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白神色不变:“只要能完成王爷的命令,过程并不重要。”他说不过王梓钰,还能说不过楚九歌?

“这么说…你会以武力阻止我回城?”楚九歌眼神一冷,笑意退尽。

“楚姑娘,你的任性已经害了王爷一回,你还想要害王爷第二回?”苏慕白的脸色也很冷,甚至带着一丝不满。

楚九歌怒极反笑:“我的任性害了你们王爷?苏慕白,你是不是眼睛瞎了?是你们王爷招惹我的!就算我任性,他也得受着!”

她已经退婚了,也远离了北王,是北王不放过她!

“而且,这次的事真是因为我的任性吗?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问一问自己的良心,到底是我任性,还是我受了你们王爷的牵连?”楚九歌指了指苏慕白的心口,态度强硬。

苏慕白从善如流的,将手放在心口:“我摸了,我的良心告诉我,是你任性!”不仅任性,还不够聪明。

他承认,楚九歌比一般姑娘家聪明,但…

还不够!

这次的事足已证明,楚九歌仍旧没有,站在北王身边的能力以及资格。

楚九歌怒极反笑:“你们北王府的人,真不要脸!当初我嫁去北域,一路遇到伏杀,你们也说是因为我。好笑了,我楚九歌什么时候能有那么大的能量,能让四国有强有势的人盯着我,不惜一切代价杀我?”

楚九歌知道,这个时候跟苏慕白讲道理没有用,可她实在气闷,要不说出来,她肯定会气炸。

“这一次,你说北王是因为我的任性才会出事?你摸准自己的良心说,这一次到底是谁牵连了谁?这一次,到底是谁任性了?”她楚九歌打小就不知道任性二字怎么写,更不会也不敢任性。

与她相依为命的只有爷爷,她任性给谁看?

苏慕白不为所动,冷漠的指责:“你的愚蠢,你的任性,害得我们王爷下落不明。”

楚九歌要聪明,她完全可以想到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再不济,也不能蠢得拿自己去换应池。

楚九歌难道不知,她要落到皇上手里,依王爷对她的重视,哪怕明知是陷阱,王爷也会跳吗?

“你…”楚九歌气得快炸了,她看着苏慕白,突然笑了:“苏慕白!你知道,我为什么迟迟不肯嫁给北王吗?”

楚九歌并不需要苏慕白回答,她问我,就自己回答了:“因为你!因为你们!因为你们这群北王府的人!”

楚九歌指着苏慕白:“因为你们…我对北王府充满恶感,哪怕北王对我再好,再怎么把我捧在手心,我都不肯答应嫁给他,不跟把自己变得和你们一样面目可憎,防备每一个接近北王的人。”

平时还好,一旦出事,苏慕白和北王府那些人,就会把矛头指向她,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她身上,因为…

他们的北王,是不会犯错的,犯错的只有她楚九歌。

“哼…”苏慕白不屑的笑了:“楚姑娘,你说这些是想证明什么?证明你看不上我们王爷?”

“楚姑娘,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问一问自己,我们王爷的身份,给你带来了多少好处?因为我们王爷,你享受了多少便利?”

同样不给楚九歌回答的机会,苏慕白自问自答道:“楚姑娘…没有我们王爷,你以为你有今天的风光?没有我们王爷,你以为你能入得了王、谢二家公子的眼?”

“楚姑娘,你以为,你很特别吗?你以为,你是无可取代的吗?楚姑娘,你不是蠢人,你应该很清楚,你今天的风光与地位,都是因为我们王爷。”

苏慕白越说声音越冷漠,他指着楚九歌,嘲讽而不屑的道:“一边说不想嫁给我们王爷,一边却享受我们王爷的庇护和我们王爷带来的好处。楚姑娘,我真得…没有见过,比你还要不要脸的女人!”

第992章 守护,她还有我

北王突然失踪,生死不知,王梓钰趁火打劫,从依附者变成盟友不说,甚至抢走了主动权,让北王府成为了王家的依附!

