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媳妇哭得极伤心,挣扎要去抱孩子,但此时根本没有人理会她。

楚九歌随口安慰了一句,就不再管了。

二狗子的儿子已经半岁了,但看上去瘦小无比,比之刚满月的孩子大不了多少。

楚九歌一看就知,这孩子亏了身子,而且是生下来后亏的,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呜呜呜…”不是太难受还是怎么了,二狗子一按,小孩就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一副不舒服的样子。

楚九歌却没有哄小孩的意思,她用自带的酒精布,给银针消过毒后,就迅速的扎了下去…

银针扎进皮肤里,自然是痛的,小孩痛得哇哇的哭,楚九歌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手指长的银针,一根根扎下去…

一连扎了十六根银针,小孩嗓子都哭哑了。二狗子的媳妇挣扎着要去抱孩子,却被楚九歌厉声阻止了:“别动!真心疼他就不要动!”

楚九歌又不是冷血心肠,她当然也心疼孩子,但是治了这么多年的病,她很清楚,真心疼孩子,不是在他生病的时候,抱着他哄,而是尽快医治好他,让他少受些苦。

孩子的病最难治,难就难在,孩子痛苦、难受不会说,作为大夫,她必须更仔细、更谨慎。

“我,我不动。”二狗子媳妇吓了一跳,缩在椅子上,怯怯的看着楚九歌,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

楚九歌看了一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她这会救人心切,没心情管这些…

银针扎下去,楚九歌呼了口气,抬手抹掉额头的汗珠,楚九歌运了口气,轻捻银针,只见银针嗡嗡震动,而随着银针震动,小孩也渐渐收了哭声,乖乖地躺在桌子上,时不时哼唧两声,看上去比之前好了许多。

“继续按着他的手脚,别让他碰到了针。”楚九歌交待二狗子一声,见小孩嘴唇干得发裂,扭头对一旁的官差道:“能麻烦你倒一杯温水吗?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加一点蜂蜜,拿一把勺子。”

她真不知道,这对夫妻到底是怎么照顾小孩的,居然能让小孩缺水缺到嘴唇干裂,真是无语到极点。

官差很快就把水倒来了,是一杯蜂蜜水,楚九歌接过,正要给孩子喂水,就听到二狗子的媳妇,虚弱的道:“二狗哥,我很难受,我头晕的厉害,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想回家了。”

“楚姑娘,我媳妇她难受,你能先给她看看吗?”二狗子紧张的道,要不是楚九歌交待,要按住孩子的手脚,他怕是要松开孩子,去哄媳妇了。

“我说了,你媳妇病得不重,不急着现在医治。”楚九歌没好气的重声了一遍。

二狗子的媳妇吓得一哆嗦,楚楚可怜的道:“楚姑娘,你真的会治病吗?丹医说我活不长了,我这心口每天闷得厉害,好几次都喘不过气来,像是要死一样,怎么会没事呢?”

二狗子这下顾不得孩子,松了孩子的手脚,就去哄他媳妇:“秀娘,你别吓我,你不会有事的,楚姑娘不是说了,你没事吗?”

“二狗哥,她说的话能信吗?你看咱们儿子好好的,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不治了,我不想治了。”二狗子的媳妇,靠在二狗子的怀里,委委屈屈的道。

楚九歌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这对奇葩夫妻,让一旁的官差帮忙按住小孩的手脚,一勺一勺的给小孩喂水。

那孩许子是渴得厉害,喝得又快又急…

在场的人都不是死人,尤其是于公公,在宫里什么手段没有见过,二狗子媳妇这点段数,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

看二狗子媳妇,靠在二狗子怀里,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却还不忘说楚九歌的坏话,不由得冷笑一声。

他见过利用儿子争宠的女人,见过利用儿子巩固地位的女人,也见过不把儿子当回事的女儿,但不管哪一种,都没有这么笨的。

这种蠢女人,在宫里活不过三天…

第354章 善事,庸医害人

那小孩真是渴狠了,一杯水喂下去尤嫌不足,张着嘴嗷嗷叫,但楚九歌却不敢再喂了,怕喂多了,这孩子胀得难受…

喂完水,银针也停止了颤抖,楚九歌一一将银子取下来,小孩哼唧了一声并没有哭,小脸也舒展开来了,不像先前那般痛苦得直哼哼…

小孩子是不会骗人的,众官差一看,就知楚九歌替这孩子,暂时缓解了疼痛。

小孩的病情暂时稳住,再看二狗子的媳妇,一众官差已经不想说话了。

那女人靠在二狗子的怀里,一副交待后事的悲戚样,话里话外都是不相信楚九歌的诊断,不停地暗示楚九歌是庸医。

于公公更是直接别过头,不愿看这个女人。

人蠢不可怕,但蠢成这样,真是少见。

楚九歌亦懒得理这种女人,将小孩子包好,把孩子塞到二狗子的怀里:“用凉帕子敷在他的额头,给他降温。”

二狗子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他媳妇,手忙脚乱的抱着孩子:“楚姑娘,我儿子,我儿子他好了?”

