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

每次出现医疗事故,就有人说医生很坏,其实真不是这样的…

坏的不是医生这个行业,而是坏人去当医生了。

那些人,为了争夺权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好比丹医堂那群丹医。

楚九歌可以肯定,如果她亲自出面,劝说那些人用她配的治疗疫症的样,那些得了疫症的病人,绝对会死得更快。

楚九歌也可以肯定,如果她一开始就拿出药效绝佳的药,丹医堂绝不会放过她,把她的功劳抢走是小,丹医堂很有可能会制造出理大医疗事故,彻底毁了她的声誉。

更甚至,丹医堂也能煽动他们,怪她来得太晚,怪她有好药都不早早上报给皇上知晓,怪她…

可以怪她的地方太多了,就算这一次不怪她,还有下一次,下一次要是再出什么事,她没能及时医好那些病人,那些人可能会吃了她。

她不是夸大,而是真的见过。

有一个村子里的人,染了会传染的重症,她爷爷的师弟路过,见到村民的惨状于心不忍,为了救治村子里的人,放任自己染了重症,而后…

他研究出了药方,治好了村民的病症。

按说,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村民该欢天喜地的把人送走,但是那群村民没有这么做,他们把人囚禁了。

理由是,他们这地方又穷又偏,得了病也舍不得去大医院,也没有什么好大夫会来,这么好的大夫怎么能放他走?

这人得留下来,给他们村子里的人治病。

这一囚禁就是十几年,直到那个村子的百姓,因环境污染染上怪病,才把她爷爷的师弟放出来,但…

她爷爷的师弟被囚禁了十几年,不说身体已经毁了,就是心里也多少受了影响,曾经为了病人以身冒险的他,死也不愿意为囚禁他的村民医治。

愤怒的村民,生生将她爷爷的师弟给咬死了,要不是村中一个小孩不忍,报警了,事情…

很有可能,永远不会有人发现。

那个村子在大山里,几乎与世隔绝,村民又团结,他们要是不对外说,在村子里消失个把人,根本不会惊动任何人。

在法制健全的社会,都能发生这种恶事,更不用提在这个法制不健全的社会了。

如果她真被襄城的百姓打死,朝廷也不会处置他们。

法不责众,而且还有国师和丹医堂的人,为他们遮掩,到时候她就是死在襄城,那也是白死的。

楚九歌也不想用自己的命,去试探人性的善与恶。是以,她一开始就没有出面,而是让应池去做,最初给的药方也只是以调理身体为主,效果缓慢…

果然,她的做法是对的。

因为她没有出面,所以丹医堂没有去捣乱。

因为药效见效慢,所以丹医堂没有下黑手。

楚九歌不觉得遗憾,在没有官方支持的情况下,到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医治大面积的病人,都需要谨慎的试探一二,了解当地的民风。

显然,襄城的百姓,不值得她冒险。

应池不懂这些,他只知道他第一次办大事就失败了,十分的懊恼。

听到楚九歌说停下来,应池顿时不干了:“难不成,我们就白忙一场?明明你的药效果很好的,先前我们都试了,为什么他们喝了两天后,却不见起色?”

“因为,我把药效减半了。”楚九歌并不隐瞒应池,在应池发怒前,又补了一句:“因为,我怕我们两个会死在这里。”

“怎么可能?我们要能治好了疫症,我们就是大功臣,你知道不知道,襄城的情况是最好的,北域附近几个城池都受疫症影响,丹医堂根本治不好,我们能治好,不就能把丹医堂踩下去吗?”

应池气得跳脚,楚九歌半点不受影响,神色平静的道:“你确定,我们的功能能报到上面去?你确定那些喝了咱们的药,治好了疫症的人,第二天不会暴毙而死?”

她曾试着向朝廷上报,她有医治疫症的方法,但可惜的是…

就是皇上也不采纳。

初时她没有想明白,但王梓钰点醒了她。

在权势、利益面前,百姓的生死有时候并不重要,至少对上位者来说,死一个百姓与死一千、一万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

第610章 看清,把自己看得太高

只要不摇国本,不动摇东林的根基,不动摇皇上的地位,死几百、几千、几万的人,皇上一点也不会心疼。

和人命相比,皇上更在乎他手中的权利,

她是北王的人,就算她的药再好,能最快抑制疫症蔓延,皇上也不会用,更不用提丹医堂的人已经控制住了疫症,疫症没有扩散,不会影响东林的基业,皇上怎么可能容忍她出风头?

