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楚九歌,真要是奸细,他北天骄也认了。

“因为她的内心坦荡,只有黑与白,没有灰色,是吗?”魔主他们在某些方面,与楚九歌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楚九歌知道什么叫对与错,魔主他们不知。

魔主他们隔绝了世俗的一切,从不曾与外面的人接触过,他们接受的教育与普通人不一样,他们不受外界的环境影响,也不受外人的评论左右,他们的意识里从来没有对错,只有做与不做。

他们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里没有道德规范,没有律法标准。在他们的认知里,杀人不是错,复仇不是错,救人也不是对,他们活得简单直接,他们活得绝对自我。

他们执着于复仇,杀了无数无辜的人,但他们从来不觉得这是错的,也就不会愧疚,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不会受良心的谴责。

不管手染多少鲜血,不管杀了多少无辜人,都无法没有是非对错的魔族人心中,留下印记。

不管历经多少事,他们的心都是“纯净”的,他们可悲又可怕…

第744章 格局,笑看风云起

从某些方面来讲,魔族所有人都干净的像一张白纸,没有对错,没有是非黑白,任由他人在上面涂鸦。

救出魔主他们的幕后势力,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把冒险他们带出来,给他们灌输复仇的念头,让魔主等人甘心为他所用还不自知…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我们必须,把他们找出来!”谢玄越想越觉得心惊,越想越痛恨幕后黑手。

魔主他们与楚九歌不同,楚九歌生活在世俗中,她是看尽俗世肮脏,依旧保由自我。她活得干净、坦荡,她知道什么叫对错,知道什么叫黑白灰,知道什么她能做,也知道什么是她不能做的,但是…

魔主他们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知。

幕后之人,把像白纸一样的他们染黑,还告诉他们这就是对的,而魔主等人也相信了。

也许,魔主看明白了,但他无力改变,他能做的就是尽力保护魔族其他人,给他们一个相对简单、安全的生活,可是…

魔主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他的寿命也有限,他能做的太少了。

“本王一直在找,他们藏得很深。”北王不像谢玄反应那么激烈,但对幕后之人,他一样痛恨。

他倒不是痛恨幕后的人,对魔主等人的利用的,他痛恨的是…

那些人把他也扯进了漩涡。

他的人生,从某种程度上讲,和魔主他们没有不同,一样是被人掌控,一样是被人摆布。

不过,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甘愿被人摆布、掌控的人。哪怕是在那些人的眼皮底下,他也凭借自身的本事跳了出来。

如若,他没有跳出来,他也就只是魔主第二罢了。

“魔主应该知道一些,我试试看能不能从魔主口中,探得一二。”谢玄看着北王,心中微微一叹。

作为谢家的继承人,他一直将自己定位为国之重器。他的眼中只有大家没有小家,他的格局比之普通人高出百倍,他从不拘泥于世家利益之争,他的目光在朝堂,在天下。他以为他做得很不错,他身边所有人也认为,他做得很好,但…

今日与北王剖析而谈,他才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他把目光放在朝廷上时,北王已跳出朝廷,不受朝廷掌控。

在他把目光放在天下时,北王已能左右天下,成为天下的执棋人。

北王看得比他更远…

“嗯。”北王应了一声。

幕后的人藏得太深了,他能查到的东西有限。

早几年,他隐约发现北王府的不对劲,尤其是老北王娶的继妃,身世来历都完美的让人起疑,他顺着北王府这根线查过一段时间,可惜…

正要发现什么时,与之相关的人全部死了。

北王府这里查不到东西,他就把目光放在巫族身上。

这也是他明知江河、明知他那舅舅身上充满疑点,也没有深入去查的原因。查了,就会打草惊蛇,就像北王府那条线索一样,突然中断。

他耐着性子与对方周旋,奈何他道高一尺,对方魔高一丈,让他又没有办法继续查下去了。

魔族,也许是一个突破口。

事情谈完,谢玄便要告辞离去,手刚动,突然想到巫族的事,又收了回去:“对了,巫族那里,你有什么想法?是继续打,还是维持现在的局面?”

