皇家的男儿,个个自诩聪明过人,实则不过如此。

“粮草…离北域最近的就是澜城,我记得苏家是澜城的土皇帝。走…我们去苏家。”苏家嫡系前不久搬进了京城,太子虽没有见过,但多少知道一些。

“殿下,这苏家…”会给他们面子吗?

苏家可是靠上了袁家,人家不一定会给一个失势的太子面子。

“借粮而已,我堂堂一国太子,还借不到一点粮?”太子横了巫起一眼,一副傲慢的样子。

巫起知道太子不痛快,也不敢多言,但是…

他也没有陪太子去苏家。

万一苏家不肯借粮,太子没脸,奈何不了苏家,还奈何不了他?

北王日夜兼程,在跑了六天六夜,跑死五匹马后,来到东林与荣兰的边境。

北域的兵马藏在荣兰境内,但北王这个时候不好直接去荣兰境内,接应他的人就在东林一座老山里等着…

北王早在四天前,就甩开了盯梢的人,这个时候也不需要避讳什么。

刚下马,先一步被王爷丢过来的苏慕白,就快步上前,将现在的情况汇报给王爷知晓:“王爷,我们截下了太子的粮草,现在太子正带人去澜城借粮,短时间内不会有空盯着我们。”

“王爷,最近黑雾森林异常平静,我的人怀疑,应该是巫族跟他们有什么交易。”

“荣殊呢?找到他了吗?”北王压根不在意北域的事。

他这人…说他无情也好,说他无义也罢。他丢下不要的东西,就不会再关注,更不会再回头。

皇上不是想要北域吗?

他给!

日后,别妄想他再替东林守国门!

“荣殊太子他…”苏慕白顿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北王也停下脚步,看着他:“说!”

苏慕白重重地叹了口气:“荣殊太子之前一直在北林,没有意外的话,明天…他会和北林的使者一同到荣兰。北林使者会与荣兰签宁结盟文书,只要荣殊太子登基,北林就会成荣兰的盟国,荣兰不需要像北林进贡,只需要按市场价优先把粮食卖给北林即可。”

北林给荣殊太子的条件,可谓极优越,只要荣殊太子不傻,就一定会答应。

苏慕白说完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北王,生怕北王不高兴…

他们家王爷与荣殊太子有十几年的交情,那是真的把荣殊太子当成朋友,没有他们家王爷,荣殊太子早就死了,但是…

关键时必,荣殊太子却插了他们王爷一刀…

第315章 相似,终归不是兄弟

苏慕白以为北王会很愤怒,但出乎意料的是,北王很平静…

“荣殊的选择很正常,他是荣兰人。”换作是他,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北林给出的条件更好,对荣殊本人,对荣兰百姓都是最有利的,他要放弃就是荣兰的罪人。但是…

事先不告诉他一声,便做出决定,终归不是兄弟。

不过,从今往后,他们也不再是兄弟了。

“王爷…你不生气?”苏慕白都想好了,要怎么安慰北王,结果北王平静得有点吓人。

“为什么要生气?”北王反问了一句,似有不解。

“呃…”苏慕白一时无语。

他怎么觉得,他们家王爷对待荣殊的态度,跟楚九歌对待他们的态度是一样的呢?

但,人楚九歌是没有把他们当回事,对陌生人哪里需要生气?

王爷可是把荣殊当兄弟的,兄弟背叛王爷也不生气,他是该说王爷大度,还是该说王爷无情呢?

这明显是,从来没有把荣殊当兄弟,没有把荣殊当自己人。

北王不生气,安慰的话自然也就不用说了,苏慕白把北王引到火堆旁坐下,将水和吃食递给北王…

北王吃了一些东西,看着精神好了一些,苏慕白这才问起,他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荣殊此举,彻底打乱了他们的盘算,他们手上还有几十万人,这么多人要是没有荣兰这个粮库,他们拿什么养活?

君子阁每年挣得钱财是不少,但粮食这种东西,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的了…

“明日你去见荣殊,告诉他,璃河以北本王要了。”璃河是荣兰的母亲河,荣兰的百姓就靠着这条河的水过活。

也正是有这条河在,荣兰才能年年丰收,哪怕是干旱,靠近河边的田地,也能收到不少的粮食,如果没有东林的剥削,靠着那些粮食荣兰人也能活得不错。

“王,王爷,你,你在说笑吗?”苏慕白庆幸他此时没有喝水,不然他真的要喷出来了。

他们家王他说什么?