一夕之间,风云变幻,天翻地覆,从天落在地,北王府失去主控权,也失去了所有的优势…

北王府陷入莫大的危机,北王失踪,南荣沦陷,北域失守…所有的压力全部压在苏慕白身上,苏慕白近乎崩溃。

面对“罪魁祸首”,苏慕白用尽全部力气,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而楚九歌的冷静与理智,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想到他们王爷生死不知,再看楚九歌毫不担心的样子,苏慕白恨不得将世间最恶毒的词汇,全部砸向她…

看楚九歌又气又怒,苏慕白只觉得痛快,说话也就更不客气了,冷嘲热讽道:“楚姑娘,想想你未与我们王爷有婚约前的日子,那时候的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到王二、谢三公子见到了,都不会正眼看一眼的人。”

“楚姑娘,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王爷对你另眼相看。没有我们王爷,你什么都不是,甚至早在你得罪谢家、得罪丹医堂的时候,就身首异处了。”

“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不愿嫁给我们王爷?”

苏慕白见楚九歌一言不发,只觉得快意,将心里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楚姑娘,我承认你有本事,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点,像你这样的人绝不止一个。为什么他们没有混出名头,你却混出了名头?”

“你真以为,你拥有今天的地位,是凭你的本事得到的吗?楚姑娘,你应该很清楚,这世间和你一样有本事的人并不少,为什么是你起来,而不是其他人?”

苏慕白看着楚九歌,冷笑:“想来你应该明白,你现在拥有的地位、话语权,都是因为我们王爷!因为我们王爷,你才拥有现在的光环,才能结识王二、谢三、应池、景七这些你以前做梦也接触不到的人。”

“占了我们王爷的好处,却还嫌我们王爷牵连了你,我真是…没有见过,比你还不要脸的女人!”

“楚姑娘!”苏慕白右手握成拳,在自己的心脏处敲击数下:“摸着你的良心,你…是不是不要脸!”

“我不想跟你说任何话,我也知道,我说服不了你。”楚九歌深吸了口气,闭上眼,过了数秒才睁开:“苏慕白,我要回城。楚家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楚九歌双眸清冷,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就好像没有听到苏慕白的辱骂一般。

“你要怎么不客气?楚姑娘,你身边能用的人,全是我们王爷的人。暗卫,黎英,全是王爷的人,凌乱也是我们王爷的兄弟,他也不会帮你。你想靠谁?王梓钰吗?楚姑娘,别天真了,在王梓钰眼中,王家的利益凌驾一切。”苏慕白气楚九歌的任性害了北王,也气楚九歌擅自做主,任意妄为。

楚九歌以为她是谁?

想任性,也要看有没人愿宠她。

她想回楚家,借楚家寻找那群守墓人的踪迹,他凭什么相信她?

谁知道她回去后,会不会为了保住楚家,而故意抹到证据。

是!

楚九歌是与她二叔不合,但他们再不合也是血脉至亲,矛盾再大也是家族内部的问题,再大的问题也能内部解决人。

而且,楚九歌这人重情,谁知她会为了楚家做什么事。

反正,他是不相信楚九歌,不相信楚九歌会为了他们王爷,而不顾楚家的生死。

楚九歌,没有那么无私。

楚九歌看着苏慕白,一言不发…

苏慕白嘲讽的开口:“楚姑娘,你看…没有我们王爷,你什么都不是,甚至你住的地方,那些管家和下人也都是我们王爷的人。”

他就是想要激怒楚九歌,人,在愤怒的时候往往会口不择言,犯下大错,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他现在就要激怒楚九歌,让楚九歌犯错。

楚九歌这样的女人,不配做他们的王妃。

“谁说没有北王,楚九歌什么都不是的!她还有我。”苏慕白的话刚一落下,应池就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

“苏慕白,楚九歌还有我!还有我应家军!”应池走进来,走到楚九歌面前,将楚九歌护在身后,与苏慕白对峙:“苏慕白,没有北王,没有北王府。楚九歌依旧是楚九歌,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北王妃,也不是北王的女人,她只是楚九歌!”

“你怎么来了?”楚九歌一怔,诧异的看着应池,和跟在他身后,明显训练有素的护卫。

应池来得,真是及时。

她正愁,不知要怎么离开别院。

苏慕白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缠。

“楚九歌,对不起!”应池转身,看了楚九歌一眼,眼眶微红,在苏慕白面前直挺的背,也弯了下去:“楚九歌,对不起!”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对不起,让你陷入了险境。

对不起,要让你去救我。

楚九歌,对不起…

我让我公主奶奶失望了,也让你失望了。

“这事…跟你没有关系。”楚九歌拍了拍应池的胳膊,摇了摇头。

坏人犯法,不怪做施暴的人,反倒怪受害者,苏慕白做得出这样的事,她做不出来。

“你是为了救我,才会涉险的。”天知道,被皇上的人活活埋在土里,听到楚九歌的声音,他有多么高兴。

黑暗,窒息,压抑,绝望…他以为他死定了,他以为他会活活痛苦而死。他以为公主奶奶死后,就再也没有人会在乎他的生活,就再也没有人会为了他而牺牲自己,可是…

楚九歌来了!