“视情况而定…本王想要看看,巫族还能出什么招。”一巴掌把人按死,会少掉很多乐趣。

再说了,他也不能把希望全部放在魔主身上。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万无一失的…

魔主那条线不能松,巫族这里也是一个突破口,他要把巫族一巴掌拍死,怎么引诱幕后的人出来?

“国师已经进宫了,我收到消息,他在劝说皇上召你回京。皇上心动了,想以祭拜先皇后的名义,召你进京。”谢玄说这话时,都不知要怎么评价皇上这人。

每当皇上要用北王的时候,就记得北王还是他的小舅子,是先皇后的弟弟,是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

而用完了,皇上就会把北王所做的一切全部抹杀,恨不得将北王千刀万剐。

皇上坑了北王那么多次,不会天真的以为,北王还会上当吧?

“祭拜先皇后?”北王冷笑一声,“他在提醒本王,要为先皇后报仇吗?”

先皇后是怎么死的,旁人不知,北王与谢玄却是心知肚明。

要不是皇上默许,先皇后又怎么会死?

“要把这件事闹出来吗?”谢玄就知道,北王不会回京。

上一次,皇上以寿辰为名召北王回京,北王去了,险些死在京城。这一次,皇上还想故伎重施,真的很蠢。

“京城太平静了,闹一闹也是好事。本王会记得给西凤的太子写信,让西凤太子亲临京城,跟国师他们好好算算账。”先皇后的死与皇上脱不了干系,但皇上只是策划者,后宫那些妃子才是执行人。

受废太子与明珠公主牵连的杨妃,更是脱不了干系。沈卿一定不介意,趁机再给杨妃一锤,把杨妃与废太子彻底的打入地狱。

“西凤的太子…是不是沈卿?”当年那件事王梓钰最清楚,谢玄虽没有参与,但也能猜到一二。

西凤太子的长相摆在那里,只要稍稍关注一二,就能猜到。

“嗯。”沈卿一露面,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过就算知道也没有关系,沈卿确实是西凤的太子,便是所有人都知道沈卿的身份,也不会蠢得说出来。

顶多,众人只会猜测,沈卿和南凉太子一样,带着目的潜伏在东林。

“那可真是…有意思了。”谢玄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卿要出手,肯定会直接将杨妃一脉拍死。国师与杨妃、废太子的关系,十有八九要暴出来,届时…

他倒要看看,国师还怎么影响皇上?怎么取得皇上的信任?

而无法用皇上给北王施压,巫族要拿什么,与北王对抗?

还有南凉与北林,他们又能为巫族,做到什么地步…

第745章 委屈,本王的黎将军

子夜时分,北王将最后一份公文处理完,放松了僵直的身体,抬头看向门外…

和之前的每一晚一样,楚九歌还没有回来,她还在伤兵营忙着。

这段时间,过敏的将士越来越多,且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有几个严重的,险些喘不过气来,要不是楚九歌有一手好医术,这段时间不知要死多少人。

当然,这么一点小事,还不至于影响军心。他的北域军可不是水做的,一点打击都受不起。

且,每到秋节,军中都会有人过敏,进而传染给其他人,每年都有十几、上百的人因此丧命。今年有楚九歌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因此丧命,他也就没有多想此事,但…

今天,谢玄带来的消息,让他不得不多想。

往年一到秋季,就有人过敏也许是意外,但今年似乎并不是意外。

“黎英?”北王放松身子,往椅子上一靠,眼睛半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今年,黎英的弟弟是第一个过敏的,往年他可没有听说黎英的弟弟过敏过。

黎英的弟弟被隔离了,黎英仍旧跟着过敏了。

往年,黎英也在秋季出战过,同样没有发生过过敏的事。

他不想怀疑自己身边的人,更不想怀疑跟着自己出身入死的人,但黎英这个人…

确实有那么一点疑点。

“啪!”北王在桌面猛地一敲,随即人就站了出来,大步往外走。

“王爷。”门外,亲兵见到北王出来,忙上前,刚走两步,就被北王制止了:“不必跟。”

北王独自一个人朝伤兵营走去,离伤兵营还有数十步的时候,他便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伤兵营走出来。