“这些道理,你也懂吧?”楚九歌看着应池,根本不容他逃避,“应池,再多的不甘心,都要向现实低头,你明白吗?”

“我…”应池双手捂脸,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与无力,无力的蹲了下去…

他懂,他当然懂,但他还是想要试一试,想要放手搏一把,想要借此封官入仕,他…

还是不甘心从商,哪怕做的是药材,做的是救人的生意,他仍旧不想从商。

他应家世代为将,就算他进不了军营,当不了将军,也想入朝为官,作一个武官,这才对得起他的姓氏。

入朝为官,走仕途是他的执念,他真的放不下。

“唉…”楚九歌轻叹了口气,蹲在应池面前,轻拍他的肩膀:“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今圣上是不会用你的。你的身份太特殊了,你越是有才能,死的越快,长公主故意把你养废,是为了应家的血脉传承。下一任帝王会不会用你,我不知道,但现在…你别想了。”

皇上不会用应池,就如同在疫情得到“控制”的情况下,哪怕明知每天都有无数人百姓因此而死,皇上也不会用她的药一样。

她的药效果越好,皇上越是不会用。

她也不是没有办法让襄城的百姓信她,只要她像她爷爷的师弟那般,让自己染上疫症,然后治好自己的疫症,那些人就会信她,就会奉她如神明,但是…

她和她爷爷,和她爷爷的师弟都不同。

她楚九歌是个自私的女人,她做不到拿自己做实验,更做不到为了一群,不一定会感恩的人而与朝廷为敌。

应池捂着脸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楚九歌。

楚九歌叹息一声,说道:“就算事情如你所想,我们治好了疫症,地方的官员也为我们上表了成绩,皇上便是重赏了我们,也不会让你入朝为官,就算你侥幸入了朝有了官身,事情也不会如你所愿。”

“你是凭医好疫病入朝的,皇上在医暑给你一个虚职就行了。你的目标到底是再续应家的荣光,还是当官?如果是前者,在当今圣上手里就别想了,你和应颐,皇上已经选择了应颐,你只能等下一位了。”

“如若你只想当官,只要你向应颐低头,向皇上低头,一个虚职皇上还是愿意给你的,哪怕是为了安抚应家那些老将。”

“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是吗?”他应池这一生,就注定不能有出息是吗?

哪怕他于国有用,也不能出头,是吗?

应池看着楚九歌,眼中没有泪,但布满血丝的双眼,却无声宣泄了他的愤怒,还有他这段时间的努力。

他做了那么多,最后却是半点用处也没有。

“有…造反!”楚九歌说的很轻,也说得很轻松,就好像造反是家常便饭的事一样。

应池却吓得脸都白了:“楚九歌,这话不能乱说。”

造反?

楚九歌是在开玩笑吗?

北王都做不到的事,他怎么可能做的到。

“你知道,我没有开玩笑…皇上不允许你冒头,你想要冒头,就只有这一条路。”楚九歌眼中半点笑意也没有,显然她是认真的…

但,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不看好你,你不是那块料,更甚至你入朝为官,会被人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楚九歌看着应池的眼神,神情严肃,见应池一脸呆滞的看着她,莫名觉得心累,犹豫片刻,沉重的开口:“应池…你,别太高看自己!”

“你,什么意思?”应池全身一僵,眼中是对楚九歌的防备。

“到现在,你还没有认清自己吗?应池,从古自今,你说…多少惊才绝艳之辈郁郁不得志?多少才华横溢却无施展的平台?多生人一生都触不到朝廷?远得不说,就说近的…王梓钰,还有,谢玄。”说到谢玄的时候,楚九歌明显顿了一下,但还是咬牙说了下去,“你认为,你能和他们比吗?”