楚九歌明知是陷阱,明知皇上要害她,在得知他出事,她还是来了,亲手将他从土里挖了出来,一步步跳进皇上设下的陷阱。

那一刻,在他心中,楚九歌如同神明下凡,带他脱离了苦海,救他于水火之中。

“不是你,换作别人,我也会去。做错事的人是皇上不是你,你没有必要道歉。相反,是我牵连了你,要不是你跟我走得近,皇上知道用你能威胁到我,也不会对你下手。”楚九歌摇摇头,淡淡的解释道。

她从来都不是双标的人,也不会把自己的责任推给别人。

她承受得起多大的赞誉,就承受得起多大的责任。

“论看人的眼光,我不如公主奶奶。公主奶奶说,如果这世间有人能保住我的命,必然是你。我不信,我说…如这世间能保住我的命的,只有北王。公主奶奶让我且看着…”应池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公主奶奶把一切都给他安排好了,把他交给了楚九歌,可以保他平安一事,可是…

他不甘心!

他不听话!

他想闯一闯,明知是飞蛾扑火,也想要闯一闯。

他坚信生命就该绚烂多姿,就轰轰烈烈,哪怕下一秒就会死去,他也不会后悔,可是…

第993章 重要,为她不要命

真正去闯了,才知道光有飞蛾扑火的勇气是没用的。

死,很容易。

活着,才是最难的。

而且,死,也不是他想怎么死,就能怎么死的。

他想要像飞蛾扑火一样,死得绚烂、死得轰轰烈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皇上根本不会给他扑向火丛的机会,在途中就会将他按死,让他死的悄无声息,让他死的毫无价值,让他死的毫无尊严。

最可怕的还不是死,最可怕的是…

他的死,会害死很多人,会害死很多保护他的人。

他天真的认为,他抛下应家与皇家的恩怨,不计较皇上对应家的迫害,拼了命的去努力,就能有出头的机会,却忘了这世间的事,从来不会以他的个人意志为转移。

就像,他天真的认为,这世间能保护他的人,只有北王一样。

北王是有保护他的能力,可北王凭什么保护他?凭什么倾尽一切保护他?

他那时,不懂公主奶奶眼中的灰暗,现在他明白了。

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他公主奶奶那样,无条件宠着他、护着他的人了。

“楚九歌,我的命是你救的。以后…我都听你的。”应池哽咽了一声,觉得自己这样特别丢人,他猛地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粗声粗声的道:“楚九歌,我把公主奶奶留给我的人带来了,这些人只听我的,现在也会听你的,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你放心,在京城这块地界,我应池要去哪里,还没有谁能拦得住。”

最后一句话,应池是对苏慕白说完的,说完,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他一眼,直把苏慕白气笑了:“应少,你是不是忘了,你跟我们北王府的约定!”

这是又一个盟友要倒戈?

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欺他们北王不在是吗?

“约定?什么约定?你护我平安无事,我的人给你用,可你是怎么做的?”应池说到这事,就想有揍人的冲动。

落到皇上手里后,他才明白,苏慕白虽然能代表北王府,但他不是北王,他也没有北王的本事,苏慕白应得再漂亮,关键时刻没有本事也没用。

“你平安无事,不是吗?”没有楚九歌,他们北王府的人发现应池出事了,也会尽全力去营救应池。

“我平安无事,是你们北王府的人救的吗?”要等北王府的人来救他,他早就死了。

“你以为楚姑娘去救你,是因为你们的私交很好吗?”苏慕白嘲讽的看着楚九歌。

大家都是为了利益,谁比谁高贵了?

“是为了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就算楚九歌是为了,从我身上得到好处才救我,我也高兴。”应池并不因苏慕白的话生气。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清晰的认识到,这世间那个无条件对他好的人,已经死了。

楚九歌在那种情况下,选择救他,哪怕是为了利益,他也满足了。

楚九歌不是他公主奶奶!

