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襄城!

襄城是疫症重灾区,但有应池在,襄城的疫症已得到扼制,有不少染了疫症的百姓都已经痊愈了,可以证明那药是有效。

“你让我们公主去襄城,跟一群平民百姓,用一样的药?”北林的官员朝陈将军大吼,那愤怒的眼神,好似陈将军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

陈将军没好气的哼一声:“你们长乐公主不是人吗?”都是人,得了一样的病,不用一样的药,长乐公主还想怎么样?

想上天不成?

“你敢讽刺我们公主!”北林的官员又不干了。

“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陈将军已经不想跟他们多说,没好气的道:“能医治疫症的药只有襄城有,你们爱去不去…至于请楚姑娘为你们公主医治?”

陈将军嘲讽的道:“你们少做白日梦了,别说楚姑娘要为北王医治,就算楚姑娘不为北王医治,也不会为你们公主医治。你是不是忘了,楚姑娘的身份了?”

“不就是一个无父无母…”北林官员不屑的开口,不等他们说完,陈将军就火爆的打断了他的话:“楚姑娘是北王妃!北王的王妃!北王府的女主人!北域铁骑的女主人!不想北林再死三城百姓,你们大可随便说。”

“你…”北林的官员气得脸都黑了,却不敢再说。

万一北王真发疯,又在北林屠城,他就是罪人,罪无可赎。

一直坐在后方,毫无存在感的老五,这时突然起身,开口道:“请放心,阁下刚刚这句话,我会转告给北王和北王妃。”

“你,你什么意思?”北林的官员脸一白,隐有不好的预感。

“字面上的意思。”老五深深的看了北林官员一眼,好心的道:“我若是你们,现在就快马加鞭赶到襄城。不管是为长乐公主取药,还是把长乐公主送过去,至少长乐公主能得救。如若晚了…北王和北王妃不高兴,只怕…”

老五指了指南凉太子住的方向,阴冷的一笑:“那位也不会放过你们。”

南凉太子染了疫症的事,是大家不说的秘密。长乐公主需要医治疫症的药,南凉太子比长乐公主更需要,如若因为北林之故,惹得北王和楚九歌不满,堵死了他们去襄城取药的路,南凉太子绝不会放过北林。

“你们东林人,给我等着!”北林的官员瞬间明白了,心里憋屈的不行,却不得不认了。

一行人匆匆离去,赶回营地。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劝说长乐公主的,总之长乐公主同意去襄城医治。

南凉太子收到消息的时候,北林人已经出发了…

“招呼也不打一声,这是要从本太子身上,宰一刀?”南凉太子轻扯唇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北林人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本太子了。本太子奈何不了北王,还奈何不了你们?想要本太子去求你们?”

南凉太子冷哼一声:“哼…本太子要你们主动把药,捧到本太子的面前。”

“来人!”南凉太子眼眸微闭,轻声唤了一句。

“殿下。”屋外的心腹,立刻进来,单膝跪下。

“把这封信,送给北林皇帝。”区区一个长乐公主,还真以为人人都怕她,要让着她,捧着她。

他会让长乐公主明白,她其实什么都不是。

“是,殿下。”南凉太子的心腹,将信小心的收好,弓身退了下去。

两边一动,盯着他们的江河就收到了消息,并在第一时间呈到了楚九歌面前。

“让他们狗咬狗去,让应家的人看紧一点,别让他们太好过。”楚九歌笑了一声,嘲讽的道:“不给他们一点教训,还真以为干掉了熊猫,就能成国宝了。”

“啊?”江河不解其意,诧异的看向楚九歌。

楚九歌顿时觉得没劲,蔫蔫的解释了一句:“就是以为干掉了北王,就能成为北王的意思。”

说段子却没有人懂的心酸,有谁懂?

不给江河多问的机会,楚九歌问道:“找了这么久,有北王的消息吗?”