要荣兰以北?

王爷知不知道,荣兰以北就是荣兰一半的国土,荣殊太子是傻了,才会划给他们。

“请神容易送神难,当初…他借用本王的兵马震慑荣兰国王,现在说赶本王的人走,本王就带人走,你觉得可能吗?”北王看着苏慕白,冷哼。

原本他与荣殊的协议,是他助荣殊登基,而后他的兵马守在荣兰与东林边境,防东林出兵攻打荣兰,荣兰要做的就是出粮食,养活他的兵马。

这原本是一场很公平的交易,他的兵马只驻守在边境,不会踏入荣兰内境,而荣兰掐着粮食的命脉,也可以防止他反手给荣兰一刀。

大家互相钳制,谁也不会轻易动,但是…

在关键时刻,北林给出更好的条件,荣殊就毫不犹豫把他踢出局,甚至事先都没有告知他一声。

既然荣殊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他这人,只对自己人厚道,对敌人他从不手软。

“王爷,荣殊背后站的是北林摄政长公主,我们一旦开口,很有可能会引起北林跟我们打起来。”如果是别的势力,苏慕白还不怕,但北林那个疯公主,他真的怕…

北林那个疯公主,死了丈夫,没了儿子,也不能生了,她就像疯了似的咬着王爷。

一连弄死他们家王爷七八个未婚妻不说,见弄不死楚九歌,就处心积虑要把人弄到北林去,简直是丧心病狂。

现在更丧心病狂,为了打击他们家王爷,不惜与东林为敌,扶持荣殊对付他们家王爷,把他们家王爷的后路都断了。

“不开口,难道他们就不会打吗?别忘了,本王的兵马在荣兰,不管是荣殊还是北林都不会忍。”先前,荣殊信他,才会放任他的兵马进入荣兰,相反他也相信荣殊,可惜…

事实证明他又一次是对了,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信任,只有背叛的筹码不够高。

荣殊就是最好的证明…

“记住,本王提的不是条件,本王是告知他们本王的决定,决定是没有谈判的余地的。”北王深知苏慕白老好人的性格,怕他在谈判时退让,十分严肃的提醒了他一句。

“王爷放心,这事我知道分寸。”北王说得严肃,苏慕白应得也郑重。

他很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

说句不好听的,先前皇上对北域出手,他们都不觉得有什么好担心,但现在他们北域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一个不好,他们就真的满盘皆输,要重新开始了。

北王见苏慕白受教,满意的点头,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朝一旁的营地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对了,回头给本王找个荣兰太子,给皇上送过去。”

“啊?”苏慕白愣一下,显然是没有明白北王的意思。

“十天内送到京城,别忘了,把太子的册封诏书带上,本王不希望让皇上挑出错来。”没错,北王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把荣殊带回去。

不管是哪种可能,荣殊最后都是要称王的人,怎么可能跟他回东林。

皇上的要的荣兰太子,荣兰那么多皇子,给他一个就是。

至于太子的名号?

想来,现在要从荣兰国王手里,要一纸册封太子的诏书,对苏慕白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要是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到,苏慕白可以回去了…

“十天内把人送到京城,还要诏书?”苏慕白真得想跪了,可是…

他又不敢说他做不到。

做人属下的,他不行,自然有行的人等着上。

苏慕白一刻也不敢当,当天夜里就潜入荣兰皇宫,与荣兰国王秘谈了半晌,最后从荣兰国王手中拿到一纸册封太子的诏书,还有荣兰国王最心爱的小皇子,一个刚满月的小奶娃。

带着小奶娃,苏慕白在天亮前赶到营地,本以为北王会有不满,不想北王看到小奶娃很是满意:“办得不错。”

想来,皇上对这位荣兰太子,一定会很满意。

现在养一养,十年后指不定还能凭着这指诏书,支持这个小太子回来夺位…

第316章 靠山,无人可以取代的唯一

北王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楚九歌在京城麻烦也不小。

不知何时,京中突然流传出一个消息,说:失踪五年的王梓钰王公子身染重疾,命不久矣,楚九歌凭借北王之威,拿王梓钰的病当习医练手的对象,不让他看丹医。

王梓钰是什么人?