“最后救你们的人是北王,楚九歌并没有那个本事。”苏慕白冷漠的道。

“错是别人的,功是北王的。我算是知道你们北王府的人,有多么无耻了。”应池不屑的哼一声,转而对楚九歌道:“九歌,咱们别跟他废话,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我要回楚府。”楚九歌看了一眼愤怒到失去理智的苏慕白,淡漠的收回眼神。

她知道苏慕白口不择言,不讲道理,对她横加指责,是因为北王失踪,南荣和北域的危机给他带来的压力太大,以至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但她仍旧无法大度的,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北王失踪,他们哪一个人不担心?

哪一个压力不大?

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并不是只有苏慕白一个人,他无权要求旁人容忍、包容他的任性。

“我们走。”应池瞪了苏慕白一眼,护着楚九歌转身就往外走。

“拦住他们!”苏慕白脸色一变,立刻下令。

“唰”的一声,数道黑影突然出现,挡住了楚九歌与应池等人的去路。

“楚姑娘,我不让你回城是为你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分的呆在别院,哪里也不要去,不要给我们添乱。找北王,找那些人,我们北王府的人会做。”苏慕白快步上前,挡在楚九歌面前。

他的语气仍旧不善,但却比先前那阴阳怪气的嘲讽好多了。

在应池出现得刹那,听到楚九歌跟应池的对话,他就冷静了下来。

他承认,他是在迁怒,但他说得也没有错。楚九歌本事再大,脑子再好使,她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要遇险了,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最后还要麻烦他们去救人。

“你们一动手,就会打草惊蛇,那些人就会藏起来。苏慕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北王。”楚九歌冷漠而疏离,并没有因为苏慕白态度软化,就跟着她软化。

她这样,一向软硬都不吃。

“你要出事了,我怎么跟王爷交待?你要出事了,我能不去救你吗?楚姑娘,你…”不要任性几个字到了舌尖,硬生生被苏慕白给咽了回去。

他不是来跟楚九歌吵架的…

却不想,楚九歌压根不跟他废话。

楚九歌后退一步,闭眼道:“动手!”

“杀出去!”应池配合得下令。

他身后的护卫得令,立刻抽出配刀,冲了上去,与北王府的暗卫打了起来…

他带来的护卫不多,但一个个都是精心培养的好手,是镇国长公主留给应池的最后一道保障。

这些人个个都是万里挑一,对上北王府训练有素的暗卫,半点也不弱下风。

楚九歌见状,毫不犹豫地踏步往外走…

“拦下她。”苏慕白下令,暗卫上前,刀使到楚九歌面前,想要逼楚九歌后退,可是…

楚九歌不仅没有退,反倒撞了上去。

暗卫脸色大变,手忙脚乱的收刀,险些把自己给伤了。

楚九歌看了一眼,不为所动,大步往前走,有刀、剑朝她面前招呼,她也不后退,就这么一步步往外走,大有你们胆敢动手试一试的架势。

苏慕白气狠了,可他又不敢下令,让暗卫对楚九歌对手。

他敢指责楚九歌,责怪楚九歌,敢用言用伤害楚九歌,却不敢真得让楚九歌受伤。

他跟在北王身边最久,算是最了解北王的人。

他太清楚,北王有多么在乎楚九歌,在乎到…

可以为楚九歌不要命!

第994章 回来,无容身之处

在应池的护送下,楚九歌光明正大的走出别院。

一出别院,她就放缓了步伐,左手放在腹部,走得十分仔细。

上马时,更是小心翼翼,看着跟生手一样。

应池看着她,面露不解,正想要问,就听到楚九歌说:“走吧。”

应池当即闭嘴,翻身上马,将楚九歌护在中间。

一行人策马回京,楚九歌的左手仍旧放在腹部,单手控制缰绳,控制着马速前行,速度不算慢,但绝不快,至少不是她正常前行的速度。

苏慕白与北王府的暗卫追出来,看到楚九歌一行人上马,并没有上前阻拦,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

眼见楚九歌一行人走远,护卫忍不住问了一句:“不追吗?”