北王失踪快十天了,除去第一天收到警告信,和北王的贴身物件外,之后就一点消息也没有。

“没有。”说起这事,江河就没脸看楚九歌。

“苏慕白什么时候到?”楚九歌例行一问。

苏慕白到了,他们就不用束手束脚了,可以放开手脚去找人了。

“至少还要一个月。”苏慕白一收到消息,就去跟摄政长公主谈判。

摄政长公主没有拒绝,但姿态摆得高高的,架子拿得足足的…

苏慕白一看,也不去捧摄政长公主的臭脚,转身就借楚九歌的名义,与北林太后和皇上见了一面。

三人一翻密谈后,苏慕白就正式以北王府副将的身份,向北林皇帝递交北王的至歉书函,并代表北王,像北林受难的百姓道歉。

同时,苏慕白代北王保证,只要摄政长公主讲道理,不再屠杀东林的百姓,北王也不会屠杀北林的百姓。

反之,要是摄政长公主不讲道理,北王也就没有办法了,只能以暴制暴。

苏慕白一再表明,北林三城百姓被屠的悲剧,是摄政长公主一手造成的,北王也不乐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北王是东林的亲王,他身后有千千万万东林的百姓,他要保护他们。面对摄政长公主不讲道理的屠杀,他为了身后的百姓,只能背负万古骂名,扛起屠刀,以阻止摄政长公主的暴行。

但,这并不表示北王,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要不是对北林的百姓有愧,北王也不会写书信,像北林皇帝陛下致歉。

苏慕白的口才很好,不仅狠狠的坑了摄政长公主一把,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摄政长公主身上,还在在北林百姓心中,为北王树立了一个不得已、不得不,为百姓可以牺牲一切的高大形象。

如此一来,北王的致歉,他们的退兵,并不是畏惧北林的势力,也不是北王出事了,而是出于对百姓的关爱。

一时间,北王在北林百姓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

虽然仍有不少人,恨北王派兵屠杀百姓的行为,但更多的人是恨摄政长公主。

就算他们不关心国家大事,也知道是他们北林先侵略东林;是他们北林的兵马,先屠杀东林的百姓。诚如苏慕白所言,北王是不得已!

而逼的北王不得不扛起屠刀的,是他们的摄政长公主!

摄政长公主才是罪人,才是引起一切的祸源,才是害死三城百姓的真正凶手。

一时间,摄政长公主在北林的威名,跌至谷底…

第658章 懵了,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此时,北域与魔族交界处

乌云坠地,天气阴沉的下人,像是一把铁锤砸在人心。

空气中弥漫湿润的气息,好似随时有一阵狂风暴雨落下,但偏偏久久下不下来,只有厚重的云层压得极低,似要让人窒息…

一身是伤的北王,躺在湿漉漉的土地上,双手枕在头后,睁着眼睛看着上方的乌云,看着上方的云层变化,幽深的眸子一片死寂。

他刚从巫族逃出来,而巫族能抓住他了,全赖巫族有让他忌惮的人质——他名义上的师父,实则是他的舅舅。

然而,直到被巫族囚禁,直到第一次到巫族禁地,他才知道…

一直以来,那个人都在骗他。

什么他娘是巫族族长的未婚妻,为了不嫁给巫族族长,兄妹二人从巫族逃了出来,相依为命,直到遇到他那个蠢爹,可事实呢?

他那舅舅就是巫族的族长,而他娘也不是什么族长未婚妻,而是巫族族长的妹妹,巫族的公主。

什么当他收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娘的尸体已经被人毁烂,他也下落不明,可事实呢?

他娘的尸体,被他带回了巫族,而他…

也是被他丢弃的。

本以为他死定了,没想到他阴差阳错的活了下来不说,还成了北王世子的药人,活在幽暗的世界。

那人教导他武功,教导他做人的道理,把他送去参与非人的训练,也不是为了他好,而是把他当成玩具,想看他如何被他作弄死,如何自我毁灭…

教给他的武功,全是毫无实用的花架子;教给他的道理,也全都是偏执疯狂的;送他去的非人训练,是训练杀手死士的,是血楼培养杀手的手段。

那人根本没有把他当人看。

他以为那人是把他人从地狱里拉长出来,不想…

那人是想把他推入更深的地狱,但他命不该绝。

垃圾一般的武功,他练成了四国第一;阴暗、暴戾毁灭的做人道理,让他变得强大而理智。

他出乎那人的预料,哪怕打小学的是阴暗、暴戾的道理,哪怕在他毫无所成时,就被他丢去参加非人的训练,面对比他强大的对手,他也了活下来,没有自我毁灭。

甚至,他活得比谁都好,活得比谁都健康,活成了北国的天骄,也活成了四国的共敌。

其实,那人还是做到了。

你看,他不就成了四国的共敌吗?