不用仔细看,北王就知朝他走来的人是楚九歌。

整个军营,再也找不到一个,比楚九歌更矮小的人,哪怕那些十几岁的少年,也比楚九歌壮实。

尤其是这段时间的忙碌,让楚九歌更瘦了,身上的衣服都松了一指有余,好不容易在岛上养出来的肉,全掉没了,一张脸还没有他的巴掌大。

楚九歌也看到了站在路中央的人,这个时候会大大咧咧的站在路中央,还不会被士兵驱赶走的人,唯有北王。

楚九歌加快脚步,朝北王走去,刚一走进,就急着道:“今天特殊情况,有一个士兵突然呕吐不止,我才晚了一刻钟,你不许罚我。”

她前几天忙得晕头转向,每天都是累到极致才去休息,睡不到两个时辰就会起来,有一次她起身时太猛,晕了过去,正好被北王撞见,把北王吓得不行。

那次后,北王就给她定规矩了,要她每日子时前必须回营休息,卯时后才能出门,每天必须睡满三个时辰。

要是没有做到,就得…

咳咳,总之不是什么好事,楚九歌被北王罚了一回,就再也不敢犯了,每天老老实实的踩着点回营,宁可早也不敢晚。

她可不想天天手酸的,连银针都握不稳。

“错就是错,本王不接受理由。”北王上前一步,握住楚九歌的手,楚九歌的手很凉,指腹有薄茧,很有力。这么一双手,只要轻轻一握,就知这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这不是理由,这是客观因素造成的。我不管,这一次不算,反正不算我违规。” 楚九歌反手握住北王的手,只这么一个小动作,就知楚九歌不是蒬丝花一样的女人。

他曾无意中听底下的小兵在闲聊,他们说楚九歌的手是神仙的手,仔细想想,还真有道理。

楚九歌用她这双手救了很多人,尤其是这一回,因过敏,有不少士兵不发病则已,一发病便是要命,根本来不及用药,要不是楚九歌擅用银针,用银针为他们控制了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楚九歌用这双手,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包括他的。

他想,他似乎有些明白,皇上、北林摄政长公主和南凉太子,还有那些不明的势力,为何愿意帮助巫族了。

虽说巫族行事让他觉得恶心,但对那些人来说,巫族延长了他们的性命,就等于改变了他们的人生。

北王沉默的往前走着,楚九歌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好半天不见北王说话,楚九歌以为北王真生气了,委屈的解释道:“王爷,这一回真是意外,你不能…这么强权。规矩、处罚全都是你定的,我都没有同意,这是不对的。”

“本王跟你商量过,你也同意了。”北王低低的笑了一声,不由自主的放慢脚步。

“我哪有同意?你根本不给我说不的机会。”一想到她是怎么“答应”北王的霸王条款的,楚九歌就咬牙切齿。

北王宣布了要求后与处罚后,就问她同不同意?

她正要抗议,北王便封住了她的唇,将她所有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这要她怎么反抗?

人道红颜祸水,依她看,男色一样是祸水。要不是北王用美男计,害她意乱情迷,她怎么可能答应,这种明显不平等的条款?

“本王从不问过程,只要结果。”北王拉着楚九歌,并没有往营帐内走,而是朝另一条小路走去。

这条小路只通向一个地方,那地方是北王用来,隔离严重过敏士兵的民房,那里病人不多,楚九歌每天都会来一趟,对这条熟得不能再熟。

“来这里干吗?”楚九歌走着走着,发现不对,便问了一句。

“来看看本王的黎将军。”北王似意有所指,楚九歌看了他一眼,奈何路上一点光也没有,暗得吓人,她什么也看不清。

看不出来,楚九歌就直接问:“黎将军怎么了?”