“不追!”苏慕白摇头,一瞬不瞬的看着楚九歌远去的身影。

也许,他该相信楚九歌一回。

当初在海上,也是楚九歌把王爷带回来的,这一次也许楚九歌同样可以做到。

苏慕白握了握拳,转身往回走:“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一个个给我仔累些,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王爷失踪的事。”

暗卫没有任何表示,在苏慕白转身的刹那,隐入暗中。余下的护卫则一脸凝重的应是…

回京的路,平静得诡异,没有一丝风吹草动,连同行进城的人都看不到,处处透着一股荒凉。

城门口,守城的士兵严阵以待,一个个精神抖擞,双眼凌厉如刀,可城门口却没有一个人进出。

整个京城,处处都透着大乱后的慌乱与不安,即使王梓钰及时联合六部官员,平息了平王与废太子带来的骚乱,但两人造反带来的影响,却不是那么快可以平息下来的。

楚九歌一行人来到城门口,守城的官兵虽然一个个气势极强,但并没有刁难人,正常的盘问,对过碟牌后就放行了。

很明显,王梓钰在极力恢复京城原有的秩序,尽可能的保持平静,不影响百姓的正常生活,只可惜大部分人都不信…

楚九歌一行人进城后,在城门盘旋的人眼前一亮,犹豫了许久,有人大胆上前寻问:“官爷,现在能出城吗?”

“叛乱已平息,只要是符合规矩的,进出城都可以。”守城的官员声音冷硬,态度称不上多好,但却是有问必答。

“可以出城?那真是太好了!我媳妇在城外娘家,大着肚子,这两天就要生了,我都不知道多着急,能出城就好,能出城就好…”那汉子一听,哆嗦的拿出自己的路引,守城的官兵看过后,确定路引属实,立刻就让人出城了。

有了人带头,出城的人越来越多了,楚九歌一行人走到街尾,城门口已经排起队来了。

“这个时候许人进出,王梓钰不担心皇上失踪的消息,泄露出去吗?”转弯的刹那,看到城门口排队的人,应池忍不住问了一句。

在官场折腾了数个月,应池清楚的认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

他不是当官的料。

他也不笨,但对官场那些弯弯绕绕,实在是弄不明白。

当了几个月的官,他越发的怀念先前给楚九歌寻药,贩药的生活。虽然辛苦了一些,虽然奔波了一些,但那种成就感,不是当官能带给他的…

“封城,只能封住普通百姓。蛇有蛇道,鼠有鼠路,那些探子是拦不住的。”更何况,王梓钰并不想封锁皇上失踪的消息。

国不可一日无君,大家都知道皇上失踪了,王梓钰才好扶小皇子上位,以摄政大臣的身份,与六部官员协同处理国事。

不过,这些楚九歌并没有跟应池多说。

转弯减速,应池与楚九歌离得很近,楚九歌顺口问了一句:“我要回楚府,你们呢?有什么打算?”

“我们跟着你,你…需要保护。”应池只是不适合官场,并不是蠢,他虽不知楚九歌要做什么,但在楚九歌暗中通知他带人去接她,就知道她必然有大事要做。

“好。”楚九歌没有拒绝,带着应池一行人,来到楚府。

先前废太子占了皇宫,平王带兵杀入京城,整个京城一团乱,平王的人杀不了不少官员,其中以为废太子办事的官员最多。

楚家二叔有一个女儿,是废太子的侧妃,他本来虽是皇上的心腹,但也算是废太子一党,平王的人没少折腾楚二叔一家,却也没有杀他们,让他们保住了一条命。

楚二叔一家虽保住了命,但也元气大伤。府中财务损失大半不说,府中的下人直接少了一半。大部分是跑了,有几个被暴戾的席家军给杀了,用来杀鸡儆猴。

遭遇这么大的变故,楚二叔一家可谓是惊弓之鸟,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不行。

当应池带着人,敲响楚家的大门,楚家的下人哆嗦的打开门,看到门外明显训练有素的护卫,直接吓瘫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官,官,官爷…”楚家的下人颤声开口,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应池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侧身给楚九歌让道。

“大,大小姐?”楚家的下人,看到应池身后的楚九歌,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不是说大小姐嫁人那天死了吗?

怎么回来了?

“嗯。”楚九歌应了一声,提起裙子,跨过门槛,无视跌坐在地上的下人,缓步朝府内走去…

楚九歌的速度不算快,等她走到花厅,收到消息的楚二叔和楚家大少楚庭放,已匆忙赶到了花厅。

两人看到楚九歌,皆是一惊:“九歌,你怎么回来了?”