应池的瞳孔猛地放大,随即低下头…

楚九歌知道,她的话伤了应池的自尊心,但人…最重要的,是看清自己。

眼高手低,心比天高,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应池,真的没有那个能力,他在入了官场,会被那些老狐狸啃的骨头都不剩。

“王梓钰、谢玄那般才华横溢的人,都无法在官场上施展报复…北王那般人物,在皇上议和的时候,也得低头。你认为,你凭什么能在官场上占有一席之地?就凭你有一份健康的身体?就凭你是镇国长公主的孙子?就凭你…”

“够了!”应池猛地起身,推了楚九歌一把。

楚九歌虽有防备,但还是被应池推得一个仰倒,摔在地上…

“你不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没有用吗?”应池眼中闪过一抹不安,他想要上前去扶楚九歌,却最终忍住了,“我就知道,你和那些人一样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没能力。好,我就让你看看,我应池能不能成功…”

应池说完就跑了出去,楚九歌爬起身要追过去,可刚追了两步,就被国师的人挡住了去路:“楚姑娘,你不能走!”

“你们…让开!”楚九歌脸色一沉,猛地推开拦路的人。

治了大半个月,国师的病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只需要养着就行了,但国师仍旧控制着她的行动,不让她外出一步,除了应池,不许她跟任何人接触。

“楚姑娘,你不能出去。”国师的人,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就是不让楚九歌走。

“是吗?我今天倒要看看,我能不能出去!”被关了近一个月,楚九歌的不满已积累到了爆发的边缘,今天…

就是契机!

第611章 冒险,浴火能重生的只有凤凰

国师不肯放人,楚九歌也没有想过跟对方讲道理,直接就硬闯了出去,凡是拦路的人,她都不客气的放倒了…

她这段时间别的没干,药粉倒真做了不少,防身的,杀人的,救命的都有。

等到国师收到消息,楚九歌已经跑出去了。

不过,国师并不生气,也没有派人出去找,只说了一句:“人别死了,就行了。”

丹医为他诊治过,楚九歌确实给他下了毒,不过那毒是什么,丹医查不出来,自然也就解不了。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国师相信半年后,楚九歌会给他解药,也不敢不给他解药,但是…

他等不了半年,也不敢保证这半年内,楚九歌不会有事。

楚九歌惹祸的本事太强了,不仅皇上对他不满,宸妃和皇上新认回去的那位皇子,也对楚九歌不满,宸妃还好,那位原来的谢五爷,现在的武王殿下,却是恨不得杀了楚九歌。

那位想杀楚九歌的原因很简单,当日…

凡是见过他福寿膏上瘾发作的宫人,除去皇上和叶公公,其余人全都死了,只剩下一个楚九歌。

像武王这样身居高位的人,根本不能容忍有人看到他们狼狈的一面,更不用提武王当时又是哭、又是求,连尊严都抛弃了。

事情过后,武王怎么会放过知情者?

据他所说,武王派来杀楚九歌的人,已经到了襄城了,而依武王现在的势力,还有宸妃与杨妃之间的斗争,武王绝不会给他面子,多留楚九歌五个月。

是以,他只能想别的办法,从楚九歌手上拿到解药了。

他相信…这世间没有人,能逃得过福寿膏。

“盯紧她,找到机会,就给她用福寿膏。”有了福寿膏,要楚九歌拿出解药,还会难吗?

楚九歌会用药,他也会…

“是,大人。”国师的手下连一丝迟疑都没有,就应了下来。

楚九歌从府衙一路打出去,出去后,看到干净的不像样的街道,看到空的不像样的城池,一时间愣住了,不知往哪个方向走…

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并没有人追出来,楚九歌眼中闪过一抹怀疑…

是来不及追?还是故意不追出来的?

国师想要做什么?

但只有一瞬间,楚九歌就将之丢在脑后不管了…

应池不能有事,先不说她与应池的交情,就应颐那尊大佛在,她也不能让应池有事。

旁人不知,她却是很清楚,应颐表面一直打压应池,不给应池出头的机会,但实际上应颐很关心应池。

在京城,应颐会照看她,虽有北王的威胁,但能让应颐那么尽心的照顾她,绝不北王的威胁能有用的。

应池要是在襄城出事了,应颐绝不会放过她。

想到这里,楚九歌跑得更快了,她一路不喘气的跑出城,追到应池存放草药的地方,得知应池没有回来,楚九歌隐有不好的预感。

“给我一匹马。”跑了近一个时辰,楚九歌已经跑不动了,但她知道,她不能停下来。

无论如何,应池都不能出事!