那是东林七公子之一,虽排第二,但却是人气最高的一位,是被无数贵族公子、小姐,寒门学子奉为神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一举一动都是受大众观众的,更不用提他失踪了足足五年之久,京中无数人都在打听他的消息。好不容易有了王梓钰的消息,却是这么一个让人不痛快的消息,这让京中崇拜王梓钰的人,如何能接受?

如果这个消息,是由市井流传出来的,他们也许还会怀疑,但这个消息是从王家流传出来的,这就容不得他们怀疑了…

“二公子是何等人物,他生病自有丹医堂的名医前来,哪容得一个小姑娘做主。我坚决不同意,”

“王家难道请不起丹医了?二公子生病,居然让一个小姑娘为其医治,莫不是见二公子生病,无法继承王家,王家就放弃二公子?如若是这样,我必要我父亲放弃与王家的所有合作。”

“二公子出身名门,是何等风华绝代的人物,他便是生病也不该受此污辱,王家此举…着实让我等失望,还说什么世家典范,依我看也不过是小人,二公子生病,他们就不管二公子,任其自生自灭,甚至连个丹医也不给二公子请,最后只能沦落让个野医当练手的病人?”

王梓钰的迷弟迷妹,遍布京中各个阶层,且以年轻人居多,这些人听闻他们风华无双、端方清贵的二公子,在生病后被家族弃之不顾,沦落到窝在一栋小院,被楚九歌这么一个仗势欺人,却不见有本事的女人医治,哪里肯…

“我听说丹清就在京中,我们去请丹清,去请他来二公子医治。丹清擅长医治疑难杂症,我听闻谢三公子的就是他医好的,北王先前不是说中毒了吗?也是丹清大师治好的,有丹清大师在,二公子的病不算什么。”

“二公子是何等人物,不说锦衣华服、豪宅美婢,但也不能住这么一个小院,便是再落魄,也不至于请不起丹医,沦落成为小姑娘练手的试验品。”

“我听说王家二爷亲自上门去接二公子,却被楚九歌赶了出来。楚九歌说,二公子的病症特殊,正好可以给她练手。”

“练手?凭什么?她算是个什么东西,敢拿我们二公子练手。”

“人家可了不得了,这个楚姑娘原是北王的未婚妻,当众退了北王的婚约,打了北王的脸不说,北王还对她一网情深,把她捧在手心,在京城谁敢惹她。你看,杨家…不就倒霉了!”

“杨家怕她,我却不怕她,走…我们去找楚九歌要人,我们二公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碰的。”

一个消息从传播、发酵到爆发只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作为当事人的楚九歌与王梓钰,却对此一无所知。

两天前,楚九歌终于把王梓钰所需要的药材准备好了,正式为王梓钰医治,一颗心都扑在如何治好王梓钰的病身上,根本没有闲情管外面的事。

楚家的下人这几天,也被楚九歌指挥的团团转…

没办法,王梓钰的人给楚九歌弄来一大批药材,光靠她一个人是收拾不出来的,楚家的下人这几天都在整理药材,外面的消息多少有些不灵通。

且,王梓钰的事只在贵族中间流传,也不是一个下人能打听的。

这天,楚九歌刚把药材准备好,正要让人把药桶抬过来,管家就急急忙忙得跑了过来:“姑娘,姑娘,不好了,我们府外围了一大批人,叫嚷着要我们把二公子交出去,不然他们就要去报官,说我们幽禁二公子。”

“幽禁二公子,怎么回事?”楚九歌有那么刹那的懵,眼神也有几分呆呆的。

她这几天脑子除了药材,落针,什么也没有…

“他们说…姑娘你拿二公子练手,要姑娘你把二公子交出去,二公子的病自有丹清医治,还轮不到姑娘你一个…靠北王在京中嚣张的女人,拿二公子当练手的对象。”原话比这个难听,管家不敢说。

“说我拿王梓钰练手?这么说,是针对我的了?”楚九歌露齿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这一个个的,真当她好欺负呢?

杨家的下场,他们没有看到吗?

