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感受到指腹处微弱的跳动,楚九歌长长地呼了口气。

作为国医圣手,只要病人的生机没有断绝,只要还有气,她就不怕。

“你吓死我了。”被吓了一跳的楚九歌,缓过来后,不高兴的抱怨了一句。

换作旁的病人,哪怕是在王梓钰面前,楚九歌也不会这样。

身为医生,怎么可能在病人面前抱怨?

在病人面前,她永远都是自信从容、成熟稳重、严肃认真、专业严谨的楚医生,只有这样才能显得她很专业,才能让病人信服她,按她的医嘱治疗。

她年纪太轻了,又是一个女人,要是不沉着庄重一些,怕是没有病人会信她。

但在北王面前,她却知道她不需要这些…

她最猖狂,最脆弱,最难堪的一面,北王都看到了,她没有必要在北王面前,端专业医生的架子。

也许,北王比她自己还要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第394章 祸水,死马当活马医

北王伤得很重,伤口又没有及时处理,以至于失血而多,人也陷入深度昏迷中…

楚九歌小心地将北王的衣服剪开,看到胸前纵横交错的伤口,楚九歌没有任何表情。

这种满是伤口的身体,她见得太多了。

那些上过战场的老将军,没有一个人身上没伤,身上有十几个子弹孔,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没有哪个不是伤痕累累的,北王驻守北域,常年与魔族对战,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伤?

楚九歌小心将北王的身体翻过来,看到他背后被鲜血浸透了的衣服,不由得叹气:她就不明白了,北王伤在背上,怎么还能躺着睡,他就不能趴着睡吗?

“真是给我添乱,你是铁打的吗?这么深的伤在背上,你也能躺下去,你就不知道疼吗?”楚九歌没好气的抱怨一声,但手上的动作却很轻。

北王背上的伤还在流血,用的力大了,很有可能造成北王二次受伤,她不能不注意。

北王看着瘦,但一点也不轻,他身上没有一丝赘肉,每一块都绷得紧紧的,但又不是那种像铁疙瘩一样,一块一块凸起,摸着硌手的肌肉,而是充满力量与线条美的紧实的肌肉。

楚九歌身为大夫,见过不少患者的身体,共中不乏常年锻炼的人,也有练武的人,但从来没有哪一具身体肌肉的线条,能像北王这么完美的。

要不是场合不对,要不是人不对,她还真想摸一摸,试试手感。

她这人没有别的癖好,就是遇到完美的人与物,忍不住把玩一下…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楚九歌小心翼翼的将北王翻了个身,让他趴在床上,然后将他背上的衣了剪开…

北王的伤口还在流血,衣服并没有粘在伤口上,倒是很好脱下来。脱下衣服,露出同样布满伤口的背,楚九歌就发现北王背后的伤,流出来的血不是鲜红色的,而是暗黑色的。

“中毒了?”楚九歌大惊,忙将放在一旁的灯笼挂在床头,仔细查看,但是…

不管楚九歌怎么检查,得出来的结果都是北王没有中毒。

除去伤口外,北王其他的地方都是正常的,并没有中毒的迹象,楚九歌甚至割开了他的手指,他的手指流出来的血,是正常的颜色。

不是中毒,那就是伤口的问题了。

楚九歌迅速的将屋内的药箱拿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替北王将伤口清理干净了,并抹了一层消毒、止血的药膏,但是…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不管楚九歌怎么消毒,怎么止血,北王背上的伤口仍旧在流血,流出来的血仍旧是暗黑色的,药物在北王身上,起不到一点作用。

“下手的人果然够狠,不需要杀人,只需要伤人,就能取人性命。”行医多年,楚九歌什么奇怪的病症没有见过,一眼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伤北王的利器,应该是用特殊的药物浸泡过。

要搁在现代,她取点血样用仪器分析了一下血液的成分,查出对方用了什么药,再对症下药即可,但现在…

没有仪器,分析不出北王的血液里,含有什么成分不说,她手上除了止血、消毒的药外,什么药也没有。

“这伤…也没有办法用银针止血。”她擅长用针,但也不是什么伤,都能用银针止血,而且银针止血能止一时,止不了一世。

北王这伤要是不查出原因,会一直流血,直到流干北王身上的血为止。

楚九歌又试了几次,不管她用什么办法,都无止住北王伤口的血,而且她刚清理干净,又有新的污血流出。

楚九歌无奈,跑去北王那一团破衣烂衫里找丹药,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不由得气馁:“天天受伤的人,也不知道带点丹药在身上,真是…这大晚上的,我去哪里给你找药。”