应池带来的人都是应家老兵,他们都认识楚九歌,对楚九歌的要求自是不会拒绝,不仅如此,他们还安排了两个人,陪楚九歌一起去找应池。

要说担心应池的安危,这些人才是最在乎应池的人。

缓了一口气,楚九歌与两个应家老兵,一路骑马跑到襄城安置疫症病人的地方,一问…

果然,应池进去了。

“半个时辰前,应大少闯了进去,我们拦不住。里面是什么情况,你们也知道…我们不敢进去,我劝你们也别进去,进去的人…没有不染上病症的。”看守的小兵一脸无赖,但嘴上却一份好心的样子。

“应池这个混蛋!”楚九歌气得大骂,将马鞭丢给跟她来的应家老兵:“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找他。”

“楚姑娘,里面…”

危险二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楚九歌打断了:“放心,我一定会把应池平安的带出来。”

最后一个字落下,楚九歌就走了进去,看守的护卫相视一眼,连拦都没有拦一下。

应家那两个老将也要跟进来,他们同样没有阻拦,但楚九歌阻止了他们:“你们在外面等着,都折进来了,谁在外面周旋?”

有这些老兵在,国师多少会忌惮一二,不敢动应池。

至于她?

楚九歌一点也不担心国师敢弄死她。

她要死了,国师也别想活。

她给国师下的是真毒,不是吓唬国师玩的,想来国师已经让人看过了。

国师放她出府衙,放她进放疫区,肯定是挖了陷阱等她跳。但她现在管不了这些,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带应池离开…

楚九歌的动作已经算快了,但…

还是晚了!

“应池!”楚九歌站在门口,看着与疫症病人同桌而食,同喝一碗水的应池,气得大叫。

“楚九歌,你来了?”应池一怔,脸上闪过一抹羞愧,但只有一瞬间,他就坚定的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碗水:“不过,你来晚了。”

没有任何犹豫,应池将那疫症病人喝过的水,送到跑边…

“啪!”楚九歌想也不想,上前就给了应池一个巴掌,“你疯了!”

“没用的,我已经喝了。” 应池头一歪,手中的碗也摔了下去,可他却笑了。

“你嫌活太久了吗?”楚九歌气得全身颤抖。

“你不会看着我死,不是吗?”正是因为此,他才敢冒险。

“你知道你这么做,等于把我们两个人都置于危险中,一个不慎,我们就会死的。”楚九歌真得气炸了。

她就没有见过,比应池还要胆大,还要疯的人。

“我不甘心,我要赌一把,你不帮我…我就只能用我的办法。”应池看着楚九歌,目光灼灼,眼中闪着前所未有的亮光。

此时的应池,就像是扑火的飞蛾,明知纵身一跃,会烧得尸骨无存,他也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浴火能重生的只有凤凰,他知道他不是凤凰,但他不甘心,他一定要试一试,哪怕代价是他的命…

第612章 吃醋,本王染了疫症

应池染了疫症,楚九歌人在疫区。

“你再说一遍?本王没有听清楚!”北王落在书卷上的视线,第一次移开,落到暗卫身上。

这段时间,北王每隔个把时辰,就会问一次楚九歌的消息,但都是“随意”那么一问,问的时候几乎次次都在看书,而每一次…

北王的视线,都没有从书本是移开,好像他并不是很在乎楚九歌的消息,只是无聊多问一句罢了。

“回王爷的话,楚姑娘从府衙出来了,她人在疫区,现在出不来,不过她的消息可以探到了。”暗卫知道王爷是不满,但还是尽职的重复了一句。

作为下属的,不需要太多想法,也不需要替主子着想太多,他只需要听命办事就行了。

“人在疫区,为了应池?”北王手中的手卷,不知何时已经变型了,但他毫无所知。

暗卫低头,没有吭声。

他知道,王爷不是在问他。

“那个蠢女人,躲了这么久…为了应池,她居然往疫区冲,她是嫌命太长了吗?”北王笑了,语气很轻,带着一丝慢经心的慵懒,他紧握手卷的书也松开了,就好像刚刚失态的人,不是他一般。

暗卫将头埋得更低了…

他似乎感受到了渗骨的寒冷,冷得他牙关都在打颤,可冬天不是过去了吗?