“你儿子烧了好几天,赶紧给他降温,不然烧坏脑子就不好了。至于你媳妇,别担心,三五年内都死不了,好好调养的话,活个三五十年也不曾问题。”楚九歌看了二狗子媳妇一眼,见那女人一脸震惊,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她就没有见过这么想死的人…

“楚,楚姑娘,你,你说什么?”二狗子愣住了,错愕的看着楚九歌。

“你没有听错,你媳妇身体虽虚弱,但并无性命之忧,养上个一年半载的就好了。”楚九歌看在二狗子担心媳妇的份上,还是为他解释了一句。

“这,这…不可能,丹医都说,都说我媳妇没救了。”二狗子愣在当场,一脸茫然,不知该信谁。

“二狗哥,楚姑娘又不是丹医,她的话怎么能信,咱们的儿子好好的,她却说咱们儿子病得严重,想来…是想骗咱家的钱财。二狗哥,咱不治了,咱们回去,回…咳咳咳…”二狗子媳妇说着说着就咳了起来,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

“哼…”楚九歌冷笑,“这位夫人,你知道这世间最蠢的是什么吗?”

“这世间最蠢的,是当着医者的面装病。装病装到把家里的钱财都花光,装到孩子快要死也不管,很有趣吗?”楚九歌本不想多管闲事,偏这女人不识好歹,不停的往她身上泼脏水。

“楚姑娘,你一个年轻的姑娘医术不好,诊不出病证是正常的,丹医堂的大夫,都说我这身子没法治了。难不成你还比丹医堂的大夫强?”二狗子媳妇泫然欲泣,单薄的身体不断颤抖,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一样,“还有,我没有装病,我是真的病了,丹医都说我活不久了。”

“你是不是装病,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这病…我不会治。”楚九歌懒得跟这女人废话,直接对二狗子道:“治病和算命一样,你若不信我,便是我怎么说也无用。你媳妇这病,多吃一点补血之物,养上大半年就好了,只是她生产时伤了身子,以后怕是不能生了。至于你儿子?我给你写个方子,把需要的药材画出来,你按图去找药材,我会把熬制的方法也写给你。不出意外,喝上三剂你儿子就会没事。”

天亮就要死了,楚九歌没那个闲功夫,把时间浪费在,跟个不认识的女人瞎掰扯上。

不过,看到二狗子怀中瘦弱的孩子,楚九歌于心不忍,提醒了一句:“好好照顾你儿子,别再让你儿子渴着、饿着。你儿子打从出生起,估计就没有吃饱过,身上的衣服至少也有十天半个月没换了,这么热的天,孩子身上的衣服还是换勤一些的好,不然容易生病。”

楚九歌这话简单又直白,二狗子抱着孩子,整个人像是坠入冰窖,嘴唇直哆嗦:“楚,楚姑娘…”

二狗媳妇顿时急了:“二狗哥,你不能信她的话,她胡说的,我们的儿子没事,我每天都看着孩子,孩子有没有事,我会不知道吗?二狗哥,她不是丹医,她是为了骗我们的钱,她是骗子,骗子…”

“你信我的话,就按我说的办。不信,就算了。”楚九歌看了一眼,二狗子怀里的孩子,叹息了一声。

“我信,我信!楚姑娘,我信你说的!我,我没用,我蠢,我害了我儿子,我蠢呀,我蠢呀!”二狗子抱着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大老爷们,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他的同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拍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他,然后帮着他,把他媳妇、儿子送回去。

官差回来后,又跟楚九歌说了二狗子家的事。

说来,二狗子媳妇也是冤枉,她并非有意装病。先前给她看病的丹医,把她的病情说得太严重了,说她活不过三个月,要用最好的补血丹才能保命,且要一直吃,不能断了。

断了,就会有性命之忧。

二狗子媳妇怕死,那补血丹又贵,她怕二狗子看到她病情好转,就会断了她的药。是以,在身体好转后,她也装作一副病重的样子,装久了就不敢说出真相了。

因为要装出重病的样子,平日对孩子也就不那么上心,这才没有发现孩子的异常。

楚九歌听罢,叹息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普通百姓怕生病,但更怕遇到庸医,二狗子媳妇是何性情,她不知晓,但不肯否认,庸医害人。

二狗子家,不就是被那所谓的庸医,给拖垮了吗?