杀了这么大一只鸡,也儆不了猴?

是她的动作太温柔了,没有闹得满城风雨?

“应该和王家大房与二房之争有关,王家因二公子的病,早已陷入了内斗。二房一直想拉下王家主和二公子好取而代之,小人前些日子听说,二房似乎得到了什么人的支持,最近比较嚣张。”管家虽然不知外面的发生的事,但对这些大家族的事,却知之甚详。

“王家两房斗争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王梓钰住在我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等到北王走了,这才把事情闹起来,不就是觉得北王不在京城,我一个没有父母可以依靠的孤女好欺负嘛。”楚九歌可没有忘记,暗枭走之前那晚留下来的话,也没有忘记平王走之前,说得那句“希望你不要后悔”。

正因为他们二位提前示警,她才会毫不犹豫的对杨贵妃、杨家出手。

先发制人,后发制已。杨贵妃都动用军中的力量来杀她了,她要不出手,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动了杨家倒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不想国师和杨贵妃不动了,王家却按捺不住了。

“姑娘,北王不在京城,我们确实没有依靠,外在那群人身份不一般,不如我们把二公子交出去?”管家不知楚九歌与北王之间的事,只如实说出他们现在的处境。

外面的事是二公子惹出来的,自然是交由二公子来解决。

但楚九歌不是这么想的…

“王梓钰是我的病人,在病人还信任我的时候,我绝不会放弃我的病人,更不会把他交出去。既然在京中我没有依靠,那我就成为自己的依靠。”杨家、杨贵妃她都不怕,王家二房又有什么好怕的?

她爷爷曾告诉她,大夫不需要任何靠山,因为他们的自身所学就是最好的靠山,而且是谁也拿不走,永远不会倒的靠山。

作为一名大夫,她要做的不是寻找靠山,而是让自己更出色,成为无人可以取代的唯一!

第317章 震慑,胖是一种病

楚九歌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甚至她对人对事都很淡漠。她就如同一个局个人,不愿意掺和到红尘事中,美其名曰独善其身,不愿意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感情,实际上…

她是厌世!

没有亲人,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她的生活只有一成不变采药、看诊,且看的病人没有一个有挑战性,要不是有爷爷的话在,她根本不会有求生的欲望。

但现在…

一件件,一桩桩的事,却突然激起了她的斗志。

没有北王的庇护,她楚九歌在京城就无法立足,只能被人欺负死吗?

她还就真不信这个邪了。

“走,我们出去看看,看看闹事的都是什么人。”外面的人不打发走,她根本不可能给王梓钰医治,这一点楚九歌很清楚。

楚九歌一瞬间斗志高昂,但管家却不看好,他小声的建议道:“姑娘,外面的那些公子、小姐来历都不小,咱们真的得罪不起。咱们还是让…让二公子自己处理吧,这毕竟是王家的事。”

“这不是王家的事,这是他们对我的挑战。”身为大夫,身为一个名医,身为一个曾经被达官贵人,奉偌上宾的大夫,楚九歌有自己傲气。

“而且要让人看到王梓钰无法动弹的样子,王家二房会蹦哒的更欢,更不会让我有医好王梓钰的可能。王梓钰不能出面,你明白吗?”楚九歌看着管家,眼里满是警告。

管家一怔,连忙低头:“小人明白该怎么做了。”

“明白就好!我不知道王梓钰在我们府上的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但是…绝不能是你们,如若与你们相关,我绝不轻饶。”先前,她得过且过,加上这些下人也算靠谱,她压根就不操心,但现在…

她既然想要活活好,活得鲜活动人,就绝不允许身边的人,拖她的后腿。

“小人明白。”管家虽不知楚九歌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却不敢多问一句,只老老实实照办。

他们家姑娘,变了!

“走吧,出去汇汇外面的人。”敲打了管家一番,楚九歌整了整衣衫,挺直背脊往外走。

她连闯进宫独自见皇上都不怕,还会怕几个二世祖?