人人都想杀他。

“真是有意思。”那个人想看他自我毁灭,想看他活活玩死自己,却没有想到,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并把巫族视为仇敌,把巫族复出、崛起的机会挡得死死的…

因为控制不了他,因为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摆布他。所以,那人选择对他出手,把他弄死。

其实,在那人对他出手的刹那,他虽有意外却不震惊,反倒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其实一直是不信任那人的…

哪怕那人教他长大,给他成长的机会,可他仍旧不相信他。

倒不是那人露了什么马脚,也不是他查到了什么,而是…

他骨子里就不信任任何人,天性就带着对人的防备与戒心。

是以,那人给他的人,比如江河。他重用江河,把江河安排在重要的位置上,但是…

他从不让江河接触北域的事物,不让江河有机会碰到北域的兵权。

他的人生充满尔虞我诈,充满算计与不信任。

他不信任任何人,而事实也证明,他身边的人也不值得他信任。

他本以为,他会一直过这种充满算计与防备的生活,不相信任何人,直到都要死,可是…

他遇到了楚九歌。

一个纯粹的,执着的,能不受魔族幻术影响,能坚持自我,不管遇到什么挫折,都能坚持本心的傻女人。

不顾一切的付出,执着的坚持自我有多难,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曾经试过,而后放弃了。

楚九歌能一直坚持下来,叫他意外,意外的…感动。

楚九歌那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嘴上说着不爱他,嫁他是为了活命,可一知道他现事,那个女人却丢下一切过来。

知道他失踪,也没有放弃,反倒在他不在的时候,撑起北王府的重担。

那个女人,真是蠢得可以,也蠢得叫他冰冷的心,多了一丝温度。

看在楚九歌的份上,他决定…

“江河,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不会背叛本王。”北王突然起身,身手矫健的不像是受过伤的人。

他看了一眼北域的方向,没有一丝留恋,也没有一丝迟疑,转身朝魔族的居住地走去。

那个地方,对普通人类来说是墓穴,里面危机四伏,不需要魔族的人出手,就能被里面的环境折磨而死。

对人来说,踏入魔族领地,必死无疑,但…

他早在十岁那年,就进去了,并且活着出来了。

那群人想要他死在魔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天,阴沉的吓人,带着一丝邪气的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吹得路边的小草左右乱晃…

而,在北王踏入魔族领地的那一刻,一直没有落下的雨,落了下来。

“啪嗒,啪嗒…”豆大的雨珠落在地上,打在树叶上,啪啪作响,打破了空间的静谧。

“他,进去了。”在北王踏入魔族领地的刹那,一直隐在暗处的追杀者,走了出来。

“给魔族传消息,他们要的人…我送进去了。”站在中间的,赫然是巫族少主,现在镇守北域的人。

“少主…魔族人生性狡诈,咱们放北王进去,万一他们不按约定杀了北王,怎么办?”巫族的人,面露忧心的问道。

然,巫族的少主却是自信满满,丝毫不以为意的道:“没有人能活着从魔族领地出来。魔族对北王的仇恨,并不比我们巫族少。北王走进魔族领地,就是羊入虎口,任他有滔天的本事,也无法活着从里面走出来。”

北王是很强,但再强也只有一个人,他不相信…

北王能逆天了!