现在已是春天了,外面的风都不刮脸了,怎么还那么冷?

“啪…”北王将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动作很轻,但就是这么微小的声音,却吓得暗卫连忙抬头,屏住呼吸,等待北王的命令。

“传消息到襄城,就说…本王染上了疫症。”他倒要看看,楚九歌那个女人会怎么做?

是他重要,还是应池重要?

楚九歌那个蠢女人,明明发现了襄城的不寻常,明明看穿了皇上的用心,明明都躲开了襄城的事,现在却为了应池一头往里冲,简直是蠢死了。

早知道她那么蠢,他当初就不逼丹医堂来襄城,直接让楚九歌来就行了。

暗卫迟疑了一下,高声应道:“是,王爷。”

他们家王爷这是嫌和谈期间,没事干太无聊,所以要找点事情玩吧?

王爷知不知道,他放一个消息容易,可后续的事情却不受他们掌控。

先不说在,在四国和谈期间,王爷放出染了疫症的消息,北林、南凉和西凤会不会撕毁和谈,就说楚姑娘那里,要是收到消息不赶过来,怎么办?

要是楚姑娘丢下应池赶过来,发现王爷是装病,怎么办?

要是再惨一点,楚姑娘因王爷丢下应池,致使应池横死,怎么办?

应颐现在可是掌管应家三十万大军的大将军,而应颐这人看着冷酷不近人情,实则是个极其护短的人,他尤其疼爱应池。

他们现在还在拉拢应颐,应颐那里…虽然没有应下,但也没有拒绝,但要是应池因他们家王爷装病而出事,应颐不仅不会被他们拉拢,还会反过来插他们一刀。

王爷装什么不好,偏要装病。

王爷知不知道,他这么做,简直是在…玩火。

一个不好,眼前大好的局面就全都废了,一切都会回到起点,更甚至他们这些年打下来的基业,都会一无所有。

暗卫很想劝说王爷冷静点,但…

他没有资格。

暗卫默默地退了下来,看着漆黑的天空,叹气:“唉,要是苏公子和江公子在就好了,这两人的话,王爷多少会听两句。”

他们这些做暗卫的,却连开口劝说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只需要执行命令就行了…

暗卫的效率极高,北王染上了疫症的消息,第二天就传到了楚九歌的手上。

“北王染了疫症?”传消息进来的是应家的老将,楚九歌不怀疑消息的真实性,她现在担心这件事有多严理,“只有北王吗?还是军中的将士都染上了疫症?”

她就知道四国和谈是幌子,北林、南凉和西凤肯定不是真的想要和谈,目的还是除掉北王。

国师滞留襄城不走,肯定也是冲着北王去的,甚至…

这场由太子引起的疫症,也不是意外,很有可能对方就在等今天,等着北王上勾。

“目前只有北王染了疫症的消息传出来,旁的没有…听说北王已经被隔离了,消息也封锁了。但楚姑娘你应该明白,我们都知道了,北林、南凉和西凤也知道了。”应家的老兵苦笑一声。

他们前半生,一直在战场上拼杀,他们常年跟北林、南凉和西凤打交道,非常清楚这三国有多么无耻,也清楚这三国野心勃勃的想要吞闭东林。

北王染了疫症,东林前不久受了重创,一时半刻拿不出得用的将领,也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持大军继续打下去。

这样的情况下,南凉、西凤和北林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毁约,不会继续谈下去,就算是还能谈,条件也会十分的苛刻。东林想要南凉、西凤和北林三国退兵,不签属一个丧权辱国的条约,那三国绝不会退。

“北王常年与魔族打交道,对魔族的瘴气了如指掌。疫症虽与瘴气不同,但防预的手段相差无几,北王怎么可能会着道?会不会是北王故意放出消息,好破坏和谈?”楚九歌见四周无人,压低声音问道。

“不无这个可能,但也不排除是四…三国的阴谋。以有心算无心,便是北王防的再深,也终于打瞌睡的时候。”应家的老将知道楚九歌与应池的关系,说话也就不藏着掖着,可即便如此,有些话他们也不敢说的太明白。