“九歌,你没事吧?”楚庭放和楚二叔不一样,楚二叔是震惊,楚庭放却是担心,他指了指楚九歌,又指了指楚九歌身后的应池,一副不解的样子。

“二叔,二哥。”楚九歌朝两人打了一声招呼,一副疲倦的不愿意说话样子:“我回来暂住一段时间,我的住处还在吧?还能住人吧?”

楚家,其实并没有她的住处。

这地方虽是她的家,但楚二叔一家进来后,她原先住的绣楼就成了楚灵湘的房间,而她后来住的那个偏院,在她嫁给北王的前一天,就被火给烧了。

偌大的楚家,虽是她父母买下来的,却没有她容身的地方…

第995章 多疑,北王的孩子

楚家当然没有楚九歌的住处。

那个被烧毁的院子虽然重建了,但已有了另外的用处,根本不可能腾出来给楚九歌住。

废太子出事后,楚家悄悄地把楚灵湘接了回来,绣楼早就成了楚灵湘的住处,也不可能腾给楚九歌住。

楚家人根本没有给楚九歌准备过住处,如果只是楚九歌一个人回来,楚二叔根本不会让楚九歌在楚家住下,但是…

看了一眼楚九歌身后的应池,以及那几个明显实力不凡的护卫,楚二叔有再多的不愿意,也不敢说出来。

楚九歌一问,楚二叔就满口急切的应下,说楚九歌的院子还在,收拾得好好得呢,天天都让人打扫,随时可以住人。

楚二叔说话间,不忘给楚庭放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去安排…

楚庭放点了点头,道了一声下去安排,便走了。

楚九歌心里门清,面上却不表露半分,耐着性子陪楚二叔干坐了两刻钟,简单的交待了她会回来的原因。

她与凌乱的婚事出现变故,婚事并没有成,后来…

后来京城大乱,她便躲在城外不敢进城。现在叛乱平息了,城外有诸多不便,她便回城了。

她之所以选择回楚家,而不是回她后来买来的院子,还是因为不便,至于为什么不便,楚九歌就不开口了。

任凭楚二叔怎么打听,楚九歌也一个字都不露。

叔侄二人你来我往,不断试探,楚九歌看似什么都说了,实则一点重要的信息也没有透露,楚二叔虽有不满,但…

看到楚九歌身后的应池等人,只能假装什么都不懂,继续赔笑。

聊起天来,两刻钟很快就过去了,楚二叔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问出来,楚庭放就过来了,请楚九歌一行人去休息。

“九歌,你带来的护卫不少,安排在你以前的院子和绣楼都不方便。我把你们安排在西院,西院有独立的院子,这些护卫和池少可以住在外院,这样行吗?”西院是楚家招待贵客的院子,一般极少动用。

此次,楚庭放把西院腾出来,从某种程度上,也是重视楚九歌的表现。

“多谢二哥。”楚庭放配合,楚九歌自然不会落他的面子。

这年头都讲究家丑不外扬,她与楚家虽然有着无法化解的矛盾,但对外他们仍旧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没有化解不开的仇和怨。

而且,她主动回来了,就表示她还是把楚家当成家。楚二叔和楚庭放就算怀疑她,不放心她,她也会让他们打消疑虑。

有应池带来的人撑腰,楚九歌顺利住进楚家,并且与楚二叔、楚庭放维持了表面的平和。

至于楚二婶和楚灵湘?

直到楚九歌沐浴梳洗完,吃完东西,躺下休息,仍旧没有看到人。

当然,楚九歌也不在意。

她此次回楚家,本就不是冲着她们回来的。

楚九歌暂住的西院,是用来招待贵客的,布置的十分用心,处处都透着妥帖与舒适。除此之外,西院的私秘性也十分好。

说是西院,实则是府中府,是一座独立的院子,院门一关,就是楚家的人也进不来。

这住处,十分符合楚九歌的心意。

沐浴梳洗过后,楚九歌就去睡觉了。

她这几天,不仅身累心也累。虽说北王仍旧下落不明,让人担心,但…

他们现在已经有线索了,这也算是有好消息了,而这个好消息,足够让她安心睡一觉。

楚九歌自我调节能力极强,在楚家,在这个时候,依旧能睡着,楚家的人却没有她那么心大。

楚庭放和楚二叔,对楚九歌的突然到来,充满了防备。

他们丝毫不认为,这绝不是巧合。

“庭放,楚九歌这个时候回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楚二叔没少做亏心事,这个时候自然是心虚得慌。