第659章 她忍,下了一步妙棋

南凉太子闭门不出,长乐公主前往襄城治病,西凤不作为,北王称病报恙,东林不敢妄动,四国和谈陷入僵局。现在别说谈判,四国官员连碰面都碰不上…

这种局面是楚九歌乐见的。

四国自顾不暇,各自盯着对方,才没有精力天天盯他们;四国和谈僵持不下,北王的不出面,才不会让人多想。

除此之外,苏慕白与北林的密谈也进展的十分顺利。

和摄政长公主的拿腔拿调不同,北林太后与皇帝十分干脆,除去不能答应的,能答应的条件,他们都应了下来。

比如,北林承诺会从荣兰退兵。

得到了北林皇帝的肯定答复,苏慕白也不在北林久留,于七天后随同大军一同从北林撤离。

这个时间,比信上所说的多了数天,但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也没有来信催促,楚九歌还以为对方不会有动作,不想…

在收到上一封信的半个月后,对方又来信了。

这一次,随信而来的没有北王的私人用品,也没有任何威胁的话语,只有一句命令式的话:让江河即刻出发,与苏慕白交接。

据楚九歌所知,苏慕白和江河都是北王的心腹,作为“旁观者”,楚九歌看不出北王更相信谁,但她知道江河的发展方向,不是在军中。

从表面上看,这封信上的要求不高,也很好办到,但是…

楚九歌却盯着这封信,看了许久。

对方“绑走”了北王做要挟,会提出一个毫无用处的要求吗?

不会!

对方提这个要求,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江河不值得信任。

二是,让她不相信江河。

三是,让江河对她不满。

不管哪一种,她想对方成功了,成功的让她防备江河,而如若江河对北王忠心耿耿,必然会对她不满,更甚者江河与她会内斗。

楚九歌把玩着手中的信件,笑了…

“你有什么打算?”楚九歌将信放在桌上,问江河。

她虽挂了一个北王妃的名头,北王府的公务也由她处理,大事她也可以做决定,但北王府的实权掌握在江河手上。北王府的事皆是由江河在具体过问,江河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事,她就半点不会知情。

“全凭王妃做主。”江河低下头,避开楚九歌的眼神。

如若说,先前只是七分猜测,看到这封信,江河就十分肯定,困住北王的人是谁了。

那人,他认识且很熟悉。

那人,是他的旧主。

“我做主?我让你去与苏慕白交接,你能压得下军中那些人吗?”北王手下的兵,只听北王的。

北王让他们服从苏慕白的命令,他们会服从苏慕白的命令,但这并不表示,苏慕白要他们听江河的,他们也会听江河的。

“属下,压不住。”楚九歌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但江河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将答案说了出来。

他与苏慕白同为北王的心腹不假,但他大多数时候都在京城,极少去北域,虽有与军中将士接触,但他并不带兵。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楚九歌怀疑他了,他也确实值得怀疑。

是以,他不能,也不敢肯定的说,他压得住。

他要回答的笃定,只会显得他野心勃勃,但反之…

他要说自己做不到,又会显得自己无能,让楚九歌有理由,不让他与苏慕白交接。

这个问题怎么答都不对,但他又不能不答…

不得不说,楚九歌的通透,让他害怕。

“压不住呀?那就没有办法与苏慕白交接了。”如江河所料,楚九歌顺着江河的回答,将这件事定性了。

她,不同意。

“对方要你与苏慕白换,你说…他是什么用意?”楚九歌又问道。

江河苦涩一笑,面上却是沉稳的道:“属下不知。”

“你说…我们没有按他说的办,北王会出事吗?”楚九歌又问,语气轻松自然,就像是闲话家常,但…

江河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楚九歌不是傻白甜,她不蠢,相反她很聪明。

一个不好,他就会露出马脚。

不得不说,他的旧主…这一步棋玩得极妙,一步步将他推到北王府的对立面,让他没有选择。

“属下不知。”除了这四个字,江河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

他从来没有想过背叛北王,同样也没有想过,背叛旧主。

他一直以为,他的旧主与北王的利益是相同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夹在两者之间,要在两者中做选择…

这太难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楚九歌看着即使低直头,也无法掩饰心虚的江河,嘲讽的看着他。

“楚姑娘,我…”江河抬头,眸光与楚九歌相对,瞬间又移开了眼。

他上当了!

他看到了楚九歌眼中的试探还有嘲讽…

扑通一声,江河只觉得腿一软,人就跪下下来,等到他反应过来,想要起身,却又没有那个底气了。

“看样子,你真的知道一点什么。”楚九歌脸上的笑容一收,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江河,我还能相信你吗?”