看着北王的伤口流血不止,楚九歌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能凭空生出一个宝贝,能把北王的血给止住…

“宝贝?等一等…”楚九歌灵光一闪,双眼发亮,“我的血!我的血…”

她的恢复力惊人,虽然没有仪器可以验证,但她也知她的体质必然与旁人不同。

虽然,她不敢肯定,她的血对北王有用,但现在这个情况,也容不得她多考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没有任何犹豫,楚九歌割开手腕,将血混在止血药里,然后抹在北王的伤口上。

将药抹上后,楚九歌眼也不眨的盯着,每隔一柱香的时间,就提出一滴血样做观察,一刻钟后,楚九歌发现北王流出来的血,颜色稍鲜艳了一些,不像先前那般暗沉了。

“果然有用。”楚九歌长长地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她的血与众不同,但这还不够,北王还是在流血,血还是没有止住。

止血药有限,北王背上有两处伤,一处手掌般长,一处胳膊般长,余下的止血药已容不得她再浪费,她只能用自己的血,给北王清理伤口。

楚九歌也狠心,直接将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划开,将手腕与北王的伤处紧紧贴合在一起。

血顺着手腕流出,流入北王的伤口处,随着鲜血不断往外流,楚九歌的身子微微发冷,脑子也有一点飘,但她却没有停下来,她死死地看着北王的伤处,看到北王伤口流出来的血,由暗黑变成浅黑,最后…

与正常的鲜血,只差一步距离。

“我这血…比灵芝雪莲还好用,可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楚九歌在高兴之余,又不免忧心忡忡。

这样的天赋,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她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她这体质一旦被外人知晓,只有被人生吞的份。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对弱者来说,拥有特殊的天赋不是好事,而是祸水,是原罪。

就如同绝色倾城的弱女子,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美丽便是一种罪,最后只能沦为权势者的玩物…

第395章 废人,亏大了

楚九歌知道北王对她不一般,也值得她相信。

她相信,除了爷爷外,这世上不会再有人,会像北王一样,因为她是楚九歌,就把她的一切放在心上,以她为重,以她为先,但…

北王再好,她也无法像信任爷爷,去一样信任北王。

除非她有自保的一天,不然她绝不会在人前,暴露她特殊的体质,哪怕是在北王面前也一样。

她的恢复能力惊人,但手腕上的伤口一时半刻好不了,失血过多的样子也能看出来,北王太精明了,她做过的事瞒不了北王,只能误导北王。

待到北王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恢复正常后,楚九歌就将北王的伤口清理干净,为他清创、止血、上药,然后包扎起来。

这一次很顺利,北王的伤口终于止住血了。

做好这一切,楚九歌便坐到床头,再次将手腕的伤划开,然后…

对准北王的嘴!

人血特别恶心,特别难入口,只要喝过一口的人,绝不会再喝第二口,没有人能面色如常的饮人血,这一点楚九歌亲身经历过。

她划口手腕给北王喂血,不是为了让北王吸她的血,只是做个样子,让北王误以为,她放血给他喝,用血给他补血,至于伤口?

自然是她妙手回春,用药医好的。

楚九歌盘算好了一切,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是…

她低估她的特殊,也高估了她的体质。

她的体质特殊,她的血有药用的价值,她的血…味道怎么会差?

她为了给北王“清洗”伤口,流了那么多血,先前又经历了那么糟糕的事,虽然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撑了下来,但终归是伤了心神,她此时有多疲倦,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楚九歌刚把流血的手腕,放到北王嘴边,北王就紧紧的吻住,然后贪婪的吸吮楚九歌的鲜血,楚九歌吓了一跳,正要抽回,北王却突然抬手,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完蛋了!

当眩晕感袭来,当发现自己抽不回手,楚九歌就知道她玩脱了,她瞪大眼睛看着拼命吸吮她鲜血的北王,气得想要杀人…

这该死的男人,是想要把她吸干吗?