那官差说完二狗子家的情况,并没有离去,而是一脸不自在的道:“那个,那个…楚姑娘,你能,你能给我看看吗?我身上有些旧伤,前先日子看了丹医,丹医给我开了好几种丹药,我没舍得银子,就没有买。”

“可以,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个脉。”楚九歌并不意外,也没有拒绝。

这几个官差身上都有旧伤,她先前就看出来,只是没有说罢了。

她一向不是多事的人,但病人上门,她也不会拒绝,即使她还剩下几个时辰的寿命…

第355章 天亮,只有他…

楚九歌的医术自是不用提,比之丹医堂坐堂的丹医,高出不知多少倍,难得她还经验丰富,给病人诊断起来,又快又准…

看守她的官差见她好说话,于公公又不干涉,便一个个找上楚九歌,让楚九歌为他们诊断一二。

这些人早年都上过战场,身上有不少暗伤。除此之外,他们看守的这座大牢,应该是处在地下,又湿又冷,这些人一个个都有老寒腿。

暗伤,老寒腿,这些都是他们共同的毛病,旁的都不算严重。楚九歌诊断过后,一起给他们开了几个方子,把药材画上,并且标药材的炮制手法。

除此之外,还给他们写了几个治老寒腿的偏方。

“冬病夏至,现在正是治你们腿疾的最好时间,这个方子上的药材是用来泡脚的,要是一时间备不齐也没有关系,先用生姜泡水,每天泡上一刻钟,坚持下去,到冬天你们的腿疾就会有所缓解。”楚九歌自知时间有限,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给这些人复诊,便多交待了几句。

这一交待,就到天亮了…

楚九歌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并不知时辰,是于公公过来提醒她的:“楚姑娘,天亮了,你确定…不把方子写出来吗?你刚刚给他们写的方子也有十几张,这些方子也会泄露出去,你何苦来着?”

最后一句话,就是善意的劝说了,可惜楚九歌软硬不吃:“我的方子可以写给病人,写给想学医的人,唯独不会写给丹医堂。于公公不必再说了,动手吧。”

她这人一身毛病,也没啥傲骨,但是…

绝不会在被人打了左脸后,还把右脸送上去给人打。

丹医堂要她的命,还想要她把药方给他们,简直是做梦。

如果,丹医堂要她的药方是为了治病救人,造福病人,她心里再膈应也会应下。但是,丹医堂明显是想用她的药方,进一步巩固丹医堂的垄断的地步,进而压榨百姓,压榨病人。

甚至有可能,丹医堂会毁了她的药方,或者借这些药方,毁了她的名声,让天下百姓再不敢相信用草药治病。

别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

丹医堂就是这么的卑鄙无耻。

而且,她要是写了,丹医堂更不会放过她。不写,她还有价值,也许还能赌一把。

楚九歌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能如何?

于公公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咱家不客气了。来人,扶楚姑娘坐好,上刑具。”

话落,就见两个禁军一人抬椅子,一人拿着水盆和桑皮纸进来了。

楚九歌一看,就知于公公要怎么处死她…

这是要用湿纸一层层盖在她面上,活活闷死她。

楚九歌心一紧,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不可避免害怕。

她,其实是怕死的,尤其是怕死的过程,太痛苦了…

楚九歌努力扯出一抹笑,将眼中的害怕眨了回去,佯装淡定:“贴加官虽然痛苦,但没有痕迹,死相也不会太狰狞,很不错的死法。”

“楚九歌,你还来得及后悔,咱家可以上表皇上,请皇上通融一二,再给你一天的时间。”于公公人精一样,哪里看不出楚九歌在害怕。

是人都怕死,有直面死亡的勇气,并不表示不害怕。

楚九歌怕才是正常,不怕才奇怪。

“写了,我也得死的更快,不是吗?”写出来,她就毫无价值,不写出来,她还有价值,有活下来的可能。

“人呀,不能太聪明。太聪明了,终是活不长。”于公公叹息了一声,不再劝说…

楚九歌这般聪明,应该知道皇上把她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出去。

于公公不再多言,抬手下令:“扶楚姑娘坐下,按住她,别让她动。”

“不用了,我自己来。”楚九歌深深吸了口气,竭力控制颤抖身体,迈开沉重的步伐,朝那张会取她性命的椅子走去…

“哒,哒…”只有短短三步的距离,楚九歌却像是走了十万八千里一样,每一步都迈得沉重无比,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迈得异常沉重。

她,不想死!