他们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怀疑是皇上下的手,理由自然是借机除掉北王,或者借此往北王身上泼脏水。

北王在和谈的关键时刻染上疫症,明显会影响到东林的利益。

届时,不管是和谈破裂,要继续打,还是他们东林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换取三国退兵,这都是北王的错。

北王,是东林的罪人。

因为他的不仔细,因为他得了疫症,致使东林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有脑子的人能明白,北王是无辜的,但这世间大多数是无脑的人。就如同青城被屠,全国上下没有人说皇上不对,只说北王不对一样。

北王在前线,北王做的多,那么…

他自然错的多。

应家的老将虽顺着楚九歌的话应了,但明显不赞同,因为…

第613章 决定,谁给了楚九歌这个自信

这个时候,传出北王得疫症的消息,对北王极不利,要知道…

到目前为止,除了太子的疫症被楚九歌治好了以外,还没有一个染了疫症的病人痊愈过。

这些消息普通老百姓不知,但北林、南凉和西凤三国肯定知道,他们的皇上也是知晓的。

这个时候传出,北王染上疫症的消息,对四国来说,无疑就是宣布,北王离死不远了。

北王的兵还在北林,他染了疫症的消息要传出去,北王还会放过他的人吗?

北王这个行走的杀器不在,哪怕是举全国之力,北林也不会放过苏慕白,和他手上的兵。

北王要破坏和谈,有很多种办法,完全没有必要传出自己染了疫症。

见左右无人,应家的老将将自己的猜测一一说给楚九歌听,末了还补了一句:“北王只要传出他旧疾发作,和谈就无法继续下去,苏慕白手上那支人马也不会有事,传染上疫症的消息,太危险了。”

“这么说,北王真有可能,染上了疫症?”楚九歌脸一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之…

很不好受。

她怎么也想不到,北王会染上疫症,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染上疫症呢?

这不符合北王在她心中的高大形象呀!

北王在她心中,是高傲的,是强大的,是任何人也打不倒的,更不用说一个小小的疫症。

北王那样的人,怎么能倒在一个小小的疫症上呢?

“十有八九,如果这是北王放出来的假消息,我只能说…北王艺高人胆大。北林、南凉和西凤三国联手,完全有能力置北王于死地。只是北林、南凉和西凤三国不信任对方,也怕真出手了,北王只针对一国打。北王在这个时候,传出他染了疫症,只会让三国下定决心合作,联手除掉他。”

说到这里,应家老将的神色,又严肃了几分:“如果北王没有染疫症,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我只能说…北王下了一盘很大的棋。”

楚九歌轻轻点头,但就在应家老将以为,楚九歌也认同了他们的看法时,楚九歌又道:“有没有可能,北王用这个消息,是为了让我去前线?”

“呃…”应家老将瞪大眼睛看着楚九歌,没有说话…

是谁,给了楚九歌这个自信,让她认为,北王会为了她冒这么大的险,下一步这么危险的棋?

这步棋对北王来说是一步险棋,一着不慎,北王很有可能万劫不复。

“没有这个可能吗?襄城离前线很近,而且我医好了太子的疫症,肯定也能医好北王的疫症,不是吗?”楚九歌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北王那人…

依她对北王的了解,北王不是一个怕危险的人。相反,他喜欢危险的生活,越是危险他越是往上凑。

就像当初他们从北域回京城一样,明明知道一路上伏杀不断,他却选择孤身一人走在冲在前头,简直是…疯狂。

“楚姑娘,你要去前线?”应家老将不由得皱眉。

他们家应少,今天确诊染上了疫症,楚九歌这个时候去前线,是要丢下他们家应少不管?

不等楚九歌回答,应家老将又道:“楚姑娘,我劝你还是别去,你这个时候一走出疫区,就只有死路一条。不管北王是真染疫症,还是假的染上了疫症,南凉、西凤和北林都不会让你去前线。”

哪怕是假的,南凉、西凤和北林,甚至他们的皇上,也会赌一把,把楚九歌挡住,不让她有机会去救北王。

要弄死北王真的太难了,现在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舍得放过?