在晕倒的刹那,楚九歌恨不得手上有一把刀,直接扎进北王的肉里!

暗牢

楚九歌与北王离开后,王梓钰的人就清出一条路,好方便王梓钰的马车驶入暗牢。

温润如玉,风度翩翩,明朗端方,如谪仙一般的王梓钰,与整个暗牢格格不入,他走进来的那一刻,蜷缩在角落里的犯人,都不忍不住睁眼去看他…

他的到来,就如同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灯,照亮了阴森可怖的暗牢,也将暗牢衬得更加污秽不堪。

不需要他开口,只一眼,暗牢里的人就自惭形秽的低下头,不敢看王梓钰。

他们不是害怕王梓钰,而是自卑的不敢看,生怕肮脏的自己,亵渎了这份干净与美好。

王梓钰却半点不自知,他淡定从容,神情温和,没有因暗牢的污秽和肮脏而皱眉,也没有因牢中犯人放肆打量的眼神而生气,他平和的不像是走进暗牢,而像是在自家的园子里散步。

这份心境,叫人害怕的同时,又不由得暗暗敬佩。

只一眼,沈卿就明白,这个男人的气度,是他穷极一生也追不上的。

不愧为是王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这样的人不管处在什么位置,不管跌得多狠,他都能站起来,都能站在巅峰,因为…

他足够自信,也足够强大,同时又有与之相匹配的坚韧心志。

这样的人,不管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都能发光发亮。

这样的男人,真是叫人…羡慕又嫉妒。

沈卿的四肢扭曲得不成样子,身上也满是污秽,但他并没有和其他犯人一样,看一眼就移他,他盯着王梓钰,一直看着他,目光灼灼,但是…

王梓钰却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他,根本不受他的视线影响。

王梓钰的轮椅,缓慢的驶过暗牢长长的通道,来到刑房。

刑房内,那四个给楚九歌动刑的男人,躺在地上颤抖的哀嚎,明珠公主双手抱头,把自己缩成一团,哭得不行,但是…

王梓钰进来,最先看到的却不是他们,而是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那是楚九歌的衣服,他认得…

王梓钰看着地上的衣服,清澈的眸子没有一丝起伏,他抬手示意身后的人不要跟着,独自转动轮椅上前,而后艰难的侧下身,伸手去够地上的衣服,但不管他怎么使劲,都差那么一点点,怎么也碰不到地上的衣服…

“公子…”身后的人看到王梓钰的举动,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王梓钰阻止了。

身后的不敢上前,只能焦急的劝说:“公子,您现在还不能动,楚姑娘说过…您不能再伤着。”

“无事。”经过楚九歌的治疗,王梓钰的双手可以动,颈脖可以动,但他的腰身却不能动。

按常理,他不可能弯下腰,去捡地上的衣服,事实上他也确实弯不下去,他只是侧身往下倾斜,一点一点去够地上的衣服,但就是差那么一点,怎么也够不着…

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很快,王梓钰的脸就白了,背后汗湿一片,但他却没有停下来,他仍旧努力地侧身往下移,努力去够地上的衣服…

对普通人来说,只要弯个腰、伸个手就能做到的事,但对上半身无法动弹的王梓钰来说,要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我果然…是个废人!”指尖已经够到了衣服,但就是拿不起来,试了几次都是这样,而这时王梓钰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闭着眼,靠在轮椅上,自嘲一笑…

“公子!”身后的王家仆人,听到王梓钰的话,哽咽的唤了一声。

他们知道,他们都知道…他们公子今晚有多么痛苦。

曾经,坐在轮椅上一动不能动,他们公子也没有说过自己是废人,甚至颇有兴致的寻来墨家和公输家的后人,集两家智慧打造出一个适合他的轮椅,造出一个适合他的房间,自己照顾自己。

曾经…

他们公子那么艰难,那么低落,都不曾说出自己是废人,但今天…

他们那个如明月一般清朗出尘的公子,却说自己是废人。

第396章 接管,只余一个空壳

“我果然…是个废人!”