她,想要逃!

可是…

看了一眼,牢外站成两排,看不到头的禁卫,楚九歌露出一抹比苦还要难看的笑。

她,逃不出去。

不得不死,不得不假装英勇的去赴死,真是一件…让人无法喜欢的事。

短短三步,楚九歌就是走得再慢也走到了,她刚走到椅子旁,就被禁军强制按住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楚姑娘,得罪了。”于公公已将桑皮纸沾湿,举到楚九歌面前。

楚九歌看着那张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纸,呼吸一窒,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北王的身影…

她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居然会想到北王。

她在想,北王会不会来救她?

这个时候,唯一能救她的人,就只有北王吧?

可惜,北王在荣兰,且就算北王在皇城,也不会为了她得罪皇上。

她天真了!

荣兰与京城相隔万里,但北王的情报系统却极其完善,在丹玉容给楚九歌下战书的第二天,北王就知晓了此事。

看到这条情报,北王的第一反应,就是回京城:“这里交给你了。”

丹医堂的那群人容不下人,更容不下楚九歌这样医术不凡的人。楚九歌输了是死,赢了也是死,他们不会放过楚九歌的…

他必须回京。

这世间,只有他不惧对上丹医堂,也只有他会为了楚九歌,对上丹医堂。

“王爷…”苏慕白当即傻眼了,“咱们跟荣殊的战争还未结束,你这个时候回去,这里要怎么办?”

王爷,为美人不要江山这种事,你不能做呀。

“你看着办。”控制了荣兰国王,荣兰便不会出乱子。

接下来,只需要把北林摄政长公主支援荣殊的兵马打败即可。

跟普通士兵交战这种小事,还需要他亲自坐镇?

第356章 后手,只有本王可以决定

荣兰与皇城相隔万里,北王就是插上翅膀,也不可能在两天内赶回皇城,但是…

北王人没有到,他的亲笔信却在两天后,送到了京城。

早朝前,北王的信件被太监呈到皇上面前。信很简短,只有一句话:“楚九歌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她的生死只有本王可以决定!”

短短一句话,端得是霸气无比,也端得是…

不把皇上看在眼里!

皇上一眼看完,冷笑:“哼…北王这是什么意思?”合着,他这个皇帝,连决定一个女人生死的权利都没有?

“回,回皇上的话…给北王送信的人说,北王,北王已经在路上,不出五日必到京城。届,届时北王会亲自,亲自跟皇上解释。”送信的小太监战战兢兢的道,生怕皇上一个不满,就把他给宰了。

“五日后到京城?荣兰的战事结束了?”皇上看向身旁的叶公公,不解地问道。

叶公公忙低头回答:“回皇上的话,荣兰的战事打得正激烈,北林摄政长公主昨日还来信,肯请皇上制止北王。这一时半刻的,战事肯定结束不了。”

“战事不曾结束,北王便急着回京,这是为了美人,不要江山?”皇上嘲讽的笑了一声,无不鄙夷的道:“北王府倒是出情痴,一个比一个疯狂。”

叶公公低头,面上不敢表露半分,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一般…

传言,皇上对先皇后一片深情,是以,先皇后先逝后,皇上就不曾再立后。

杨妃那般得宠,皇上甚至立了她的儿子为太子,可都不曾杨妃为后,可见皇上对先皇后的情深。

叶公公跟在皇上身边数十年,一度也以为传闻是真,但…

皇上今日这话,却叫叶公公明白,事情也许和所有人想得都不一样。

他原先就觉得奇怪,皇上那般看重先皇后,为何对先皇后唯一的弟弟北王半点不留情,恨不得杀之以后快。

现在,他明白了,皇上对先皇不仅没有半丝情谊,甚至恨得不行。

他们这位皇帝呀,藏得比所有人都深。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皇上当年不过是一个不显眼、不得宠,又无外力相助的穷酸皇子,最后却能将所有兄弟踩下,坐上这个位置,怎么可能简单。

“楚九歌现在在何处?”皇上别有深意的看了叶公公一眼,浑浊的眸子满是冷意。

叶公公心里涌过万千思绪,面上却是静定的很,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恭敬的道:“回皇上的话,楚九歌关在深渊,按丹医堂的要求,于公公正逼她写药方。”

“不必写什么药方了,让人处死她。”皇上随手将北王的信,丢在地上。

有了应家军,区区一个北王,没了守卫黑雾森林的价值,便是手上有一支精兵又如何?