“皇上要召本王回京,本王得把这里的事,交给值得信任的人。”北王的声音不高不低,不轻不重,就像是随口那么一说,但是…

楚九歌却从北王的话中,听出了一点别的味道。

不过,想到这是在外面,楚九歌并没有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而是悄悄握紧北王的手,无声地寻问…

北王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746章 出事,眼睛是会骗人的

北王轻轻地笑了一声,捏了捏楚九歌的手,算是回应…

他的九歌就是这样的聪明,他只需要起个头,就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的九歌就是这样的懂事,哪怕再好奇,哪怕心中有疑问,也知什么时候能问出来,什么时候不能问出来。

知道事情不简单,楚九歌不再多问,打了个哈欠的她,没好气的道:“能走快点吗?我困了。”

这是真话,半点不掺水。每天只睡三个时辰的她,这个时候真得很困,每一秒的睡眠时间,她都不想浪费。

“不急。跟本王说说黎将军现在如何了?”黎大将军黎英的过敏症状十分严重,几次险些丧命,要不是楚九歌有一手精妙的针灸术,黎英怕是早就死了。

这也是他不会怀疑黎英的原因。

人活着才有价值,黎英再蠢,也不会蠢的拿自己的命做试探,黎英就不怕,他一着不慎命丧吗?

真要死了,可对不起培养他,又把他安插到北域的势力。

“不是很好,也不知他到底因什么过敏,好不容易缓解了,第二天又变得严重了。要不是连换几次药方,他过不了几天都会再复发,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对哪位药过敏了。”过敏最重要的就是找出过敏源,而要找出过敏源,就需要一些特殊的设备,她没有,也没时间和精力,为黎英做筛选。

她手上的病人太多了,多到她连合眼的时间都没有,哪有功夫针对一个人,为他做筛选。

“他什么时候能彻底的治愈?”隔离黎英的民房就在眼前,看守的侍卫见到北王,忙上前来行礼。

北王应了一声,带着楚九歌走到窗口,透着窗子,看着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黎英。

如果黎英真是奸细,他只能说背后的人真的很浪费。

除去苏慕白外,他身边只有四个大将军,黎英能在这么年轻爬到这个位置,自身的能力绝对不弱。现在,为了一个小小的巫族就暴露出来,并几次都与阎王擦肩而过,真的…很蠢。

“不知道,过敏这种事你也知道的。找到了过敏源,将之隔离很快就不会再犯,但要是没有找到,那就麻烦了。”楚九歌与北王并肩而站,削瘦的脸上满是担忧:“这段时间,我让人去收集了黑雾森林附近,每到秋节才会出现的植物,让过敏不严重的人一一来试,目前还没有任何发现。”

北域寸草不生,黑雾森林附近反倒能长出花草。不过,那些都不是普通的花草,它们本身就带毒。

除去花草外,黑雾森林附近最多的就是毒物,飞的、爬的都有,楚九歌猜测可能与那些虫类有关系,但…

他们捉不到,数量少了,效果也弱,也看不出什么来。

“先看看吧,如若黎英一直好不了,就只能换一个人了。”北王叹息了一声,似遗憾又似抱怨。

楚九歌没有说话,她安静得站在北王身边,借由北王高大的身躯,遮挡住娇小的她。

两人并没有久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离开了。他们刚走没有多久,躺在病床上的黎英就睁开了眼,平静无波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嘲讽的笑…

那些人要坐不住了!

敢动他弟弟,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第二日,楚九歌来到伤兵营,还未走近,就有小兵来报,黎将军的弟弟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瞳孔无神,命悬一线。

“黎将军的弟弟?”这两兄弟果然有一个出事了,北王昨晚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

黎英有没有背叛北王,她不能肯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兄弟绝对有问题。

“是的。”小兵一路狂奔而来,跑得近乎岔气,一张脸都急白了。

楚九歌也不浪费时间,交待了一句医僮,让他去取药箱,人就随着小兵走了。路上,她习惯性的去摸小手指,发现…

她的小手指还是空空的,她的梅花戒指还没有踪影。

是时候让北王去给她寻材料,打一枚新的梅花戒指了,用习惯了的东西,突然没了,平时还能勉强克制住,一旦需要它救人的时候,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总感觉少了什么。

两人一路快跑,很快就来到隔离室。

黎将军的弟弟是最早送过来的过敏病人,这几天情况已经稳定了,楚九歌还想着,再吃三剂药,差不多就可以让他回伤兵营,跟大家一起休养了,没想到…

昨晚北王一来,今天他就出事了。这事巧合到,她都不想用脑子去猜,太低估她的智商了。

“嘭…”楚九歌推门而入,一进来,就看到全身不断抽搐,被士兵强行按住的黎小弟。

单薄瘦弱的少年,无助在病床上痛苦的挣扎,嘴里不断发生野兽般的低鸣。

楚九歌神色一变,快步上前,刚一碰到黎小弟,房门又一次被撞开了。

“我弟弟…他怎么样了?”拖着病体的黎将军,不顾身体的虚弱,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看着在病床上痛苦挣扎的少年,双眼冒着血丝。

他在门板上靠了一下,就要再次冲过来,被楚九歌命士兵拦住了,黎将军还要强闯,就听到楚九歌道:“不想他死,就别过来!”