“楚姑娘,我…”江河语塞,话到嘴边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样子,你还没有完全的背叛…说吧,绑走北王的人是谁?或者说,困住北王的人是谁?有了目标,我好歹知道找谁下手,去坑谁。”楚九歌将桌上的信,团成一成,丢到江河面前:“至于与苏慕白交换,接管北域铁骑的事,你就不要想了。别说我不会同意,就是我同意了,你也接管不了。”

“楚姑娘,我从来没有想过,接管北域的兵马。”这话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但江河知道楚九歌不一定会相信。

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能一直坚守住,不背叛北王。

如若他接管了北域的兵马,那么…

即使他再不愿意,他也得背叛北王。

“你想没有想过一点都不重要,反正你也接管不了。”楚九歌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但实际上…

她快要气炸了。

她明显可以感觉到,江河一定知道一些什么,但江河就是不说。

为了套出江河的话,她忍…

第660章 陷阱,本王何曾惧过

“江河,此刻的你值得信任吗?”

楚九歌看着江河,语气平静而淡然。她就像是朋友间的闲话家常,没有给江河压力。

“此刻的我…值得信任。”这一点江河可以肯定。

他不敢保证未来的如何,但此刻他可以底气十足的告诉楚九歌,他没有背叛北王。

“那你是不是能告诉我,你怀疑的对象是谁?”那人,必然是江河熟悉的。

“我…”江河一脸为难。

他不想背叛北王,也不能背叛旧主。

那位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了,如若知晓他透露了不该透露的消息,那位必然不会放过他。

而背叛了北王,北王也不会放过他。

“江河,记住你说过的话,你此刻仍旧忠于北王,而我是北王妃,你也要忠于我。”楚九歌十无无耻的偷换了一个概念。

没有背叛与仍旧忠于是两个概念,但此刻心乱如麻的江河,并没有发现。

江河内心一片挣扎,他闭着眼,不敢看楚九歌,惨白着一张脸,艰难的开口:“我,猜,是…是…巫族。”

“巫族呀?因为巫族少主?巫族不忿,算计北王?”四国皆敌,八方皆仇,北王,他还有朋友吗?

“不是!”开口说出第一个字是最艰难的,而一旦开了口,再要说下去,就没有那么难了。

出卖一次是罪,出卖两次也是罪。江河已经不想去想以后,楚九歌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北王一直针对巫族,这些年暗中坏了巫族数次崛起的机会,巫族上下皆恨不得杀了北王。”

“北王与巫族有什么血海深仇?”恨到要断对方生路的地步?

“没有。”如果他收到的消息是真,王爷的母亲没有死,双方就没有血海深仇。

“那就是…因为巫医的医治方法吗?”她隐约知道一些。

王梓钰就因此视巫族为仇,不给巫族崛起的机会。

北王,想来也不会例外。

“是。”还有一些更深的东西,但江河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一次巫族是利用王爷的母亲,引王爷上勾的,说是当时死的那人并不是王爷的母亲,王爷的母亲…还活着。

“好吧,我明白了。”知道动手的人是谁,楚九歌心中压力骤减,语气轻松的道:“现在我们可以肯定,北王肯定不在巫族人手中,如若在他们手中,他们不会这么温和,更不会私下与我们接触。四国之中,恨北王的人庆多了,巫族真要捉住了北王,早就把人推出来,跟四国换好处了。”

“巫族控制不住王爷。”江河毫不犹豫的说道。

正因为此,他才将巫族的事说出来了。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北王无事,回来知晓他的隐瞒,必然不会放过他。

“巫族虽困不住北王,也必然知道北王的下落。给在襄城的国师送个信,就说北王想要见他。告诉他,想要解药,最好立刻过来。”楚九歌再一次赞叹,她给国师下毒,果然是英明之举。