哪怕有一丝的可能,他们也不会放过。

楚九歌沉声道:“我知道很危险,但…北王不是别人,北王身系了数千万人的生死,我必须要去,哪怕前路是死路一条,我也要试一试。”是的,她要去也想去…

于公于私,她都要去。

她想,她是在乎北王的,听到北王染了疫症的消息,她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之后就是想要亲自去确定。

要不是应池也染了疫症,哪怕明知这是假消息,她也会去看一眼,只有亲眼看到,她才能放下心来。

“那我们应少怎么办?楚姑娘,你要丢下我们应少不管?” 他承认他自私,但…

别说一个北王,就是天下人的命在他们面前,他们应家人也选择救应少。

“我会给应池留下药,你们留一个人下来照看应池。或者按我说的,把应池接走。咱们存放药材的地方离内城很远,国师不会拒绝。”

要不是应池不肯离开疫区,执意要楚九歌在疫区为他诊治,要用他自己的病,来向那些染病的人证明,楚九歌的药有用,楚九歌昨天就把应池带出去了。

应池这人…真的是被宠坏了,任性的可以。

当然,如果他像北王那样强大,他和行为就不是任性,而是执着,高傲的执着,高手的执着…

“楚姑娘,应少他不会听我们的。”应家老将苦笑,随即上前一步,挡在楚九歌面前:“楚姑娘你还是留下的好。你应该清楚,你活着赶到前线的可能,不足一成,何必为一件不可能的事冒险?而且,你也说了,北王很有可能是装病,故意引你前去,你完全没有为一件不确定的事冒险。”

他们昨天就知道,应少执意进疫区,以身试险的原因,他们也知应少此举怕是白费了,可…

总得让他们应少试一试,只有试了才会死心,不是吗?

他们应家人,就没有怕死的。

哪怕是飞蛾,他们也要做那扑火的飞蛾,而不是做那等死的飞蛾。

这些,楚九歌不能理解,镇国长公主也不能理解,但没有关系,他们应家人懂就行了。

是以,这个时候楚九歌不能走…

应家老将挡住楚九歌的去路,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脸上的神情也一瞬间变得冷漠肃杀,就好像…

只要楚九歌一动,他们就会动手一样。

那一瞬间,楚九歌炸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如你所想,你不能走…”应家老将,气势全开,目光坦然的看着楚九歌。

“呵…”一向好脾气,对应家人客气有嘉的楚九歌,顿时火大了,一把推开挡路的老将,没好气的吼道:“应池他听不听你们的关我什么事?现在是什么时候?谁有功夫陪他玩?他应池的命是命,北王的命就不是命吗?你们凭什么要我为了应池,放弃北王的命?他不是想要凭功入仕吗?好!我给他留下足够的药,把所有的功劳都让给他,让他凭功当官去!我在这里祝他从此平步青云,位极人臣,权倾天下!”

应池以为,他是世界中心,全世界的人都要围着他转吗?

她楚九歌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她不想得罪应颐,但并不表示她怕…

阿彩:今天就五更到这里了,明天继续。

大家等更辛苦了,给大家在支付宝发了一个口令红包,口令【我九歌就是这么自信】

第614章 谋杀,递刀也是杀人

不管北王得疫症的消息是真是假,楚九歌都决定要前往前线一看,但是…

她要走出疫区,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先不说应家不会同意,就国师也不会允许楚九歌在这个时候离开。

解药没有拿到,楚九歌还没有染上福寿膏的瘾,最主要…

谢五爷那位新晋武王,派来杀楚九歌的人已到襄城,还有…

北王得了时疫的消息一出,北林、南凉和西凤的杀手也动了。

楚九歌治好了废太子时疫的消息,对普通百姓来说是秘密,但对南凉、西凤和北林的上层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查的事情。

这时候,不管北王是真得了时疫,还是假得了时疫,他们都不会允许有能医好时疫的大夫赶到前线。

丹医堂他们能控制,楚九歌这人他们控制不了,那就杀了。

北王染时疫的消息一传出来,杀手就在外面候着了,只等楚九歌一出来就行动。

这事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凡是有点消息来源的人都知道,可见对方有恃无恐,这背后怕是还有“大人物”撑着…

应家老将见楚九歌执意要去前线,甚至不顾他们家应少的生死,当即冷下脸来了:“楚姑娘,外面有多少要你命的人,你知道吗?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以保你在疫区无事,但要出了疫区,是生是死,就由不得我们说了算。”

应家老将这是劝告,但更多的是威胁,他们就差没有明说,一旦楚九歌走出这个门,他们就不会管楚九歌的生死。

楚九歌看了他们一眼,神色微冷的道:“你们派个人过来,我把用药的方法教给你们。”

“楚姑娘…”应家老将还要劝说,却被楚九歌打断:“我楚九歌不是你应家请的府医,你们应家确定要留我?又留得住我?你们应家…不怕北王报复吗?”