没有抱怨,没有颓废;没有不满,没有悲伤…王梓钰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陈述这个事实。

他是废人,任何意义上的废人,离了这个轮椅,就没有办法生活。

王梓钰没有再废力的去够地上的衣服,他看着离他只有一指距离的衣服,微微闭眼,颓然的坐直…

王梓钰自嘲一笑,左手轻抬,指向明珠公主:“把她和那四个人带走,把这里围起来。”

有沈卿在这里,便足已叫杨贵妃和太子吃一壶,没有必要让人知晓,楚九歌也要这里呆过。

届时,就算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外面的人也会把楚九歌说得十分不堪。

“不,不,你不能带我走,我是明珠公主,王梓钰,你看清楚,我是明珠公主,你不能动我!”明珠公主本以为王梓钰来了,她可以逃过一劫,不想王梓钰更可怕。

她今晚悄悄地被王家人带走了,她还有活路吗?

“明珠公主在皇家寺庙思过,这里…哪有什么公主?”王梓钰扭头,亮如星辰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明珠公主,唇角扬起一抹温润的笑,“放心,明珠公主…很快就会去陪你。”

他怎么会让“明珠公主”活着?

他不仅要让“明珠公主”死,还要死得丢尽皇室的人,让世人提起明珠公主,就只有唾弃与不耻。

死,可不是抹个脖子就结束的,死是另一重灾难的开始。

“你,你…要干什么?王梓钰,你,你别忘了,你还不是王家的继承人,如果我出事了,国师肯定会帮你堂弟,不会帮你。”明珠公主缩在角落里,试图躲避王家的下人,“你放过我,你放过我…我去找国师让他支持你,国师最听我的,他一定会帮你的,王梓钰,你放过我,你放过我…”

“打晕,带走,我不想惊动任何人。”他不会给任何人上门谈判的机会,哪怕全天下人都知道,明珠公主落到了他手里,只要没有证据,就没有人能让他把人交出来。

“不,不,你不能,你不能这么…”明珠公主尖叫,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家下人一掌劈晕,扛在肩上,带了出去。

“把所有的人都带走,包都犯人!”王梓钰在轮椅上轻按了一下,只见轮椅咔的一声,矮了一截…

王梓钰拿出一块帕子,伸手…将地上的碎衣一块块捡了起来。

他的轮椅可以调节各种高度,但他想要证明,哪怕不依靠外力,他也能做到他想做到的事,然而…

现实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

他,做不到!

王梓钰低下头,将地上的碎衣片,一片一片捡起来,动作小心而温柔,每一块衣片捡起来,都仔细抚平,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整整齐齐的放在帕子里。

王家下人站在身后,一言不发,只是脸色越发的凝重、羞愧…

是他们无能,才让北王抢先一步。

是他们无能,才让他们公子这般失落。

是,他们无能…

沈卿仍旧蜷缩在角落里,仍旧在看着王梓钰,他仍旧佩服王梓钰,但却不像先前那般,把自己贬得那么低。

出生高贵,学富五车,名满天下的王二公子,也是一个凡人,也有求而不得的,不是吗?

受制于轮椅,受制于此时的心情,王梓钰的动静并不快,他还未将地上的碎衣片全部捡起来,禁军就来了!

这些人一路跟在北王身后,虽没有把人跟丢,但却晚了一大截,等到他们赶过来,王家的人已制服了暗牢的狱卒,全权接手了暗牢,禁军根本插不了手。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王家人大半夜的擅闯暗牢,你们这是要造反吗?”禁军赶来,发现北王不在,王家的人将暗牢团团围住,顿感大事不好。

王家人做事一向谨慎,皇上一直想要寻王家的错,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私自接管暗牢是大罪,若非有万分正当的理由,王家人是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确实是有人造反,但不是我们王家人,暗牢的事,我家公子自会向皇上请罪,请诸位放心。”王家的下人不卑不亢,朝禁军拱了拱手,就不再搭理他们。

“这是朝廷的地方,不管发生什么事,也该由我们来负责,还请各位让一让。”作为天子麾下第一军,禁军怎么可能那么孬的退让。

王家的面子要给,但规矩也要守,这暗牢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要让王家人掌控了主动权,届时朝廷就被动了。

“你们要接手?等着…”王家的下人同情地看了禁军一眼,转身去向王梓钰汇报。

此时,王梓钰已将地上的碎衣片,一一捡了起来,并用干净的手帕包好。

“既然禁军要接手,便交给他们。把暗牢的人全部带走,抹干净楚姑娘的痕迹,明白吗?”一座空牢罢了,禁军要便给他们。

“是,公子!”