“是,圣上。”楚九歌这是被北王牵连了。

叶公公在心里叹息了一句,面上却不表露半分,转身就去执行的命令,但他还未走出大殿,就有一小太监,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叶公公还来不及训斥这小公公没有规矩,那小太监就扑通一声跪下:“皇上,王梓钰王二公子跪在宫门外,说是要进宫请罪。”

“王梓钰?他不是病得无法动弹吗?怎么能跪下了?”皇上脸一沉,不快的问道。

为了一个女人,一个个急不可捺的蹦出来,那楚九歌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引得东林七公子前二位,为她不顾江山不顾颜面?

“二公子是由下人搀扶着跪下的,二公子,二公子他…无法动弹。”小公公说到这,眼眶不由得红了。

他五年前,曾有幸见过二公子一回。

那时,北林几个学子自诩才识不凡,拿出战乱时,他们从东林抢走的孤本墨宝做采头,挑衅他们东林读书人。

那几个北林学子确实有本事,每战必胜,赢了后,便狠狠羞辱他们东林人。

连几数场,东林读书人士气大减,竟无人敢应战。

就在这时,二公子站了出来,他独自一人,与北林学子对战,无论是无斗还是武斗,都压得北林那几个学子毫无还手之力。

二公子赢了后,一句恶话也没有说,潇洒离去,羞得那几个北林学子无脸见人…

那时的二公子神采飞扬,端的是肆意风流,潇洒不羁。

那时,他曾暗暗羡慕,暗暗期许,自己要是能有二公子半分风采就好了。

不想,五年后再见了,那个风华无双、惊才绝艳的二公子,却是这副模样…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无法相信,当年那个惊艳了时光,惊艳了所有人目光的二公子,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

但偏偏,二公子浑不在意,让人想要同情都说不出来,只能暗暗为他心疼。

“治了这么久,还是无法动弹,可见楚九歌的本事,不过尔尔。”皇上抬手,叶公公忙殷勤的上前,将手臂弓起,好让皇上扶着,“皇上,楚九歌那里…”

“先不必去。”皇上扶着叶公公的手,往外走,“宣王梓钰去大殿,正好当着百官的面说一说,他请的是什么罪。”

叶公公心里一突,嘴上却自然的应道:“是,圣上。”

圣上这是要挑起北王和二公子之间的矛盾了,这一招…

实在是高!

大殿上,文武百官没有等到皇上来,反倒看到坐着轮椅进来的王梓钰,一个个震惊不已:“二公子?这,这…二公子怎么这个样子了?”

楚九歌与丹玉容比试的消息一传出,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王梓钰得了怪病,但却没有几个人知道,王梓钰得了什么病。

看到王梓钰坐着轮椅而来,满朝大臣在震惊的同情,又有几分了然:难怪王家最近争得那样凶,原是王梓钰废了!

“梓钰?你怎么来了?”王家主看到王梓钰进殿,亦是吓了一跳。

他事先,半点不知。

“梓钰无法起身给各位大人行礼,还请各位大人原谅。”王梓钰坐在轮椅上,朝众人颔首,致歉。

轮椅一路从殿门口滚到殿内,在王大人面前停下,王梓钰大方的说明来意:“父亲,我是来请罪的。楚九歌与丹医堂之争因我而起,皇上要治罪也是治我的罪。”

“这事…”王大人皱眉,正要劝说一二,太监高吭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皇上驾到!”

圣上来了,早朝便开始了,这时候交头接耳,就是圣上的不敬,王大人就是有再多的话,此时也得咽回去…

第357章 谈崩,一战成名天下知

事隔五年,王梓钰重新出现在人前,别说文武大臣,就是皇上对他也多有关注。

看到王梓钰的刹那,皇上不禁一叹。

先前,皇上就知晓王梓钰的情况,只当他故意夸大…

毕竟,依王家那样的身份和家底,怎么可能让他们家的继承人、大公子,落到废人一般的地步,但今日亲眼所见,皇上才知底下人并无夸大,王梓钰确实如同废人一般。

当年一战成名的王二公子,虽风采依旧,气度更甚一筹,但却是个废人了。

看到王梓钰的那一瞬间,皇上心里莫名的一软,不等王梓钰请罪,就道:“梓钰身体有恙,不必与旁人一般行礼。”

“多谢陛下。”王梓钰也没有勉强,道了一身谢,稳稳当当的坐在轮椅上,端得是沉稳不凡。

实话,皇上是欣赏王梓钰的,看到王梓钰这般模样,也是心疼的,但一想到王梓钰的来意,皇上就无法痛快。

他原也不是非杀楚九歌不可,但北王、王梓钰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倒是叫他不杀不痛快了。