与人斗,其乐无穷。她有些爱上,跟南凉太子了、长乐公主、国师斗智的生活了。

当然,她主要是爱上,坑的他们一脸血,他们憋屈的不肯吭声的样子。

“是,楚姑娘。”得了命令,江河终于有底气站起来了。

北王一进入魔族的地盘,就被一团黑烟包围,黑烟中涌出无数黑猫,不断的扑向北王,一副不将北王撕碎,便不肯罢休的架势…

北王也没有任何畏惧,他举起手中的剑,以凌厉之姿挥向蹿向他的黑猫,一剑下去,剑气扫过,黑雾散去,同时亦往前一步。

北王一步步往前走,他周身的黑猫并没有减少,周身的黑雾也没有减淡,而身上的伤口却越来越多,隐隐还有黑血冒出,看上去渗人极了。

北王却没有倒下,也没有呼救,他继续挥剑,哪怕他举剑的动作越来越笨拙,挥剑的速度越来越慢,使出来的剑气越来越弱,他也仍旧没有退缩。

不仅如此,他还越走越前,隐隐已接近魔族的中心。

“北天骄,你的心乱了,你要不要认输?”黑雾中,有一道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那声音像是在耳边萦绕,又像是从天边传来。

“认输?本王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两个字。”他要认输,他早就死了。

他连命运都不屈服,不肯像命运认输,又怎么会像认输?

“你的心…很乱。”所以,他周身布满黑气。

“本王的母亲…到底是死是活?”北王重重挥出一剑,问道。

他知道,魔主必然知道一些什么。

活得久的人,总是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死了!”魔主很干脆的给出答案。

“本王那天见的人,是谁?”他的师父,他的舅舅告诉他,他的母亲没有死,并带了一个极像了的女人出来。之后,他…

去了巫族。

结果,他那师父舅舅又戏弄般的说他蠢,说他娘早就死了,他居然蠢得会上当。

前后两种不一样的说词,他都不知道要信哪一句。

但不管哪一种,他都知道,就算他娘活着,他那位舅舅师父,也不会让他与他母亲相见。

虽然,他也并不是那么想见。

魔主没有回答北王的问题,而是说道:“为保持血统纯正,在巫族,巫族族长只能娶自己的姐姐或者妹妹为妻,如若没有姐姐或者妹妹,则娶堂姐妹或者表姐妹为妻。”

“你想告诉本王什么?”北王强压心中的恶心与反感。

看样子,有一件事他那位舅舅师父没有说错,他母亲还真是巫族族长未婚妻。

“告诉你…巫族嫡系都是一群疯子,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想他们要做什么。”魔主嗤笑,嘲讽的道。

“那你呢?是什么?”巫族行事不折手段,魔主又好到哪里去?

“我…不过是被你的疯子外祖和舅舅,逼疯的可怜人罢了。”意图报复疯子的他,与疯子有什么区别。

“把本王逼到魔族,你想做什么?”北王突然停手,不再挥剑,任由从黑雾中扑出来的黑猫,撕碎他身上的血肉。

很痛,但…

此时,此刻,只有剧烈的疼痛,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当然是…诱你进来,杀了你。”魔主的声音囝:“怎么?你害怕了吗?北天骄!”

“害怕?本王打从出生,就有无数人想要杀本王,不想让本王活着,本王何曾惧过!”北王全身是血,泛着黑的血,顺着他的衣摆不断往下滴落,很快就汇成一道小溪流…

但,北王仍旧没有动,因为…

第661章 学乖,本王宁折不弯

他知道,魔主不会杀他!

要杀他,就不会诱他进来,更不会出面与他说这么话。

他们这些人又不蠢,真要杀一个人,怎么会浪费口舌与目标人物说话?

杀人,尤其是杀他这样的人,最佳的时间很可能就只有一瞬间,浪费了,就再无可能。

比如现在,魔主想要杀他就几乎没有可能,因为…

他知道了魔主藏在哪里!

“说吧!不惜与巫族合作,诱本王进来,为了什么?”北王任由黑猫攻击他,他手执长剑,指向北方…

那个位置,是魔主隐藏的位置。

‘唰…’周遭的气氛有那么一刹那的凝固,压抑低沉的气氛,能将人逼疯。

片刻后,气氛才重新恢复正常了,而魔主的声音,迎面传来:“这种情况下,你也敢对本座亮剑!北天骄,你很狂妄。”

既然已经发现了,就没有隐藏的必要。左右,他就没有想过,要北王的命。

“说吧,你的目的。”血不断往下流,北王却连语气也不曾变化,好似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怎么会容许你这样的人长大?”魔主没有谈正事,而是叹息了一句。

北天骄这种人…只要给他一条缝隙,他就能从地狱里爬出来。

北天骄身上有上位者所需要的一切品性,也有天赋,如若是他,他是绝不会让北天骄这样的人长大。

这样的人,绝不会受人掌控,想要掌控、摆布北天骄这样的人,太蠢了。

“因为,他和你一样自负,认为…本王在你们的掌控中。”北王的声音很冷,冷到让魔主打从心底发颤…

“你…”魔主直觉不安,想要做什么,但是…

晚了!