黎将军脚步一怔,再不敢上前,勉强站稳…

楚九歌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不止有惊慌,还有愤怒与杀气,心中隐有猜测。不过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她不会乱下决定,更不会只凭眼睛看,就断定一个人是好是坏。

这世间,不缺长得倾国倾城却心狠毒辣的人;也不缺长得忠厚老实却阴险狡诈的人;自然也不会缺,长了一张坏人脸实则良善胆小的人。

世人都说用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的,但有些卑劣无耻的人,最擅长伪装,你眼睛看到的,只是他想给你看的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相。

比如巫族族长。

她远远地见过巫族族长,巫族族长的长相不算出挑,他胜在气质出色。温润,优雅,沉着,稳重,眼睛明朗,看人的时候,认真而专注。视线相对,他不会避开你的视线,反倒会大大方方与你视线相对,浑身都透着他是值得信任的好人的气息。

那样的一个人,很容易取得他人的好感,哪怕初见,也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放下心中的戒备,但是…

第747章 发现,她亲自领教过

楚九歌很清楚,巫族族长那人有多么危险!有多么可怕!

北王那般强势的人,除了在皇上面前吃过亏我,也只有在巫族族长手上吃过亏。

在皇上手上吃亏,那是北王自己乐意的,但在巫族族长手上吃的那次亏,就完全是…

被巫族族长给摆了一道。

一力降十会,凭北王那一身本事,能让他吃亏的人,怎么可能简单?怎么可能像表面那般无害?

同理可证,黎英年纪轻轻就能爬到大将军的位置,本身也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她看到的黎英,很有可能就是黎英想要给她看到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黎英很在乎他弟弟,把他弟弟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这在北域很寻常,不知是因为北域繁衍能力低下,还是因为北域人常年征战,北域人特别在乎亲人,宗亲观念特别强,为了血脉至亲可以牺牲一切。

当然,北域人也特别排外,她亲自领教过。

不管黎英可不可疑,当务之急都是先救下他弟弟,不然…

黎英哪怕没有背叛,他弟弟要是出事了,也有可能背叛。

楚九歌捏开黎将军弟弟的嘴巴,将一旁的软布叠成块,塞进他的嘴里,不让他有机会咬到自己的舌头,同时按住他的合谷穴与内关穴。

在楚九歌的紧急施救下,黎将军的弟弟渐渐平复,四肢不再抽搐。

看样子,不算太严重。

楚九歌呼了口气,这时医僮也拎着药箱过来了,楚九歌趁机教导了一句:“下次,要还有病人抽搐、打抖,就按住他这两个穴位和人中穴。”

“我明白了,楚姑娘。”医僮连忙上前,看了个仔细,又亲自用手比划了一下,确定没有差错,这才退下。

“去给他熬一副安神汤。”楚九歌拿出银针,扭头交待医僮。

医僮应了一声,噔噔噔的跑了出去,效率极高。

“把人扶起来。”医僮不在了,楚九歌就指挥起小兵,在小兵的帮助下,楚九歌将黎小弟的衣服脱下,用烈酒细细为他擦拭身上,这才下针。

银针扎入皮肉,随着楚九歌捻动针尾,发出“嗡嗡”的声响,那声音让人不由自主的安定了下来。

黎英紧绷的神色也放松了几许,他没有说话,甚至不需要人开口,就主动走到角落,依着墙面站稳,只是…

他看向楚九歌的眼神,泄露了他的担忧与不安。

楚九歌一连给黎小弟扎了数十针才停下来,等到她扎完针,额头满是汗水。

她满不在乎的抬起胳膊擦了一把,察觉到黎将军的视线,朝他点了点头…

“咚…”倚墙而站的黎将军,身子一软,就瘫坐在地上,把众人吓了一跳。

楚九歌摇了摇头,对一旁的小兵道:“把人扶起来,送回他的房间。”