“楚九歌呢?别仗着有北王撑腰,就以为自己可以在京中横着走。我告诉你,在京城…像你这种身份的人,一根竹竿打下来,十个里面就有九个。别以为,曾是要北王的未婚妻,就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北王曾经可是有八个未婚妻,你算老几。”

“快把二公子交出来,我们二公子可不是你这种女人能碰的,你有什么本事给我们二公子治病?我们请了丹药堂大长老的亲传弟子,丹玉容小姐为二公子医治。玉容小姐说了,如若她治不好,她会请丹药堂七位长老,共为二公子医治。”

“楚九歌…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让我们等这么久。我告诉你,一刻钟的时间快到了,把二公子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挡在楚九歌家门前的,都是颇有家世的人,他们不仅自己亲自来了,还带来了不少家丁。

这些人家丁手持木棍,严整以待,只要他们主子一声令下,便会冲进去抢人…

“楚九歌,时间到了,你不开门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站在人群前的,一个肥胖的男子,他摇臂一呼,脸上的肥肉甩来甩去,“你们…给我砸,砸坏了,打死了人,算我的!”

“砸?谁敢砸!”就在这时,楚家小院的大门打开了,一身玄衣、男女莫辨的楚九歌,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站在台阶上,看着底下叫嚣闹事的人,眼神微冷…

一个个的都跑进来砸她家,每个人都当自己是谢家老太爷,有个好孙子,砸了她家拍拍屁股就能走?

“你,你是谁?”京中大半分人,对楚九歌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楚九歌。”为了医治方便,楚九歌穿的偏中性,再加上她走路的姿势,比之一般的女子多了一份爽利,看上去还真像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你是楚九歌?楚九歌不是一个姑娘吗?”不是说楚九歌长得娇媚入骨,像狐仙一样,这才把不近女色的北王,迷得晕头转身,甚至为了她,连北王府和北域都不管了。

“我哪里不是姑娘了,反倒是你…还真不像一个爷们。”楚九歌扫了对方一眼,看到对方痴肥的身体,油腻的脸,虚浮了步伐,心下了然。

没办法,大夫的习惯,望闻问切,看人第一眼,她就习惯带上医者的态度。

“你…你说我不是爷们?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爷爷可是怡亲王,你敢说我不像爷们。”小胖子气得呼呼喘气。

当然,他也不是气的,主要是…胖的,压到了心脏,一激动就缓不过气。

“原来是怡亲王世子,失敬了。”怡亲王是圣上的叔叔,辈份挺高的,不过怡亲王一脉单传,儿子早逝,只余这个小胖子。

如果是以往,依楚九歌的性格,病人不求上门,她绝不会多事,但现在…

她打算认真的活着,就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消极了。

她看着小胖子,笑着问:“世子,你知道,你有病吗?”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小胖子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猫,瞬间就炸了,“你有病呀,见人就说人家有病,你以为你是谁呀,天才丹医呀。”

“你叫我天才神医我会更高兴,我说真的…你是真的有病,不然你为什么这么胖?你就有发现,你平日呼吸不顺畅,睡觉的时候,经常像是鬼压床一样?吃东西,只想吃凉的,哪怕是大冬天一样,总感觉心口有一团火,烧得人难受。”这小胖子都有别人三个那么大了,他自己就没有感觉吗?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小胖子像见鬼一样,看着楚九歌,肥硕的身体连连后退,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

站在他身后的人,见小胖子这副模样,也傻眼了…

这是被楚九歌说中了?

第318章 看病,你们到底来干什么的

“你不是说我是天才神医嘛,要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配给二公子治病。”楚九歌很清楚,这群崇拜王梓钰的小孩,其实就是被人利用的…

这些人来历不凡,能不得罪她当然是得罪。

为了震慑这些人,她自然要亮亮山门,叫这群人见识到她的厉害。

东林人不相信中医又如何,她能治丹医医不好的病,她就不信这些人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在乎。

“对对对,我们是来说二公子的事,你提什么病不病的,暄世子的身体好着呢,什么病不病,你少胡说。”站在小胖子世子后面的人,震惊过后就嚷嚷了起来。

“楚九歌,玉容姑娘在此,你快把二公子交出来,我们二公子可不是你习医练手的对象,还有你这学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丹医堂可没有你的名字。”一个高瘦的男子,指着站在人群外,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

那女子身形偏瘦,身材高挑,眉眼间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冷傲,她站在那里,目中空无一人,像是遗世独立的仙子。