“爹,你发现一个问题没有?”楚庭放比楚二叔沉得住气,他低垂着头,长发耷拉下来,遮住了他眼中的阴冷。

“什么问题?”楚二叔不解地问道。

楚庭放也没有卖关子,直言道:“九歌进来后,一直有意无意的护着她的肚子。服侍她沐浴的下人也说,九歌小腹微凸,而且不许人近身服侍。”

“你是说?”楚二叔眼睛猛地瞪大,震惊地看着楚庭放。

楚庭放点了点头,一脸深思的道:“爹,外人不知,你我却是知道的。北王失踪了,而且是因为九歌才会失踪。依北王府那群人对北王的盲目崇拜,和北域人的排外心理,不用想也知,他们必然会怪九歌。”

“九歌那人…韧性十足,也能吃苦。你看前几年她守孝,不管我娘怎么磨搓她,她都能坚持下来,就知道她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按她的性子,即使她不满,她也会呆在别院,直到找到北王为止。但九歌却没有留在别院,而是带着应家的人回来,你说…是因为什么?”

“九歌怀孕了,孩子是北王的?”楚二叔联系先前的话,大胆猜测,可一猜完,就更不解了:“可是不对呀,九歌要是怀了北王的孩子,为什么要回来?她呆在别院,不是更安全吗?”

“因为北王府的人不信她,她也不相信北王府的人。”楚庭放不假思索的开口:“九歌差一点就嫁给了凌乱,而且…九歌回京多久了?她这个时候告诉北王府的人她怀孕了,怀的是北王的孩子,北王府的人会信吗?”

“不会!”楚二叔想也不想就摇头:“太巧了。北王一失踪,九歌就说她怀了北王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像是…野心勃勃想要凭子上位,趁机夺权。”

“是的。”楚庭放点了点头:“而且,北域的男人…根本无法让女子受孕,近十年北域都没有几个新生儿。北王府的人,绝不会相信九歌怀的是北王的孩子。对九歌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先把孩子生下来,只要孩子是北王的,北王府那些人不认也得认。”

“咱们府上就安全了?”楚二叔不解的开口。

“咱们府上不安全,但咱们府上没有北王府的人,而且…有应池带来的人保护她,她在哪里在不安全?”楚庭放仔细想了想了,越想越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九歌对这个家没有感情,她这个时候回来,必然是无处可去。

楚家再不好也是她的家,她回京后不住她新买的院子,而是回到楚家,外人虽然会不解,但也不会多想。相反…

第996章 确诊,学问大着

楚九歌回到京城,不回自己的住处,而是跑去应家或者王家借住,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暗处某些人,她有问题吗?

回到楚家就不一样了!

外面一团乱,楚九歌一个姑娘家,选择回家再正常不过。

至于楚九歌跟他们家的矛盾?

一家人能有什么矛盾,而且一直以来,都是楚九歌单方面不回楚家,楚家对外可没有说楚九歌的半句不是。

楚九歌现在回来,他们家也做不出把人赶走的事。

“你确定…九歌真得怀孕了吗?”楚二叔觉得自家儿子判断没有错,但…

他所有的判断,都是基于楚九歌怀孕这个前提。

“是与不是,让人去试探一下就知道了。”楚庭放不觉得这是问题。

“让谁去试?你娘?或者你妹妹?”楚二叔张嘴就道,却被楚庭放毫不客气的否绝了:“九歌对娘和妹妹都有戒心,而且…娘和妹妹真要能从九歌嘴里,探出有用的东西,这些年,咱们也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丹书铁卷,在咱们眼皮底下而不知;也不会看着那五百万两治水的银子,在咱们眼皮底下溜走。”

“九歌太精了,你娘和你妹妹确实不是她的对手。”说到这两年事,楚二叔就不由得咬牙。

这可是主子交待他们的事,还说了,要是他们从楚九歌嘴里,问出银子和丹书铁卷的下落,那银子有一半是他们的,结果…

他们白养了楚九歌几年,却什么便宜也没有沾到,反倒让北王捡了个大便宜,借着楚九歌手中的银子,把他的北域军养得又肥又壮。

“那让谁去?你?你去会不会打草惊蛇?”楚二叔问道。

“我不行。”楚庭放摇了摇头,说道:“爹,晚上你以欢迎为由,把九歌叫出来一起吃饭。饭桌上多备一些孕妇不能吃的菜食。然后,再把咱们府上的丹医叫来,让他晚点去给九歌看诊。”