“楚姑娘,我弟弟他…”黎英没有拒绝,只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安心,你弟弟无事了,吃两剂药就好了。反倒是你,你要不配合医治,安心养病,就算捡回一条命,也无法再上战场了。”对一个将军来说,没有什么比上不了战场,更可怕的事,但…

黎英却没有一点反应,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但楚九歌可以肯定,黎英听到了,也知道后果有多么严重。

怕黎英起疑,楚九歌不敢多看他,垂眸掩去心中的想法,又补了一句:“我会安排一个医僮照看你弟弟。你且安心养病,一切等病好了再说。”

黎小弟突然抽搐、口吐白沫,看着吓人,实则并不严重。刚刚她给黎小弟摸了脉,黎小弟的脉搏看似虚弱,实则平稳有劲。

别看黎小弟现在的样子,看着比黎将军吓人,实则黎小弟比黎将军的身体好多了,黎小弟这病发的…很突兀。

言行举止可以骗人,眼睛可以骗人,唯独这病骗不了人,至少骗不过楚九歌。

“多谢楚姑娘。”黎英一脸郑重的给楚九歌道谢,看了一眼神色渐渐平缓的黎小弟,黎英没有再坚持,任由小兵将他搀扶出去。

一刻钟后,银针停止颤动,楚九歌看了一眼,便将黎小弟身上的银针一一取下来。

“给他把衣服穿上,扶他躺好。”楚九歌交待了一句,便将银针消毒放回针盒,只留下一根长针在手上。

楚九歌再次走到病床前,握住黎小弟的手,按揉食指指腹数秒,正要将手中的银针扎下,却眼尖的发现了他有指缝里,有一点白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

楚九歌神色一怔,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针尖扎入指腹,抽出,很快一滴烫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楚九歌拿出沾了烈酒的纱布,将指尖上的血渍抹干净,同时手指轻轻一动,将黎小弟指腹处的白色粉末带了出来。

而后,楚九歌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一般,继续按揉黎小弟其他手指的指腹,扎针,放血…

不仅是手指,就是脚指也没有放过。

放完血,医僮端着药过来了,楚九歌看着医僮给黎小弟喂完药,交待了几句就提着药箱离开了。

楚九歌没有回伤兵营,而是直接回了北王给她单独划出来的配药房。

“去,捉着一只小鸡崽来。”楚九歌一跨过门槛,就交待了侍卫。等到楚九歌回到药房,将指缝间的药粉仔细刮下来,侍卫已经捉着鸡崽过来了。

“放在桌上。”鸡崽用笼子装着,楚九歌不用担心它会乱跑。

楚九歌将药粉刮下,并一分为二,将其中一份融入水杯里,并在里面滴了一味药,以加速药效发作。

调好后,楚九歌就让侍卫将杯中水,灌入小鸡崽的嘴里。侍卫不知楚九歌这是何意,只乖乖照做。

给小鸡崽灌了水后,楚九歌就一动不动,盯着笼中的小鸡崽猛看,但是…

一柱香过去了;

两柱香过去了;

一刻钟过去了,笼中的小鸡崽仍旧活蹦乱跳,没有一点反应。

侍卫不解,犹豫半晌,正想开口寻问,突然…

第748章 震慑,北王的失望

笼子里的小鸡崽像是发了疯一样,拼命的撞向笼罩,撞了五六下,突然倒了下去,两只小鸡爪朝天而立,不断抽搐,嘴里则不断往外吐白色泡沫…

这,这,这…

侍卫傻眼了,不解地看向楚姑娘。

楚姑娘这是在配毒药吗?

楚姑娘她想毒死谁?

他好像知道的太多了,楚姑娘会不会杀他灭口?

侍卫惊恐万状的看向楚九歌,高大的身子蜷缩成虾米状,悄悄地往后退,一副很怕楚九歌的样子。

“去,把你们王爷叫来。”楚九歌一抬头,对上侍卫心虚不安的眸子,一脸不解。

这是怎么了?