当然,也足够傲。

饶是见惯各色美人的楚九歌,也不得不说,这女子好容貌,气质也是上佳,就是不拿正眼看人的样子,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欠揍。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们说的丹医堂,丹药堂,到底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我经常听到人说丹药堂,又有人说丹医堂?听多了,我都糊涂了。”楚九歌绝不承认,她这是在转移话题,她是真的弄不明白。

“连丹医堂和丹药堂都分不清,楚九歌你还行医,你好笑不好笑。”站在小胖子身后的男子,嘲讽的一笑,卖弄似的说道:“很多人会把两者混为一谈,实则他们是不一样的。丹医堂的丹医擅医,丹药堂的丹医一般只擅长制做丹药。天下九成丹药,皆出自丹药堂。丹医堂有七位长老,丹药堂有三位长老。丹清大师既是丹药堂的长老也是丹医堂的长老,云容姑娘的父亲则是丹医堂的大长老。现在,你明白你和云容姑娘的差距了吧?”

“原来就是同一个地方的两个部门,搞得那么负杂做什么。”楚九歌表示明白了,随即不理说话的那人,朝胖世子招了手,“好了,小胖子你过来,把手伸出来。”

不知是楚九歌说得太自然、太理所当然,还是楚九歌的气势太强,胖世子愣了一下,居然真的上前,乖乖把手伸到楚九歌面前,但是…

当楚九歌的手,扣住他的脉博时,胖世子顿时反应过来了:“楚九歌,我们是来见二公子的,你给我放手。”

“不想死,就别动。”楚九歌手腕一动,凌厉的眸子扫向小胖子,“你病得很严重,你知道吗?”

“我,我…身体好着呢。”小胖子吓了一跳,脸色有些白。

这个北王前未婚妻好可怕,好严肃呀,怎么感觉和北王好像?

“好个屁,走三步喘三喘,你当自己是林妹妹呢。”楚九歌眼眸一扫,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马车,看那马车的大小,就知必是这小胖子坐的。

几步路都走不了的小胖子,还敢说自己很好。

“去,拿凳子、椅子来。”楚九歌诊完脉后,心下就有定论,但还是让管家去搬桌椅出来。

她不习惯站着给人诊病…

“你,你,你要干什么?”胖世子很想大声吼过去,但看了一眼,被楚九歌扣在手中,动弹不得的手腕,瞬间泄气了。

他被人当人质了!

“楚九歌,你快放开暄世子。”不仅是胖世子这么认为,就是他身后的贵族公子们也这样认为,“什么病不病的,玉容姑娘在这里,她都没说暄世子有病,你怎么可能诊得出来。”

而这时,那位高冷的美人丹玉容姑娘,终于看向楚九歌,她冷冷的道:“暄世子只是胖。”

“肥胖也是病。”楚九歌在丹玉容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敌意,不由得挑眉。

她得罪了这位姑娘吗?

她怎么没有印象?

“哗众取宠。”丹玉容面露寒霜,绝美的脸上满是厌恶与嫌弃,“二公子在哪里?我要见他。”

“很抱歉,他并不想见你。”楚九歌微笑拒绝,和面对北王府那些人,疏离淡漠的笑不同,楚九歌是真的在笑,就是不那么友好罢了。

“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代二公子做决定。”丹玉容不仅姿态高傲,语气更是高傲到极点。

“就凭二公子是我的病人,他得听我安排,我说他现在不能见人,他现在就不能见人。”楚九歌并没有摆出高姿态,她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时,管家把桌椅拿了出来,两把椅子,一把桌子,还有笔墨…

“坐下。”楚九歌不理会丹玉容,扣着胖世子的脉博,直接把人拽的坐下。

“楚九歌,你要干什么?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找二公子的,我告诉你,我没有病。”胖世子气得哇哇大叫,站在一旁的小厮见状,手持木棍指向楚九歌,“放了我家世子,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楚九歌没有理会,她扣着小胖子的脉博,坐下道:“你幼年是不是在湿热之地呆过一段时间?并且在那里病了一场?应该是暑热时节病的,之后年年都会发病,你半个月前是不是病了一场?”

“你,你怎么知道的?”小胖子惊呆了,半个月前他生病的事,楚九歌还能打听到一二,但他幼年的事,楚九歌怎么可能知晓?