“这行吗?万一九歌拒绝呢?”让大夫去,自然是最稳妥的,但楚九歌又不蠢。

“爹,你担心什么?你是九歌的二叔,二叔关心侄女,有什么不行的。她想要借住在咱们楚家,明面上就不敢跟咱们撕破脸,她不会强硬的拒绝。”楚庭放自信十足的道。

楚二叔想了一下便同意了。

反正,他们也不会损失什么。

晚上,楚二叔以欢迎九歌回家,欢迎应池来楚家为由,把楚九歌和应池都请了出来,说是一家人吃顿饭。

饭桌上的菜色很丰盛,但摆在楚九歌面前的菜,不是山楂羹,就是螃蟹、甲鱼,全是对孕妇不利的吃食。

不仅如此,饭桌上,楚二叔和楚二婶还十分热情,不断给楚九歌夹菜,夹的全是螃蟹、甲鱼,给楚九歌盛的汤,也是山楂羹。

楚九歌一看,就知她二叔和她那位堂哥,果然如她所预料的那般,想歪了。

这很好!

应池不明所以,看楚家人对楚九歌十分热情,也不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吃得十分轻松。

做戏做全套,楚九歌一脸为难,几次以吃不下为由,但在楚二叔、楚庭放的注视下,还是吃几口螃蟹、甲鱼。

不过,那碗山楂羹,楚九歌半点没有沾,并几次找理由推拒楚二叔和楚二婶的好意,努力将螃蟹、甲鱼特物,塞给楚二叔、楚庭放吃。

楚二叔和楚庭放,虽不忘招待应池,但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楚九歌身上,看到楚九歌的反应,两人信了三分,余下的七分,还得等丹医来确诊。

一顿饭,吃得刀光剑影,楚九歌与楚二叔、楚二婶你来我往的过招,更是刀刀见血,饶是迟顿如应池发现了不对,可他刚想帮楚九歌,楚九歌就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安静得吃。

晚膳用完,除了应池外,其他人虽然塞了一肚子食物,却没有一个人吃舒坦了。

楚九歌更是一脸疲累,神情透着倦意…

饭毕,楚二叔就以楚九歌脸色苍白,看着虚弱为由,让楚二婶把丹医找来,给楚九歌看看。

楚九歌一脸紧张,连连拒绝,但楚二叔根本不听楚九歌的拒绝,直接让人把丹医寻来了。

那丹医就在隔壁候着,楚九歌正在找理由离开,丹医就来了。这下,楚九歌就是想要拒绝也拒绝不了,半推半就,任由丹医为她诊治。

楚二叔请来的丹医,水平自是不会差,一番诊断过后,丹医便道楚九歌是伤了身子,伤了心神。叮嘱楚九歌好好休息,少费心神,好好养着…

整个诊断的过程,楚九歌都一副紧张不安却强自镇定的模样,直到听到丹医的诊断,楚九歌才放松下来,那样子…

怎么看,怎么像是心虚。

是以,楚九歌一走,楚二叔就把楚二婶打发走了,与楚庭放一起跑去找丹医,寻问结果:“怎么样?是不是怀孕了?”

丹医一脸为难的摇摇头:“老夫才疏学浅,实在诊不出来。”

“没有怀孕?”楚二叔追问。

丹医摇头,苦着一张脸道:“老夫诊了许久,也无法断定。大小姐的症状与怀孕女子十分相似,但老夫为她诊脉时,她的喜脉时有时无,有的时候也十分的浅,很是不稳。”

楚二叔面上一喜,得意的道:“这就…”

“爹!”楚庭放出声,打断了楚二叔的话,楚二叔神色一冷,立刻收敛笑容。

楚庭放也不多说,转身把丹医打发走了。

人一走,楚庭放就问道:“爹,这个消息很重要,你看…我们要不要报上去?”

“不必。庭放,咱们家虽然没有北王府的人,却不缺…主子的人,咱们家的事,主子必然都知道。楚九歌有没有怀孕,还轮不到咱们上报,主子们心里有数。”楚二叔脸上,又浮出得意的神色。

见楚庭放皱眉不语,楚二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庭放,做事别想只想着功劳,也要想想坏处。这里面学问多着呢,好好学着。”

他们这一番试探,主子哪里可能不知…