这事要闹,就得往大里闹,不折断杨贵妃一条臂膀,他王梓钰就不姓王。

“这,这是…”禁军站在石门外,看到王家人把沈卿带出来,顿时慌了,尖声道:“沈卿沈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沈大人不是病倒在床吗?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暗牢,还用了刑?

沈大人可是皇上得用的臣子,尤其是在他的妻子死后,更得皇上的信任与重用,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对沈大人下黑手?

“如你所见,沈卿沈大人被奸人所害,私自送到暗牢,我们家公子收到消息,带人来救沈大人。”王家下人高傲的冷哼。

“这,这事…”禁军顿时哑巴了。

这世间没有谁是真正的傻子,沈卿这位前途大有可为的大人,突然出现在暗牢,这背后必然是有大人物出手。

而不管是哪个大人物,都不是他们这群小小的禁军可以插手的。

他们有些后悔跟着北王来暗牢了,更后悔在没有看到北王的时候,没有离开…

他们现在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来得及吗?

禁军苦着一张脸,正犹豫要怎么跟王家人说,他们禁军管不了这件事,就听到王家人极度干脆的把人带走,把暗牢交给他们接管。

“兄弟,这事…”

禁军追上前,想要把王家人拉回来,王梓钰坐着轮椅,从暗牢里出来了…

“沈大人是我的好好,希望明日早朝前,众位大人能找出嫌犯,为沈大人讨一个公道。”

语毕,王梓钰在王家人的护送下,扬场离去…

第397章 震荡,总有第一次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朝廷命官被人暗中调包,送人暗牢,被人折断手脚、受尽折磨…

这事简直匪夷所思,但他却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沈卿的事一出,朝野上下皆震动,无数大臣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跟沈卿一样草根出身,在京中没有家族,只在京城租了一个宅子的官员,更是吓得连觉都睡不安稳。

出身世家,或者就是京城人家的,家里有一大家子的人盯着,想要调包几乎不可能,但像沈卿这种,偌大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主子,或者只有夫妻二人的,如果妻儿被人收买了,是不是轻易就能被人换出去,然后…

在无人知晓的时候,被人活活折磨而死,死了还要被一个不知名的野鬼,占了棺木,占了香火。

“这太可怕了,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沈大人一个大活人,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被人调包了,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险些被人活活折磨而死。”

“幸亏王二公子聪慧,发现不对,救出沈大人。不然,我真得不敢想象,沈大人会落得什么下场。”

“这件事一定要严查严办,那歹人简直是胆大包天,在天子脚下都毫无顾忌,连这种事都能做出来,在别的地方是不是更无法无天了?”

早朝前,一众大臣凑在一起,义愤填膺的讨伐主谋,但一些真正位高权重的一品大臣,却是沉默不语。

他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偶尔视线交汇也是凝重的、严肃的,还有无力的…

沈卿这件事可大可小,依他们的想法,为了朝野安定,自然是低调处理,能不对外说就不对外说。最好是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沈卿悄悄地回去疗养,等到身体恢复后,皇上自然会有补偿,但是…

王梓钰和沈卿却想要把事情闹大,闹得朝野皆知,闹得百姓皆议论。

唉…

他们就不明白了,这事闹大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北域失守,澜城、襄城闹瘟疫,死伤无数,朝廷正乱着,现在对他们东林来说,最主要的是安稳,稳定大于一切!

沈卿把这事闹大,把皇上仅剩的那点愧疚与同情心磨掉了,皇上只会对沈卿厌烦。

而且,想要报复幕后黑手,不是把事情闹大了就有用的,为了朝野安定,皇上很有可能,只会推几个替死鬼出来平息此事。

“这事…真叫人闹心。”几位一品大臣面面相觑,不由得齐齐叹息。

直到太监高唱“皇上驾到”,一众大臣才收起脸上的神情,严肃的站好…

没有意外,今日早朝大乱,哪怕皇上竭力压制,满朝大臣仍旧不断的提起沈卿的事,即使北域失守,澜城、襄城爆发瘟疫,也阻挡不了满朝大臣对沈卿一事的“关注”。

北域大乱,澜城、襄城闹瘟疫,这些离他们这些京官太远了,就算那三地死伤无数,死的人也与他们无关。沈卿的事却不同,沈卿这事要是轻拿轻放,不狠狠处理,他们就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沈卿…