“这五年,朕多次下诏,召你进宫你都不曾来,今日你说进宫来请罪,请的是何罪?”王梓钰一战成名后,有无数大儒学者前来东林,想与王梓钰清谈或者比试。

但王梓钰都拒绝了。

北林学子在败北后,北林也曾派大儒过来讨面子,当众挑衅东林。当时,东林无人可以应战,皇上数次下旨,召王梓钰出来应战,然王梓钰都以身体为由拒绝了。

不过,王梓钰虽没有出面,却在幕后与来人一战,将北林的挑衅者,打得落花流水。

要不是如此,皇上也不会这般纵容王梓钰。

王梓钰有大才,对东林也有大功。这样的人,便是倨傲一些也实属正常,但今日见到王梓钰这般模样,皇上便明白王梓钰并非倨傲,是真的来不了。

只是,王梓钰要是在病好之前,一直不出面也就罢了,偏偏为国而战时王梓钰没有出面,今日却为一个女人拖着病体,在人前现身…

这叫皇上怎么想?

这叫天下人怎么想?

王梓钰何等人物,他如何能不明白,但他还是来了,面对皇上的不满与质问,他也只当没有听出来,恭敬却不失气度的道:“皇上,楚九歌与丹医堂的比试因臣而起,此事皇上要怪就怪罪臣,与楚九歌无关。”

“与楚九歌无关?她将毒物泼在丹医堂大小姐脸上,毁了丹医堂大小姐脸面,你确定此事与楚九歌无关?”丹医堂的大长老也是心狠的,为了掩盖自己的丑事,为了报复楚九歌,直接毁了自家女儿的脸面。

要不是如此,皇上也不会让人拿下楚九歌。

王梓钰怔忡片刻,便想清楚了个中要害,当即双手抱拳,主动请罪:“陛下,那碗毒汤乃是我亲手所制,与楚九歌无关。”

是的,王梓钰的双手能动了。

经历楚九歌这段时间的治疗,王梓钰虽没有恢复到,楚九歌所说的那个程度,但也不像先前那般,除了颈脖以上的部位,哪里都不能动。

王梓钰的双手已和常人无异,上半身也能动一动,只不过比平常人要僵硬一些。

“你又不是医者,什么汤药需要你亲自熬制。梓钰,别把朕当三岁孩童糊弄。”皇上不满的呵斥。

现在,不管楚九歌那碗汤有没有毒,是谁人所制,总归是楚九歌泼到丹玉容脸上的去的,丹玉容的脸也毁了。

这罪,楚九歌洗脱不掉。

“皇上,这件事真得与楚九歌无关,丹医堂的大小姐,会给楚九歌下战书,也是因臣而起,还请皇上明查。”王梓钰听出了皇上话中未尽的意思。

皇上,没打算放过楚九歌。

旁人不知王梓钰先前是个什么状况,王家主却是知道,看到王梓钰双手能动,王家主当即暗喜。

此时,王家主也不怪王梓钰鲁莽进宫,主动上前为楚九歌说话:“皇上,此事臣知道。当初丹医堂的大长老威胁臣,要梓钰娶他女儿为妻,方肯为梓钰医治。他那女儿来历…颇有几分问题,臣与梓钰都不同意,而后丹医堂便疯狂报复臣一家,不许旁的丹医为梓钰医治。皇上,丹医堂大小姐毁容一事,恐有蹊跷,还请皇上明查。”

和王梓钰相比,王大人的手段明显狠辣许多。不仅暗指丹医堂仗势欺人,还把丹玉容那见不得的人的身份,摆到了明面上。

王梓钰一向君子,虽知丹玉容身份不对,但并不想拿此事下手,但是…

王家主开口了,他也不会拆台:“皇上,此事疑点颇多,还请皇上明查,还楚九歌一个清白。”他不介意把错背在自己身上,只要皇上不找楚九歌的麻烦。

“还楚九歌一个清白?你以为什么身份,来求朕还楚九歌一个清白?”皇上玩味的看着王梓钰,“楚九歌清白与否,与你何干?”