“噗…”北王的话落下,他手中的剑就飞了出去,噗嗤一声,正中魔中肩胛。

“唔…”魔主痛闷一声,鲜血喷出,几乎是同一时间,北王周身的黑雾散去,黑猫一只只化为虚无。

但就是这样,黑雾森林也没有变得明亮,只是从黑暗变成灰暗,光线依旧无法年折射进来,但…

雨点却不断落下。

就像是防护被撕开,外面的一切总于进来了。

“啪啪啪…”雨点落在北王身上,冲涮着他身上的血水,将乌黑浓郁的鲜血冲淡了,落在地上,向四周扩散,形成一滩滩血迹。

“现在,可以谈了。”北王看也不看一眼,一撩衣袍,在原地坐下,丝毫不在意身下的泥水与血迹。

“你这样的人…就不该活着。”魔主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冽。

他从暗处走了出来,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北王的剑…

“唰”的一声,剑从暗处飞出来,直击北王的面门。

北王脸一侧,伸手握住剑柄,反手将剑插在身侧。

“本王以为,你这样的人,血应该是黑色的。”北王看着魔主身上的血,唇角微扬。

他这人不喜欢记仇,一般有仇,他当场就报了。

“你伤得很严重,要是本尊不出手,你只能等死。”魔主一身黑衣,不仅头脸被包裹在黑衣里,就是手也藏在黑衣里。

他在北王对面坐下,鲜红的血在雨水的冲涮下,变成浅色,顺着衣袍流下,流入身侧的泥土里,与北王那一滩血,如出一辙。

“这话,你一年前对本王说过。”一年前他没有屈服,现在也不会:“本王的命,只掌握在自己手里。无论是你…还是任何人,都无法掌控本王的命运。”

“我以为…这一年的打压,你会学乖一点。”这一年,是北王最艰难的一年,不受皇上信任,被皇上打压,甚至被皇上陷害 。

“本王宁折不弯。”北王看着眼前,连脸也不露一下的魔主,一点也不意外。

他在北域,与魔主斗了十几年,各有胜负,但他从来没有见过魔主的脸。

不过,没有关系,他知道这人是谁就行了。

脸,并不重要,也不能代表什么。

他的师父舅舅,用一个与他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教会了他这个道理。

“我见过你母亲,你和你母亲很像。宁折不弯,永不认命。她…什么都好,唯独眼光不好,挑了那么一个蠢货。”魔主话里话外,都透着对皇上的嫌弃。

“她若活着,他便不会蠢。”魔主口中的蠢货,是他的父亲。

他与皇上如何,是他们之间的事,不是外人可以置喙的。

“不…女强男弱长久不了,你要庆幸你母亲死的早,死在最美好的年华,让那个蠢货只记得她的好。”魔主嗤笑的道,固执的要北王认可他的话。

但,北王就是不认可。

“你不是他,你永远不会懂他要的是什么。他也不是你,如若有人为他顶着,他会很乐意安享其成,做个富贵闲人。”皇上从来就不是一个强势的人,也不是一个能顶事的人,更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要不是心中藏着仇恨,一心想要复仇,他便是帝王,也只是一个懦弱的帝王,被强势的大臣摆布。

“你看不起他,所以懒得杀他,是吗?”他想知道,北王不杀皇上的原因。

魔主不认为,像北王这样的人,会对父亲有什么孺慕之情。

北王和他是一类人,他们亲情淡薄,他们强大又自信,他们要的是站在巅峰,可以随意摆布任何人。

他们这样的人,不需要从亲人身上得到感情慰藉,他们有自己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