朝野大乱,皇上险些掌控不住早朝的节奏,要不是几位大臣出来说话,皇上很有可能会气得拂袖离去。

不过,这些都与北王无关,他这会正看着趴在他身上的楚九歌,久久收不回视线…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爱惨了他,但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为了他,能连命都不要。

他的伤,他自己很清楚…

血楼杀人,从来都是见血必死,他昨晚被血楼的杀手伤了两刀,再好的丹药也止不住血,那时他就知道,他便是死不了,很长一段时间也会虚弱无比。

是以,他昨晚没有冒险离开,而是寻了楚九歌的房间躺下,等楚九歌回来给他处理伤口。

楚九歌的医术他是知道的,对楚九歌他绝对放心。在眩晕感袭来时,他没有费精力抵抗,而是闭上眼,安心的睡去…

他知道,楚九歌一定会替他处理好伤口,有楚九歌在,他便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他想过千百种,楚九歌会用的医治方法,也没有想到,楚九歌会在他失血过多的情况,拿自己的血喂他。

一觉醒来,他精神百倍,脸色红润,丝毫看不出受伤失血的样子,但他身边的楚九歌却脸色惨白,昏迷不醒,一副被人采阴补阳,榨干了可怜样。

“真是蠢死了,本王是什么人,需要你牺牲自己来救!”北王咬牙切齿的,瞪着趴在他身上的楚九歌,但移开她的动作,却十分地温柔、仔细,生怕动作太大,把人弄伤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位置,北王翻身下床,把楚九歌放在床上,只是一放下北王就后悔了。

床上全是血,乌黑的血,衬得楚九歌的身子更加单薄,脸色更加惨白…

“真是,麻烦。”北王看了一眼,不顺眼,再看一眼,还是不顺眼,终是忍不住,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而后翻出干净的被子,重钱铺在床上。

北王出身北王府,作为北王府唯一的继承人,按说他该是金尊玉贵,什么都不懂的世家大少,但是…

生火、烧水,铺床,北王样样都会,只是做得不太好罢了。

勉勉强强把床铺好,虽然不怎么平整,但好歹能睡,北王也不讲究这些,把楚九歌抱起来,平放在床上,将沾染了血迹的外衣脱下。

第一次脱女人的衣服,北王就算再天赋异禀,也不免手生,一不小心就脱多了,差点把楚九歌给剥光了…

北王脸色一红,正要给楚九歌穿回去,就看到她藏在衣服下,被洗得发红、脱皮的肌肤。

北王一滞,指腹不受控制的,扫过楚九歌祼露在外,通红似血的肌肤,幽深的眸子闪过一抹寒光…

太子,明珠公主,杨贵妃…这事,本王不会就这么了了!

北王:除了生孩子和救人,就没有本王不会做的事。

九歌:除了生孩子和救人,就没有什么是我会做的。

北王:为了爱本王,你果然够拼。

九歌:大写的问号?

北王:为了配得上本王,不惜把自己活成废人样。

九歌:…

第398章 榨干,这误会大了

楚九歌差不多被北王吸干了,短时间内醒不来,北王放心不下,便一直守着她…

早辰,应池过来要看楚九歌,被北王打发了,理由是应池还在守孝,没事离楚九歌远一点,免得冲撞了楚九歌。

应池听到北王说的理由,气得险些吐血。

他祖母都下葬了,他现在只是在守孝,怎么能冲撞人?

但是,北王说得严肃,认真,应池在北王的冷脸下,没骨气的怂了。

“不让见就不让见,反正楚九歌醒了,肯定会见我。”怂归怂,应池嘴上却不肯服软。

不过是嘴上占占便宜,北王连看都懒得看应池,接过暗卫送来的鸡汤,转身就朝楚九歌的房间走去…

应池站在外面,伸长脖子往里看,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到,面上不显,心里却急得不行。

昨晚,北王和楚九歌回来后,又是打水,又是烧水的,应池哪可能不知,只是被暗卫挡住了,应池没办法出房门罢了。

“大半夜的要水,一大早北王面色红润,楚九歌却起不来床,还让手下送鸡汤,不会是…”应池面色一怔,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顿时更急了,“北王这个混蛋,怎么就不为楚九歌考虑一下,楚九歌的名声已经够难听了,他居然不管不顾就把人睡了,真是…万一有孩子怎么办?”