现在的应家可不是当年的应家,现在的应池也不是当年的应池。现在的应池,身后只有一个还未站稳脚步的应颐,而且应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护着应池。

这样的应家,根本承受不起北王府的怒火。

“楚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应家从来没有想过与北王府为敌。”怎么好好的,就变成北王要报复他们了?

“阻拦我给北王医治,难道不是为敌?你们不会和应池一样天真,天真的认为只要不把刀扎进人家的心口,就不是杀人吧?你们阻拦我去前线,就是等同于谋杀北王,你们确定北王府的人会放过你们吗?”楚九歌神色凝重,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她真的是被应家人气到了,也被应池气到了。

她照看应池,虽有应颐的原因在,但更多的是因为应池这个人,不然她不招惹应池就行了。

她照看应池是出于情份,应池不会以为,他们之间的那点儿情分,能容得他一次又一次的任性吧?

她想,应池还是没有长大,至少他到现在还不明白,那个会包容他一切任性举动的老人,已经死了。

这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像镇国长公主一样,包容他所有的任性,就是应颐也做不到。

或者说,应颐没有那个能力。

楚九歌见他们惨白着脸不言语,声音冰冷的警告道:“你们别蠢的被人利用,被人当枪使了。我给应池留下足够的药,他的疫症就是好不了,也不会更坏。我去不去前线,对你们有什么影响?北王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我们…”应家老将虽然自傲,但人并不蠢,楚九歌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派人来照顾应池,帮我离开这里。你们最好找一个身量和我差不多的人进来。”楚九歌不仅说服应家老将,还策反他们帮忙,美其名曰:将功折罪。

应家老将虽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楚九歌说得有道理…

说服了应家老将后,楚九歌无事人一般回到疫区,来到应池的住处,也不管应池有没有在听,当着应池的面,就一句一句背医理,背药方…

应池听得一脸懵,几次想要打断楚九歌的话,问她这是干什么?

楚九歌却全然不搭理他,一口气不断的往下背,背到最后…应池睡着了。

国师收到消息,得到楚九歌没有任何异常,仍安心的呆在疫区,顿时松了口气。

“别让楚九歌离开疫区,明白吗?”楚九歌太谨慎了,又懂医理,平时吃食都会检查,想要让楚九歌染上福寿膏的瘾,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是以,在没有拿到解药前,楚九歌绝不能离开疫区,绝不能出事。

“是,大人。”国师的手下,不敢表现出半点不满,低头应了下去,可天知道这事有多难办!

那些要楚九歌命的人,不仅在外面等着,也试图往疫区里闯,而更叫人麻烦的是,楚九歌这个女人半点不懂事,还想要出去,简直是嫌命长。

为了不让楚九歌有机会出来,为了不让杀手有机会潜入疫区,整个疫区戒严了,国师的人十二时辰不断的守在外面,整个疫区不许人进,自然也不许人出。

应将的人正好赶在疫区戒严前进入疫区,来了两个,与楚九歌的身量差不多,他们两人还带了大量的粮食和草药,这些草药都是楚九歌指名非要不可的。

“东西都在这里,楚姑娘你看看,还差什么吗?”来的两个人年纪都不轻,正因为年纪大,老缩了,看着才与楚九歌的身高差不多。

“够了。”不仅仅有药材,还有炮制药材的工具,东西很全,她要配几剂简单的药,不成问题。

“楚姑娘,要不要跟应少…”

“不用!你们应少经不起事,别告诉他,药我给你留好。药理和药方我也整理出来了,你们不懂没有关系,跟着做就行了。”应池才染上时疫,病情算不得严重,她用重要,只需要三剂就无事,后续只要调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