“啊?啊?”侍卫僵住了,仍旧保持着身子蜷缩,悄悄后退的样子,看上去颇有几分猥琐。

楚九歌凝眉,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看着不像有病呀?”难不成脑子有病?这个倒是眼睛看不出来的。

“楚姑娘,我,我没病。”侍卫连忙站直,一拍胸脯保证道。

开玩笑,他可是给楚姑娘看药房的,要是让楚姑娘误会他有病,这么好的差事,还能轮到他干?

“没病,就快去找你们王爷,我有要紧的事找他。很急,听到了吗?”楚九歌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她的语气严肃异常,也急切异常。

侍卫啪的行了个礼,一脸郑重的道:“是,楚姑娘。”

转身,侍卫抬腿就往外跑,终于让楚九歌看到了他的专业。

一刻钟后,北王迈着大长腿走了进来,许是走得太急,北王自带风效,身上的衣袍随之迎风飘起,气势十足。

“九歌,发现了什么?”那侍卫虽然看着不着调,但该有的素养却不缺,一路小跑去找北王,并在路上将药房内发生的事,一一禀报给北王知晓。

“一点有意思的东西。”楚九歌站了起来,指着笼子里还在抽搐的小鸡崽,对北王道:“这只鸡崽发病的模样,与黎将军弟弟发病时一模一样,一直口吐白沫,不断抽搐,但…没有死。”

北王瞥了一眼,眼眸微沉,直指问题核心:“它吃了什么?”

“从黎将军弟弟指缝里找出来的药,还有一半。”楚九歌转身,指着腊纸上,那一点点白色粉末。

药粉遗留在指缝里,可见是自己主动服药的,不是外人逼迫的。

这一点不需要楚九歌说,北王也能想到。

“黎英那个弟弟?”北王冷笑一声,“倒是个人物。”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楚九歌也怀疑黎英的弟弟有问题,只是没有证据,就这么给一个人下决定,稍显儿戏了。

“本王会让人查清楚,安心。”北王拍了拍楚九歌的肩膀,让她不必多想。

“行,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了,我还得去伤兵营,有需要你让人去叫我。”接下来的事也不是楚九歌能查得清的,楚九歌十分干脆的交权,把所有的证据都留给了北王,就走了。

楚九歌一走,北王就沉下脸来:“去,把黎英和他弟弟一起带过来了。”

话落,北王就在楚九歌先前坐的椅子上坐下,神色冷峻的看着眼前的鸡笼,眼中是一片冰冷。

最先被带过来的是黎英,黎英身上还泛着红,脸上有许多红点与疙瘩没有消退,脚步虚浮无力,但坚持自己走进来。

“王爷。”黎英抱拳行礼。

北王没有叫起,他看着黎英,许久后才道:“值得吗?”

“什么?”黎英不解的抬头,但与北王视线相对的刹那,黎英就别过了脸。

显然是心虚了。

“看样子,你知道的比本王想象中的多。”北王的声音越发的冷了。

背后的人果然厉害,连他身边的人都能利用。

“王爷…”冷面黑脸的黎将军声音一颤,没有任何犹豫,就跪了下去:“请王爷恕罪。”

“王爷,人带来了。”侍卫进来通报,见到黎英跪在北王面前,颇有几分惊讶。

他们家王爷一向厚待属下,极少会让人跪下,除非这人犯了大错。

黎将军不会出事了吧?

侍卫心惊肉跳,察觉到自己走神,连忙收回视线,恭敬的低下头。

“带进来。”北王冷冷的下令。

黎英心中一急,道:“王爷,末将的弟弟,他…”

“他毁了本王的大将军!”北王截断黎英的话,怒吼:“黎英,你的命是本王的。你在对自己下手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天。”

黎英,太让他失望。

他养出来的大将军,就这么一点本事?

他养出来的大将军,就这么不信任他?