难不成,楚九歌会算命?

“我是天才神医,这么点本事都没有,怎么能称天才呢?”楚九歌玩笑时的回了一句,但这次小胖子却当真了,他一脸激动的看着楚九歌,紧紧抓住楚九歌的手,双眼放光…

“你真的是天才?你是不是会算命?对了,我听人家说,你当初在离京前就算到袁云华有血光之灾。楚九歌,快快快,你给我算算,算算我什么时候娶妻,能生几个?我爷爷,我爷爷他什么时候才会不揍我,楚九歌…你快给我算算。”

小胖子激动的不行,紧紧抓着楚九歌的手,脸上的肥肉不断地颤抖,被肥肉挤得看不到的眼睛,冒着火热的光芒…

第319章 抢人,曾经的彪悍

看着喋喋不休,激动不已的小胖子,有那么一刻,楚九歌后悔给小胖子看病了…

她就是治个病,怎么一瞬间就变成神棍了?

不仅小胖子看她的眼神特别激动,就是小胖子身后的人,也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她。

这个时候,大家都忘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他们只想知道,楚九歌是不是真会算命?

东林推崇道教,玄学当道,清谈之风大盛,易经亦被世家公子反复研读,但这些新兴贵族终归浅薄一些,在他们眼中易经、道家的手法就是算命的。

见楚九歌只看小胖子的手,就把小胖子过往的事说得极准无比,这群年轻的公子,顿时把楚九歌当成算命极准的大师了。

“楚九歌,你快说说…我以后能从军吗?我爷爷曾经可是大将王,我有做大将军王的命吗?”楚九歌没有回答,小胖子也不生气,一句接一句,嘴巴完全不落空。

有那么一瞬间,楚九歌觉得…有一千头草泥马,从她心里跑了过去。

这群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这小胖子翻脸比翻书还要快,比北王还要不正常,北王顶多的是…作!

她求着嫁北王的时候,北王把她当臭虫。

好嘛,她好不容易说服原主放弃这个念头,北王又缠上了。

她真心不喜欢这种,我爱你时,你不爱我;我不爱你了,你突然发现…我清纯不做作,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同,然后你爱上我了。

这一个个的,简直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你给我放手!”楚九歌用力挣开小胖子了手。

小胖子的手又肥又腻,手心全是汗,看着胖,大热天的,手却是冰冷的,虚得不能再虚。

“好好好,我放手,我放手…但楚九歌,你要给我算一卦,你放心,我付你银子。”小胖子一拍胸脯,十分大气。

此时,他已经完全忘了他的来意。

“我不是算命的,我是给你看病…”楚九歌气得不行。

楚九歌一凶,小胖子就吓到了,弱弱的道:“可,可你说得很准呀,你真不是算命?”

“我从你身上看出来的,跟算命没有关系。”她要有那个本事,她还当什么大夫,算命大师可比大夫赚钱快,还受达官贵人欢迎。

她曾经认识一个术师,算命很准。对方说她一生孤苦,无父母亲缘,二十五岁那年生命有一大劫,过去了便富贵无双,爱情事业双丰收,过不去便不得善终。

然后,她死在二十五岁生辰那日。

“真,真是看出来的,不是算命?”小胖子见楚九歌一脸严肃,不由得信了,有些不安的道:“那这是不是说,我真的有病?”

“我有必要骗你吗?你这病虽然难治,但顶天了也就百八十两银子的事,我至于为了百八十两银子,去骗怡亲王府的世子吗?我嫌命长呀。”楚九歌没好气的白了小胖子一眼,抱出一块帕子,擦了擦被小胖子握得满是汗水的手。

擦完,楚九歌突然发现,这块帕子有点眼熟…

这不是北王那晚给她擦汗的帕子吗?怎么到她手上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

楚九歌看着帕子,有那么一刻的懵逼…

这几天,她忙得晕头转向,又提心吊胆的防备杨贵妃害她,她压根没空想起北王,但看到这块帕子,她突然发现…

她有点想北王了。

北王那人…存在感太强了,这突然一走,还真有点不习惯。

“楚九歌,楚九歌…你愣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呢?”小胖子唠唠叨叨的问了半天,也不见楚九歌有反应,顿时急了,推了楚九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