想到孩子,应池不可避免的想到齐珞茵那个孩子,想到出事后齐珞茵的态度,不由得心中一痛。

应池连忙闭眼,抬头,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涩,看着蔚蓝的天空,苦笑道:“没关系,要是北王不负责,还有我呢。”

在他跌入深渊的时候,是楚九歌一把将他拽了出来,楚九歌有需要,他肯定不会秀手旁观。

应池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摇了摇头:“你怎么就那么傻呢?北王随便两句话,你就被他骗走了,被骗走了也就算了,居然被做到第二天起不来床,你这是被北王榨干了吗?”

暗卫把鸡汤交给北王后,正要离开,刚隐到暗处,就听到应池自言自语的话,顿时脚步一乱,险些跌倒在地…

他们,他们王爷把楚九歌给睡了?

就在昨晚?

暗卫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还有今天一早王爷交待他办的事,好像…是真的耶。

他们家王爷这效率也太高了,这是安慰着,安慰着,就把人安慰到床上了?

王爷,您厉害!

暗卫朝房门的方向,竖起大拇指。

应池扫了暗卫所在角落,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要不是北王府的暗卫捣乱,他昨晚肯定能出来阻止北王的暴行。

“你们家王爷最好负起责任,不然…我应家军不会放过他。”应池知道楚九歌没有娘家为她撑腰,吃了这么大的亏,她一个姑娘家肯定不好意思说什么,这恶人自然由他来当了。

暗卫没有回答,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悄悄的隐匿了身形…

应池的声音不小,暗卫都听到了,在屋内的北王自然也听到了。

北王握汤勺的手一抖,把本该喂入楚九歌嘴里的鸡汤,全洒她脸上了…

“被本王榨干了?”北王轻笑一声,拿起一旁的帕子,细细地将楚九歌脸上的汤汁擦掉,“确实是被本王榨干了,嗯…这一次放过你,下一次本王一定坐实罪名,把你榨干。”

北王说着说着就笑了出来,手指滑过楚九歌的唇,正欲收回,楚九歌突然舔了一下,北王顿时像是触电一般,一动不敢动,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耳根不由自主的泛红…

楚九歌毫无所觉,舔了一下没有咬到,又舔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腹传至心尖,北王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指腹正好压在楚九歌的唇间,楚九歌咬住,吸吮了起来…

舌尖与手指紧紧相连,一下一下吸吮着指腹,北王只感觉自己心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下一下的狂跳。

随着楚九歌舔吮的动作,北王只觉得全身燥热,热流直冲腹部,汇聚在某一个点上…

北王的大脑一片空白,脑子不受控制的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楚九歌的唇,落在…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北王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战栗。

“该死!”北王低咒一声,深深呼了口气,将脑中旖旎的想法拍飞。

楚九歌已经被他榨干了,他现在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做!

北王一连呼了好几口气,才平息身体的燥热,一口一口给楚九歌喂鸡汤…

楚九歌的小院一片平静,宫里却因两人闹翻了天。

王梓钰昨晚急着出宫,带人去暗牢,明面上是为给沈卿出头,但皇上很清楚,事实真相绝不是如此。

要知道,昨晚北王也不顾大局,越狱跑去了暗牢。

王梓钰为沈卿闯暗牢,勉强说得通,北王和王梓钰同时去暗牢,绝不会是为了沈卿。

是以,当手下人汇报,说此事与楚九歌有关,皇上一点也不意外。

这世间,也只有楚九歌能让王梓钰和北王不管不顾,同时出手,但是…

得知出手陷害楚九歌的人是太子,皇上却十分震惊:“太子?他脑子被狗吃了吗?他的病还没有好,就急着把楚九歌弄死,他是嫌活得太长了吗?澜城、襄城瘟疫横行,楚九歌有医治瘟疫的法子,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把人弄死,他脑子除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能一点大局观吗?”

澜城、襄城瘟疫横行,丹医堂摆明了要袖手旁观,这个时候他们唯一的筹码,就是能医治瘟疫的楚九歌。

太子这个时候把楚九歌弄死,不是让丹医堂坐地起价吗?