“臣这破身子还指着楚九歌医治,楚九歌有五成的把握,能让臣痊愈,恢复如初。”王梓钰淡淡一笑,带着几分孤寂与清冷。

他,其实明白皇上的意思。

皇上是要他与楚九歌扯上关系,但他却不能如皇上的愿。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顺着皇上的意走了,定会被他们这位皇上坑得连姓什么都不知。

“五成不行,如若楚九歌有十成的把握,能让你痊愈,朕便饶她一命。不然…她非死不可!”皇上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显然非杀楚九歌不可。

“皇上,臣这病…”王梓钰想要解释,皇上却不听,“这天下并非楚九歌一个能人,楚九歌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你的病,朕自会找一个有十足把握,能医好你的医者。”

皇上很清楚王梓钰能胁迫他的,只有他这个身体。

当年,王梓钰一战成名天下知,东林所有读书人把王梓钰奉若神明,王梓钰在东林崇拜者无数,如若传出去,他这个帝王把能医好王梓钰的医者杀了,他这个帝王必会被天下人唾弃,但是…

第358章 争妻,天助自助者

皇上很清楚,只要他能保证,能寻到医者医好王梓钰的病,楚九歌便是死了,王家和王梓钰的那些崇拜者,便不敢说他半句不是。

归根结底,那些人在意的,从来都不是楚九歌的生死,而是王梓钰的身体,只要不影响到王梓钰的身体,是谁医好了王梓钰一点也不重要。

更不用提,楚九歌只有五成的把握。

王梓钰倒是想要说十成,只是…

想到楚九歌的诊断,王梓钰只有苦笑。

说五成都是夸大了,按楚九歌的诊断,他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恢复如初,最好也是一辈子离不开轮椅。

当然,他相信皇上寻的“能人”必然能治好他,但那个医治方法,他和他的家族都不会接受。

看样子,他最终还是要如皇上的愿,跟楚九歌扯上关系,拿王氏满族的权势,才能保住楚九歌的命。

而要让整个王氏一族,成为楚九歌的靠山,还让人挑不出毛病,只有一个办法…

没有一丝不满,王梓钰从善如流的道:“皇上,楚九歌与臣除了是医者与病人的关系外,她…还是臣,未过门的妻子!”

医患的关系保不住楚九歌的命,那么王家准宗妇的身份呢?

他王梓钰的妻子,王氏的宗妇,任何人也不能小瞧了去,便是皇上也不能轻易处死她。

“你未过门的妻子?梓钰,你是不是说错了,你的妻子…不出意外便是王氏一族的宗妇,你确定楚九歌能胜任?”听到王梓钰的话,皇上一点也不意外。

王梓钰不会接受他安排的医者,王家也不会接受。

王梓钰要真愿意让巫医为他血祭,就不会等到今天了。

“皇上,梓钰他…”王家主急忙开口,想要否认王梓钰的话,但是…

王梓钰却抢先一步道:“是,楚九歌是臣未过门的妻子,王家未来的宗妇。皇上,臣求皇上彻查丹医堂大小姐容颜被毁一事,还我的未婚妻一个清白。”

王梓钰的妻子,王氏宗妇,只有这个身份才能与丹医堂对抗,才能让皇上退让。

而且,娶楚九歌…他并无不满,甚至心底还有一丝欢喜。

“好!既是王氏宗妇,此事当要彻查,来人…去请楚九歌来。”从王梓钰口中听到了他想要听的话,皇上的心情大好。

东林七公子的北一和王二争妻,未来的京城,想必会很热闹。

“去,把楚九歌带来。”皇上给一旁的叶公公使了个眼色,让他立刻去把楚九歌带来,免得晚了一步,人就死了。

王梓钰与北王争妻,这人要死了,就少了许多乐趣。

“是,陛下。”叶公公看了一眼天色,心中慌慌不安。

按皇上昨晚的交待,于公公这个时候已经对楚九歌动刑了,不出意外楚九歌应该已经是…死了!

叶公公不敢耽搁,亲自骑马前往深渊大牢,一路疾驰,不断的念神拜佛,祈祷楚九歌还有气,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他也不怕。

而此时被叶公公念叨的楚九歌,不仅还有气,还活蹦乱跳的,反倒是要给她贴加官的于公公,倒在地上,不住的哀嚎…

楚九歌被人按在刑椅上,于公公正要将浸湿的桑皮纸,贴到楚九歌的面上,可就在这时…

于公公的腰肢突然一软,整个人如同面团一般,“啪”的一声摊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我…”于公公吓得大叫,可刚喊出一个字,就见被禁军按住肩膀,乖乖坐在椅子上的楚九歌,双手突然一动,只见两道银光闪过,按着她的两个禁军,手一麻就松开了她。

失了钳制,楚九歌身子一转,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一个旋转就离开了刑椅…

“不好,楚九歌要越狱。”守在牢门外的禁军,如临大敌,立刻涌了进来:“楚九歌,不许动。”