“末将知罪,任凭王爷处罚。”黎英低下头,不敢直视北王的眼神。

他只想在北王发现前,把事情处理好,不想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对方的狠毒,让事情走向了不可控制的方向。

“参,参见王爷。”黎英的弟弟被侍卫带了下来,或者说是被人押上来的。

黎英的弟弟一脸惨白,身子一晃一晃的,跪在地上,身子来回打晃,怎么看怎么虚弱。黎英看了一眼,心中闪过一抹担忧,却强迫自己别开脸。

他现在越护着弟弟,王爷越是不满。

“本王该叫你什么?”与面对黎英的雷厉风行,怒火中烧不同,北王与黎英弟弟说话的语气,堪称温和。

但越是如此,黎英越是无法安心。

爱之深,才会责之切。王爷越是温和,他弟弟越是危险。

“王,王爷?您在说什么?小的,小的不明白。”黎英的弟弟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北王。少年的眼眸清澈又迷茫,隐隐还有一丝无助与不安,就像是迷路的小鹿,单纯极了。

他求助似的看向黎英,黎英却低下头,一言不发。

“看样子,本王太久没有出手。你们这些人都忘了,本王当年是怎么收拾叛徒的。”北王冷笑一声,抬手招来侍卫:“把人带下去,留一口气。”

侍卫上前,架前黎英的弟弟,拖着就走。黎英的弟弟吓得全身瘫软,愤力的大叫:“王爷,王爷饶命。王爷,小的…小的做了什么?王爷,王爷饶命呀…”

“王爷…”黎英一急,连忙抬头,想要求救,刚开口就对上北王严厉的眼神,惊得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他好多年没有见过,王爷这么愤怒又失望的样子…

第749章 威胁,软硬不吃的北王

一瞬间,黎英只觉得渗骨的冰寒,整个人像是泡在冰窟里,感受不到一点温暖。

他知道,他让王爷失望了。

他知道,他做得很糟糕,辜负了王爷的栽培,可是…

“王爷,他是我弟弟,都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教好他。王爷要怪就怪罪我这个当哥哥的,他还小,什么都不懂,才会被有心人利用。”顶着北王失望的眼神,压下心中涌出来的羞愧与不安,黎英低下头,无声哽咽。

他只有一个弟弟,他答应了死去的父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保护弟弟,不会让弟弟受到一点伤害。

他,不能食言。

“他真是你的弟弟吗?”黎英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死心眼了,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是以,他一直不相信,黎英会背叛他。

黎英这样的人,根本不会被人收买。

“王爷,您,您说什么?”黎英抬头,怔怔地看着北王,整个人好似懵了一样。

北王这话分开来他听得懂,合在一起,却让他迷茫了。

他弟弟不是他弟弟,难不成他弟弟被人调包了?

北王冷漠的道:“你与你那个弟弟一点也不像,与养大你的父母也不像。”

北王的话如同惊雷,再次炸得黎英失去反应,他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嘴唇直哆嗦的道:“王爷,您,您是说,我是捡来的?”

一家人只有他不像,那就只有他是外人。

“不。你的父母死在他们手上,他们杀了你的父母,取而代之。”北王这时也有些同情黎英了,黎英的人生完全被人毁了。

“这,这不可能。我父母他们…”黎英的嘴唇直哆嗦,张张合合好半晌,才勉强发出几个字。

“本王查过,在你五岁那年,你家发了一起大火。你父母侥幸捡回一条命,却把脸给烧毁了,唯有你什么事都没有。”黎英是土生土长的北域人,他的事很好查。

谢玄提醒他后,他就让人把黎英家大大小小的事,全部查了一遍。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巧合很多。而且,好巧不巧,黎英的弟弟就是北域最后一个活着长大的孩子。

十几年,北域的新生儿已经很少,便是生下来也养不大,养大人也留有残疾。在旁的人都生不出孩子的情况下,在旁人的孩子生下来都养不大的情况,在旁人的孩子都带有不可逆转的残疾的情况下,黎英的父母却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孩子,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北王都不信。

北王没有跟黎英说太多废话,他让人把查到的东西,一一递给黎英,让黎英自己去看。

“怎么,怎么会这样?”黎英以最快的速度,将手上的资料看完,生怕自己看错了,又看了一遍。

上面每一个字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官府给出的证明全都原本,不可能作假。

“以有心算无心。”黎家的事怪不到黎英头上,对方隐藏得极深,早早就布了局,那时黎英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他能做什么?

那时,他初初在北域冒头,无论是手段还是能力,都稚嫩的很。对方那么早就布好了局,他输得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