“朕怎么会生出一个,这么蠢的儿子?”皇上怒不可遏,幸亏太子不在这里,不然皇上不敢保证,他不会打死太子。

太子要直接一刀宰了楚九歌,他还会说一声太子果决,够狠,可那个蠢货做了什么?

大费周章的把人送到暗牢,没有把人弄死就算了,还牵扯出沈卿的事,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若是没有沈卿这个由头,北王和王梓钰为了楚九歌的名声,也不会将暗牢的事闹出来,只会私下处理,偏偏他的好儿子、好贵妃,把把柄送到了对方手上…

第399章 告状,她还是个孩子

再小的事,只要扯上北王,就没有办法善了。

还没有平定北域的骚动,还没有说服丹医堂,派丹医去澜城、襄城医治瘟疫,又出了沈卿的事,皇上烦躁不已…

事情还没有理顺,太监又来报,杨贵妃就在殿外哭着喊着要见皇上…

“要见朕?朕没找她,她倒来找朕了。”杨贵妃人长得美,性子温柔,出身不高,放得下身段讨好皇上,皇上对她颇为喜欢,但这点喜欢和江山社稷、手中的权利相比,不堪一击。

沈卿那件事虽没有证据,但皇上却很清楚是谁做的。

沈卿是他想用的臣子,杨家背着他收拾沈卿不说,还收拾得不干净,净给他添麻烦。

“宣!”皇上啪的一声放下笔,冷着一张脸坐在那里。

“皇上,明珠,明珠…不见了。”杨贵妃在后宫独掌权柄,前朝后宫的事都瞒不了她。

她知道,沈卿和楚九歌的事,必然引起了皇上对她、对太子的满,她现在必须摘清她和太子,哪怕牺牲她唯一的女儿,也再所不惜。

“皇上,您一定要为明珠做主呀,明珠她,明珠她…”杨贵妃哭得不行,一双眼睛红肿得吓人,半点美感也没有。

她这次是真得难过了,也真得吓到了。

亲生女儿失踪,她救不了不说,为了摘清自己,还得亲手把女儿推入地狱,她真得恨呀!

她不敢恨北王,不敢恨王梓钰,她只能恨…楚九歌!恨沈卿!

“明珠怎么了?”皇上神情淡漠,并没有因杨贵妃的话而动容。

他宠明珠公主不错,但也仅限于宠一个宠物,任何一个皇子皇女,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这一点杨贵妃很清楚,是以,哪怕她再担心明珠,也没有想过求皇上去救明珠,她知道皇上不会救。

“皇上,明珠不见了,她不见了。”杨贵妃哭得撕心裂肺,没有一丝作伪。

她为自己哭,也为自己的女儿哭。

她可怜的明珠,落到北王和王梓钰手上,她这个做母亲的救不了她就算了,还得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她真得不配做母亲…

“明珠在庙里思过,好好的怎么会不见?”皇上看着杨贵妃,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不由得更气了。

这些蠢货,办得都是些什么蠢事。

杨贵妃娇弱的身子一颤,委屈又胆怯的道:“皇上,明珠,明珠她…昨晚,昨晚在暗牢,她,她现在不见了。”

“她怎么会在暗牢?朕记得…朕让她在庙里思过,谁准她离开的?”皇上的人查到昨晚发生的一切,唯有暗牢的事,被王梓钰全部抹除了,他的人什么也没有查到。

“皇上,这,这都是臣妾的错。”杨贵妃故作胆怯,把太子为了给明珠公主出气,骗楚九歌去暗牢的事,“一五一十”交待的清清楚楚…

杨贵妃边说边哭,眼泪一串接一串的往下掉,又是委屈又是伤心。

“皇上,您相信明珠…明珠那孩子一向善良、纯真,她真得只是想吓一吓楚九歌,真得没有伤害楚九歌的意思。”杨贵妃哭得不能自已,好似随时会断气一样。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杨贵妃痛哭大喊:“皇上,太子的身子还没有好,他还要楚九歌为他调理,明珠就是再讨厌楚九歌也知道分寸,她真得只是想要吓一吓楚九歌,根本没有想过伤害楚九歌一分一毫,也不知道事情会闹得这样大。皇上,明珠她只是一个孩子,她没有坏心的,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