但他们喊了这一句后,不敢动的却是他们,因为…

楚九歌说:“不想于公公死,不想和他们一样无法动弹,你们大可进来。”

“你,你你…做了什么?”于公公如同面团一般,瘫在地上,身上不痛不痒,却独独没有力气起来,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那一瞬间,于公公慌了…

那两个按着楚九歌的禁卫,在手臂一麻后,就发现自己无法动了,亦是震惊、惶恐的看着楚九歌。

其余禁军见状,自是不敢妄动,只握着长枪,高度戒备地盯着楚九歌…

“一点小伎俩罢了。”楚九歌见禁军果然不动,长呼了口气。

果然,善有善报,老天爷都看着呢。

她昨儿个晚上见于公公伤了腰椎,一时心软便出手帮他正骨。当然,在正骨的时候,她悄悄留了一个后手。

没办法,一个快要死的大夫,她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而现在就是这条后路,暂时救了她一命。

“你,你果然…不安好心。”于公公也不是蠢人,当即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时间又气又怒,“你当时给我正骨的时候,还做了什么?我是不是一辈子都废了?还有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公公放心,你和这两位大哥的病,都是小毛病,我都能治。当然,也只有我能治,你们不想一辈子无法动弹,就只能先想办法保住我的命啦。”她想不到办法,要怎么才能在皇上必杀她的情况下,让皇上退让,那就只能麻烦别人了。

如果这种都不行,她…认了!

“还有…”楚九歌指着涌进牢房的禁军,好心的告诫道:“这牢里我洒了不少药,你们不想和这三位一样,最好快点出去。”

这话自然是瞎扯,她身上哪有什么药粉,充其量就是几根银针罢了,但她不能让这些人知道,她得保持高深莫测的样子,才能叫这些人忌惮,才能叫这些人不敢动她…

“你,你你…”于公公气得快要吐血,怕所有人都遭殃,忙下令让牢里的禁军出去,只在外面守着,别叫楚九歌跑了。

禁军也怕他们全都动不了,让楚九歌给跑了,唰的一下就退了出去,同时不忘将牢门锁死,生怕楚九歌会跑出来…

第359章 天才,就是这么自信

叶公公一路狂奔,就怕去晚了,等着他就是楚九歌的尸骨,可不想…

他赶到深渊大牢,看到的不是楚九歌的尸骨,也不是楚九歌在受刑,而是…

楚九歌像大爷一样,坐在刑椅上,她面前站着两个动弹不得禁军,于公公则直接摊在她面前。

余下的禁军,不知是受了什么威胁,全都守在大牢门口,没有一个人敢动。

“这是怎么了?”叶公公带着人进来,看到这一幕,着实有些傻了。

难不成,这是一群大老爷们,奈何不了一个女人不说,还被一个女人给收拾了?

“叶公公!”牢外的禁军看到来人,怔了一下,忙退到一旁,给对方让路。

“叶公公,救命,救命呀…”于公公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也顾不得丢脸,忙大声哭嚎。

楚九歌看到来人,心里一突,但好歹还是撑住了高深莫测的高人范,坐着那里没有动,不动声色的道了一声:“叶公公。”

“楚九歌,你这是…”叶公公在牢门口停下,不解的问道。

一旁的禁军忙答道:“回公公的话,楚九歌在牢里洒了药,进去的人全都无法动弹,卑职不敢妄动。”

“都动不了?”叶公公不想相信,但牢里有血淋淋的例子在,容不得叶公公不信,“楚姑娘,你这是要越狱?”

他还没有见过,进了深渊大牢还能闯出去的人,楚九歌的胆子真不小。

“不!只是不想死罢了。”不拼非死不可,拼一把也许有活路,她为什么不拼?

“楚姑娘,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进了这个地方的人,就没有人能活着出去。”叶公公笑得发冷,也不提自己的来意。

君要臣死,臣不死为不忠。圣上下旨要处死楚九歌,楚九歌居然敢抗旨不遵,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叶公公为何而来?”楚九歌右腿架在左腿上,双手随意的放在扶手上,明明是一把刑椅,她却生生坐出了凤座的意味,沉稳大气,居高临下,一下子把叶公公给震住了。

“楚姑娘,好气度!”叶公公赞了一句。

这份气度,这份明识,就是杨贵妃亦不如。

“叶公公是为药方而来?还是为我的命而来?”想来是为了她的命,当然不是为了要她的命。

要她的命,有于公公在就行了,这位皇上的心腹公公前来,必是为了…保她的命。

就是不知谁出手,保了她的命。

想来不是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